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弦点了点头,娘亲如此操劳,他自然心疼,不过因为拗不过她,也只能由着,而且在楚弦看来,只要一个多月后乡试出榜,他能否入仕便能见分晓,若入仕,便有俸禄,娘亲自然不需要再为生计操劳。
所以,也就是一个多月的事情。
楚黄氏走后,楚弦看了几本书,因为有神海书库,所以楚弦看任何书,都只需看一遍,便可纪录在神海书库当中,不过要领悟书中奥义,却也需他下一番功夫。
没过一会儿,许久不见的苏季居然到访。
同届学子,而且以往关系都还不错,楚弦自然是笑脸待客,家中虽无名茶,但粗茶却管够。
只是在楚弦看来,苏季这一次来有些不对劲,似乎,说话也是心不在焉,楚弦还能看出,苏季很紧张。
便在这时,院外有人敲门,苏季急忙道:“楚兄且去,我自己看百~万\小!说便好。”
说完,拿出一本诗经百篇看了起来。
楚弦出去一看,院外居然是白子衿家的那位老车夫。
上次学子会楚弦就发现这位老车夫不简单,乃是武道高手,至少都是“炼体生精”的后天高手,甚至修为还可能更高。
所以楚弦特别留意了一下,便见老车夫双臂异于常人,骨节粗大,手掌宽厚,应该功夫都在这一双肉掌上。
“我家公子今日读了一本书,说是精妙绝伦,又知楚公子你喜好此类书籍,所以便差老朽前来带给楚公子看看。”老车夫说着,取出一本书册。
楚弦双手接过一看,书名为百家论国策。
这的确是一本好书,书中论点取百家观点,读之,可拓眼界,只不过这书,楚弦早就读过,而且神海书库中,还有更为详尽的解析典籍。但楚弦还是郑重收下,让老车夫带他谢过白子衿。
“白兄近日可好?”楚弦这时问了一句,老车夫笑笑:“我家公子说了,这几日家中有事,过几日,会来拜访楚公子。”
楚弦点头,然后目送老车夫离开。
往回走的时候,刚好碰到苏季出来,苏季虽然极力表现的正常,但他目光却是闪躲,的确是与平时很不一样。
“楚兄,我刚好想起家中还有急事,所以先告辞了,改日再来拜访。”
说完,便急匆匆的离去。
楚弦自然看出苏季的异常,就仿佛做贼心虚,只是自己家中根本没什么值钱的东西,所以楚弦也没太过细想。
回去看了看,杯中茶都没喝,桌上书册也在,也没少什么东西,楚弦摇摇头,倒也没有特别在意。
这段时间,因为母亲每日都要去县中开当铺的韩家做绣工,所以中午是不回来的,楚弦干着自己的事情,时间过的飞快,很快就到了下午,这时候,外门突然有人砸门。
声响很大,急促,更有人喊:“开门,快开门,官家办事!”
楚弦出去开门,门开,便见几个身着皂服的衙役闯了进来,带头的,居然是一个佩刀的捕快。
“此处,可是楚黄氏的家?”
那捕快脸色有些苍白,额头却是有些潮红,此刻阴着脸问道。
捕快,在县衙也属官,只不过是无品级最低级的官家,至于周围那几个皂衣衙役,连小吏都算不上。
但即便如此,在普通人眼中,那也是不能招惹的存在,毕竟,他们代表的是官家。
所以,吏、习惯于趾高气扬,民、习惯于低声下气。
只是读书之人,毕竟不同,别说楚弦这样梦醒惊才,便是寻常学子,也知官吏要尊法而行,不可胡来。
是以,楚弦面对诸多皂吏和这一个佩刀捕快,并不慌张,而是反问道:“几位差官,有什么事吗?”
那捕快看了一眼楚弦,估摸没想到对方毫无惧色,而且观之,颇有气度,应该已经考取才之名,说起来,也不算是普通百姓,当下也是稍微收敛。
“你是楚黄氏的儿子吧?当铺韩家失窃,丢了祖传玉镯一对,主家报案,说是楚黄氏偷的,所以我等特来搜查,此乃县衙执笔官签字搜令,你是读书人,应该能看懂吧!”
