荆零雨吃了一吓:“啊?他被困多久了?那怎么行?那阵可……”说到半途,却又化作欢颜:“不会不会的,我哥哥厉害着呢,只是我拖累了他,他若不背着我,肯定能从阵中杀出来的。”
申远期道:“荆小姐,你没事便好了,快随我回去吧,荆爷可惦记着你呢。”
荆零雨一笑:“啊哟,申二哥,原来你在这儿呢,刚才我没看着,可不是见着你故意不打招呼。”申远期一笑:“无妨。”荆零雨道:“你的五行囚龙大阵能把我哥哥困住,好威风啊!我在哥哥背上,那些镖啊矛啊的好多次都差点打在小雨身上呢,可吓死人了,是不是你叫人扔的?”这番话尖酸厉害,偏又由这小女孩玩笑般说出来,使申远期更觉尴尬。只听她又道:“你那些部下也当真是笨,不知道平常申二哥跟小雨闹着玩惯了的,以后你可得先告诉他们,要不我哥哥玩得不高兴了,他们还缠着要玩,可要被大揍一顿。”
常思豪想起那蓝衫少年甩出女孩同时,一剑扫飞十数人头盖骨的情景,不由心中苦笑:“何止大揍一顿而已,一个不留神,脑瓜瓢儿也开了。”
申远期脸色一寒:“小姐,自你离家,荆爷日夜悬心而望,你还是快快同属下回去吧。”
荆零雨道:“咦,我跟哥哥在一起,爹爹有什么可担心的?你先回去吧,我和哥哥说好了,还要到晋祠去玩儿呢!”
“晋祠又有什么好玩?”申远期微皱眉头,语气有些放软:“……不过小姐既然想去,待会儿咱们回去时,顺道儿过去看看倒也无妨。”
荆零雨嘻嘻一笑:“那可对不住啦,我和哥哥说好了俩人儿去玩儿,可不带你。”
陈胜一见他二人说话语气和缓,想想方才情景,以申远期的身份武功,剑触人身也能及时收劲,也许确无伤人之意,兼之自己一个外人,对百剑盟内务也不好干涉,便拱手道:“申兄,荆小姐,陈某有事在身,咱们就此别过。”回头对常思豪道:“常兄弟,咱们走吧。”
常思豪瞧着二人表情古怪,感觉别扭,可又想不明白,见陈胜一要走,也便只好点头跟随。荆零雨一步跟上来拉住他手摇晃道:“小黑哥哥,人家还没谢你呢,你怎么就走啦?”常思豪被她拉着,只觉入手滑腻温软,心中不禁呯呯乱跳,应道:“你要谢我什么?”荆零雨嘻笑:“谢你把我接住啊!要不然小雨可要摔个大跟斗呢!”
常思豪听她语音清悦,笑靥如花,不由痴醉,手心里却忽然感觉被她划着,一愣之下,登时明白她在写字,当下用心感觉,啊,这字是一个提手旁,这边是一个句字……不对,还有一竖弯勾……荆零雨边写边说道:“要怎么谢你呢?嗯,小雨给你做一道拿手菜好不好?”说着在常思豪手心又写下一个“我”字。常思豪用心感觉着,第一个字是抱,第二个字是我……抱我……他脸腾地一红,结结巴巴地不知说什么好。荆零雨正在他手心划第三个字,一见他这模样,心里不禁叫声:坏了!
申远期目光不离她身,见她拉着常思豪手,用身子挡着,感觉己有怪异,这会儿见常思豪面容不对头,立刻明白,纵身向前,大手一张,向荆零雨背上抓去!
荆零雨往前一躲,衣领己被抓住,好在所穿衣着宽大,她一个缩身,竟如金蝉脱壳般把衣服褪了下来,常思豪一个愣神,女孩儿的身子己钻入怀中,身上仅剩粉色薄纱束胸亵衣,荆零雨大嗔道:“傻蛋,抱我快走!”
