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哥,你若认我这腌臜老婆子为义母,岂不是你这义子便可到我那破窑洞住下,以尽孝道?如此一来,谁又能说我母子的闲话。”李婆婆声音微微发颤道。
范宇恍然,原来李婆婆是打的这个主意。想必是她孤苦无依,见自己无家可归,有了同病相怜的意思。因此,便要收自己这个义子,平时除了有个照应,也能享些天伦之乐。
猜到了李婆婆的心思,范宇也有些感动。此时对方肯收留自己,足见人心并不都是冷的。对方年纪又大,认个义母也没什么。
“我当是何事,婆婆这个主意好。”范宇笑着称赞道。
“你不嫌弃我这老婆子又穷又瞎吗?”李婆婆颤声问道。显然很是看重此事。
范宇不以为意,扶住李婆婆的手臂道:“当初我爹在秦家之时,没少受婆婆照应。后来婆婆从秦家出来,我爹也一直惦念婆婆的恩义,不曾嫌弃。婆婆与我家多有过往,这便是有缘,我这个做小辈的认婆婆做义母,也是应有之义。说什么嫌弃不嫌弃,婆婆是小看我了。”
说完,范宇也不等李婆婆再说,当即跪下磕了三个响头。
“苍天在上,今日起,我范宇便认李婆婆为义母!”范宇大声道:“义母在我危难之时,肯伸出援手,我范宇感激不尽。既为母子,他日奉养义母、膝下承欢,给母亲百年之后养老送终之事,皆为我义不容辞之责!范宇我如违此誓,便叫我五雷轰顶死无葬身之地!”
李婆婆两眼虽然已经不能视物,却也情绪激动的不能自已,两行浊泪奔涌而出。
她伸出手来,摸索范宇所在,絮絮叨叨哽咽着,“好……好好,乖孩子。今天叫你知道,娘的本名李顺容。若不是落难,赐你一生富贵又如何。宇儿快些起来,饿了吧?跟娘回去,娘给你烙炊饼……”
虽然李婆婆极力忍着,可也不知道想起了何等伤心事,这两眼浊泪是怎么也止不住。
范宇也没将义母的话往心里去,他好说歹说,这才劝住了义母。估计是触景生情,义母这才没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两人回到镇外的破窑。
破窑洞范宇来过几次,都并没有停留太久。如今这里倒成了自己的落脚之处,他才有心思细看。
要说破还真是破,就是在山坡上挖出来这么个土洞,范宇在里面站着都怕碰了头。义母虽然眼盲窑洞又破,可打扫的还是很干净,处处都显出整洁来。
“宇儿,你且歇着,为娘给你烙炊饼去。”义母虽然看不见,但是认了范宇当义子之后,象是得到了极大的满足,这一路上脸上的笑容就没断过。
一回到窑洞,便张罗着给范宇准备吃喝的东西。
范宇自然不能让义母李婆婆自己一个人忙活,他连忙道:“娘,你不用见外。我已经没有了别的亲人,您可就是我亲娘一般。有什么活儿,还是我来代劳吧。”
义母听到范宇的话,不由得又触动了伤心之事,又是悲伤又是欢喜。
顿着手中竹杖道:“好、好,那墙角的瓦罐里放着白面,你去取些来。箩里还有娘采摘的野菜,等下揉到炊饼里。”
答应一声,范宇顺手取了个瓦盆,去罐子里弄白面。以前时常来给义母送米面,他倒也熟悉。
结果打开一看,这瓦罐里的白面只有不到一碗的样子。他全都倒出来,也只是一个盆底。
再揭开旁边的一个罐子,里面连一粒米也没有,干净的耗子都嫌弃。
看着义母正一脸笑容的等待,这下子范宇只能苦笑了。大宋可是挺富足的一个朝代,怎么自己来到这里,先挨了一棍子不说,又连顿饱饭都混不上。
只得将盆底的面送到义母面前,范宇道:“娘,这面还不到一碗,怕是不够吃。”
义母的脸上一僵,笑容变的勉强。
