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站着的,是前儿夜里助纣为虐,将她捉走的大内总管吴公公。
一旁还站着位宫娥,猫儿看的清清,这是她同皇后、皇子排排睡时,曾在一旁看守着她、随时准备拿了她的宫娥。
亮闪闪的日头照的猫儿眼珠如琥珀玉石,那玉石一动不动的眯在那里,像极了冷眼观世人的狸猫。
门外的吴公公惊的整整退了一步,又鼓起勇气,将门推开一些,同凑在门边的猫儿满脸堆笑道:“胡丫头可真是否极泰来,皇后娘娘要亲自谢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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极华宫里静寂无声。
胡猫儿跪在殿里时,便觉着,她那胡诌出来的阎罗王阿哥,再次将绳索栓在了她的脖颈上,随时要将她接去地府里,兄妹重聚。
里间寝殿处渐渐传来喁喁人语声,不知在说些什么。
或许就是在商量到底给她一个怎样的死法。
过了半柱香的时间,有脚步声而来。
清风送来淡淡的铁锈味,仿佛是那不知什么时候就要落在她脖颈上的大刀的气味。
萧定晔站在不远处,冷冷道:“母后有话问你,你老实着点,莫拿神鬼之事吓她……”
她将将要点头,腹中便起了一声长鸣,不久前吃过的半碗菜粥已消化的一点儿不剩。
萧定晔继续恐吓她:“若惊到母后,你倒是走了大运。本王会送你一桌六碟八碗的席面,伴你上路。”
她的背上涌出一层冷汗。
等那脚步声去了,她立刻起身,踉跄着跪麻双腿跟了上去。
寝殿里药香浓郁。
从鬼门关逃回来的皇后半躺在床榻上,身子虽然虚弱,发髻、妆容与衣裳却华贵得体,没有一丝儿狼狈处。
有位姑娘坐在边上,捧着一卷书轻声诵读。那声音轻柔如莺啼,皇后的手指便随之一点一点。
胡猫儿从外间换进了里间,再次跪了一刻钟。
萧定晔坐去床榻对面的椅上,探手取了小几上的茶水,慢慢饮到底。
随着杯盖在茶杯上几不可闻的一声碰撞,读书声停了下来。
皇后向姑娘笑一笑,断断续续道:“难为你日日过来瞧我,比我亲生的儿子贴心。”
姑娘眼眸轻轻一颤,抬眼望萧定晔面上极快的一扫,又含笑低下脑袋,同皇后娇嗔道:
“雁儿自小受着姨母的疼爱,常来探望您,也是份内的事。”
她再掖了掖皇后被角,起身福了福,皇后便出了声:“小五,你去送送雁儿。”
楚离雁满怀希翼的看向萧定晔。
萧定晔一笑,身子牢牢的粘在椅上,懒懒道:“母后此处离不了人,我哪里顾得上旁人。”
楚离雁心下失望,面上却并不显出来,只含笑同皇后道:“哪里需要人送,雁儿去探过太后,还要再逛逛园子。”
她款款出了寝殿,等已走出极华宫极远,方才耷拉了肩膀,重重叹了口气。
已至午时,宫娥脚步声窸窣,端来漆盘,侍候主子用饭。
胡猫儿的嗅觉前所未有的灵敏起来。
青蔬山药片、清炖墨鱼汤、水晶蹄髈……
她的腹中叮叮哐哐的揍起了一首起义大曲,声音大到连跪守在边上侍候主子用饭的宫娥都瞟了她一眼。
筷子啪的一声拍在几上,萧定晔一蹙眉:“将蹄髈端给她,莫再吵人用膳。”
猫儿从善如流的谢了恩。
等两位贵人用茶漱了口,她也刮尽了盘子里的最后一滴油水。
此时她有些撑,可心里放了松。
两位贵人,不像是要她命的模样。
须臾间,皇后开始问话:“听说,你是用镇魂之法救了本宫?”
猫儿立刻瞥向了萧定晔。
认呢,还是不认呢?
若认下,却又惊吓了皇后,这位皇子能放过她?
她现在已经吃撑,不想要那一桌六碟八碗的断头饭。
萧定晔没有给她任何回应。
她只得轻轻“嗯”了一声,再不敢多说一个字。
皇后没有在阎罗王的事情上盘亘多久。她轻喘了几口气,换了话题:“你可恨本宫?”
胡猫儿只觉得背上又出了一层汗,那汗如同她做胭脂所用的蜂蜡一般凝结在她背上,渐渐僵化成一张龟壳。
而她这只王八蜷缩在壳里,丝毫不敢露头。
她知道,她穿越了一回,占用了旁人的身子和未尽的阳寿,就得承担别人的过往。
她再也顾不得鬼神之事会不会惊吓到皇后,忙忙表着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