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柳芳白和岳青君同时问道。
“因为这剑法和掌法本来该是我的!”她冷冷静静又认认真真的道,脸上再也没有一丝笑容,如冰冻一般,这是柳芳白见到她之后的所见的第一次,而岳青君见她这样的样子在记忆中也不是很多。
“当年与墨孤魂并称的,有位叫柳宇星的高人,他的性子极像我这位兄弟,事事出人意表,行事邪辟,可是并不如这位兄弟的武功这般不中用。”
“什么不中用,简直是草包。”岳青君直承道。
“嗯,知道就好”,她顿了顿,“柳宇星传下来的便是这套掌法和剑法,但其实也不是他所开创的。如此说,这两个人也不一定有多大的关系,只不过是两位江湖并称的高手而已,他们的武功相若,脾气却是相反,可是有一天,一件惊天大事就发生了,在墨孤魂所居住的义民峰下的红英潭里,柳宇星的尸体漂在了潭里,头颅不见了踪影!”
两个人同时张大了嘴,辛双成不缓不慢的说着这有点让人莫名害怕的故事,这当然要比柳家五十三口灭门听来更令人恐怖。并不是说在他们的眼中,柳宇星的武功一高,命就比人值钱,而是说为什么这与墨孤魂并称天下双绝的人物为什么好端端的头就被人割去了呢?
“柳姑娘,岳兄弟,我说的这个事大概你们都没有听说过,这大约就叫江山代有才人出吧,武林第一死后,自然有人补上这个空缺,这排名并不如何像考什么状元那样的麻烦。可是柳宇星的夫人苏玉秋并未像江湖所传言的那样去寻上义民峰找墨孤魂算账拼命,因为这个问题看来只有一个解释:
墨孤魂杀了柳宇星。
“这个解释合情合理,因为柳宇星武功之高已到了常人难以企及的地步,毒药暗器之类的玩意儿在他的面前施展,简直便是东海龙宫里比宝贝,凌霄殿上兜售灵芝。我早说过,他的智计丝毫不在这位自负,自信聪明机敏无双的岳公子之下的。只因为世界上最聪明的人绝不会自以为自己是最聪明的,因为他有这种自己究竟是不是最聪明的想法的时间都用来聪明去了,都用来算计去了,因为他们缺乏智慧,并且他们活的也累,最后不是暴死,就是早夭,反正是不得好。”
“柳姑娘,兄弟,你能猜得出这中间的委曲吗?”
柳芳白摇摇头,道:“我猜不出来,我肯定不是我祖父下的手,我祖父从不轻易杀人。”
“你当然说得没有错,因为若是你猜的对,恐怕你也不会是墨孤魂的传人,因为那柳宇星便是你的祖父!”
此言一出,柳芳白呆呆的哀坐在那儿,脸上说不出什么表情,悲伤,怜悯,哀痛。
“不会的,怎么会这样?”
“怎么不会呢?这世界上什么事情没有,什么不会发生?待会儿我说完了,你就会相信的,因为有人根本是在骗你的,傻孩子。”她脸上现出无限的可惜关怀和怜爱。
“岳兄弟,你知道为什么吗?”
“大概是被他的夫人和儿子杀的吧!”他甚是忐忑的道,看看柳芳白,柳芳白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娇美的脸上苍白,毫无血色。
厅外走廊下挂着的画眉和鹦鹉上蹦下跳,没有现出来一点儿对他们所说故事的兴趣儿,因为它们或许根本不理解人吧,要不然它们也不会被人捕捉来玩弄,但是还是显得蛮高兴的样子的。
“嗯,你真是聪明。”辛双成爱怜的看了了他一眼,满脸是赞许又疼爱的神情,“你不按着别人的想法而思考,所以你是对的。这柳宇星正是被他的夫人和儿子杀死的。”她嘴唇微微翘起。
第七章 如此真相不靠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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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过,你只猜对了一半,这个人并不是柳宇星柳岳两人愕然”辛双成不顾他们的惊愕,嘴角微带轻蔑,继续道:“他们杀死的是假的柳宇星,是为了拆穿真正的柳宇星,因为这个世界上根本没有柳宇星这个人,当然如果你相信的话,也有柳宇星,只不过他是另一个欺世盗名的人的傀儡,他是被造出来的柳宇星!”