常思豪久在边城,所见之人无不是干瘪疲弱之人,纵有女子,也是毫无水色,如今初见这白羊羔儿般的少女身体,真个傻了一般,耳中听她吩咐什么,便一概照做,探手把她揽抱在怀,转身便跑。
申远期将手中衣服一甩,喝道:“给我站下!”挺剑便追,忽然耳后哧地轻响,有人冷声喝道:“给我站下!”
申远期缩颈侧翻,身在空中之时长剑早出,向后疾刺!
身后那人嘿地轻笑,一个燕纵避过此击,手腕轻抖,一道水蓝,向申远期咽喉挑来!
申远期一剑刺空,身子斜在空中还无着落,蓝光微闪,一股凉气己到喉尖,大骇之下使个铁板桥向后仰去,同时脚下侧踢地面,也不见多大力气,身子却如弹丸般贴地射出。
陈胜一见来者手中水蓝色软剑,心中一动,提中气喊道:“是廖苍天廖大剑到了么?”那人闻言果然住手不攻,陈胜一定睛向他望去,原来持剑者竟是一个十六七的少年。
申远期单掌击地一个侧翻站稳身形,吐出一口浊气,缓道:“这乃是廖爷的公子,孤石少爷。”
第四章 心醉神迷
廖孤石漠然道:“阁下是谁?”申远期介绍:“禀公子,这位陈胜一兄,乃是山西秦家的二总管。”廖孤石扫了一眼,颇不放在心上,向申远期道:“申二哥,你好啊,竟然剥我表妹衣服。”
申远期赶忙低头:“属下不敢!属下也是怕小姐再度走脱,情急之下,不得己出手。”说话间眼睛斜瞟廖孤石身后。
廖孤石冷冷一笑:“你那娇花阵只可囚个蜜蜂,浑不顶事,你也不用盼他们跟上来了!”
申远期骇道:“公子!”
廖孤石道:“我破阵而出,他们却还一味死缠,可怪不得我,跟上来几个,便斩他几个,我想他们身为武者,缺胳膊断腿,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干脆料理了也就完了,剩下二三十个胆小鬼,再不敢追,这会儿不知是正在为同伴收尸,还是四处窜逃。你喜欢玩摆阵,回去好好跟百浪琴苍水澜学学,花个十年八年调教一座出来,再找我来玩儿,可别像这娇花阵一般没用就行。”
申远期察颜观色,自知他所言不虚,否则以他的轻身功夫,早也追上来了,哪会等到现在。
陈胜一见这少年剑法之高妙,也不由暗叹:儿子艺业非凡,那东方大剑的武功想必更是了得。然而此子极为傲慢,实令人心中不悦,拱手道:“两位少陪,有暇请到太原秦府一坐,让陈某克尽地主之谊。”廖孤石轻笑:“山西秦家主事的不是老爷子秦浪川么?这年月地主可换得快呀。”
这话明显是嘲讽陈胜一虽身为秦家总管,但毕竟还是个下人。陈胜一涵养极好,心想怎能和一个孩子一般见识,压住怒气,闷哼一声,转身向常思豪所去方向追掠。
申远期也提气欲追,一道水蓝横在面前。廖孤石笑道:“申二哥,兄弟的兴致才刚上来呢,咱俩不接着玩一玩儿么?”
常思豪怀中抱着荆零雨发足狂奔,女孩的皮肤入手腻滑,柔若无骨,让他又心痒,又欢喜,又是羞涩,不敢低头看上一眼。
荆零雨倒不避男女之嫌,胳膊伸出去,小手儿拢住了常思豪的颈子,看着自己的一对儿小脚在他臂弯之外颤啊颤的,倒蛮有趣。
这一路过河穿林,也不知跑了多远,荆零雨看着常思豪轻轻叹了口气:“小黑哥哥,你这是要把我送到哪儿去?”
