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副市长,苏总,请理解我的工作!”金杨表情轻松地起身为他们各拿一瓶矿泉水,“我知道今天是得罪你们了,那么我索性得罪到底!请高市长配合录完这个纪录,我马上放行。”
“金警长!”苏鹃的声音不无温怒道:“我们保证不会为难你,相反,我欠你一份情,明天你会收到我的一份厚礼,相信你会喜欢。”
“得了,我虽然喜欢钱,但还得有命喜欢。”金杨冷着脸,盯着她道:“我的要求很简单,你们配合笔录,我绝不纪录在档,没有人知道这回事。”
“为什么非得笔录,小同志,你知道这对我来说,是种极大的侮辱。”高副市长终于摆明身份,那种强大的官威压得金杨几乎喘不过气来。
“白山属于邯阳分局,你们王局我也认识,甚至你们市局老刘,曾经是我的老部下,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以后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他,当然,你也可以直接找我。”说到这里,高副市长的手抓向桌子上的手机。
金杨蓦地一脚踢翻桌子,冷着脸道:“高副市长,这里是警务区,现在,我说了算。”
望着摔落在地的手机,苏娟和高副市长面面相觑,显然想不到会遇上金杨这种“啃不烂的骨头”。
“给你们三分钟时间考虑,否则别怪我不客气。”金杨祭起杀威大棒。
他们俩的脸色飞快变幻,期间轮流许愿甚至威胁,可金杨下定决心不予理睬。他唯一的保障是拿到他们签字的笔录,否则他的命运将不由自己掌握。
十分钟过后,形式依然僵持不下。金杨豁地站起来。指着苏娟道:“你,跟我过来!”
苏娟也没有太多抗拒,施施然起身,依然保持高贵而妙曼的步履随金杨来到会议室。
金杨一屁股坐在椅子上,朝她冷喝道:“跪下!”
“你说什么?”苏娟以为自己听错,凤目一凝又陡竖了起来,因为她清晰地再次听到“跪下”这两个字。
“警察同志,请注意你的说词……”一抹算计的精光在她眼中跳跃,这个年轻的警察怎么敢对她说出这样的话,除非……
金杨的表情依然不动如山,第三次冷喝道:“跪下!”
纵然她想保持高贵风姿,纵然她绝不想像个泼妇般和金杨这种低位面的人计较,可是她打从襁褓的记忆起,就没有人对她无礼过。
她沉下脸,怒道:“我不想和你说话,等我的律师……”
“律师……那也是明天的事,今天,你受我支配!”金杨冷笑着靠近她。对于这种靠美色上位的女商人,他不会给予她们丝毫尊严的空间。
“你敢动我半下,我一定让你后悔今天的举动。”苏娟的语气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强大自信。
金杨笑着退了半步,却猛地转到她右后方,冷不防踢出一脚,正中她的膝盖弯。她一个趔趄,险些弯腰倒地,精致无匹的玉脸首次失色。
“呃!我不仅靠近你了,还踢你了。你准备把我怎么样?咬我一口?”金杨冷飕飕的话没说完,再次踢出一脚。
这一脚的火候和部位都恰到好处,使得本来身体就不平稳的她右腿支撑无力,霎时跪倒在地。
“你知道我是谁,还敢这样对我,你是谁的人?老齐还是江浩天?”苏娟狼狈地爬了起来,伸手揉捂着腿关节,愤怒的眸中始终有些疑惑,“即便是涉案人员,你们也无权侮辱人格!”
金杨摇摇头,阴阴道:“到我这个房间的妓女都得跪着审。”
“妓女……”苏娟目瞪口呆道:“你再说一……次,我是妓……你王八蛋,我保证,不管你是谁的人,我都不会饶过你。”
“很好!既然苏总不打算饶过我,我今天索性将以后的利息拿回来。”金杨的语气平静,淡淡的扫向她的气鼓鼓的胸脯一眼,不无嘲笑道:“你太高看自己了,你以为你是公众红人,你以为自己是企业家?你以为自己是女王?你连站街的鸡都不如,站街的还有选择权和拒绝权,你呢,高副市长要上你,你敢拒绝吗,充其量你只是个高级妓女罢了,比她们更肮脏的鸡。”
苏娟的神色为之一僵。她终于明白自己的处境,对方是个软硬不吃的家伙,再硬顶下去,吃亏的是自己。
“你的胆子很大,如果说你不是他们的人,你肯定是疯了,除非你有胆量今天杀死我们,否则你……”
金杨知道这个杀威棒起到了效果,那么接下来谈话就应该比较有利。于是他开始进入主题道:“以我的办案经验来看,你和高市长的夜半幽会不会那么简单。我敢肯定和市里目前炒得火热的收购兼并项目有关,别告诉我,你们俩只是浪漫的追求者,喜欢在蔬菜大棚密集区玩车震?当然,我和你们的项目八杆子搭不着边,但我既然倒霉地撞破了你们的好事,那我必须拿捏点什么自保,否则明天大家鱼死网破。不知道媒体对项目组组长和竞买收购商夜半私会感不感兴趣?嘿嘿!一旦你们的勾当暴光,收购失败的前期后期成本……苏总你确定承受得起吗?”
