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弦和沈鹰同时上前一步,“主子,你的伤……”
“不碍事。”男子抬了抬手,阻止两人上前的脚步,冷笑几声道,“这点小伤,还要不了我的命。”
莫弦和沈鹰对视了一眼,眸中同时闪过一丝担忧。主子的伤虽然不至于致命,却也不是他说的这般轻描淡写,若是不好好调理的话,恐怕没有那么容易痊愈的。
“莫弦,你身上的毒如何?”两人还在忧心忡忡之际,布帘后却再次传来的低低的声音。
莫弦急忙回过神,低声道,“属下已经找过乌冬看过,只是乌冬也对这毒无可奈何。”
沈鹰惊诧的扭过头看他,“连乌冬都解不了?”
“是。”莫弦苦笑一声,摸了摸依旧暗青的脸色,手上的触感有些僵硬,没了往日的温度和弹性。他想,这大概就是身上毒素的影响吧,不过让他奇怪的是,自己除了偶尔的软绵无力之外,倒是没有濒临死亡的感觉。皱了皱眉,他还是将感觉说了出来。“我想这毒应该不至于会致命,只是会让人失去力气。”
“就算失去力气,也是一大麻烦吧。”沈鹰蹙眉,想到那个此刻躺在床上的孩子,不由的摇了摇头,嘴角又浮现出了一丝笑意,“莫弦,我看你还是要带着那个孩子去找他母亲才行。现在你虽然看起来没什么大碍,却也难保这毒在你体内呆得久了,会不会有什么意外。”
说到南南,莫弦就有些咬牙切齿了起来,“等我拿到解药,看我怎么收拾他。”
沈鹰又低低的笑了起来,那孩子不像是会随随便便要人性命的,他给莫弦下毒,反倒是有几分恶作剧的模样。
布帘后的男子默默的听着两人的对话,手指依旧一下一下的摸下蹲在一旁的黑豹,下颚轻轻的支着。半晌,忽然开口出声道,“既然如此,先去看看那个孩子吧。”
“……”莫弦刚说了一半的话戛然而止,他有些错愕的看向布帘的方向,随即蹙眉,“主子,乌冬说您身上的伤不适合到处走动。”
“我有黑豹。”说着,他已经缓缓的挺直了腰背,手掌在黑豹的脑袋上轻轻的一拍。那豹子立刻从容优雅的站了起来,扬起脑袋对着布帘前面的位置低低的低吼了一声,气势惊人。
“主子,就算……”莫弦还想再劝,却被沈鹰拉了一把。他当即暗暗的恼怒了一声,乖乖的闭上了嘴了。也是,主子决定的事情,哪里是他们说两句就能改变的。
暗暗的叹了一口气,莫弦只能抬起头在前方带路,一行三人一豹缓缓的朝着南南方才所在的位置走去。
莫府占地面积十分的广,原本就是几栋大户人家的屋子打通连接起来的,单单花园便有三四个,更别说前院后院的位置,更是相隔甚远。
因此,等到他们抵达莫弦安排南南所住的墨水轩时,天色已经整个都暗了下来。
房门一推开,莫弦已经臭着脸对着床的位置喊,“小鬼!!”
“小鬼,小鬼?”
几声下来,别说回应声,就连其他窸窸窣窣的声音都没有。
黑豹尚未踏入门内,坐在它背上的男子已经低低的出了声,“莫弦,不必喊了,房内没人。”
“什么?”莫弦一愣,点燃桌上的烛火便直接朝着床铺扑去,整个床铺早就已经冰冷一片,半丝人气都没有了。
他的脸顷刻间黑了下来,这小鬼,跑到哪里去了?
沈鹰嘻嘻笑着踏入门内,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取笑道,“看来你身上的毒不止让你全身无力,连听力都退步了。”
莫弦黑着脸瞪了他一眼,“还笑,我们必须赶紧找到那个孩子。这莫府里到处都是阵法,那小鬼一不小心就丧命在里面了。”
沈鹰的手一僵,讪讪的收了回来。这个,好像也是啊。
“分开找吧。”黑豹上的男子已经低声开了口,那张冷然孤傲的脸上微微闪过一丝紧绷,身姿挺拔的看了一眼房内。随即轻轻的在豹背上一拍,那黑豹已经转过身,冷艳高贵的走了。
身后的沈鹰和莫弦对视一眼,只能无奈的耸耸肩,急忙吩咐下人去找了。
黑豹的步伐不紧不慢的,它背上的男子更是闭上了眼睛,由着黑豹驮着他往前走。
蓦然,黑豹脚下的步子猛然一顿,身上的毛发忽然微微竖起,显得有些暴躁了起来。
男子的眸子倏地睁开,伸手在豹身上抚了抚。黑豹很快安静下来,甚至有些讨好的扭过脑袋来蹭了蹭他的手掌心,随即对着面前的那扇门,低低的吼了一声。
男子的视线微移,抬眸看向距离自己二十米之远的石门,眸中忍不住闪过一丝诧异。这石门前应该有两个人看着才对,如今居然半个人影都没有。
“过去。”他低低的喝了一声,黑豹的步子便又优雅的迈开。
走的近了,才发现看门的两人此刻居然躺在一边的大石后面,昏迷不醒!!