常思豪听她开口,声音甚是好听,一时竟没听清楚说的是什么,待反应过来,才放慢脚步,道:“我也不知道,我向这边跑,你没拦着,我也就跑过来了。”
荆零雨举目四望:“后面没人来追了,咱们这可是到哪儿了呢?”常思豪道:“那我可不知道了,咱们在这等一等,待会陈大哥若是赶上来,他定知道。我先把你放下来吧。”荆零雨急忙搂紧他脖子:“那可不成,这地儿太脏,全是烂树叶儿,我这鞋可是新买的,弄脏了你给我赔?”
她那对不盈一握的小脚儿裹着白袜,外穿着一双蓝布鞋子,上面绣了几朵小白花,虽然普通,穿在她脚上却玲珑秀气,极是好看。常思豪望着她这对小脚,腹底不觉间升起一股热气,心嘭嘭嘭地急跳起来,粗粗地喘着气,仿佛要把天地间的空气都吸进肚里才凉快。荆零雨忽然道:“咦,什么东西顶我屁股?”常思豪打个激灵,心中暗骂:“常思豪啊常思豪,你在干什么?再胡思乱想,你可做不成人了。”双臂用力将女孩托了一托,遮掩过去。
荆零雨东瞧西望:“这树林阴森森的,好不吓人,待会儿天要黑了,妖怪什么的可就出来了,咱俩干么在这等他?兴许他找不见咱们,走了别的岔道儿呢?不如且往前走,寻着村店打听路途,到道儿上再说。”
常思豪看她口唇轻动,如个熟透的果子一般,神思又有些激荡,道:“好,听你的。”抱着她继续前行,脚步却放缓了,一股少女体香,似有似无,钻入鼻孔,颇令人陶然。走了约莫一顿饭功夫,前面有了碎石小路,荆零雨说:“放下我吧。”常思豪依言将她轻轻放在地上,见她双脚儿沾地,心中倒有几分舍不得,臂弯忽然空了,胳膊上仿佛还有点什么似的。
走了几步,荆零雨抱着肩膀道:“好冷好冷,我衣服没了,可要冻坏呢。”常思豪抬头望天:“太阳那么高,哪里冷了?”荆零雨小嘴一撅:“我说冷就是冷!你又不是我,怎么知道我不冷?”常思豪道:“那我脱衣服给你穿。”
荆零雨笑嘻嘻地看着,常思豪大窘,背过身去把衣服脱了,只剩靴子裤头儿。荆零雨接过他衣服,披在肩头,笑道:“嗯,你看过我了,我也看过你了,这样一来,咱们两不相欠。”一对黑白分明的秀目在常思豪身上扫来扫去,笑嘻嘻地把他看得脸上通红。
常思豪道:“衣服你既然不穿,就还给我吧。”荆零雨一撇嘴:“你怎知我不穿?我正要穿呢。”她将衣服抖开,披在身上,常思豪见她伸袖之时臂如新藕,洁白光润,被粉纱亵衣包裹着的、已经发育坟起的酥胸随着她穿衣的动作,微微轻颤,两点俏红有若含苞欲绽的花蕾,于轻纱间若隐若现,诱人之极。身上少女独有的体香被风一吹,丝丝缕缕,飘进鼻孔,身心说不出的舒畅,一时望得发呆,竟忘了侧头避开。
荆零雨脸上一红,嗔怒道:“你看什么?”常思豪打个愣神儿,赶忙移开目光。荆零雨啐了一口,扭过脸去,却仍斜睨着他:“你瞧我长得好看,心里起了邪念,是不是?”常思豪摇头。荆零雨生气道:“那你的意思是我长得不好看喽?”常思豪忙道:“不是不是,你长得再好看也没有了。”荆零雨道:“本姑娘自然长得好看,可不是长给你瞧的。”一甩衣袖,大步向前。