苏娟傻了眼!
因为这个看似小混混的小警察,正好击中要害!这也是她和老高委曲求全的原因。
她深吸了一口气,试图让自己冷静应对。
“你到底想要什么?”
“我想要什么,我想想……你有对大奶子,还有两条风骚的大腿,嗯,屁股也不小,还是个非常有钱的金主,你觉得我会要什么呢?”
苏娟玉脸震怒,实际上心底稍微松了口气,如果对方只是贪图她的美色,她倒是有无数种应对方法,这么多年的商场官场博弈,她没少遇到过各种强势男人,包括高官保在内,都仅能摸到她的裙角而已。
她担心的是,这个看起来软硬不吃的年轻人,不太明白她这样女人是他一辈子都难以企及的高点,竟然拿她和那些肮脏的小姐去比,这样反而让她没有了施展自己最大武器的机会!虽然她很明白自己外貌对男人的摧毁力,但她更相信自己的智慧和高贵才是最大的武器。
在某些时候,她并不介意偶尔小小的舍弃点什么。比如昨天晚上高官保再三要求单独会面,她就知道对方的动机,她相信即使没有那个混蛋警察的出现,高官保也会在她面前退败。
撑过今天,撑到天明,只要走出这间房,就让石老九……她咬了咬牙,叹了口气,用一种极为无奈的眼神,望着步步逼近她的小警察,淡淡道:“你要女人,我可以给你,名模和一流歌星,或者某些影视明星,要钱,你也可以开价。”
金杨笑了笑,“苏总为什么不想到自己呢。”
苏娟眸子里掠过一抹寒光,叹道:“我这种人老珠黄的人,你们小年轻是看不上的。”
“人老珠黄?”金杨的手轻轻抚上了她的脸庞,摩擦着那滑腻的娇嫩肌肤,暧昧的吹了声口哨,“皮肤的确有些松弛……”说着大手顺着脸颊滑落到她天鹅般高贵的的脖子上,“啧啧!这脖子倒是勉强还能装二十八岁,这胸脯……是不是珠黄?”
“住手……”苏娟纵然经历过比这更危险的场景,但她总能力挽狂澜,但今天,她的信心已经降至最低点。她甚至不知道怎么去应对这个看上去并无多少阅历的小警察。
金杨呵呵一笑,抬手“啪!”地煽向她的美臀,轻声道:“不乖我要打你屁屁哟!”说完一手摁住她的腰,单手左右开弓,连续“啪啪!”掌掌到肉。
“你……”苏娟忍不住发出令她羞耻的娇哼,她似乎并不想隔壁的高官保听到她的耻辱声音,所以她将声音控制在某个低度上,她没想到的是,这种娇哼听起来和情人间的嬉闹没什么区别。
“嘿嘿!我喜欢这哼哼声,不赖!”金杨附在她耳边低语。
她忽然有种想哭的感觉,面对这个小警察,她实在猜不到对方的用意,心中彻底泛起了一丝无力感。两人相比,他仿佛是那种饱含阅历的中年男人,狡猾如狐狸,又像高明的猎人,更像一个攻不破的堡垒,守卫森严,风水不透;而她,则根本不像是一个叱咤商界,运筹帷幄的精英和领袖,却仿佛只是十八岁的小女孩……
明天,明天,明天,我一定让你死无葬身之地。她打定了主意,开始对今天认命,横下心来准备被咬一口。
“好吧!你想干什么,直接点……”苏娟退了几步又停下来,因为她发现已经退无可退。
“我可以干你吗?”