“没有关系,少拌些野菜你先将就一些。娘的胃口不好,只吃些野菜便可。”义母李婆婆想到了什么,脸色随即转好道:“为娘今日还应承,要给镇上的刘氏缝制些衣物。娘虽然看不见,但是娘这女红的手艺可不是小地方的人能见到的,到时那刘氏怎么也会送几斤米面来,宇儿不用担心。只是这顿要让你受些委屈,你可莫要嫌弃。”
范宇听着义母说的可怜,总让自己不要嫌弃,显然是怕自己不再认她这个义母。
能碰到李婆婆,并认下这个义母,范宇也不是看在这一顿饭的事情上。李婆婆以前在秦家也富贵过,那时还经常照顾他们家。如今被秦家赶出来,虽然孤苦无依,却依旧有这份善心。就冲着这纯良人品,范宇也不会后悔认了这个义母。
“娘说的什么话,我如今也不小了,有手有脚还能让娘做工来养活我不成。”范宇开朗笑道:“我饿一顿也没啥,还是娘吃吧。”
“这孩子,莫说傻话。”义母神色一缓道:“你现在不过十五,身体还没长成,怎么能亏了肚皮。”
范宇心下感动,心里却急速的动着心思。母子俩就这么耗下去,以后的日子可没办法过,总要有个主意才成。
只要思想不滑坡,方法总比困难多。范宇一开动脑筋,这办法也真就有了。
他哈哈一笑,对义母道:“娘,你我二人也不用让了。孩儿今天请您下馆子。”
第4章 我看过舌尖
范宇的话说完,他肚子也是不争气,咕噜一声叫了起来。
义母李婆婆不由得笑道:“你这孩子,给娘讲什么笑话,尽哄我开心。等下娘就去刘氏那里先借些米面回来,咱娘儿俩先凑合这一顿。”
看到义母不信,范宇只得劝道:“娘放心和孩儿去镇上,就去那家太白楼,保证娘吃的满意。”
听着范宇不象是在说假话,李婆婆不由得皱眉道:“儿啊,你是不是身上还有能典当的值钱东西?可不要大手大脚的败家,等过些日子,娘给你相个媳妇,你留着过日子岂不是好。什么太白楼,娘是坚决不会去的。”
范宇这时饿的难受,可是看到义母又不肯走,只能耐心解释。
“娘,你可放心吧,孩儿被范连从家中赶出来,现在身无分文,哪有半点值钱的东西。就是身上这身衣服,当了也就没得穿了。我自有本事,不让娘失望就是。”范宇拉着李婆婆的袖子道。
“娘可是打小就看着你长大的,除了会收拾田地,你又有什么挣钱的本事了?”李婆婆好奇的问道。
范宇见义母态度松动,便呵呵一笑道:“现在先不说,等到了太白楼,娘自然就知道。”
李婆婆的脸色一肃道:“你莫不是想要带为娘去吃霸王餐不成?娘劝你不要走这等歪门斜道,而且娘也舍不下这脸面。若是坏了名声,娘可比死还难受,你也不能做此等下作事!”
“放心吧娘。”范宇上前拉着义母李婆婆的手臂道:“孩儿可丢不起这个人,到了太白楼,你自然会知道。”
有心死活也不肯去,可是李婆婆却又真怕范宇去太白楼碰瓷吃白食。犹豫之下,还是决定跟着范宇一同前往。若是这个义子真要做些没脸皮的事情,她也好教训阻止,总不能让这孩子学坏。
中午经了这一些事,午时眼看着就要过去。
范宇领着义母李婆婆来到太白楼,酒楼的大堂内,只剩一个年轻客人。看那桌上的杯盘错落,还有食客的慵懒之态,显然也快散去。
“二位客人,可是要在店中用饭?里面请!”太白楼中的伙计,看到范宇和李婆婆两人来到店门外,立时便上前热情招呼道。
李婆婆并没有出声,她倒要看看,自己这个义子如何请自己这顿饭。
范宇怀中没有一文钱,心里的底气也不足。可是自己也不能露出怯懦之态,否则今天这事儿就搞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