常思豪不知如何才好,只得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走了几步,荆零雨气呼呼地道:“什么破东西,这么硌人?”从怀中摸出一个硬物,正要摔在地上,却半途停住,原来手中是一块玉佩。她倒把生气的事儿给忘了,只见这块玉佩翠色可人,上面雕的两条青龙活灵活现,隐有飞腾之势,不禁大为喜欢。
常思豪忙道:“快还给我。”荆零雨道:“借我玩玩儿。”常思豪道:“一块玉佩有什么好玩儿?快还给我,这不是我的东西。”荆零雨小手儿一背:“不是你的东西,怎会在你这?哦,我知道了,定是你偷来的。”常思豪怒道:“我怎会去偷别人东西?这是边关程大人家传的宝物,托我送到他太原家人手上。”
荆零雨捂嘴一阵嘻笑:“啊哟,看不出来,小黑哥还结交官宦,嗯,我看那个程大人定是要把女儿许配给你,特赠玉佩为凭,你这是要赶去当驸马爷呢!”常思豪道:“娶公主的才叫驸马爷,我可没要娶公主。”荆零雨吐了吐舌头:“哎呀,对对对,你千里投亲,要娶的是官儿女儿,这叫入赘才是。”常思豪道:“什么入赘?快还我玉佩!”荆零雨背过手去:“不给!”转身便跑,常思豪随后便追。
荆零雨身上似无功夫,常思豪追在她身边左右,伸手想抓,却又不敢去碰触,又想去碰触,心中只这一点犹豫,便始终抓她不到。如此几番,实在丧气,伸手喊道:“给我!”荆零雨把玉佩往怀里一揣,嘻嘻笑道:“你想要,便来拿吧!”常思豪望着她衣衫开口处淡粉的轻纱和双乳间暗香浮动的曲线,不禁一呆。荆零雨抛下银铃般一串笑声,转身逃远。
常思豪痴了一痴,又复追去,两人追追跑跑,倒仿佛玩起了老鹰捉小鸡的游戏。
小路渐渐开阔,前面是一条沙土道,二人沿着这条路向前走出不远,拐过一处林弯,正玩得高兴间,只见前面绿树掩映之下,现出一座古旧的殿堂。常思豪趁荆零雨观望之机向她捉去,她却挥手嘻笑逃开,清风透背,留一路醉人的体香。
第五章 大逆之行
来到殿堂之前,只见砖石残旧,荒草凄然,虽是座偏殿,却也造得气势非凡。荆零雨绕过去看前面正殿,望着匾额字迹,笑道:“原来这里是武则天的庙。”常思豪跟过来道:“不管武则天还是武则地,你先把玉佩还我吧。”
荆零雨却不搭这个茬儿,问道:“你知道武则天是谁么?”常思豪摇头。荆零雨叹了口气:“你居然连中国唯一的女皇帝都不知道,那你还知道什么呢?历朝历代的皇上都是男人,唯有她一个是女的,可给咱们普天下千千万万的姐妹争光露了脸呢。”
常思豪不禁失笑:“是你们不是咱们,我可不是女的,你叫她姐妹倒行,可别带上我。”
二人走进正殿之内,只见面前神龛工艺精美,华贵典雅,古韵盎然。神龛之上有一条细颈神龙,活灵活现,却作行走之姿。常思豪觉得奇怪,道:“这龙塑的不好,怎么在地上走?应该腾云驾雾才是。”荆零雨笑道:“你懂什么?乾为天,坤为地,武则天是女人,龙当然要在地上走喽。”
神龛内武则天像头戴凤冠,身披云纹霞帔,怀抱如意,面容慈祥,似乎闻言在颌首向她微笑。荆零雨四下扫望,口中喃喃道:“妙,真是妙。”常思豪问:“妙什么?”荆零雨道:“你看,殿内这么宽敞,却仅神龛后侧有两根柱子,屋顶的重量全压在这两根柱上。看这大殿,恐怕也建了几百年了,居然一点事儿也没有,造这殿的工匠手艺,可不是妙么?”