男子的脸色顷刻间变了变,再次看向那道石门时,全身的冷冽之气瞬间暴涨,惊得身下的黑豹又开始暴躁了起来。
“进去。”他拍了一下黑豹,伸手便推开了那扇厚重的石门。
门才刚打开,耳边便传来一道软软蠕蠕的声音,“好喝,嗝,太好喝了,嗝嗝,我就知道跟着来肯定不会错的。”
!!
☆、第八章 那个女人放火了
他的视线陡然顺着声音发出的方向看去,下一秒,全身的气息尽数收敛,神色略有些……复杂的看向那个东倒西歪的小家伙。
许是听到了声音,南南张开迷蒙的双眼,又狠狠的打了个酒嗝,笑眯眯的说道,“你是谁呀?”
“你喝醉了。”男子挥了挥手,身后的黑豹瞬间跑出了石门,静默的呆在一旁的大石后面。
“喝醉?小爷我向来都是千杯不醉的,你表胡说八道。”南南像只无尾熊般用力的抱着面前的酒坛子,小脸蛋通红通红的,仿佛染了上好的胭脂一般,煞是粉嫩。“我就知道白衣叔叔家里有好酒给我喝,我的药肯定没下错,我的狗鼻子可是很灵敏的,哈哈,嗝。”
男子的眉心经不住抖了抖,视线略过整个酒窖,脸上紧绷的表情终于显现出了一丝的崩裂。他微微蹲下身子,抓着南南的后领子便将他给提了起来,“我带你出去。”
一个看起来不过四五岁的小鬼,居然能将他偌大的一个酒窖折腾成这样,也算是有些本事了。
南南偏过头又看了他一眼,随即眸子一眯,嘿嘿的伸出手去掐他的脸蛋,“你长得真俊,有我的一半,不错,不错。”
“……”男子眼皮子跳了跳,一把拂开他的手,低声道,“再乱碰,小心我把你的手指头给剁下来。”
“剁,剁下来?”南南歪了歪脑袋,似乎不太清醒的样子,好半天没反应过来剁下来是什么意思。半晌,忽然惊恐的瞪大了眼睛,气愤的说道,“为什么要剁手指头,不剁脚趾头?你这是对我脚趾头的歧视你知道吗?你别以为我脚趾头藏在鞋子里面你就可以忽略它,我脚趾头也是有血有肉有人格有尊严的,你……你……我睡觉了。”
他一说完,脑袋一歪,倒真的是闭上眼睛睡得不省人事了。
男子一瞬间竟然觉得……无言以对。
伸手揉了揉眉心,他将南南往臂弯里稍稍的抱了抱。只是他毕竟受了伤,南南虽然年纪不大,抱在手里依旧有些重量,这么一拉扯,便将他身上的伤口给拉扯开了。
男子皱了皱眉,看着胸口上的血渍慢慢的浸染身上深紫色的袍子,脸色阴沉了下来。当即不再耽搁,一转身,便直接走出了石门。
门外的莫弦和沈鹰也正好匆匆赶了过来,一见他臂弯里不省人事的小家伙,顿时松了一口气。
然而下一刻,空气当中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又瞬间让两人的脸色大变,急急的上前几步。“主子。”
沈鹰眉头一拧,伸手便将南南给接了过来,“主子,孩子交给我吧。阿善,去把乌冬叫过来。”
“是。”站在他身后的男人微一垂首,立刻转身走了。
莫弦皱着眉看被沈鹰接过去的孩子,脑袋往石门内探了探,这一探,差点没将胸口的血漫出来。这会儿什么都顾不得了,三两步的跑到石门里面,随即一声凄厉的叫声瞬间拔高,“我新酿造出来的酒,没,没,全没了。”
门外的男子神色淡淡,可是沈鹰却是脸色大变,垂首看向明显喝酒喝得不省人事的南南,低声说道,“我记得莫弦新酿出来的酒,在架子上排了一整排才对。”难不成,都被这小家伙给喝了?
一个小鬼,能喝这么多酒?会不会出事?
