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疑点重重
“公子,奴家不好吗?您非要找浮幸?”姑娘抛了个媚眼,娇滴滴的道。
程娇娥只觉得毛骨悚然,浑身冒起鸡皮疙瘩,强忍着胃里的不适感,“自然是好的,只是浮幸姑娘新来这点翠楼,今儿大部分人都是冲着浮幸姑娘来的,爷自然不能免俗。”
姑娘又得了她一张银票,担心惹怒她,亦不再缠着她,转身请老鸨过来。
程娇娥看着眼前这个脸上的粉一笑都要往下掉的妇人嘴角抽搐了两下,不动声色的后退一步,“不知道妈妈能否请浮幸出来一见?”
老鸨笑的见牙不见眼,单手摸着自己的发鬓,手绢儿一抛,“哟,浮幸可是我们点翠楼暗地里培养的许久的,可不是一般人能见到的,爷就是有钱,也得遵着我们点翠楼的规矩。”
程娇娥蹙眉,“你的意思就是见不到了?”
老鸨两根手指摆在眼前搓了两下,“爷要是真有诚意,带去一见倒也不是不行。”
这就是要银子,程娇娥咧嘴一笑,从怀里抽出面值一百两的银票来递过去。这儿不是长安城,没那么多有钱的恩客,一百两该是点翠楼一个月的收入了。
老鸨眼睛都直了,一张老脸笑的全是褶皱,“公子跟奴家来。”
程娇娥暗自舒了口气,跟在她身后缓缓上楼,很快就停在一个厢房前,老鸨推开门笑:“浮幸姑娘就在这里边,公子可别耽搁太久,待会儿浮幸可还得上台呢!”
里边的女子听到声音,微微蹙眉,就看到个清俊的男子走进来,当即道:“妈妈这是什么意思?我们当初可是说好了,我只卖艺不卖身。”
“浮幸姑娘,在下是慕名而来,只是有些棋谱方面的问题向姑娘请教,并无亵渎之意。”程娇娥冲老鸨使了个眼色,看她离开,反手关上屋门,转头见浮幸绷着一张脸,赶忙解释。
浮幸并不相信,不过脸色还是稍微好了些,旋即眼底掠过一抹狐疑,“你怎么知道我会棋?”
她在点翠楼待着,向来是以舞出名,这人一来就说是向她讨教如何下棋,实在奇怪。
程娇娥笑:“浮幸姑娘是为了家中老母才不得不来这儿赚些银子,只是浮幸姑娘这番孝心就怕给错了人。”
在看到浮幸的瞬间,程娇娥就确定了之前的猜测,眼前这张脸和前世顾家大小姐顾紫苑一模一样。
“你说什么?”浮幸怒斥一声,“我是自己来的,我娘她不知道。”
“不知道?”程娇娥嗤笑一声,依着顾紫苑前世告诉她的话分析,“据我所知,浮幸姑娘家是在底下的杏花村,到这儿最少得一天一夜的路程,你从未出过杏花村,怎么会知道点翠楼这样的地方?”
“何况,你来这点翠楼已经有一段时间,每每赚了银子,都是托人带回去,可你娘除了来信问银子,可让你回去看过一眼?”程娇娥冷笑,毫不留情的戳破她一直藏在心底的疑惑。
面对她的质问,浮幸禁不住一个踉跄,倒退一步,后腰磕在桌角上,脸色煞白,“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是什么人不重要,重要的是姑娘不觉得奇怪吗?你明明只是一个农女,可家里却有好几本棋谱,甚至你还识字,偏偏你不记得十岁前发生的所有事情。”
程娇娥迫使她看着自己,“这样的情况可不是一个农女会的,你真的相信你娘说的话吗?”
“你、你什么意思?”浮幸双唇不住抖动,一双盈盈水眸霎时红了,里边盈满恐慌。
程娇娥突然觉得自己有些残忍,幽幽的叹了口气,“浮幸姑娘,我说的话只怕你早就在心里边想过了,只是你不愿意去承认。”
“至于你,我的确是认识你的,只是你如果真的不愿意找回自己十岁前的记忆,我不勉强你。”程娇娥叹息一声,“只是这点翠楼到底不是个好去处。”
“你若是什么时候想清楚了,可以来程府寻程娇娥。”程娇娥自报家门,见她念了两遍名字后,面露诧异,知道她是知道自己的名字的,微微一笑,起身告辞。
她刚刚和浮幸说的话都是顾紫苑前世里告诉她的,她在点翠楼被顾家的下人找到,她不愿意相信自己的身份,决意回去杏花村问个清楚。
原本她还担心这事会气到本就卧病在床的母亲,结果刚走到门口还没进去便听到里边传来的说话声。
本应该卧病在床的母亲正声音洪亮的跟她所谓的弟弟说话,一句一个那野种还真听话,她如遭雷击,在外头听的清清楚楚,推开门,原以为她们会对自己的话心虚。
可没想到他们反而过来呵斥自己偷听,要不是顾家家丁动手拦住他们,她肯定又逃不了一顿打。甚至在顾家要带她走时,她那个养母还一个劲儿的号丧,要她给银子才准走。
程娇娥听她说这些话时眼里边是止不住的惆怅,不免心疼,结果没等自己安慰她,她就展开笑脸,带过之前的话,好似不在意了一样。
不过她眼中的惆怅不是骗人的,程娇娥叹息一声,她现在提前告诉浮幸真相,也不知道是好是坏。
程娇娥一心惦记着浮幸,因此并没有注意到她对面酒楼里向她投过来的视线。
钟离殇看到她从点翠楼走出来,眉头不自觉的拧起来,面带疑惑。
正陪着他的魏莹莹看他心不在焉的模样,放下酒壶,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只看到点翠楼底下站着的那些个庸脂俗粉,又见他紧锁眉头,误以为他是不喜点翠楼做的生意,当即啐了一声。
“世子若是不喜欢看外边的风景,不如关上窗户?”魏莹莹抬手就准备关窗,见他没有反对的意思,越发大胆,将开着的窗户直接关上。
钟离殇食指掐住她的下颚,“魏小姐约本世子出来,不单是为了过节吧?”
