那名官吏看王玄义居然如此失仪,不由得拂袖而去,王玄义见状,虽然想回去取回鞋子,但是又怕误了时辰耽误了考试,于是稍作权衡之后,便硬着头皮跟在那名吏员的身后,进入了皇城之中。
当王玄义被引到尚书宰面前之后,那尚书宰看到王玄义足不着履,也不由得面露不悦之色。幸好王玄义这几日来屡遭变故,早就练就了一张厚脸皮,因此他便只当没看到对方那鄙夷的目光,随后上前自报家门说道:
“学生郓州王玄义见过大人!”
“写下你的姓名押字,去后面候着吧!”
王玄义听到尚书宰的吩咐,便拿起笔来在写下了自己的姓名押字,待吏部官员核对无误之后,正待要领他离开,却突然听这王玄义又出口询问道:
“不知大人这里可有多余的笔墨,学生……学生……”
“你不会连笔墨都不曾携带吧?”
“这个,学生……学生走的匆忙,实在是……”
看到这王玄义说话吞吞吐吐的样子,这尚书宰不由得被这个糊涂学生气的怒极反乐了,只见他噗的一笑,又连忙以手捂面,随后又对王玄义斥声说道:
“莫不是你把这殿举之事,当做了儿戏不成,真是枉为读书之人……罢了,看在你也是寒窗苦读多年的份上,拿走拿走!”
“谢大人,学生今后自当铭记大人教诲,以后便是吃饭睡觉,都要将笔墨待在身上……”
“快走!快走!休要再让我看到你这不成器之人!”
……
当王玄义被吏部官员驱赶着拜别了尚书宰后,他便被城内的中官(太监)领着穿梭在大内宫廷之中。看到往日那神秘的皇城此刻就在眼前,王玄义不免好奇的上下打量了一番。在前面带路的中官见到王玄义四处张望,不由得咳嗽了一声。王玄义听到之后,这才低下头来继续朝前赶路。
“这皇城,可比那故宫差远了!”
王玄义心下嘀咕着,便被带到了位于崇政殿前的广场上查看混图。此时广场上已然有许多贡士等候在此,大家见到王玄义连鞋都没有穿,都不由得相顾莞尔,只当他是个没见过世面的土包子!
王玄义既然赶上了考试,心中也不免安定了一些。他抬起头来仔细的看着那高挂的混图,在心中默默的记住了自己的座位。随后便站在一旁,心中默默的念起了昔日所做过的文章。
这王玄义既然是穿越来的,对于时文策论自然是有些头大,不过这具身体的主人自知才华有限,所以平日里特地积攒下了一些精妙的词句文章以备他日只用。而王玄义此时正是要将这些词句文章从脑海中摘选出来,等到一会儿上殿之后,他便不管三七二十一只将这些文章写就出来,总是比自己现想来的容易一些。
这王玄义暗自定下了考试的策略,便开始在心中酝酿起文章来。虽然他现在还不知这殿试的题目为何。但就算知道了他也无可奈何,索性就摘选些平日里拿得出手的词句,到时候烩成一片杂烩文章交上去便是。若是运气好的,说不定会一举中第,若是运气不好,那就等三年之后再行考过,只要坚持不懈,就算是屡战屡败好歹也能落的一个特奏名的出身,总好过当那平头百姓!
第11章 殿试三题
只不过半个时辰,等候在东华门外的三百多名贡士便依次来到了崇文殿外,当殿门开启之后,一众贡士便依次进殿寻找自己的座位。
王玄义脚上无鞋,在那殿前广场的石头上站了半天,双脚早已被硌的生疼。直到他走进了这崇文殿内之时,他才觉得这脚下平缓了许多。只见他左右打量了一下,便寻到了自己所在的位置,让他感到有些不顺的是,那位置居然正对着殿前的宝座,这让王玄义的心里不由得感到一阵的紧张。
“这是要在官家的亲切关怀下考试啊!真不知道我是该哭还是该笑呢!”
王玄义略微苦笑了一下,便走到考桌前坐下。随后眼观鼻鼻观心,默默等待着这读书人一生中最重要的时刻。
“咚咚咚!”
待殿前三声鼓响,一众贡士纷纷起身。此时,只见两名中官引着天子来到宝座之前。殿中众人连忙三呼万岁,随即躬身行礼。这王玄义心下好奇,不由得想见识一下这天子到底是何种模样,于是他大着胆子抬起头来,却一个不小心正和官家的眼神对上。这一下,顿时吓得他连忙低下头来,身子也躬的更低了。
“这就是今科春闱汇聚的天下英才吗?嗯,不错!”