常思豪四处转转,这殿内还真没有别的支撑柱,晃晃脑袋道:“这两根柱子结实,也没什么了不起。”荆零雨一刮脸皮:“什么都不懂,也不知羞!这种建筑方法,叫做减柱造,是屋顶设计巧妙,将重量用合理的间架结构分散掉了,落在柱子上的便不太多,否则就算柱子再结实,哪有能支撑几百年的道理?就算它不断折,屋顶中间也会塌下来了。”常思豪道:“你懂得可真多。”荆零雨脸上一红:“其实我也就知道这么一点点,还都是我爹爹讲给我听的。”常思豪问:“你爹爹是木匠吗?”荆零雨摇头:“我爹爹是大剑客,可不是小木匠,只不过他喜欢奇门遁甲和五行方术,经常设计制造一些奇怪的建筑罢了。”
常思豪撇了撇嘴:“剑客便是大剑客,木匠么,却成了小木匠,我看木匠也没什么不好。”
忽听殿外人声,脚步杂乱,一个愤愤的声音传来:“那莺怨毒实在厉害,要不是仗着咱们兵器的便宜,恐怕也早跟那帮弟兄们一起去了!”另一人道:“咱这狼牙棒是它克星,剑阵的兄弟可就惨了。”又一人道:“盾阵的兄弟更惨,他们在大阵中倒是安全,阵形一散,只能靠柄短刀防身,简直是翻白的刺猬,任人宰割,剑阵的兄弟至少还能还上一招半式。”
荆零雨一听便知是申远期的部下到了,赶紧拉着常思豪躲在武则天像身后,嘱道:“他们可都是好手,你可别探头,被他们发现了,呼吸也轻着点儿。”常思豪点头,他却不知自己懂得内功运用之后气息自沉,就算不屏气,呼吸也细密匀实,绝无被人轻易发觉之理。
不多时,三十几号黑衣武士鱼贯步进殿来,有的手中提着兵器,有的空手。
武士们脚下沉重,似是十分疲累,面色凝郁,一武士将手中狼牙棒投掷于地,叹了口气道:“这些年来,我们刻苦演习的阵法,居然抵不住廖孤石的一击,如今活下来也是侥幸,将来在盟中,还有什么指望?”另一武士道:“他是东方大剑之子,剑法超群,自是应该。”
那武士道:“招啊,他是廖大剑之子,便尽得真传,我等在江湖上也是成了名的人物,来到百剑盟中,却只能任人指使,做些闲事杂务,岂非太不公平!”
“你若能把剑法练好,自然可在试剑大会上胜出,进入修剑堂,扬眉吐气,在这里发这牢骚,又有何用?五岳剑派各门门主比之你我,却又如何?还不是一样归附盟中,随任郑盟主驱策?”