说着,递给楚弦一张纸,随后大手一挥:“给我搜。”
楚弦没有阻拦,他只是扫了一眼,便知道这搜令书是真的,如此,这些差人便办的是公务,不能阻拦。
至于对方说的话,楚弦却是完全不信。
韩家就算是真的丢了东西,也不可能是自己娘亲拿的,娘亲虽只是一介民妇,但知书达礼,家教中一条,便是不可偷盗。
教子如此,做母亲的,又如何会去偷盗他人财物?
只是楚弦毕竟不是寻常人,今天这件事,有些不同寻常。神海当中,楚弦站在书库之内,手里的书册,都是今日经过,事无巨细,还有关于韩家的情况。
韩家,灵县富商,家中两代开办当铺,与冯家合办赌坊、钱庄,自然是有钱有势。韩家当家之人韩庆德,正值壮年,家有正妻,二房和三房,最近,准备迎娶一个小妾,小妾闺名韩秀儿,乃是韩庆德从安城绣船上买回来的舞姬,据说其乖巧妩媚,身段轻柔,很是讨男人喜欢,韩庆德贪恋女色,就准备纳其为妾。
第十四章 你的病我能治
这段时间母亲楚黄氏就是因为韩家纳妾的事情,去韩家做绣工,准备这喜事。
若韩家丢了东西,这十几日都出入韩家的母亲,的确有嫌疑。
但出入韩家的,并非只有母亲一个外人,若是说嫌疑,包括韩家下人,都有偷盗之嫌,为何韩家报案,不怀疑别人,反而就认定是母亲所为?
这里面,必有蹊跷。
神海书库一个时辰,在外也只是一息时间,所以楚弦在神海中,有足够时间思考这件事,而关于这段时间的记忆书册,也被楚弦一一取来翻看。
没有什么特别奇怪的地方。
除了今早,苏季的突然到访,联想到苏季那种种与平日里不同的异状,楚弦突然暗道不妙,急忙退出神海书库,但显然,晚了一步。
进去搜查的衙役,空手进屋,出来的时候,却是捧着一个红布包裹的东西。楚弦看了一眼,可以确定,那并非是自家的东西。
捕快当场打开,里面,赫然是一对羊脂玉镯。
楚弦眼界极高,自然看得出,那在一对玉镯虽然不算是什么顶级玉器,但也绝对不是现在自家所能买得起的,也不可能是母亲的东西,若是没猜错,这必然是那韩家小妾声称丢的那一对玉镯。
被偷盗的玉镯,在自家被搜出来,在捕快和衙役看来,那就是铁证。
但楚弦知道,母亲不可能偷韩家的东西,这是有人栽赃陷害。
栽赃陷害母亲那人必然是早有算计,甚至楚弦怀疑,韩家小妾为何要雇母亲去当绣工,或许,这也是一早就算计好的。
而且,偷偷将玉镯放在自己家里的人,若是没有猜错,就是今天突然到访而且表现的很不正常的苏季,除了苏季,今日没有其他人进入到那间屋子。
能买通苏季做这件事的,必然有钱有势,不给苏季足够好处,对方也不可能做这种事情,此外,这个人与自己还有仇怨,因为母亲并没有什么仇人。
这么一来,答案呼之欲出,在灵县,除了冯侩还能有谁?
想到这里,楚弦眼中已经是带了杀气。
楚弦不怕冯侩对对自己,但对付母亲,那就绝对不能忍。只不过楚弦比谁都清楚,如今对方先手,占着优势,自己光有怒气没有用,他要逆转局面,就只能冷静。当下深吸了口气,楚弦并没有哭天喊地口称冤枉,而是向前一步,冲着那捕快道:“这位差爷如何称呼?”
那捕快看了一眼楚弦,道:“本差姓许。”
“许差爷,借一步说话。”楚弦说道。
这位许捕快倒也没有拒绝,走到一旁,楚弦才道:“许差爷,我母亲是不是已被抓收监?”
许捕快一愣。
他还是头一次见到,遇到这种事情还能如此淡定沉着的人,不是应该手足无措,不是应该哭天喊地,不是应该口称冤枉吗?
徐捕快没有多想,只是点头:“不错,犯妇楚黄氏,已被韩家之人送官,如今已被收监,等候升堂。”
楚弦点头,只是收监,那就还好。
“许差爷,这算不算是人赃俱获?”楚弦又问了一句。
许捕快不明白这年轻人要做什么,有些不耐烦了,当下道:“这不算人赃俱获又算什么?”
