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好衣袍,男人的目光轻蔑地扫在她的身上,“将她带下去,明日动身。”
张九连忙笑道,“好,小人将这姑娘安排住所。”
“慢,你叫什么名字?”男人叫住了钟离伊。
钟离伊怔了一下,她钟离家,在几天前全部被抄斩,钟离家可乃为从昭国历史上消失。
她淡淡一笑,美眸中透着绝望,声音却温柔极了,“皇上,奴婢叫钟伊儿。”
“带下去。”男人淡淡地看了钟离伊一眼,命令道。
钟离伊就这样又被带下去了,安排在院子北角的一个小阁楼里,这个男人身份尊贵,只是不知道他为何要选择钟离伊。
如果真是皇上……他要什么在这里带回一个女人作为暖床?
阁楼不小,很雅致,很安静,比起青楼那种乌烟瘴气的地方好多了,钟离伊一头倒在那张铺满了锦被的床上,那么久以来,绝望的她几乎没有时间和心情入眠。
一入梦,便见那嗜血的楚商凌,钟离一家大小五十九人的血,流成河……
惊醒,已是晨曦之时。
薄白的光芒轻轻地渗入。
钟离伊吃力地爬起来,迷惘地望着茜纱窗外面,天空竟然出奇的放出明亮的光芒,不久,便有一轮艳阳,冉冉升起。
仿佛一切的悲剧,都不曾发生。
钟离伊冷冷一笑,从今天起,她不再是以前的钟离伊,而是钟伊儿。
一个借助他人力量,欲夺回自己东西--尊严,爱,皇权。
“也不知道皇上是怎么想的,皇宫里的女人们个个都皮细肉嫩,要多绝色就多绝色,皇上还是不喜欢,偏偏跑到这里来带一个陌生女人回去……还有,皇上居然也没有让那女人侍寝。其实那女人也长得不错呀,至少让男人们见了都想。”
“张九,我让你跟随皇上,不是胡乱揣测皇上的心思,你不怕死吗?”一个冷冷的声音打断了一个略有些猥琐的声音。
“是,是,李侍卫,小人不敢,小人……”
“你好自为之吧!”
那冷冷的声音,钟离伊听出了是昨日在青楼将她买走的那个男人。
钟离伊更为奇怪,那个皇帝,对女人没兴趣?
钟离伊眼前蓦然一亮,瑖国的皇帝,听说当了五年的皇帝如今仍然无一子嗣,此帝封号为盛帝,民间盛传此帝手段残忍,冷血无情,却有“不举”之疾,难道那个男人,就是盛帝?
瑖国与昭国,素为联盟之国。
钟离伊冷然一笑,曾经的她是男人的棋子,如今,她亦欲让男人当她的棋子!
有人上来,乃是一眉清目秀的侍女送来了洗脸水,钟离伊草草梳洗了一番,仍然有些不敢相信,自己已然,是一个平凡的“钟伊儿”,而不再是昭国公主后来的皇后钟离伊。
到了楼下用膳,才意外地看到了昨晚那个自称朕的男人。
侍女们摆好早宴,便全数退下。
厅中只剩下钟离伊和这个男人。
男人冷冷地看了钟离伊一眼,“坐到朕身边来!”
钟离伊一怔,螓首低下,温婉地坐到男人的身边。
男人风颜玉骨,可惜他的眼神是冷的,唇边的笑亦若嗜血般残忍,那双宛如星辰的瞳映入了钟离伊那张沉静的容颜。
“怎么?昨晚还苦苦哀求,如今如此安静享受朕的宠爱,女人,天生贱。”
男人毫不客气地伸手抚在钟离伊的脸上,冰冷冰冷的,如同一块冰一般,钟离伊打了一个冷战,她轻轻地抿抿唇,温婉低声道。
“奴婢虽然不知道皇上是哪国的国君……然,奴婢以为,在皇宫里侍候皇上总比在青楼一身侍万主的好,不管皇上给不给奴婢名分,奴婢都不在乎,奴婢只需要一个安身之处,吃得饱,住得了,那就好。”
她语言诚恳,眼中的哀伤汩汩流淌,男人的手微微一颤,继而冷笑着,今天的他一袭白锦袍,一件墨色的打底亵衣,却有着精致的图案,男子的笑容略带冷血。
“女人,口不对心,说的如此,心里想的又是另一套。不过……回到宫中,朕就看到你的真面目了。”
男人笑,亮若星辰的眸子闪闪发高,他慵懒而优雅地端起了一杯酒,轻嗫了一口,手绕到了钟离伊的腰上,搂得紧紧的。
钟离伊脸上莫名其妙地发烫。
虽然和楚商凌大婚过,可是他真的不曾碰过她,婚前婚后,亦只不过是一个温柔的眼神,却将她天真无知的给俘掳了。
男人正是瑖国的皇帝--独孤冽,虽然说是皇帝,却整天在外游手好闲,将整个皇权都交给了王爷处理的皇帝。
他天生爱打猎,更是跑到了他国来寻猎物,不过却被昭国的美景所迷惑,一路来到京城,竟然也相当无事。
他的确是有怪癖,那就是厌恶女人。
倒不是不举,而是他连碰女人的兴趣也没有。
不过,钟离伊倔强的性子,倒让他有些兴趣。
或者,是他有生以来,最感兴趣的一个女人。
钟离伊现在显得很乖巧,安静地为独孤冽斟酒,哪料,独孤冽接过酒却顺势一倾,整杯暖暖的酒便顺着钟离伊的脖子缓缓往胸流下,不多时,胸前便冰冷一片。
钟离伊打了一个冷战,仍然冷静地坐着,波澜不惊。
独孤冽咧开了大笑脸。
白闪闪的牙齿,再衬上那张俊美无比的脸庞,倒显得很阳光。
可是他的眼神,很阴霾。
独孤冽看着那张红得熟透了的脸,哈哈一笑,心情竟然有几分好,收回了手,美美地用他的早膳。
从前,一看到女人或者一碰到女人,都会有种厌恶的感觉。
甚至昨晚碰钟离伊的时候,还感觉到这女人很厌恶。
可是今日,钟离伊还是冷冷的倔强的表情,不反抗,也不顺从。
这个女人,有点不一样,不像以前的女人一见到他,都是赔笑着迎上来,刻意奉承,实是让独孤冽厌恶。
心情有几分好,独孤冽一下子吃掉了比平时多一倍的饭菜。
而钟离伊,倒是不理不顾,淡淡地喝了一碗稀饭,继而是一只包子,然后仍然是安静地坐在一边,静静地看着他。
“女人,你不怕朕杀了你?竟然敢直视朕,你这是以上犯下。”
独孤冽有些不悦,冷冷地放下碗道。
钟离伊惊讶地扬起眉,虽然知道这些是平常女子见了君王的礼仪,可是设下这个礼仪不真让人不解。
然,她没有说什么,只是温顺地垂首,唇轻轻一抿,朱色可餐。
“换件衣袍,马上上路!”
