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有一点不好,那就是想要洗漱时要走出房门,迎风喝土的有点不方便。
作为同甘共苦了一晚上的几个人,关系又被拉进了一些,他们就在这个露天的水池中,排排队的站在属于自己的水龙头前,开启了闲聊的话题。
“小顾啊,昨天晚上睡的不好吧,辛苦你了,要是我年轻几年,怎么也不会让你这孩子遭这个罪的。”
顾铮叼着牙刷,下意识的看了一下两鬓斑白的大叔。几年?您老人家真看得起自己。
还是旁边的大姨实在,她嗤了一下大叔,指着对方脸上的两个黑眼圈说道:“小顾,别听你何大叔吹牛了,就咱们房间里的那个木板,薄的都能透光,晚上伴着那个羊叫唤,你大叔愣是翻了一宿。毕竟是上了岁数,真比不上年轻那时了啊。”
这才是正理儿,别逞强了。
顾铮将口中的牙膏沫子往池子中一吐,露出白的透亮的八颗大牙:“没事儿!等今儿个咱们把口粮从村里领回来后,我去想办法弄点板子,给咱们的屋子都上个后墙。”
“实在不行,我还可以把沙曼莎房间中的板子先卸下来,给你们隔隔音。”
想一个人享受舒适的单间没门!
“嘿,我说,你这个人怎么这么缺德啊!”
一句带着撒娇气息的女声,就从顾铮的身后传了过来。
大家闻询,齐刷刷的转头,这还是沙曼莎这一路上,主动与他们三位搭的第一次话呢。
当然了昨天和顾铮的单独对话不算,而且这位声音的反差也太大了点吧?
沙哑中带着慵懒,随意间带着性感。
光是听声音,就能让小伙子们血脉膨胀,当然了,这其中并不包括顾铮。
他现在只想转过头来将剩下的牙膏沫子往对方的脸上喷过去:呸!
让你昨天晚上各样你家二大爷!
没成想,顾铮这一转头,喉头这个一动,腮帮子一鼓,咕噜,愣是把喷的沫子又给它咽下去了。
实在是惊着了。
站在他身后,贴得很近,近到顾铮转头时两个人的鼻尖都轻擦到了一起的沙曼莎,就像是换了一个人一般。
遮挡着脸庞的满头乱发被她给剃了个干干净净,头发短小精干到了扎手的地步。
而那张被层层遮挡的脸庞,也终于露出了它的真容。
深眼窝,高鼻梁,颧骨与脸颊棱角分明,带着一种凌厉艳丽之感,性感的让看到它的人只觉得刺眼。
极具异域风格。
简直与昨天晚上的那个邋遢的泼妇判若两人。
“你?你是沙曼莎?”
“是啊,顾小哥,我就是昨晚盛情邀请你的莎莎啊,怎么样,是不是第一次对自己的决定感到后悔了?”
“昨天半夜哗啦啦的水声也是你发出来的?”
“是啊,到达了最终目的地了,总算能好好的打理一下自己了,怎么?顾小哥,很遗憾自己昨天晚上没起夜放水吗?”
“不是”顾铮端起牙缸子咕噜噜的将嘴里的沫子连同漱口水一起给吐了出来:“我就问你一个问题,你为什么不穿衣服。”
“哪有?我穿了啊?”沙曼莎有些不解的拉了拉自己那件箍在身上的颇为贴身的短袖卫衣。
“奶..”顾铮将牙刷往前一戳,凹陷、弹起一气呵成。
“哎呀!讨厌!你是说这个胸衣啊,这还不是你说的,要公平的不分男女吗。”
这也是理由?
“一会我们去村里领口粮,你就打算这幅打扮去?你这是打算在这里也被挂上一副破鞋吗?”
“我这身打扮怎么了,真是麻烦!”沙曼莎扯了扯身上穿着的对于现在的人来说过于瘦的西裤,对顾铮的话表示了不满:“再说了,我们几个的口粮你一个人给领了不就得了?”
“这里的活计这么多,我们要学会分工合作。”
反正沙曼莎也没打算和村里的人接触,这里对于她来说挺好。人少,事也少,简直就是天堂。
行吧,你性感,你老大。
将白毛巾往肩膀上一搭,顾铮就回屋拿四个人的通知单了。
看来这第一次的村落之行,他谁也指望不上了,作为他们中的代表,自己还是赶紧收拾收拾赶过去吧。
承载着整个小组希望的顾铮,就这样踏上了他十几里地的孤独的旅程。
沿着铁路走上一段,再沿着一条狭窄的被山羊踩出来的坑坑洼洼的小路一直走下去,就能够顺利的到达顾铮组织所在地游木村。
在新省,因为地处偏远的缘故,这里的公路建设还没下达到村一级的单位。
在这种漫天戈壁的荒野之中,一条前人趟过的小路,它的作用性是十分的巨大的。
它是指引你在没有任何标的物的旷野中,唯一不迷路的标志,哪怕它是羊踩出来的羊道。
顾铮就这样一脚低一脚高的走了下去,他应该庆幸新省的地理特征是干旱少雨的地貌吗?