魏莹莹光洁的肌肤上立刻出现个红印子,痛的她忍不住龇牙咧嘴。
“世子,我倾慕世子已久,所以才斗胆约世子出来一起过这乞巧节,并无旁的想法。”
第19章 求救
“是吗?”钟离殇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撤回手。
魏莹莹和他一共不过见了几次面,便说什么爱慕已久,看来是后头那人忍不住动手了,这是想用美人计拉拢他?倒是不像,魏莹莹这等粗鄙的女子,可没这手段,许是来试探他才对。
这边他陪着魏莹莹打太极,程娇娥已经赶回成衣铺的后院,刚进去,便见甄婉儿不停的走来走去,嘴巴里还嘀咕着。
她知道甄婉儿是担心自己,笑了一声走上前,“婉儿,你在说什么呢?”
“呀!”甄婉儿吓了一跳,忙拍着自己的胸脯压惊,继而冲她怒目而视,“娇娥,你知不知道人吓人是会吓死人的。”
“知道。”程娇娥一本正经的回答,让甄婉儿余下的话彻底吐不出来了。
甄婉儿翻了个白眼,跟着满脸八卦的拉着她的袖子询问,“你快告诉我,点翠楼里那人是你要找的吗?”
“是,不过她暂时不愿意跟我走。”程娇娥与她一道走进亭子里,一只手托腮,一只手在桌上画着圈圈。
“为什么?”甄婉儿惊愕的喊了一声,“点翠楼那种地方有什么好待的?”
程娇娥张了张嘴,也不知道怎么解释,毕竟她所知道的事情都是来自于前世,她没法子解释自己知道浮幸是顾家流落在外的大小姐的原因。
“我也不知道。”程娇娥摇头,露出苦恼的神情来,什么都不告诉甄婉儿才是最好的,这些事情,她还是不要掺和进去的好。
原本她想着和魏祁解除婚约后便安安稳稳的过一生,偏偏钟离殇告诉自己,魏祁背后有人指使,还有那日蒋皓玉离开时出现的黑衣人,无一不在告诉她,她前世嫁给魏祁本身就是场阴谋。
看钟离殇对魏祁背后的人忌讳莫深的样子,可见那人身份定然不低。可她程家不过是个商人,对方位高权重,偏盯着她家,未免奇怪。这些疑问如同云雾将她笼罩进去,让她不得不多想。
但
今日钟离殇陪着魏莹莹逛街,明显是郎有情妾有意,说不定什么背后有旁人指使都是他哄骗自己的,只是因为他心疼心上人,所以才这样说,让自己不得去动魏祁。
至于蒋皓玉那日离开后就没了消息,如同她来的时候一样突兀,这又让她不得不相信钟离殇的话。
程娇娥揉了揉自己的发丝,颇为惆怅的吐了口气,“婉儿,我们快去换回衣裳吧,一会儿灯会该开始了。”
每年乞巧节,城里边最大的燕雀楼都会在门口摆放一排又一排的灯笼,在上边贴上字谜,谁能答对,便可以免费拿走那盏花灯。是以,许多人都是赶着热闹过去。
甄婉儿拉她出来本就是奔着这事来的,一听她这么说猛点头,拉着她回去换回原来的衣裳,一路奔着燕雀楼去,要是去的迟了,可就没位置了。
等过去的时候已经是人头攒动,外头的灯笼挂了一排,还有各式各样的动物花骨朵儿形状的花灯,看的人眼睛都挪不开了。
甄婉儿兴致极高,拉着她挤过人群,钻到前边去。
燕雀楼的主事正站在外头介绍规则,台子正中央放着一盏雕琢繁复的山峦流水花灯,程娇娥一眼便看中了。听他说只要答对所有的谜底就能免费获得那盏花灯,程娇娥眼睛都亮了。
前世里她和魏祁一同来的,当时也是看中了这盏花灯,可惜达到第六题便猜错了,这花灯最后落到谁手里也不知道。
现在又看到,她自然要弥补一下前世里的遗憾。
那些字谜她后来研究过,是知道正确答案的,因此她便找主事要了张纸,快速写下谜底。
这些问题她刚刚看了一遍,和前世并没有差别。甄婉儿看她写的这么快,连思考一下都不曾,忍不住轻轻推了她一下,“娇娥,你写这么快,对吗?”