在柳芳白说出“你胡说”这三个字的时候,她虽然坐在那里,可是已经向辛双成势如疯狂的攻出的一十二招,招招如急火流星,又清晰可见,辛双成并不答话,沉着应接。
“住手!”岳青君喝道,好像是突然间他的话中含着莫大的威严,再不是柳芳白的无足轻重的俘虏,两个女人都停下了打斗。
“为什么你不要我说?因为你已经猜到,柳宇星便是墨孤魂,死的柳宇星便是一个傀儡,因为他的夫人苏玉秋和他的儿子不甘于忍受这样为了自己大侠之名弄的两个面孔的魔鬼的卑鄙行径。”
“这两个面孔本来都是不错的,可是对于苏玉秋这样一个不喜欢吃什么苦又渴望得到丈夫的呵护的女人,偏要让她居于蔽室陋屋,粗粝而食。”
“虽然这样能让人觉得他墨孤魂是多么的寒简守廉,可是偏要让她对着一个人前称丈夫,背后却是奴才傀儡的男人,她便是不能。另外,当一个人的权威大到连武当少林掌门都要敬畏七分的时候,他还要嗜武林威权如命,妄想天下武林一统,唯我一尊,人命都归于他裁决,他既当盟主又当判官,还想以侠义君子自居时,你能忍受的了吗?”她哈哈的笑出了眼泪。
“你胡说,你胡说,你怎么知道?你又是谁?”
“我怎么不知道?我怎么会不知道?”
“因为柳宇星之外还有辛宇星,辛宇星之外还有,哈哈哈,好玩吧,你说好玩吧!”她像是疯了一样。
“他本来好色成性,掳人妻女,造谣生事,杀人放火,假仁假义,陷武林于恐慌,什么事不干?这样他可以坐收渔利,因为恐惧才需要人来安慰,才需要人收拾残局,才需要什么盟主至尊。他又不要人知道他的秘密,一个做了坏事的人总希望越少人知道他的秘密越好,最好知道的他秘密的人都死了才好,有时候他不是因为别人知道他的秘密和丑恶而惭愧,如果那样的话说明他们还有一丝羞耻之心,而是因为这可能成为别人对付他的弱点的突破之处,一个人没有弱点显示出来你怎么对付他?”
“辛宇星当然有其人,只不过他是被柳宇星也就是墨孤魂当着他妻子的面儿杀的罢了。一开始他的妻子很被墨孤魂的气派所迷,她看着墨孤魂杀死她的丈夫而毫不痛苦,因为她认为墨孤魂是英雄,最原始简单明了的英雄,为了看得上的女人可以杀其人夺其身,这才是大丈夫所为,这才是男人的原始本色。可是后来她年长色衰时又被遗弃,她为了她的孩子忍辱偷生,也为了看到这个两面魔鬼如何被人拆穿,她屈辱的想要活了下来,但是再也没有可能,她死在一把大火里,烧的干干净净,她的女儿叫辛双成!”
柳芳白和岳青君都愣愣的看着她,“这个女人太可怜了!”她并未现出痛苦的神色,还是笑意盈盈,柳芳白忽地拉着她,道:“辛姑娘,这是真的吗?”
“这样的故事编来好听可是不好玩啊!”柳芳白一阵羞惭,“这是我娘字字血泪告诉我的。他迷恋于我娘的美色,许诺什么冲霄剑法和诸仙掌,说等我长大之后一并传授给我,可是我娘还是被他的花言巧语给欺骗了,像娘这样的女人,天下简直是太多了呢。也许欺骗只是他玩弄女人的手段,因为他对于女人实在不需要这样。我知道后,便从家中出走,在那一晚,妈妈她放了一把火,以掩护我逃脱,湮灭我的踪迹,当然她也死了,我躲到西域,没有等到我练成武功,他就死了。”她将那把小宝剑噗的一声居然从桌子面直上直下的插进了桌子腿!
“怎么死的?”
“人都逃不了的,纵然他有什么万万岁的壮志雄心,哼哼!”
“原来这恶贼竟是如此卑鄙无耻,比灭柳家之人还更邪恶十倍。”岳青君咬牙切齿道。
“辛姑娘,你还想报仇吗?”
“当然想,这血海深仇我怎么忘得了?不过他已经死了,你虽然是他的后人,但你并没有为恶,这些年我查过你们家,知道你们也是受害者,你做了很多好事,我难道会这样不通情理的去杀死你和你们一家人吗?”她莞尔一笑,也握住柳芳白的手。
“我可知道呢,你祖母,父亲也是恨他入骨,他们也是受苦人,可是他死了,凭心而论,他所践行的也是不错的。他不轻易让人杀人,原来并不是珍惜人的生命,只不过想由他一人裁决而已。因为他可能觉得,别人来杀人,会威胁他的权威!他想当什么万世之师,那不是很可笑吗?”
