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仕考试,就算是交了卷也不可立刻离开,需要等到考试结束,军卒才会打开门锁,让众多学子一同离开。
接下来,楚弦心态放松,该做的,他都做了,这一次他是在和命运博弈,赢,会比在梦中更早进入仕途,输,大不了明年再来,而且以楚弦梦中积累的采和学识,这种入仕的乡试,根本难不住他。
而除了乡试之外,楚弦还有其他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梦中的经历既然注定会再次发生,那么,楚弦要做的事情,就太多太多了。
锣声响起,号房门开,今年的乡试结束了。
出来的时候,楚弦看了看从闰字房里走出来的人,对方似乎也注意到楚弦的目光,扭过头来,冲着楚弦点了点头。
楚弦笑了,还礼。
离开贡院大门时,楚弦还在想着,这个付瑶,的确是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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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母亲
安城向东三十里是灵县,楚弦的家就在这里。灵县是一个小地方,东城门到西城门穿城而过,也刚刚够走千步。
因为是小城,所以就连城墙都是土墙,混合了杂草黄土,常年风吹日晒,里面的草絮已经是暴露出来,有的地方,更是塌了一部分,剩下的就像是一个孤零零大土堆,平日里一些家里没钱去上学堂的毛头小子就在这里吱哇乱叫爬上爬下,好不欢乐。
此刻,几个玩的灰头土脸的半大小子看到楚弦,立刻是嚷嚷道:“书呆子回来了,书呆子回来了。”
书呆子!
楚弦自嘲一笑,的确,自己以前还真的是只知道读书的书呆子,一心想要入仕,想要出人头地,想要让辛苦带大自己的娘亲在亲戚和乡亲那里有面子,过上好日子,如此,反倒是为人木讷,被人叫了这么一个贬义的绰号。
换做入梦之前,楚弦多半会训斥几句,加上一些圣人的引言,说一些你们不学无术之类的话。
但是现在,楚弦入梦三十年,梦中的东岳府君,心境已经不同,此刻只是笑笑,便朝着这土城东巷自家小院走去。
临近家门,楚弦居然是忐忑起来,胸腔里的心也是咚咚乱跳。
梦中,他的母亲楚黄氏在他这一次乡试之后就患了重病,最终坚持了不到半年便撒手人寰。
对于从小丧父,母亲便是天的楚弦,打击不可谓不大。
也因为如此,梦中第二年的乡试楚弦因为思母,同样没有考过,直到第三年发愤图强这才考过成了榜生。
虽是梦,但真实。
之前种种已经证明梦中的事情会发生,自然,等同于重新开始的楚弦不会让梦中的悲剧重现。
破败的围墙,院子的门因为年久失修,还得用手托着一些才能推开,这里便是楚弦的家。虽然只是隔了两天,但再回到这里,仿佛是隔了很久很久,恍若隔世。
听到动静,屋子里走出来一个妇人。
妇人四十岁不到,已经是两鬓斑白,饶是一声粗布衣,但也能从眉宇之间看出当年的风韵美丽,仔细看,还能看出和楚弦有些相像。
她就是楚弦的母亲,楚黄氏。
在灵县里,她被人称为寡妇,历来寡妇都被人瞧不起,可想而知这些年她一人带大楚弦,是何等的辛苦,不然也不会容颜未老就熬白了头。
看着自己的娘亲,楚弦忍了一路的眼泪终究是没有忍住,此刻是夺眶而出。
梦中三十年,娘亲头一年不到就去世了,可想而是楚弦是有多么思念她,若无慈母省吃俭用供自己读书学法,楚弦也只会像那些庄稼汉一样,从此平凡一生。
再见到活生生的娘亲,别说是楚弦,换做任何一个人都难以自抑。
日落山头,土墙头的熊孩子已经回家,只有几条老黄狗趴在土墙上,享受残存在土里的温热,民家炊烟,家家围坐桌前,或锦衣玉食,或粗茶淡饭。
屋舍内,楚弦吃完母亲亲手做的面条,这是他梦醒之后,吃的最好的一餐。刚刚收拾了碗筷的母亲还笑话楚弦,说儿子啊儿子,乡试的确是难考,一般十考八不中,你若是没考好,来年再考便是,何必哭鼻子。