说完,就要带人离开,他的差事就是来搜查,如今赃物找到,自然是要回去交差,剩下的事情,就与他无关了。
便在这时,楚弦突然拦住对方道:“许差爷曾是金刚寺外门弟子吧?虽然有佩刀,但主功法练的却是掌法,掌心有黑沙,皮硬如革,应该是金刚寺外门硬功黑沙掌。只是不知为何,你修炼不得法,所以出了岔子,导致经脉受损,当时若是及时停止修炼,仔细调养倒也没事,但你非但没停,而是继续错上加错,日积月累,现在是功力越高,损害越大,不是我吓唬你,多则一年,短则三月,你轻则经脉断裂成废人,重则伤及脏腑成死人。”
说完,对面许捕快立刻是面色大变。
“你,你怎么看出来了?”
显然,楚弦说中了,这对于精通医道和武道功法的楚弦来说,通过细节的观察和推断,要得出这个结论并不难。
当然,刚才的话里,也还是有夸大其词的部分,但不夸大,又如何能把对方吓住,不吓唬住这位许捕快,楚弦又如何进行反击?
冯侩的优势,有钱,有势,就算是官府当差的,偏向冯侩的人也必然更多,冯侩在县衙也必然有人,反观自己这边,没有。
什么都没有。
一个寡妇养大一个孩子,寒门子弟,无钱无势,要和冯侩斗,县衙里,必须得有自己的人。
捕快虽然不算是真正的官,但有些时候,这种差人比官还要有用。
刚才看这位许捕快的头一眼,楚弦就看出了对方所修的武道路数,同时注意到对方脸色苍白,额头潮红,这正是气血衰败经脉破损之相。
想来他这几年也必然是寻遍名医,但可惜,他这种症状,一般医官都治不了,所以楚弦才会如此的有把握让对方入瓮。
当下楚弦也没回答对方,而是直截了当道:“你的病,我能治。”
楚弦现在就是当面给这位许捕快下套,这就是阳谋,而且不怕他不钻,就以刚才楚弦的观察推断,这位许捕快怕是每月都会经历一场生不如死的痛苦,经脉撕裂般的疼痛,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住。
在这种痛苦下,任何能治愈他们的方法,都像是一根救命稻草又或者是一个鱼饵,不怕对方不咬钩。
许捕快面色变换几下,然后再一次上下打量了楚弦几眼,带着狐疑之色道:“怎么治?”
楚弦没有多说,只是从怀中取出他炼制的一枚丹药。
这是活血温络丹,本来是楚弦给自己用的,毕竟锻体免不了要损伤经脉脏腑,而这个丹药,最是适合滋养经脉,更有修复之效,对这许捕快的症状,虽不可能一丹痊愈,但也能缓解一二。
此外,这种活血温络丹极是珍贵,别说小小灵县,便是安城,也找不到类似的丹药。
武者经脉,本就比常人强健,寻常药物对武者根本无效,这活血温络丹便是对武者极为有效的养脉之药,乃是楚弦梦中与一位隐世医道高手所学,不敢说独一无二,但绝对不是像许捕快这样的差人能得到的。
“服下此药,可缓解痛苦。”楚弦将活血温络丹递了过去。
第十五章 潜入韩家
许捕快犹豫了。
这楚黄氏的儿子有些非比寻常,其他同龄学子,遭逢这种事情,哪里能如此平淡,几乎都会被吓的瑟瑟发抖。
但这个楚弦不一般,非但不怕,居然还想到要贿赂自己。
只不过所用的不是金银钱财,而是帮自己缓解经脉撕裂的痛苦。问题是,这小子是怎么知道自己情况的?
许捕快早年的确是在金刚寺的外门学过功法,功法分主次,他主功就是黑沙掌,此事,知道的人不多,如果不是对方之前知道,那么就值得玩味了。
难道是看出来的?
从细节就能看出自己的师承,此人在武学上的见识和观察力,那就有些匪夷所思了。
黑沙掌乃是横炼外功之一,刚猛无比,若是苦练,三五年就可小成。只不过这门武功,他因为后来离开金刚寺,无人指点,所以在修炼上走岔了路,虽然他功力进展神速,更是因此成为县城捕快,但错练功法,对肉身的损伤也是逐年显露出来。
以前,是每年疼一次,他并没有在意,但很快就是半年,最近每个月,他都得经历一次那生不如死的痛苦,到现在,每天都会疼。去找名医,无人能医,县衙医馆的医官,他也找过,同样没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