“其实,柳姑娘,他说诸仙掌和冲霄剑法是已经失传的武功原来也是不错。这两样武功绝艺来自西域,并非是中原武功。”
“据说是当年诸仙聚会,与江湖名侠楚留香因缘际会相会于百年之后,他们各出一招,其实诸仙是没有的,只是各路高人而已。其中一位高人耗费自己一生心血,将这些本来不相干又驳杂的武功加以整理,就是这两套武功。可是还未等到流传开来,此人已经被你这位智计无双的祖父用赌博的方式给活活气死,这两套武功也就落在他的手中。”
“可是后来他发现这两种武功跟他武功路子完全不对,练之不但无益,而且可能根本会令自己所炼武功尽毁,虽然它的威力可能更大。但是他没有法子自废武功之后重新练习,因为觊觎他地位和想置他于死地的人太多,他根本不能放弃武功,否则他就是俎上之肉任人割截!”
“据说又有一个谶语说这两套武功与墨法剑法不能相遇,一遇之后不死既伤,势如水火。这个谶语的魔性是诸位高人临死时下的咒语。”
“你将这两套武功赠与岳兄弟,足见你心地善良,岳兄弟不懂武功,最易练习,你又不贪多自己练习,其实你修习并无好处,这一切的机缘,虽然出于巧合,也不过是你们自己的福气。”
“我并不知道这样,幸亏岳公子不会武功,否则我的罪过可真是不小。”她拍拍胸口,脸色惨白,长出一口气,眼中泪光盈盈,甚是后怕。
“岳兄弟,你还不来谢谢你的恩师吗?”
“我?”他站起身来一愣。
“我什么啊?叫师父啊!”
“师师父!”他叫得极是别扭。
“傻小子,你学武的时候叫师父,其余时间不叫,我替岳兄弟这样说,请这个情儿,柳姑娘可答应吗?”她转头向柳芳白道。
柳芳白淡淡一笑,“随便你们吧!”
“什么随便啊,兄弟,你给你师父磕不磕头?”
岳青君跪下道:“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
“你这小子,以前叫你学说什么都不成,现在巴不得跟着柳姑娘,是不是?”
“以前你也没有好好教我呀,只知道教训人,领着人家玩,我就一赌气,干脆不学啦!”他撅着嘴,满脸不高兴。
“师父,你不是不肯收我为徒儿吗?”
“这都是辛姑娘的脸面,你是一点我也不想收的。”她抿嘴笑道。
“辛姑娘,我祖父行事如此,如此”她仰起脸,堂堂正正道:“那不正是他所厌恶的伪君子吗?”
“唉,这个世界便是这样,有时候你认准一件事,相信它是真的,它便是真的,相信它是假的,它也不会变成真的。令祖父武功才智武功自然天下无俦,那心胸志气也不可为不大,但是到头来众叛亲离,也不过是一场空空如也。虽然留下个侠义英雄的名声,可是在咱们知道真相的人的眼里也只是笑料罢了,我们非但笑他假仁假义,还要笑话世人不明真像,你说是不是?”她认真的道。
柳芳白听得心服口服,她如此说自己的祖父,而她还是认真的像听别人的故事一样,佩服的反倒不仅是岳青君,连辛双成也是如此。
“这是一个多么天真善良的女孩子啊!”他们心中同时想。
第八章 此情何待成珍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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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拿这次柳家灭门的事来说吧,岳兄弟我们本来在仪星山庄生活的好好的,却被纵横西域,威名赫赫的天山雪翁给搅乱。这老家伙名声着实极大,已经二十年不履中土,此次携银百万两,说其主人鄙恶柳家为人,又说以自己的身份不便涉足中原,所以请岳兄弟略施一计,将他们一,我当时便吃惊,天山雪翁居然还有主人,我倒是想看看这个主人的真面目,岳兄弟当然知道柳家不是什么好人,一百万两银子也确实不是小数目,况且岳兄弟是以生意人自居不说,小时候也曾吃过柳家一个小小的亏,所以”,“所以他就替人行凶了。”
“不错,只不过后来我们发现这其中的事情并非如此简单而已,欲除去柳家只需要这个借宿我们山庄的人派雪翁就行了,可是令人想不通的也就在这儿。”
“他还在吗?”
“他走了。”
“他走了?!”岳青君和柳芳白脸上一愕。
“那又有什么稀罕,他根本不会武功!”
“又是个不会武功的人,怎么江湖上尽是不会武功的人掀起了那么多的腥风血雨?”她喃喃道,“他可曾说过他和柳家有什么仇恨?”