楚弦自然不能将实情道出,毕竟太过匪夷所思,等到嘱咐母亲早点休息之后,他却是没有像往常那样秉烛夜读,拥有神海书库,任何书,只读一遍便足矣。
此刻,他坐在院子里想事情。
梦中的楚弦,读过回春医典,也因为曾在县医馆担任一个无品的小吏,而钻研过医术。即便是后来官做大了,楚弦也没有将医道拉下,而且是越学越精,尤其是后来融合仙道之术,创立诸多著作,救死扶伤,也因此,东岳府君最出名,不是他的采,也不是统御鬼神之法,反倒是他的医术。
自然,望闻问切他是熟悉的不能再熟悉。
刚才在没有引起母亲怀疑的前提下,楚弦就完成了对母亲的诊断。
结果是让楚弦心惊不已。
母亲的身体果然是出了问题,而且是大病前兆,很快就会病发。好在,还有时间挽回和弥补。楚弦此刻想着的,就是如何医治母亲。
若是梦中那种修为所在,要医治母亲倒也不是什么难事,但现在,他只是普通人,想要重新修炼,也不是一日之功,所以只能用普通人的法子。
正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
可这重病也不是说来就来,那也是经过长年累月积劳成疾,母亲多年一人操劳,已经是将身子熬垮了,这种情况,只能是慢慢调理,日常饮食上也得增加营养,当然,若是每隔一段时间,加持一些养生祛病的术法,那效果会更好。
治疗的法子,楚弦经过思量已经是心中有数。
用这法子,先压制重病,然后慢慢治疗调理,三五年,就可以将母亲的身子完全调理好。
但很快,楚弦就想到了一件尴尬无比的事情。
他这法子的确有用,毕竟梦中,他可是医道大家,他开的治病调理的方子,一些人甚至是会花重金来求。
可问题是,无论是药补还是食补,祛病的药方,甚至是调理的术法,这都是要花钱的,而且价格不便宜。就以现在家里的情况,别说一个方子,就是方子里的几味药,怕是都抓不起。
这是一个大问题。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楚弦医术再高,没药也不成。
当然若是自己最终能入仕,哪怕只是有一个最低的官位,每个月都会有不错的俸禄,倒是勉强可以支撑一下。
天唐官员的俸禄很高,这是最好的法子。
但楚弦显然不能干等,一来能不能入仕,这件事现在真的不好说,崔焕之大人能不能看到自己的卷子,就算看到了,能不能品味出里面的价值也是未知之数,万一看不出这一篇一科五术的谋术章,那一切都是妄想。哪怕是能看出来,因为自己之前四科成绩都没有,崔焕之有那种引荐自己入仕的魄力吗?
这不确定。
除此之外,万一自己算错了,很可能自己的章,都不一定能到了崔焕之手里,如果是那样,入仕之事就更没戏了。
若是这一次不成,就只能再等一年。
自己能等,母亲能吗?
所以绝对不能一棵树上吊死,得想其他赚钱的法子。
灵县是个小地方,但地方再小,五脏俱全。饭馆私塾学堂,一应俱全,更有一个练武场,平日里县衙捕头衙役也会来习武练拳。
鸡未鸣,瓦晨霜,楚弦已经起床。这是楚弦梦中形成的习惯,读书采虽然重要,但后来楚弦在入仕之后,修仙道,学医法,但却是忽略了一件事。
那就是最开始肉身的锻炼,梦中楚弦虽为东岳府君,但却是遇到了难以突破的瓶颈,缘由,就是他年少时,忽略了武道锻体的重要性,虽说后来他也学拳锻体,但效用就差了太多,所以他起早,是为了练拳。
第五章 慈母严教
拳法。
乃是最基本的一种锻体之术,楚弦练的是他在梦中机缘巧合中从一位武道大家那里学到的,名为鬼门腾云拳。
这拳法听起来一般,实际上却是十分厉害,乃是正统的仙道锻体拳法。鬼门为汗孔,腾云为汗气,这拳练好了,可调理五脏六腑,强健筋脉骨髓,可强身健体,打熬精气神,也可过招杀敌,施展时,周身雾气缭绕,如仙人降临。
世间修炼成仙入圣之法,楚弦懂得很多,而成仙入圣的法子,也需要强健体魄。梦中的楚弦,先修道法,八年后才开始练拳,不光是过了最佳年龄,而且本末倒置,所以后来修为突破不上去。
