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话声轻柔婉转,神态娇媚里隐带几分娇羞,刺激得李之心潮激荡。
正自再要言语撩拨,长久深思的杨高澹已经开口了:“小侯爷,说实话,你的一番高论令我很是震撼。看来之前你隐藏极深,即使你的一切变化,都得益于不到两年西域之行,但想来对于朝政前景推衍,必定是你密实心思所导致!有些话我不知当讲不当讲。”
“杨叔但说无妨!”
“朝廷眼下局势即使你未明言,我也知你胸中定有判断,但今后类似的言辞千万莫要再向外透露半点!皆因如今朝内云涌风飞,正是谲诡难辨档口,便是临淮郡王在朝中也是紧缄其口,轻易不做表露,无论事关朝内朝外,一切大事万万不可人后再做商讨,这一点你可要牢记!”
话及于此,他严峻的眼神扫落四处,令在场中人无不冷意突生。
其森严的警告之意也是透骨迸发,当然针对的是除李之和清绮郡主之外的旁人他众。
李之却是心下另有一番欣喜,杨高澹此举无疑也喻示给自己,可以给予他足够信任的验证精准,看样子把和小郡主的事交代给他无比的正确性。
第十四章 尿腰带上了
营造出他想象中的肃杀气氛,杨高澹才接着说道:“小侯爷,胸中自有沟壑并无错,但前提是生平更多阅历!朝廷大事干系极广多,风险无处不在,因此胸怀中再有个人的诸般感知,也要深知其中凶甚,今后你仅需注重平时信息积累便是了,这样做起事情来才能有条理,但万万不可对外宣扬!”
“杨叔教诲的是,小子我一定牢牢记住您的交代!”
“可别如此自谦,你杨叔我也只是平民身份而已,再是亲情交伴,阶级品性也是不能视若无睹的!你的一番远见我知会了,必定会如实向郡王转述。小侯爷,莫要淡视了临淮郡王的神通广大,你以为你和郡主之间的交往他毫无所知?他那等身份之下,眼线可不仅是我一个人,能有什么可逃得过他的势力笼罩?有些话我点到为止,因为以我的认知也只是猜测所得,你们两个小人儿很值得庆幸,难得碰上一位相对开通达理的父辈!能不横加阻止你们之间往来,已经是世间绝少的洞彻事理的豁达,不然早就把你们的一些小心思扼杀在摇篮里了!”
“难道说我父王都知道了?”也顾不得女孩子的矜持避讳,清绮郡主惊声问到。
“不是怎地?莫非你以为自己屡次三番的推却儿女结亲之事,没有郡王大人的暗中扶持,以你的一人之力,能阻拦住郡王府上下女眷的积极性?据我所知,登门求这番婚姻的可不仅仅是家,怕是整个长安城的等阶门户都有此意了!郡主啊,你已经十八了,换做寻常人家,早定下门当户对的婚事数年了!”
李之也不由得暗自点头,历史上临淮郡王其人并没有留下丝毫笔墨,就在于他属于李姓皇族王公大臣级别中的旁亲左戚,并非直系中的嫡系族群。
想来他一世也没有留下多么伟大的事迹,要知道历史上便是知名知姓的郡主也各有表录,更不要说她们的父辈了。
看来这位临淮郡王脾性很值得敬佩,虽然此时仅不过李之的事关牵连缘故,对他本人品行虽不了解,但李之对他的好感也在一时间飙升,心中暗下许诺,一定会帮助他有所成就。
只要和清绮郡主的亲事成真,临淮郡王的岳丈身份就能令李之主动帮衬了,更何况他还具有相当远见的开明思想,值得李之与他开诚相见。
“至于小侯爷提出的合作交易,我也需要详细的向郡王大人汇报,最终如何取舍,还要仗望他来做出决断!以我个人观念,极是看好这次合作,但需要见到你所说宣纸品质,才好夯实此事的可行性!小侯爷,你能确定三日内就能给出样品?”