莫弦还在里面痛心疾首,沈鹰却暗暗咂舌,看了一眼面无表情的主子,低声问道,“主子,真的都是这孩子……”
“他给莫弦下毒,应该是闻到了他身上带着的酒味,喝酒是他最终的目的。”男子眸光冷冽的看向南南,转念想到他小酒鬼的模样,眸色忽然间软了下来,只觉得这孩子有趣的很。
沈鹰笑了一声,暗暗的有些无奈的摇头,抬眸又听到莫弦暴跳如雷的声音,急急忙忙抱着南南退后两步道,“主子,我先带着个小家伙去休息了,免得他被莫弦分尸。”
“恩。”男子点点头,招来黑豹,回头又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南南,便回头走了。
原本还有些热闹的石门外,此时此刻,便只能听到莫弦痛心疾首咬牙切齿的声音。至于罪魁祸首,早枕着高床暖枕睡得天昏地暗人事不知了。
再次醒过来,外面的天色已经完全亮了,暖暖的阳光洒在窗口处,舒服的南南伸了好几下懒腰,眼睛还舍不得睁开。
直至脸上传来痒痒的感觉,他才皱了皱小鼻子,有些不满的伸手去抓。
随即,便看到一只莫名熟悉的蝎子躺在他小小的手心里。
南南懒散的模样顷刻间一扫而光,惊恐的从床上坐了起来,对着蝎子问,“小,小百合?我娘亲让你来的?完了完了,我都消失一天一夜了,娘亲肯定七窍生烟七死八活七孔流血回头就会拔了我的皮的。我得回去找根荆条负荆请罪才行。”
他一边说着一边开始翻身下床,小脚丫子刚伸进鞋子里又停了下来,晃了晃脑袋喃喃自语道,“还是不行,我酒也喝了,不能不给那个穿白衣的大叔解毒啊,但是我又不知道他在哪里。哎……”他叹了一口气,又低头对着手中的蝎子说道,“小百合,你回去给我娘亲报个信说我安全着就行了。哎,怪只能怪我太善良了,没办法,毕竟我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美男子嘛,和娘亲那个蛇蝎美人不一样。”
蝎子动了动尾巴,对他的话终于有了那么一丝丝的反应。
南南满意的点点头,“你也觉得我说的对是不是?果然是我的知音,好吧,那就这么办了。”
说完,他下床去把自己的那个包包给找了出来,拿出一个小瓷瓶,将里面绿色的粉末倒在了蝎子的背上,“去吧,一定要将我是善良的人神共愤的小美男的中心思想传递给我娘亲啊。”
蝎子又动了动尾巴,他一松手,转过身就飞快的跑了。速度快得让身后的南南一度以为它果然能理解他的迫切。
小百合一路狂奔,速度奇快,没多久,便又回到了躺在石头上闭目养神的玉清落的身边。
看了一眼蝎子背上的颜色,玉清落的心总算是放了回来。既然南南没事,也不用她担心,那她也可以离开这鬼地方了。
破阵嘛,她不懂。
不过,把人给逼出来,她却很有经验。
抬头看了看头顶上的日头,此刻已是快要正午的时间,太阳火辣辣的,刺得人肌肤都是痛的。再看了一眼花卉树叶吹落的方向,她眸子里的光彩,便更加的璀璨了。
她面前便是一个小湖,看起来精致好看,当然,最重要的是有水。
玉清落直接往湖里一跳,手中拿着一面镜子,对着火热的阳光,微微一折射。不大一会儿,只听得刺啦一声,她西南方那片显得有些干燥的花卉瞬间便被点燃了……
没多久,有人闯进暗黑宽广的大厅,脸上满是焦虑之色,“主子,困在百花阵的那个女人,放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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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 她都憔悴了
“什么?”沈鹰大惊,错愕的往前走了几步,将那个暗卫给提了起来,问,“那个女人呢?”
“她站在湖里,今天吹得又是西南风,所以……”
沈鹰脸色变得十分的难看,虽然被困在百花阵当中的人不少,也很难独自脱困。可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居然胆子大到直接放火烧花,根本就是不要命了。
“主子,我去把那个女人带回来。”百花阵可是主子亲自布下的,里面的花卉树木也全部都是根据阵法精心栽种,就这样被烧毁了,主子的心血就全部都完了。
沈鹰暗暗的咬了咬牙,估摸着那个女人,大概会死的很惨。
坐在椅子上的男子微微抬了抬眸,表情没有丝毫变化,只是那抚着黑豹的手,却缓缓的收紧了起来,惹得蹲在一旁的黑豹很是暴躁。
他抬头,看了沈鹰一眼,又把眼睛给闭上了,低低的回了一句,“恩。”
沈鹰立即带着暗卫匆匆的离开了大厅,飞快的朝着离门口最近的百花阵庭院走去。
玉清落眯着眼睛听着阵外的脚步声,她知道,这府里的人都不简单。火势一起,立刻便有人提着水给浇灭了。
可惜啊,他们灭一处,她就点一处,看看这些易燃的树木比较有势头,还是他们那一桶桶的水更加威猛。想将她困在这个阵里?痴人说梦啊。
“住手。”
终于,在她连续点燃三处火点后,不远处便有人踏着湖面往她这边飞来,神色暗黑的停在了她面前,一把便将她手中的镜子给打落了。
玉清落笑着抚了抚被打痛的手,笑了起来,“哟,终于有个活人出来了。”
这男人……不是当初在酒楼里大打出手的男子。他看起来倒像是个好说话的,不过就是笑容有些不太灿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