那武士闻言闷哼一声,不再言语,大家坐在地上休息,气氛沉闷。隔了一会,他压抑不住,又道:“这小子出手,也忒毒辣,若无与盟中决裂之心,绝对不会如此之狠,却不知他究竟犯下什么事情?”一人道:“我自盟中出发之时,听始部的兄弟们议论,廖孤石这次出逃,似乎与廖夫人有关。”有人道:“我也听说了。”隔了一会儿,那人压低声音道:“似乎……似乎他是弑母潜逃。”
荆零雨在神像后听得心惊肉跳:“什么?哥哥杀了姑姑么?他又没疯没傻,怎么会干出这种事来?不可能,不可能。”
武士们的谈论仍在继续:“这传言太也离奇,不过若非如此,廖大剑也不会如此暴怒,这事可真难说得清。”一人嘿嘿轻笑两声,道:“廖大剑每日与其它几位大剑参研剑道,家中可就是空房一座,廖夫人么,嘿嘿,可寂寞得很,咱们总理事经常过去探看,其中问题不小。”有人驳道:“荆大剑是廖夫人的表哥,去探看又有什么稀奇?你小子色心太重,什么事情都要想歪。”前一人道:“纵是亲属,也该避嫌,况且他总是深夜才从廖家出来,此事可不只一人知道。”
荆零雨气得直咬牙,心想:“这些剑手平日在盟中对爹爹都是恭恭敬敬,没想到背地里竟这么埋汰人。他去看姑姑,聊得久些,又算个什么?居然被你们想得如此下流!”本想起身出去大骂一通,又怕给他们逮住要送回百剑盟,只好硬生生忍下,静心细听。
一武士叹道:“这回咱们回去,可真算是无颜见江东父老,咱们元部历来执掌盟中布防及战事,申爷又在元部十剑客中排在第二把交椅,如今五百一十二名精锐落得只剩咱们几个,玄部、始部的人看笑话自不必说,元部其它九剑的部下恐怕也要瞧咱不起。”一人骂道:“瞧不起便瞧不起!有本事他们来,把廖孤石逮回去!”又一人道:“嘿嘿,咱们不行,玄、始两部的人来了更是白饶。依我看廖孤石年纪虽轻,但功力己不在大剑之下,加上手中有莺怨毒这柄名剑,恐怕咱们洛总长来了,想拿下他亦非易事。”
荆零雨听这话倒是高兴,心想:百剑盟玄、元、始三部总长,属于我爹爹直辖,都是盟中顶尖的剑手,论武功与爹相差不远。其中玄部总长童志遗和始部总长江石友因为管的是盟中经济与对外事务,所以论功夫较元部总长洛承渊稍逊,表哥若与他功夫相若,那自然可以位居大剑之列。
常思豪见她脸上露出笑意,不明所以,望着她尖颌下那洁白如玉的颈子,忽意识到二人此刻缩身曲体,身子贴在一处,女孩身上那诱人体香又淡淡传来,让他心跳加速。那微敞的衣衫缝中,隐见裹胸的轻纱,粉中透着肉色,突起的乳峰,好似剥皮的玉棕,他的手不禁慢慢伸出,向她衣内探去。
探到一半,忽被荆零雨握住腕子。她小嘴嘟着,眼中露出愠色,纤指在常思豪手中写了几字:“不、许、偷、我、玉、佩。”常思豪怔了一怔,脸上有些发烧,心想:“万幸,万幸。”这时荆零雨又向他一笑,手指搁在唇边,示意别出声儿。他赶忙又屏起了呼吸。
只听殿中一武士道:“要拿洛总长和他比,可是高看他了,毕竟他手中有莺怨毒这名剑,占着不少便宜。”另一人道:“不错,冰河插海,莺怨穷奇,莺怨毒排在四大名剑之三,那可是天下剑手无不羡艳的至宝。只是冰河、插海二剑,早己不知所踪,存世者唯剩莺怨毒与穷奇二剑,只要冰河插海不出世,那么莺怨毒便是实际上的天下第一。”
众武士闻言沉默良久。一人黯然道:“一晃四年,不知那萧今拾月的剑法,如今达到何种境界了。”
此言一出,众人唏嘘不断,声音中都有惧色。一人道:“兄弟当年执行任务,错过上期试剑大会,不过回来之后,也略听到一二。老兄所说的萧今拾月,可是那穷奇剑的主人,江南萧府的少公子罢?据说此人冷傲邪狂,却天赋奇智,郑盟主特许他入盟中剑道研究总会研习三月,这是何等荣耀,竟然被他拒绝,自称要以一人之智,参破剑道之极,当真幼稚得可以。”
一个略嫌苍老的武士声音淡淡道:“你未见过他,自是不知,此子剑法武功,实在匪夷所思,山西秦家的五爷秦默,自小受刀神秦浪川悉心调教,三十年寒暑纯功,早跻身名剑之列,试剑大会之上,却被萧今拾月一剑削去了脑袋!那是四年之前,他才不过十八岁。郑盟主爱才如命,自对他青眼有加,若不是碍着他杀了老友之子,恐怕提议之时,会许他在修剑堂里待上个三年五年,十年八载,哪料此子连郑盟主也未放在眼里,连这等天大的好事也拒绝了。萧府本是江南剑家名宿,衰落有年,如今出了他这么个少年英雄,本可再度中兴,可是这几年却不见动静,想来他定一心扑在剑道之上,不理外务,专心致一,当有大成。聚豪阁这些年东征西讨,扩展地盘,几乎掌控了江南大部,声威己与我百剑盟相去不远,可就是不动杭州,可见号称无敌的长孙笑迟也对他甚是忌惮,一人之威,以至于此,让人不由得不生感叹。”
忽听殿外一个阴森森的声音道:“是谁在这儿,揭我秦府的旧疤?”
