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世纪初的美国,就像是一个巨大的工地。
到处都是工厂和高楼的建造工地,巨大的塔台,仿佛在地面上缓慢移动的巨人。高耸的打桩锤呼啸着从高空落下,在冲击钢梁一端的刹那间,轰隆一声巨响,巨大的冲击力瞬间点燃锤子内部的**,浓黑如墨的黑烟将打桩锤包裹起来。
街面上,各式各样的车川流不息。
越是靠近市中心的地方,车流就更拥挤。马车,大篷车,卡车,小轿车,吆喝牲畜的嗓音,汽车喇叭干巴巴的滴滴声,卡车碾压路面的隆隆声,有轨电车司机拉扯着黄铜响铃,各种各样的声音汇聚在一起,耳畔却变成隆隆的鸣音。
堵车也变得越来越严重,好不容易过了一个弯道,刚刚把车停下来,忽然一股热气从车窗边冲入耳鼻,带着一股青草腐败的气味,王学谦一转眼,傻了,一张真正的马脸看似友好的看着王学谦,畜牲的世界他永远都不会懂,赌咒似的骂了一句,躲远点,混蛋。驮马受到不公正的待遇,不屑的打了两个响鼻,从外道超车。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停止了,这哪里是美国的大都会?说是印度都有人会相信。
转过最后几个路口,就能穿过主城区,进入港区。
宽大笔直的马路不由让人向往,王学谦不耐烦的拍打着方向盘上的喇叭,不断的制造噪音,脑袋晕晕沉沉的跟着前面的车缓慢迤逦而行。
突然,一条数十米宽的大道横卧在眼前,让他压抑的心情一下子开阔起来。
不知不觉之间,他已经在纽约市区浪费了两个多小时,进入港区的第一时间,被禁锢的速度立刻充斥在身体的每一个毛孔之中。
一脚踩上了油门。
引擎轰然而起,澎湃的动力传播到了汽车的每一个零件上,汽车嗖的一下飞速向前。
远处,自由女神跃然而现,紧绷的神经松懈下来,王学谦注意力也不那么集中了,身体也是疲惫不堪,早知道纽约的交通如此糟糕,他情愿等每天一班的校车,虽然路线固定缺乏自由度,但总不会把自己累的半死不活的惨样。
要回国了,是不是拜访几位在纽约的中国留学生,最好能拖上关系,进国立大学混个副高职称什么的。
然后,腐朽的大学老师生涯……嘿嘿……
嘟嘟……
正当王学谦满脑子都是充满求知欲的青春少女,飞天舞袖萦绕的紧要关头,一个不和谐的声音,急促中带着危险的声音在前方猛然响起。
一愣神的功夫,王学谦就见得眼前一辆仿佛有点眼熟的小汽车笔直向自己驶来。
就在他纳闷的片刻,就见得对方司机突然一脚踹开车门,从汽车侧面扑向街边。
王学谦讥笑了一句:“傻帽。”忽然脸色变色煞白,要出车祸了。
猛然踩下刹车,可迎面越来越近的汽仿佛不受控制的冲入他的眼睛,死亡的危险让他坠入冰窟一般莫名恐惧。
眼看就要撞上,王学谦有样学样的踹开木制车门,飞身跃起,在离开汽车的一瞬间,身后一阵巨响哄然而起。
嘎嘣一声脆响伴随着他扑到在街面上,随之传来的剧痛让他精神猛然一紧,神情恍惚起来,嘴中还嘟哝了一句:“原来在没有安全带和安全气囊的时代,司机用跳车来逃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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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老实人耍无赖】
周围软绵绵的,就像是被一团巨大的棉花糖给包裹了起来,连口中都带着一丝甘甜。
飘荡在云端的感觉,耳畔却没有风的嘶吼,感觉很奇妙。
王学谦脑子像是醒过来了,眼前却一片灰白,就像是被带入了一个只有黑与白世界,没有阳光,也没有声音,时空都像是被静止了一般。
疼痛不合时宜的从手臂开始蔓延,后背火辣辣的在火堆上炙烤,曼妙的感觉突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一团烈火,熊熊燃烧的烈火,身体有种被撕裂般的痛苦,喉咙却无法发出那么一丁点的声音。
“水……”
就在王学谦全身置入火中,感觉就要被烈火烧死的那一刻,喉咙嘶哑的喊出了一个字符,却轻微的如同蚊蝇掠过。
嘴唇传来的清凉是不会骗人的,王学谦试着睁开眼,光线很耀眼,其实是在房间内,可能是昏睡的时间过长,眼睛已经不能适应室内柔和的光线了。
映入眼帘的是一团黑白分明的布袍,还很模糊,王学谦试着伸手想要拨开,手臂却沉重的宛如挂上了千金巨鼎,眼前一阵眩晕,大脑嗡嗡的像要炸开一般:“我什么了?”
一个疑问不禁出现在他的脑间。
“太好了,先生,您终于醒过来了。”
耳畔传来软糯的女声,就像是口中永远都含着一颗香甜的奶糖一样。
王学谦大抵知道了自己的处境,是在医院的病床上,而刚才那个看着像是道士布袍的东西,是医院护士的头巾,应该是教会医院,一系列的信息汇聚起来,让他有了一个大致的猜测。应该是出车祸了,他想起来在撞车的一刹那,他跳车的场景。落地的时候很不幸,手臂撞上了街边的石料,当场就断了,好在是手撞上的,要是头先着地……后果不敢想象。
暗呼倒霉的同时,心中也有些庆幸。
费力的扭动头颈,映入眼帘的是一张精致的鹅蛋脸,毫不修饰,没有一丝多余的做作,恰当好处的五官,给人以亲切感。眼神怯懦,关注,更多的是一种弱者的怜悯之心,让人心动不已。一双会说话的眼睛很容易让王学谦联想到一个电影明星的名字,费雯丽。
“你醒来了吗?”女孩不太敢确定,眼前这个东方男子是否真的已经脱离了危险:“你好,我是阿罗伊斯,你的专职护士。”
“我去叫医生。”
“等等……”
不耐其烦的一遍遍口述同样的话,很考验一个人的耐心。
在男人最虚弱的时候,最好的疗伤药是一个温柔的女人,王学谦一睁开眼,鼻尖嗅到的不仅有病房中淡淡的福尔马林药水味,还有少女身上独有的幽香。
滔天的伤痛已经好了一半。
王学谦牵强的扯动脸部的肌肉,给了对方一个不算灿烂,却安慰人心的笑容:“我是否来到了天堂?”
“天堂?”
穿着嬷嬷装的护士阿罗伊斯黯然一笑:“如果你觉得纽约是天堂的话,那么就是天堂。不过我很好奇,难道你没有想过,这里不是天堂,而是地狱?”
“地狱?”浑身疼痛难忍,但有美女在的情况下,王学谦身上的痛苦奇迹般的缓解了。尤其是对方眼神中的一丝灰暗,让他意识到面对的是一个有故事的美女,好奇的探知欲望左右了他的大脑:“那么你就是我的地狱天使。”
“地狱天使?”阿罗伊斯愣了愣神,随即双颊泛红低头说:“我是一个教徒,上帝会原谅我做的错事的。”
“教徒?”王学谦不由感慨,黑帮争斗都用上了冲锋枪的城市里,拥有纯洁的灵魂是多么的可贵:“这里是教会医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