听到官家称赞,在场贡生又连连谢过陛下。随后才在中官的提醒下回到了座位上。当天子在宝座前,亲笔写下了今日试题之后,中官随即将试题交给了场下的吏部官员。再由吏部官员现场誊写,然后下场依次让考生审题。
坐在正对着御前之位的考桌前,王玄义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好奇心,一直都低着头不敢再跟官家的目光有所接触。直到场上的考官带着试题来到他的面前之时,他才抬起头来认真的读了起来。
纸上的试题共三道,一赋,一诗,一策论。题目分别为《春雨如膏赋》,《明州进白鹦鹉诗》以及《文武何先论》。
王玄义看过题目之后,连忙将试题誊写到卷子上,随即便向考官点头示意自己审题以毕,考官见状,便拿起题目径自走下了下一名考生。而王玄义此时则在心里暗暗的回想着刚才的试题,心中渐渐地便有了计较。
这大宋朝的王玄义虽然没有参加过殿试,可这来自后世的王玄义却是个心理学专业出身的高材生。平日里,最善于揣摩他人的心思。眼见着三道题目中的第一道,王玄义自然想到了春雨贵如油这句典故。不过,再结合下面的《明州进白鹦鹉诗》,王玄义觉得这官家显然不是让一众考生来批判自己的,因此他便决定只写景致不言他事。于是王玄义稍作思索,便提笔道:
“庚辰之春,密雨绵绵,四方之民,待之如膏。雨入田中,如膏入釜中……”(没那个水平,编不下去了!)
王玄义心中有了文章,便运笔如飞,笔走龙蛇,只片刻便将一篇诗赋写就了出来。直到他停笔之际,他才抬起头来环顾左右,却发现左右之人竟大多尚未动笔。
就在王玄义苦思这鹦鹉诗的时候,他无意之中抬起头来,却看到官家似乎正盯着自己。这一看,不由得又让王玄义吓了一跳。于是他又赶忙低下头来。
……
且说这端坐于殿中宝座的赵官家,刚上得大殿之时便注意到场下有一贡士足不着履,心下不由得起了怜悯之心。于是从那时开始,这赵官家的将注意力集中在了这名贡士身上。
“可怜这贫苦人家出身之人,连鞋都穿不起,居然也来到了这金銮大殿,与天下英才一较雌雄,若是黜落了,怕是再没有机会考下一次了吧!”
赵官家心下怜悯,便不由得对这个年轻人生出了些许好感来。于是他便悄悄地向身旁中官问道:
“去问问,堂下那个足不着履的贡士是谁?”
中官得了官家的命令,连忙下场找吏部官员询问,不过片刻,他便回到了官家身边,随后小声的官家禀报道:
“启禀圣上,那贡士乃是郓州寿张王玄义,乃五代名将王彦章之孙,听说……他今科春闱高中第三十九名……”
“哦?想不到居然是忠良之后。朕看他生活窘迫,想必是日夜苦读才有今日之功,去告诉吏部官员,他的卷子,朕取了!”
“陛下仁慈!”
听到官家对这个不穿鞋的小子居然如此另眼相看。候在一旁的中官不由得大感惊讶,随后他便来到了主考官旁,将官家的旨意告诉了对方。
那吏部主考官早就听下属说过道今日有个糊涂的考生在东华门外跑丢了鞋,甚至连笔墨都是向吏部借的。没想到这小子现在居然走了狗屎运,被官家看中。心中疑虑之际,也不由得觉有些便宜了那个小子。不过,既然官家下了旨意,赏他一个功名自然也算不得什么。于是主考官便恭敬地对那中官说道:
“请官家放心,等殿试结束,我等便会将这贡士的试卷呈送御览!”
……
当王玄义跳过了《明州进白鹦鹉诗》开始写《文武何先论》之时,身为武家子出身的他自然不会像其他士子那样对武将百般鄙夷。说起来,出生在武将之家却又自诩读书人的王玄义对这个题目实在是太有体会。他只思虑片刻,便一蹴而就。直到停笔之时,王玄义才又回转过来,再次转向了那道鹦鹉诗。
“我本明州林中鸟,红嘴白身语人言。有幸飞得金銮殿,自当来世报君恩。”(自己写的,不喜勿喷!)
当王玄义绞尽脑汁写完这首马屁味十足的鹦鹉诗之后,心下也不由得轻松起来。考虑到便是再耗下去也是徒耗光阴,他便弃笔于旁,拿起试卷来轻轻地吹干了一些,随后便举手示意考官自己已然作答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