独孤冽冷冷地命令道,虽然从这里带一个女人回去麻烦,但是却突然有些不忍让这个女人留下来。
毕竟是被卖到青楼的,还是处子,留下来只怕再次被欺负。
独孤冽感觉到郁闷,第一次对女人产生这种奇怪的感觉。
是她哀哀的眼神打动了他,还是他们初次相见,她眼中那抹悲哀的绝望?
钟离伊换了衣袍,随着独孤冽一起院子,昨日从青楼买下她的男子和另外五名男子守候于外面,一宽大马车静候于外。
“主子,请上车。”那个冷面男人掀开了车帘,恭敬地道。
独孤冽上了马车,见钟离伊吃力地爬上,伸手将她一拉,钟离伊的身子失去了平衡,一下子撞入了独孤冽的怀中。
两团软绵绵的东西撞到了他的胸膛上。
独孤冽怔住,那种感觉那么奇妙,令他神色微微一变,钟离伊已飞快地挣脱了他的怀抱,安静地坐到另一边。
嚣张重生妃:王爷,我要休了你
第4章 前面
这时,另一男人也上了车,剩下的则于外面护送着一路前行。
“皇上,臣又接到了太后……”
“凡是关于她的事情,朕说过了,不要在朕前面提起来!”独孤冽一听到“太后”二字,脸上涌起了极度厌恶之色。
那男子颔首,不再语言。
钟离伊略为惊讶,这皇帝,难道真的如传说中一般厌恶女子,连自己的母后也厌恶了?
不过,钟离伊还是第一次坐这种那么颠簸的马车,以前在宫中,坐的都是平平稳稳的车辇,如今这马车儿在京城的大道中飞驰而行,然,一出了京城,外面就是黄泥路。
凹凸不平的黄泥路上,马车儿如一叶狂潮中的小舟,颠簸得令人难受,钟离伊的胸口闷闷的,胃部若有什么被顶住一般,终于再也忍不住,哗的一下吐在身边的独孤冽身上。
车中全是酸味儿。
独孤冽这下可怒了,大喝道,“停车!停车!”
马车儿停了下来,独孤冽连忙脱下了身上的白袍,风颜玉骨的美男子盛怒之下,将精神不振的钟离伊一脚踹下了马车。
钟离伊摔得额头青肿,她勉强地爬了起来,却见那马车远远地驰远了。
黄尘滚滚,冷风呼啸。
钟离伊又冷又痛,坐在地上,怔怔地看着那远去的马车,知道自己被抛弃了,心中,一片绝望的冰冷。
那又如何呢?她能逃出皇宫就是一条贱命了,还望谁怜?还望谁怜?
此处是距离京城一百里之外,四处荒山平原,长长的黄泥路看不到尽头,荒山绵延,钟离伊吃力地站了起来,双手心都在摔下来时撑到地上被磨破了一大块皮,渗出了缕缕血丝来。
钟离伊看着浩浩大山,迎着呼啸北风,黯然泪下。
她掉头,只能再回到京城而去。
独孤冽原来被钟离伊吐了一身,很恼火,所以将那女人给一脚踢下车了。
行了两里路,看着清理好却仍然还是有些湿润的钟离伊吐过的地方,心里莫名其妙地烦躁起来。
“皇上,要不要掉回头?”
一边的李略侍卫淡淡地道。
这人,万年不变的冰脸,是独孤冽从小至大的侍卫,可以说是交心之友。
“不用!”
“可是……那是臣花了五百两银子买回来的。”李略强调道。
“五百两?哼,那让她回去了,岂不是便宜了那老鸨?小九,调回头!”
独孤冽大声地道,仿佛故意说给外面的人听,外面坐在马车座上的张九和另外几名侍卫对望一眼,偷偷一笑,掉过马头又沿着来路去寻那女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