“当然,你看着吧。”程娇娥写下最后一个字,将纸递给主事,胸有成竹的道。
甄婉儿点点头,目光落到主事的身上,见他看着程娇娥递过去的纸面露笑意,不由喜上眉梢。
果然,他看完后,就笑眯眯的望向程娇娥,“这位姑娘都答对了,既然如此,这花灯便送给你了。”
程娇娥喜滋滋的接过花灯,拉着甄婉儿离开。
甄婉儿爱不释手的摸着这等花灯,眼看到了河边,她犹豫了一下,道:“娇娥,要不然我们再驱买两盏花灯来放,这一盏,就留下来吧。”
不怪她会这样说,这花灯做的精致,就这么放河里飘走,实在是有些舍不得。
程娇娥考虑了一会儿,还是将灯放到河里去,看甄婉儿一脸的惋惜,笑着拍了拍她的手,“婉儿,这是祈福用的花灯,要是不用来祈福,可不是没意义了?”
甄婉儿嘟囔着嘴,还想要说话,但又觉得她说的有道理,只好点头。
放完河灯后,程娇娥便拉着她回去,结果走到半路突然听到一阵嘈杂的喊声,紧跟着一个人便撞到她身上。
程娇娥皱眉,低头看去,觉得这人有点熟,还是青韵抢先认出来,“青苑,你怎么会在这儿?”
青苑揉着肩膀,一抬头看到她二人,立刻哭诉起来,“小姐,小姐,您救救奴婢,救救奴婢啊!有人要害奴婢!”
“你如今已经嫁到魏家,再叫我小姐恐是不妥。”程娇娥后退一步,避开她抓来的手掌,“有人要害你,你自当告诉你的夫君,或者前去报官,找我作什么?”
青苑一双眼睛里满是惊恐,“就是魏祁要害奴婢。”
她面肌颤动,“咚咚咚”,冲着程娇娥磕了三个响头,“小姐,奴婢知道错了,求小姐救救奴婢吧。”
“这是怎么回事?”程娇娥唇角闪过一丝冷笑,面上却忍不住吃惊的道。
青苑哭起来,“他说,说奴婢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他的,说奴婢和小姐联手诬陷他,所以要堕了奴婢肚子里的孩子,还要将奴婢卖到点翠楼。”
第20章 孕吐
“什么?”甄婉儿先叫起来,“他竟然敢做这样的事情?实在是”
“不知廉耻。”程娇娥丝毫不奇怪他会做这事,恐怕她先前让青苑带过去的嫁妆已经被他弄到手了,所以魏祁才会下狠心将她赶出门。
她凉凉的补上下半句,“那你来找我做什么?你如今是自由身,既然被人害,就该去报官。”
青苑立时急了,猛然抓住她的脚,苦苦哀求,“小姐,看在我们主仆一场的份上,您便救救奴婢吧,奴婢求您了。”
程娇娥厌恶的看着她,便要拔腿离开,结果却被她抱的死死的。
她看了眼青韵,青韵立刻上前来拽开她。青苑拼命嚎叫起来,惹的过路的人都是像这儿看过来。
程娇娥咬着唇,就要离开,目光突然瞥见个熟悉的身影,脚步一顿,转身从怀里取出三十两银子来,“这些你先去找个客栈住下,明日你再来寻我细说。”
甄婉儿面露不解,跺脚,“娇娥,她之前那样对不住你,你还给她银子?”
“顺手为之,总不能看着她去死。”程娇娥看青苑捧着银子千恩万谢,耸了耸肩膀,笑着道。
周围有些人认得程娇娥,再一看青苑,顿时面露鄙夷,跟着就暗道程娇娥心善,对这样背主求荣的下人都愿意施舍银子。
程娇娥与甄婉儿相携着回府,一路去见过爹娘后,她才转而回到自己的清宁苑。
这会儿正是盛夏,院子里栽种的石榴树开了花,红彤彤的,程娇娥看了眼,直接进了房间,“青韵,等过几日结石了,你打些下来送去给娘。”
虞缳汐惯爱吃石榴,不过她并不喜欢,这玩意儿吃起来实在是太麻烦了,她就爱看花。
青韵应了一声,扭身去端热水回来。程娇娥接过她递来的湿毛巾擦了把脸,又仔细擦了脖子和手,遂将毛巾递回去,靠在椅子上舒展着双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