李之向杨高澹回以肯定的答复,宣纸的主要原料为青檀皮、沙田稻草,青檀树到处可见。
沙田稻草则是长在泾县,及附近地区含沙量较高的稻田里的水稻秸秆,它与一般的泥田稻草比,高杆节少,灰分杂质少,木质素含量低,纤维素含量高。
而且这种稻草需要进行长达一年左右时间的加工处理,才能得到制作宣纸的原材料——燎草,但相近品质稻草也可以勉强替代,处理工序也能暂时省略,只是所制造出来的宣纸品质就有所降低了。
好在不需要泾县得天独厚自然环境的原料资源,生产出来的宣纸也要比此时的硬黄纸高级出太多,临时替代一下的作用依旧相当惊人。
至于青檀树,在李家和临淮郡王府共有的猎场就成小片已然成林,虽与其他树种混生,但数量也是不少。
生长三到四年的青檀树枝韧皮,其纤维规整性高,细胞壁内腔大,细胞壁表面有皱摺,吸附性强,用其制造出来的宣纸,吸附性强,不易变形,抗老化,防虫蛀,寿命长,有助于书画家在书画创作时,达到浓淡多变的特殊风格。
一旦首批制造出来,李之就会打发人大批量的前往泾县去收购,两地间距离足有近两千里距离,一来一回也需要数月的时间,必须早作准备。
青檀皮,甚至泾县独有的山涧泉水,也需要大批量运送回来,只有等到宣纸的盛名渐起,他才打算在泾县当地建立生产基地。
好在如今年头,所需要的原材料都属于任意采撷的无主之物,别看来回运输路途遥远,所花费的也不过是雇佣当地人工和运费而已。
目前李之初来乍到,手下尚没有一位合适人选,能承担此事的人,必须具有足够的信任才行。
经过一番商议,接下来的晚宴也就得以在相当融洽的气氛里进行下去了。
前世的他就不善饮酒,更品不出好酒的好歹到底何在,即使桌上的古隋醇黄酒多么令杨高澹赞叹不已,也始终没提起他的情绪来。
相反因为酒场礼数,三大杯下肚,李之已经有些昏昏然了。
陕西人好热闹重感情,喝酒之盛由来已久,劝酒之风也是五花八门,不知陕西酒文化,怎敢来陕西酒桌上走一?
长安城喝酒的套路和规矩极多,偶有不到,就会引来岁怂,球势子,扑西赖害,拧次怂呢,牛给你卸咧,二球货之类的粗俗话。
前世的李之没少和陕西人在打交道,不需要旁人解读,源远流长的山西土话段子,就能体会出其中一二来。
酒场套路也是如此,像是:
“今晚喝点吧?”
“还喝锤子呢,昨天喝多了。”
“歪咱不喝酒,光吃饭,谝个闲传。”
“”歪行么,我真不喝啊,头还疼咧。”
“少喝点儿,么事?那好吧,一人一瓶咋样?”
“行!”
于是一会儿
“服务员,再来两瓶!”
又一会儿
“服务员,再来半打!”
又过一会儿
“服务员,再来一打,一半冰镇的,一半常温的,兑着喝!”
再后来
牛羊肉串、花生、毛豆在脑子里就一起在旋转。
旋转、旋转、天旋地转。
转着转着转到了夜里两点。
“换个地吧,我安排,走”
第二天
“今晚喝点吧?”
“不喝了,昨天喝多了”
就这样陕西男人间就这样增进了友谊跟肉
恶劣的气候成就了粗犷豪迈的陕西大汉,他们喝起酒来豪气干云,颇有些英雄好汉的味道。
而且陕西人性格淳朴善良,为人正直,讲原则。酒场上,也讲究酒规。与人交往看重人品,喝酒还讲酒品,酒场上,一律按酒规办事。
即兴现编的劝酒曲,也是内容相当的生动活泼,充满了地域文化色彩。
比如“骑马难遇硬塄塄,咱俩难遇这么一阵阵。山丹丹开花背阳畔红,喝酒人儿是个英雄。”听了这热情的赞美,谁都得忍住不多喝几杯!
李之今晚便是,在一上酒桌就一改往日冷峻的杨高澹套路轮番轰炸下,只是半个时辰后,他就将要瘫坐为一团。
再加上同样没有了往日尊卑意识的张管家、刘师爷,很快他就要败下阵来。
在清绮郡主隐晦的特意提醒下,才借口小解暂时逃脱了那种窘势,尽管唐代的白酒度数很低,但挨不过每一次端起酒碗必须干掉的陋习,这还是那种碗没换做当地特有的大海碗。
不过偶然间李之就在晕晕昏昏系着宽布腰带的当口,发现了右臂那一股气劲的好处,不经意间,将之逼迫到右手五指尖,居然能把体内酒气引出来不少。
意外地发现,可就让他大喜大叫起来,混不觉不放心他的清绮郡主还在大堂门前等候着,听闻李之的呼号,忙不迭地小跑过来。
此时此刻的他还没有把腰带拴紧,两条在他眼里土得掉渣的宽布带子,就这样随着尿渍星点湿浸,很丑陋的软垂着,引来奔到身前的清绮郡主满面通红,好一阵子的恶语啐念。
不过,尽管如此,她还是羞红着脸弯腰帮李之系上了,临了不忘了两手拼命一样在他身上来回的擦拭着。
李之心下一荡,乘着还未完全消散的酒意,顺手在她的浑圆屁股上揩了一把油,出乎意料之外,并没有引来她的引颈尖叫。
小郡主反而四处张望了一下,见无人出现在视线里,便两手搂抱着李之的熊腰,一头钻进了他怀里。
只可惜也仅是重重的一靠,小丫头就撤身逃离了,一路还传来嘴里的咯咯欢快笑声,入得李之的耳中,顿觉娇艳无匹!