当他的脚底的水泡都隐隐的作痛,身上的棉线短袖都湿了个透心的时候,他终于看到了地平线上那错落有致的起伏。
一个并不大的小村落,安安静静的扎根在那里,一种名为人气的力量,朝着顾铮扑面而来。
终于见着不一样的景色了,如果不是他脚底下的路依然在,顾铮都要怀疑他是不是在同一个地方不停的绕圈圈了。
这满眼的戈壁滩,走哪都一个样子啊。
迎接顾峥的是村口警惕的大爷,当他问完了顾铮的来意后,竟然难得的挤出了一个难看的笑容,将大队村委会的位置指给了顾铮。
村里的伢子们再也不用去那个鸟不拉屎的地方去放羊了,这要是让那群羊死上一只,那要赔上多少钱啊!
13 缺衣少食
&t;!go> 压根不知道被自己当成了接盘侠的顾铮,无比顺利的将他们四个的组织关系暂时的落在了游木村的大队,而从今天起,他就是一名光荣的乡下知青了。
干着公家的活,吃着公家的饭,成了新省大集体中新加入的一员。
“好了,这就是你们四个人的口两,你按照成年男子的公分来计算啊。一天是一工,一工是十分,一个星期算你七十分。”
“沙曼莎是个女同志吧,24岁,年纪倒是不大,女人减半原则,三十五分。”
“这两位同志何强和柳丽年纪可不轻了啊,差一点六十了..”
“会计,一看您就是个善心人,您看差一点也是不到六十不是?您可不能给他们算成老年人的工分。喂羊可是一个体力活,眼瞅着秋天贴膘的日子可就到了,我们可是要下死力气的啊。”
大队会计看着顾铮实在是可怜,按照规矩就没有卡这两位同志的计工。
“那就都按照五分来算吧,你们总工分,我这就给你们记上了。”
“如果没问题,就在这里代他们签字,凭条去领粮食吧。”
“谢谢会计!”
顾铮手中攥着粉红色的工分票,这些十分和五分面额的塑料片,就代表着他们今后所能够兑换到的现钱。
而他另只手中的攥着的手写的口粮单,则是按照人头来分配的。
在这里,每一个成年人的固定口粮,是每人每月44斤。
这还是因为他们四个人是下乡的知青待遇才有这么多的粮食,这要是在城里待业,每个月只能分到27斤粮不说,连工分的毛也摸不到。
出门的时候顾铮的眼尖,他一眼就看到了会计办公室拐角处放着落灰的一堆破烂。
“哦,对了姜会计,我们三间房的供给点,工作的工具也极其的缺少,您看”
我也很难办啊,坐在办公桌前的大队会计就露出了难色。
“您看这样行吗,我们自己想办法克服,您身后的那些物件还有用吗?如果没有,就算是分给我们三间房的工具呗。”
大队姜会计下意识的转头,看着角落中不值钱的藤框和自制的木板车松了一口气。
还多大点事啊,这些东西,村民利用手边的工具一会就能捣鼓出来一个,拿去!
废物利用了不说,还给办公室空出了不少地方。
“有需要?都拿走!要是还缺你就在领物资的时候过来申请,下一次再过来的时候,保准能给你们三间房提供一大堆。”
大方!等的就是你这句话!
顾铮在此时终于露出了他另一个狰狞的本性,只吃不拉,属貔貅的。
不过半刻种的工夫,这角落中能用的零件就全挂在他的身上了,等一行人到了领粮点的时候,大队会计才知道这小伙子的决定是多么的明智。
现成的旧麻袋装上一口袋的粮食,放进双肩背的藤条框上,大小合适。
这让独行的顾铮省了不少的力气。
长条的扁担作为拐杖,在前方先行,后边虽然陈旧但还算结实的小拉车上,用粗麻绳捆了不少有用的工具。
木锨子,竹叉子,有点朽蛀的木料摞了一大叠,来的时候两手空空的顾铮,走的时候就和鬼子进村扫荡了一把,满载而归。
看着夕阳斜下的景色,映衬着这个单薄瘦弱的背影,队里负责接待的刘叔有些担忧的自语道:“就这些老弱病残的知青们,他们行吗?”
一边的姜会计,作为村中唯一的化人,在今天与顾铮的接触中却是感慨良多。
他活了这么大岁数,还第一次碰到这么不要脸的人物呢,他行吗?
我看行。
“老刘啊,你就是操心太多,其他被下放下来的人我不知道怎么样,但是就这个叫顾铮的小子,呵呵,他的身上有一种劲啊。”
“怎么说呢?人家压根就不是池中物啊,看着吧,小伙子一样能在咱们这个泥鳅塘里过的风生水起。”
阿嚏!顾铮揉了揉有点发痒的鼻子,迎着夕阳的他,并不知道自己成为了别人口中讨论的对象。
现如今的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大,就算是拾荒人的形象,也阻止不了他加速的脚步。
因为他看到了那个属于他的三间房的空场的地方,有三个孤孤单单,却相互扶持的身影在等着他。
一种被人盼归的心情,如同暖流一般流进了他的胸膛,回家时知道自己不再是孤孤单单一人,有人迎接的感觉真好。
这对于在自己的世界中也是孤身一人的顾铮来说,是难能可贵的。
让他那本像是灌了铅一般的双腿,都生出了几分的力量。
越跑越快,越跑越快,直到他身后的小拖车都跟随着他的奔跑,飞越了地平线。
“我回来了!”
“欢迎回家!”
两位老人像是长辈,有些心疼的将顾铮肩膀上并不轻的藤框给帮着摘了下来,而沙曼莎接下来的话语却将整个温馨而略带心酸的气氛给冲了个干干净净。
“哪呢?嘿,你这都拖了些什么回来啊?你看看我的肚子。”她指了指自己平滑的小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