第六章 又现奇人
这一下殿中武士以及神像之后的二人尽皆一惊!
众武士虽非剑客之流,但也曾是江湖上成名的侠客剑手,入百剑盟之后,武功自是更上层楼,较之过去己有云泥之别,然而殿外这人的到来,他们竟丝毫未觉!
早有武士掠出殿外,四下扫望,却不见人影,更感惊奇。
那声音笑道:“人称百剑盟是剑道汇宗之地,没想到,盟中剑手居然如此不济事,看来郑天笑也是欺世盗名之辈,什么九剑一天,十名大剑,无非故作神秘而已,对坐清谈,各个呼山唤海,对阵临敌,却是百无一能!什么玄元始三部,我看改成猪狗鸡三部倒是不错!郑盟主若有雅兴,不如再行拆分,加上驴骡鸭子,弄个六畜兴旺的好!哈哈哈哈!”
这人声音洪亮,又有意显示功力,笑声震得屋宇嗡嗡山响,常思豪听了却心中好笑,寻思:六畜是马,牛,羊,鸡,犬,猪,可没有驴骡鸭子什么事儿,这人定没在农家待过,尽是满口子乱说,可算是“四体不勤,五谷不分,六畜更不明白。哈哈!”忽然又觉得,听这人说话声音,有些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来是谁。
黑衣武士中有几人窜上殿顶,四下扫望,明明这声音响在身边,可就是看不见人。
一武士骂道:“你奶奶的!有本事出来,别装神弄鬼,只会动嘴皮子骂人!”
无人响应。
另一武士笑骂:“他那光有两片皮一个窟窿的玩意儿,也算嘴么?每个月还有几天,会往外流血呢!”一众武士闻听,尽皆大笑起来。
“哈哈哈哈!”
远远的山门处忽然现出一个淡淡人像,负手狂笑。
一武士手中狼牙棒一指道:“刚才是你在骂我们?”
那人道:“正是。”
众武士心中陡沉,因此人所在之处,距殿门约有数十丈之多,而方才他说的话竟如响在身畔,定是以极强内力将声音远远催至,这份千里传音的功夫,实在了得。
那人缓缓走来,脚下更无半点声息。
一武士喝道:“你是什么人?竟敢出言不逊,调侃本盟,活得不耐烦了么?”
那人笑道:“我说百剑盟的人全是孬种,猪狗不如,看来真是不假,方才哪是在调侃尔等,分明是破口大骂,你居然装做听不出来,莫非是想让我饶你们一命么?嘿嘿,若是往日,大爷高兴,或可放你们这帮无知蠢物一马,换作今天,那便不行。方才你们对秦五爷出言不逊,山西一域,还容不得有人这般在秦家头上撒野!你们这三十几张狗嘴,我定是要撕碎的了!”
一武士惊道:“你是山西秦家的什么人?”
那人声音甚是悠然:“不才祁北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