“干你妈去。”苏娟咬紧颤颤嗑嗑的牙齿,她的愤怒已经到了极限。
“苏总,媒体上老在夸你如何如何高贵,端庄典雅,是现代女人效仿的典范,今天我终于见识到了。”金杨冷笑着,伸手抓住她的手臂,将她拉得贴近自己的身体,轻声道:“到现在你还没有明白自己的处境?你只是我案板上的鱼肉而已。”
退无可退的她身体无力地靠在墙壁上,闭上了眼睛。一颗心沉到了谷底;她蓦然明白了自己能够逃脱的机会微乎其微!
明天。
明天……
她在心中默念着,像凶狠的咒语。
这是她唯一可以让自己支撑的信念。她这辈子也许做过很多见不得光的事,也指使手下打断过黑老大的腿,烧过某个级别官员的车,但从来都是点到为止,绝不踏过生命这条线。但现在,她想杀死他十次,百次,千次……
一只毒蛇般的手掀起了她的裙子,她感觉大腿一凉……一只手搭在她的丝袜挂钩上……
正当她几乎将嘴唇咬得出血,并将膝盖微抬,准备对这个男人的下体进行最后一击时,她想像中的事情却迟迟没有发生,而且那对脏手似乎离开老半天。
“啪!”的传来打火机的声响。
她睁开眼,惊讶地看着坐在椅子上的他正淡笑着朝她吞云吐雾中。
“给你,给高副市长,也给我自己一个机会。”金杨仿佛在谈一件很普通的事情,语气随意地道:“你去劝劝那位市长大人,留下笔录,我立刻放人。我唯一可以保证的是,这份笔录会躺在某个秘密地方,我若没有什么意外,它永不见天日。”
苏娟用力地点头,蹒跚着向门外走去。经过短暂的精神折磨,她已经明白,自己彻底输给了这个小警察。
“等等!”金杨很友好地微笑道:“我知道邯阳区的黑老大石老九是你手下的一条狗,麻烦主人将狗链子勒紧点,别到处拉屎咬人,我这人没什么优点,也就剩个报复心了。哦!这点苏总您也有,是吧!”
苏娟认真地看了金杨一眼,低低一叹,“我绝不想再次和你碰面,希望到此为止!”
“哦!你好像还欠我肉帐……算了!”金杨像驱赶一只讨人厌的苍蝇似地朝她摆了摆手,指着墙壁上传来的咚咚声响,“你去搞定市长大人吧!估计他快急疯了。”
第六章 时来运转
也不知道苏娟是怎么说服高副市长的,凌晨四点十分,金杨如愿以尝拿到了那份笔录。望着那辆徐徐驶离的奥迪A6,脑袋里依然盘旋着高官保那对寒光四射的眸子,他的心顿时七上八下起来,口袋里的几张纸仿若是一颗会随便爆炸的炸弹。
——这个笔录真的能保自己平安吗?只有天知道。真是时运不堪啦,刚刚得罪了冯老三,还不知道他会怎么报复,现在又惹了更大的人物,更大的人物意味着更大的麻烦。
他抬头看了看微微吐蓝的天际,疲惫不堪地回到值班室,将身体狠狠砸向那张小床。床上的床单换了几水,但上面仿佛依然残留着小芹的体香,金杨贪婪地猛嗅几口,抱着枕头,徐徐入梦。
三天过去了,警务区和往日一样平静。唯一不平静的是金杨。
他这个懒惰的警长最近总是第一个来,最后一个走,有什么电话都抢着接,搞得小黑与张二江看他的眼神……
当然,他也没有将时间全部浪费的等待上。三天来,他通过各种手段,收集了很多关于武江印染总厂和国泰集团的资料。
武印是家拥有辉煌过去的大型国企,员工超万人。随着改革开放逐渐滑落,效益年年下滑,并且最近几年一直被环保总局点名,如果再强行支撑的话,不出一年就要进入破产清算阶段。市政府出台一个政策,将武印总厂整体迁移出武江市,所需技改和搬迁整合费用全部由原土地拍卖中支出。
因此,这块肥肉被本省以及外省的地产大鳄盯上,苏娟的国泰集团就是其中之一,而她那天晚上所说的老齐和江总,则是另外几大竞购商之一。
老齐的大名叫齐少华,所属公司是国内排名前三的地产公司之一,而他就是这家公司在华南的诸侯,控制四省一市的范围。这家伙算是过江大鳄。据说他在省里和部委有很硬的关系。
至于江浩天,说起来在武江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武江最大的五个楼盘,有三个出自他的浩天地产,不管是经济实力还是专业化程度,都要超过苏娟的国泰一筹。其荣誉不计其数,省入大代表,省企业家协会主席,华夏房地产联盟常务理事,省政府商业顾问团集团成员……当然,金杨更关注他的另一个身份,武江市隐形实力最强的黑老大,地下霸主。
他研究了三天,对这个错综复杂的竞购依然理不出头绪。他甚至想到过利用这个情报来换取齐少华或者江浩天的资源。最后他都一一否定。棋圣聂卫平说过:在棋不知道该如何走时,就先放一放,走会走的棋。
就他目前的处境,最适走的棋是以不变应万变。
又一个三天后,他接到一个久违的电话。
刘大鹏语气中透着玄机说晚上请他聚会,最后连说了三句恭喜。金杨追问,刘大鹏说暂时保密,晚上会给他一个惊喜。
换好衣服,借了一辆捷达,金杨来到长江大酒店赴约。
怀着一颗激动与疑惑的心,他推开了牡丹厅的大门。
刘大鹏从桌子上半跳起来,笑着给了他金杨一拳。“你小子真沉得住气,天大的好事一个人独吞,还在电话里和我装傻,糊弄老同学呀你!”