一路小跑到了城西的练武场,此处空旷,这个时辰更是寂静无人,楚弦就练了起来。
晨光未现时,便见楚弦练拳的身影,时而急步冲拳,时而收肘守拳,时而灵如蛇猴,时而稳若山岳。这一套拳梦中楚弦炼了十几年,可谓是熟悉无比,此刻施展出来,自然是仿佛练了很久一般,轻车熟路。
只是很快,楚弦就感觉到身上有刺痛传来,当即停了下来,检查了一下,便知道怎么回事了。
“梦中我练拳十几年,身体已经有了基础,自然没有问题,但梦醒时,我这是头一次练这一套拳,身体还弱的很,气血不足,经脉未张,如何能支撑这一整套的锻体拳法?有些操之过急了啊。”楚弦自言自语,苦笑一声。
看起来,饭得一口一口的吃,贪多了,那是要出问题的。
饶是只练了一会儿,楚弦此刻也是满头大汗,浑身疼痛,此刻天刚蒙蒙亮,鸡也开始打鸣,楚弦擦了擦汗,便朝家走去。
这些年都是母亲起早贪黑照顾自己饮食起居,楚弦梦醒,自然知道母亲辛苦,所以他打算今后换他来照顾母亲。
将家中剩米接水淘洗,楚弦熬了一锅粥,又用田间野菜煮了,拌了一碗下饭小菜,这时候,楚黄氏才起来,看到儿子已经将早饭准备好,自然是惊讶无比。
平日里,儿子就算起早,也是要读书学法,今天怎么转性了,当下将楚弦拉进屋子说话。
“弦儿,娘知道你是心疼娘,但这些事以后你别做了,男儿在世,应读书学法,创立一番伟业,做一番大事,便如当年,太宗祖皇怒斥神佛视人如蝼蚁草芥,又怒斥阴府鬼神阎罗不尊人道,这才仗剑问天地,逼的神佛低头,吓的阎罗让步,如此创人圣、人仙之道,与神佛阎罗齐名,为世间苍生正名,这才有了五千年天唐盛世,这才是男儿应该做的,切不可因为小事荒废学业,若是如此,娘亲便是楚家的罪人。”虽然心里感动,但楚黄氏还是摆出大道理教训了楚弦一顿。
她的意思,就是这种杂活不是男子去干的,要楚弦好好读书学法,争取入仕,去做大事。
楚弦很想说,什么大事,也大不过孝敬娘亲。
不过这话不能说,说出来,估摸还得挨一顿训。只能是点头称是,心里想着,这些琐事即便做好了,也无济于事,当务之急,还是想法子赚钱,这样才能调理母亲的身子。
出了屋,楚弦回到自己的屋子,装作读书,实际上是在思索。
商贾之事他不擅长,但要说赚钱门路,也知道那么一些。
便在楚弦思索之时,院外却是传来一阵嘈杂,似是有不少人在说话,听到动静,楚黄氏出去看了看,楚弦刚出屋也想去看看的时候,却见楚黄氏已经黑着脸走了回来。
“弦儿,你进来,娘有事问你。”
楚弦愣了愣,还是跟着重新进屋,楚黄氏进了屋子,没有说话,而是翻箱子,取出了一根戒尺。
看到这戒尺,楚弦心头一跳,暗道不妙。
这玩意是自己做错了事,母亲拿来惩戒自己的,所以对这东西,楚弦是一见就怕。
“弦儿,与你一起去参加乡试的冯侩回来了,他说,你缺考四科,只考了最后一科谋术?是也不是?”
最后一句,楚黄氏一脸严厉,目若寒霜。
楚弦昨日回来就是怕母亲担忧,所以没有说实话,没想到居然有人将事情传开了。
楚弦想起来了,冯侩此人和他算得上是同学,都是灵县走出来的,只不过楚弦和对方道不同,冯侩家境不差,因为学识上一直都被楚弦压着,所以处处都想压过楚弦一筹,这次号房倒塌的事情,贡院那边没有宣扬,考场记录上,只记着楚弦是缺考,那冯侩不知道从何处打听到这消息,所以回来之后就大肆宣扬,以此来打击自己。
也是梦醒之后,有太多大事情去思谋,这种小事情当然就没有注意,否则楚弦必然会早做准备。
母亲这边,对于自己学业看的极重,楚弦都不知道,为何母亲对自己千好万好,偏偏在学业上没有丁点放松和懈怠,那要求,甚至是严格到极点。
所以知道自己缺考四科,母亲才会如此生气。
“跪下。”
楚黄氏黑着脸说道,楚弦不敢违背母令,跪在地上。
“手!”
楚黄氏又道。
没法子,楚弦伸出一只手,手心朝上。下一刻,已经磨的油光发亮的尺子已经是落在手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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