“没有,他说,他说”,辛双成看看岳青君,不再说下去。
“他说要取走柳家无意间得到的又不知道什么用处的一双玉辟邪,还有一个原因,他要我引出姑娘你,师父,墨孤魂的后人!”岳青君正色道。
“他并不知道墨孤魂有什么错,他所知道的墨孤魂和别人传说中的墨孤魂也没甚么区别,也许根本是他自己心中的墨孤魂,并且他还十分敬佩墨孤魂,相信他的后人也不差,但是我知道,所以我便让他去了。”
“难道你没有告诉他吗?”
“没有,十三年来,他都是对我百依百顺,只要我想做和要他做的事,他从来不问为什么,我不告诉他为什么,但是他知道我要做到事情总是有些原因,所以他并不问我。”辛双成眼睛发潮,但是脸上却洋溢着幸福。
“因为我知道墨孤魂固然不是好人,他的传人也不一定是真正的好人,也许沽名钓誉的本领更是青出于蓝,所以我要岳兄弟去做!”
“难道你不知道他不会武功?也许,也许,我会杀了他呢?”她还是为这个曾经有过的但是说出来有点后怕的想法后怕,因为她突然间发现,她真怕杀了岳青君,即使是岳青君十恶不赦。
女人,女人!
“不会的,不会的,我今日一见你便知道不会,再说他不会武功却要偏偏行走江湖,自然是有点本事。你只学到了你祖父的一面,并且自己善良,温柔,热情,真挚,所以你不会。”她温和的看着柳芳白。
“可是这只是现在,以前你并不知道和了解我啊!”
“他死了,我还能活吗?”
她很自然的说出来这句深情无限的话,而柳芳白听了心中却有说不出的难受,为什么呢?
“可是柳姑娘你并不知道,你已经俘虏了他,无论是心,还是人,我相信他现在想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如何去帮助你完成你要做的事,让你快乐,让你达成自己的心愿,所以他甘心成为你的俘虏。”辛双成静静的又微笑着道。
柳芳白瞪大眼睛看着她,又看看岳青君,岳青君也含笑的望着她,“难道,难道,你们不是,你们不是”,她还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很是伤心,在这样的场合,她知道不合适,但有什么法子呢?
因为她是女孩子!
“我们?”辛双成哈哈大笑,“柳姑娘,你说我们是情人吗?”她毫不矜持和含蓄的道。
“我们除了没有血缘的关系,当然也不会有别的关系。我知道他的全部,可是他并不知道我,甚至不知道我的身世和心事,虽然我也并没有什么心事,我们只是偶尔互相信任,可是十几年来相依为命,有时候也不免互相猜忌。就拿这件事来说吧,他就是帮助你来对付我,要不是我自己也不笨,心思敏慧,还不着了你们的道儿?”
她撇了一眼岳青君,岳青君不置可否,脸上一阵惭愧和内疚的神色。
“没想到我的温柔体贴还不如人家的冷眼,打耳光,甘为人奴仆,可怜啊,可怜,偏又有这样的人,男人啊,男人,天下居然有这样不长进的动物,是不是,柳姑娘?”柳芳白听了很是开心,说不出来的开心,秀美的脸上便洋溢着说不出的笑意,这时岳青君不好意思再听下去,只好讪讪的独自站起身来走开。
“你不要得意,这小子花心着呢,柳姑娘,你知道不知道,咱们若是一般大的年纪,我非杀了你不可,我可不许别人喜欢他,纵然你喜欢他,他喜欢你,我也不容你把他从我身边抢走。”
“虽然他当我是姐姐,有时候也是妈妈,心里有时候也可能当我是情人,但是当我发现我在他身上付出的感情实在太多时,唉,我现在只当他是情人。”
她脸上仍是无限骄傲,说话如流水潺潺,一点不感到难为情,因为这世界上的难为情都是人们自己自作自找的。
柳芳白脸上一红一白,张大了嘴,不知道该如何回答,“我不喜欢他!”她用几乎只有自己听得到的声音道。
“嘻嘻,情窦初开的女孩子都是这样的,傻孩子”,辛双成看着她的样子,宛如看到这样的年龄时候的自己一样,很是开心,她的脸上虽然十分的骄傲,但是她的心里知道自己很是难过,她也许用无所谓来伪装自己的表面,但是掩饰不了欺骗不了自己,女人,女人呵,女人!
如果一个女人看到自己养大的儿子被人家被另一个女孩子给心甘情愿的抢走,你说是什么感觉?这也许就是为什么天下间婆媳不和的最大最通常的原因,况且对这个“儿子”还比母子关系更复杂的感情啊!
作者不知道,柳芳白不知道,岳青君不知道,天下也许唯有辛双成这样的女人知道。
“为什么那个人要取走玉辟邪呢?”柳芳白大的头脑似乎没有混乱。
“因为那本来是属于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