金杨丈二摸不着头脑,陪以憨笑,套问道:“你指的是工作上的安排……”
“邯阳北路派出所所长,你行啊你,下基层熬了三年,小媳妇熬成婆!副科级正职所长,全省都找不出两个。”刘大鹏勾着他的肩膀,附在他耳边道:“是不是你那位上调到省里担任副省长的伯父出了手?还是你伯父高明啊!知道韬光养晦,出手就是狠招,不像我家老头子,出了警校倒是安排得不错,可起点高,再想上升,阻力大呀!”
金杨一肚子惊喜与纳闷,结结巴巴道:“你是怎么知道的,局里还没有下达文件呐!”
刘大鹏笑而不答,贼兮兮地看着金杨,突然道:“我也是今天才知道。要不是高副市长电话找我,我还蒙在鼓里呢。金杨啊金杨,你真他妈的鬼!”
高官保?果然事发,只是有些出乎他的意料之外。突然间他想起了老子的名句:祸兮福之所倚;福兮祸之所伏。心里感叹着:老子果然不愧是老子,这名该他叫。世间没有绝对的“福”与“祸”,祸福总是互相转换、相生相连的。太他妈的有道理了。
金杨左顾右盼道:“今天的酒宴就我们俩?”
刘大鹏故作神秘道:“当然不止,我先到一步是有话想和老同学说,据高副市长说,他还有点不放心你去这个敏感位置,老弟!目前邯阳北路是市局的焦点啊!搞得好,几年后升任某个分局副局长不成问题,至少副处级呀!搞得不好……”他做了个飞坠的手势,叹道:“万劫不复呀!”
正在这时,门外传来礼仪小姐的敲门声,随后,金杨的眼睛直接忽略了两个如花似玉的礼仪小姐,笔直投射到她们身后那个男人身上。
仅仅隔了六个晚上,他依然是他,表情如一,只是身体上那股无形的威势愈加显现。
金杨连忙站起来,像是从未发生过任何摩擦似的,恭敬道:“高副市长好!”
高官保对他的反应似乎很满意,笑着朝金杨伸出手,淡笑道:“现在的警察系统,正缺少小金这样的优秀干部!年轻有为,将来潜力无穷啊!”
刘大鹏似乎和高官保很熟,他半开玩笑道:“高叔叔,您的意思我就不优秀了?”
“你这调皮小子,不给你父亲惹麻烦,他就满足罗!”高官保落座后,语气自然地道:“小金同志!关于去邯阳任职的事情,大鹏和你谈过吧,你考虑得怎么样?”
金杨毫不犹豫地起身,拿起酒倒了个满,举杯一干而尽,然后摸着嘴巴上的残酒,沉声道:“一切听高副市长的安排!”
听着金杨一语双关的效忠语,高官保眼中再度露出满意之色,他轻抬手,示意金杨坐下,语重心长道:“金副省长是我最敬佩的人,你有金老的家传遗风,我相信你,好好干,别给金副省长丢脸。”
金杨再次表态。心中却开始打鼓。到底是因为冒充的金副省长的角色,还是因为上次抓嫖的原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