第十五章 你懂得真多
等再次清醒过来,回到酒桌上战力突发,频频主动招引战火连连,在几人的一开始大喜,再至慌乱,直到畏惧,不等几坛酒告空,那一酒桌上主动挑起战事的三人就全部倒下了。
当然过程也是很惨烈的,每当李之摇摇欲坠之时,就要出外小解一番,每一次也均由小郡主亲自陪伴,在自己的家中,她倒也不在乎旁人看到。
期间免不了被这个男人动手动脚,只是几个回合之后,就被她执着的认为李之是在佯装酒意不胜。
让李之更加惊喜的是,在此情形下,她也没有拒绝下一次的陪自己前来,使得他一直在心底窃喜不已。
大厅里隔间还有另一桌,是李家和清绮郡主带来的丫鬟们,此时也纷纷赶过来各自扶持着入房休息。
屋内一时间也仅剩下他和她二人,“郡主妹妹,既然杨叔没办法回去了,你也不妨就此留宿,我给你收拾出间干净的客房来!”
她尽管脸色羞红,却依旧表露出一副半信半疑神色:“你保证没有不轨念想?今晚上可是没少被你讨了便宜去,那是看在你酒意上头的面子上!”
见李之很是信誓旦旦的发了誓言,这才低声羞笑道:“我才不住别人住过的客房呢!就住你卧房里,这样也不用单为我准备被褥了!”
“你不怕被我的脚臭熏到?”
“尿渍都被我摸到了好几次,你竟然说这些!”她低垂着头,红晕一直泛延到了白皙的脖颈上。
“你府里的下人们不会找来?”
“不会的,只要知道杨叔跟随在身边!”
“你的两个丫鬟呢?怎生安置?”
清绮郡主一下子抬起了头,“怎么?你要对我做些什么?她们当然和我睡在一屋!”
“我也是这样打算的!”李之讪笑着,给她抚了下垂到额下的两缕秀发,“小时候不是没有一起睡过,看把你吓得!”
“那是小时候好不好!再说了,府中的老臣都知道你我的关系,才放心我晚上来你这里。但这也不是你对我心生绮念的借口,毕竟还没成亲呢!”
即使她此时口中,很严厉的拒绝了他欲行施加的暧昧,但那种含羞、腼腆的诸味掺杂,隐在了柔情绰态里,使得她不施粉黛的天然绝美,更显清秀高雅。
尽管小郡主俨然一付“欲擒故纵不伺候,若即若离滚边去”的表情,也同时意味着她有着常人不能比的毅志力和忍耐力,拒绝掉了常人不能拒绝的诱惑。
“我还想着讲些笑话哄你入睡呢,却没想到你把我想得那么龌龊。”李之始终没放弃酒后的亢奋念头。
“不耽误你给我讲啊,但需要两个丫头留在屋里头!要不,你现在给我讲个听听?”
“某一地方官上任,长老参见,官爷说:凡是跟儿媳偷情的站左边,不偷的站右边。一老人左也不是,右也不是的来来回回,县爷就问其故,老者曰:我偷的是弟媳妇,故不知往哪边站。”
清绮郡主唯一愣神,便即羞笑不已,不忘了伸手捶打他:“原来是粗俗段子啊!很难想象,如你这般能写出可流芳百世的名句之人,居然还有如此粗鄙的一面!”
“有情人面前讲这些无伤大雅吧?所谓雅俗共赏,俗与雅本就是相辅相成之事,绵驹善歌皆是些民间喜闻乐见田间地野事,一味地高歌阳春白雪,岂不是空有曲高和寡之嫌?那么绵驹也不会被称为春秋齐国造诣极高的音神了!能被孔子收入《诗经》之人,难道也是个浅近之辈?”
“就你知道得多,每一次说你,也总有理由辩驳!”小郡主又是笑着啐道,“但在翠儿、萍儿面前不能表露出来,不然就失了我等样人的身上贵气!”
李之心中暗自得意,小丫头又是被自己攻下了一城,居然能够在她面前说些黄段子了!
清绮郡主儿时的玩伴,能和普通人家的小孩近似,就多亏了临淮郡王府的放任和宽容,在当今唐代前期,前朝相对落后的封建官僚主义遗风尚未完全清除的年代,已是难得的不同寻常了。
当然也有部分李家本身贵族地位虽低,仍属于皇上赐姓的通假贵族有关系,若真是成日里和平民家庭孩子混迹在一起,换做来自现代的李之,心理上也难以接受。
这不是歧视或过度自诩,而是存身大环境所导致,你若想在那种氛围里不引起非议,就需要刻意守护所处阶层固有的所谓高贵矜持,不然,太出格会引起其他同阶族类鄙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