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俊闻琴声知雅韵,寻思,得,我也别卖关子了,起身又要一把去扶起刘胜,德喜赶忙上前,抢先一步,梁俊道:“刘公公,我给你说,不是我对你不亲近了,而是我失忆了,就是,之前的事有些记得不太清,你可能不知道,我那天伤了脑袋。”
刘胜目瞪口呆,看了看德喜,德喜点了点头,低声道:“此事事关重大,干爹莫要声张。”
刘胜擦了擦冷汗,不住道:“咱家省的,咱家省的。”说完之后,又是一愣,有些惶恐的看着二人。
梁俊点了点头,走上前拍了拍刘胜道:“所以刘公公,你别往心里去。你这一趟出门辛苦了,你看这一身,多寒颤。”说着捋了捋刘胜破烂不堪的衣衫。
刘胜感动的热泪盈眶,磕头谢恩道:“奴婢未能完成殿下重托,万死难辞其咎,不敢谈辛苦。”
你去干嘛去了啊,你光说没完成罪该万死,我让你干嘛去了,你倒是说啊。
梁俊听着刘胜千恩万谢的话心里憋的难受,德喜也好奇,殿下让干爹干嘛去了。
刘胜反正就是不说干嘛去了,就是要哭,要把没完成事的锅全甩在自己身上。
梁俊旁敲侧击,就差直接问我到底让你干啥去了,虽然有失忆的幌子在,问一句也不打紧,梁俊虽然不知道到底让刘胜干嘛去了,但是总觉得这事若是直接问,估计会让两个人都尴尬,敲了半天,刘胜一句口风都不透露。
拉倒吧,你不说,老子也没兴趣知道了。
梁俊这边没了兴趣,好说歹说把刘胜爷俩撵了出去。
出了藏书楼,刘胜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后背早已经被冷汗浸透,整个人像是从鬼门关走了一遭。
关上房门的那一刻,若不是德喜机灵一把扶助他,刘胜差点瘫倒在地。
“咋感觉有点怪呢?”梁俊坐在椅子上,翘着二郎腿搭在书桌上,一边捏着桌上的瓜果吃,一边想着刚刚见刘胜的事。
嘎吱嘎吱
椅子随着梁俊无意识的摇动响着。
“我怎么感觉刘胜这老家伙在骗我呢?”梁俊捏着自己的下嘴唇,皱了皱眉,有些无奈的感慨道:“哪里不对劲呢?”
时光荏苒,三个月的禁足时间一晃而过,三个月里,梁俊足不出户,算是对自己的过去和现在的处境有了更详细的了解。
这三个月里,除了自己的老师游昌勋每三日来给自己上一次课和六皇子站在太子府外给自己请安外,再也没有任何人前来看望自己。
梁俊也清楚了,合着所有人都明白自己这个太子铁定是凉的。
之前众人之所以要力保他,完全不是因为自己德高望重,而是所有人都只是让自己在这个位置顶个雷。
根据本朝一百小五十年的历史规律,下一任皇帝的竞争,至少得到十年后,现在的太子就是个摆设。
等到当今皇帝快不行了,那个时候自己的几个弟弟甚至是远在交趾的双胞胎哥哥一发力,自己这个太子就被撸下来。
等到皇帝前脚一走,新皇登基前,一瓶毒酒或者一根绳子,自己就陪先皇地狱自驾游了。
明白这一点,梁俊又直嘬牙花子,合计了三四天,也没想出来个好法子。
反正自己这个便宜老子再当十年应该没问题,这十年里自己是最安全的,就算自己造反,估计那些兄弟也得玩命的保自己。
尤其是老六,现在可以说是太子坚定的铁杆支持者,谁要说句当今殿下不配做太子,这小子得能把他嘴撕了。
没了目标也暂时没有生命危险,前世风里来雨里去让梁俊身心疲惫,这三个月的休养让他迷上了这种感觉。
反正还有十年时间,大不了皇帝老子快死的时候,瞅个机会跑出去,出海干老本行,凭自己的本事,在这个时代的大海当个海贼王那还不是手到擒来的事。
有了后路,又没有什么压力,梁俊的小日子过的是美滋滋的,让安宁和德喜看的直摇头。
太子爷这是完全的自暴自弃了啊,现在自己身处什么环境,心里没点数么?
太子不急太监、宫女急,但是劝也劝不住,以前太子爷虽然低调不爱说话性子还好,尤其是察纳雅言这一块做的很好。
现在不行了,他早上起来要光着身子洗凉水澡,那是人干的事么?哪有这样糟蹋自己身子的?
劝?
根本不听,劝急了,木桶举着,光着健硕的上身,眼睛一撇,唰唰唰,刀子一样让刘胜和德喜如芒在背。
这祖宗半夜突然发神经,跑到厨房里,叮里浪当小半个时辰,香味弥漫半个太子府。
侍卫蹲点逮了好多回都没逮住,要不是安宁偶尔发现太子爷用枕头伪装的被窝,这夜半做饭大盗估计到现在都不知道是谁。
就在德喜考虑这事要不要上报的时候,梁俊一眯眼,王霸之气四溢,吓的德喜直接选择遗忘。
就这样和太子爷斗智斗勇两个多月,临近中秋,宫里传来信,中秋当晚,皇帝陛下要大宴群臣,让太子爷准备准备。
“他娘的中秋。”梁俊看着德喜手里递上来礼部策划的中秋宴会流程,看到中间有个诗会环节,不由的得意笑起来,撸了撸袖子,豪气道:“不鸣则已,一鸣惊人,拿笔来。”
德喜战战兢兢的递上来毛笔,梁俊接过来摊开纸:“老子让你们知道知道,什么叫水调歌头之后无中秋。”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
梁俊挥毫泼墨,意气风发,仿佛苏东坡附体,李太白上身。
“不知天上宫阙,高处不胜寒,转朱阁,低”
“哎?”梁俊握着毛笔直头疼:“低什么玩意户来着?不知天上宫阙?对影成三人?不对不对。”
“不知天上宫阙,自挂东南枝?”梁俊用力的拍着脑门,看得一旁的德喜心惊胆颤,这祖宗又练的什么功这是?
“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举杯邀明月?”
“不对,不对。”
“不知天上宫阙,海日升明月,也不对。”
“宫阙宫阙,不知天上宫阙,明月,什么月,娘的什么月。”
“fuck!”
第四章 中秋前
中秋一直以来就是华夏人特别注重的节日。
临近中秋还有六七天,梁俊三个月的禁闭结束了。
原本门可罗雀的太子府瞬间热闹起来。
锣鼓欢天鞭炮齐鸣算不上,但是车水马龙却是有的。
前脚户部侍郎放下云南进贡来的水果刚走,后脚身兼太子舍人的礼部尚书带着一套文房四宝来拜见。
反正这一天梁俊是没有闲着,从早上起来,到晚上睡觉,前来求见的人络绎不绝。
仅一天的功夫,梁俊随身携带的小本本就被他记满了。
御史大夫刘正说话爱吧唧嘴,看人斜着看,临走时还偷偷的瞅安宁,不是个好东西。
有机会得给他穿小鞋。
国子祭酒独孤兰嗓门大,爱喷吐沫星子,虽然是来请自己去国子监给学生演讲,但是说话下巴冲上,明显不把自己放眼里,这也不是个好东西,记下来。
冠军大将军之子梁定武为人轻浮,虽然名义上是我堂弟,但是一点尊长敬兄之意都没有,里里外外一直炫耀他新纳的第三房小妾如何好看,年纪轻轻,沉迷女色,不堪大用。
沉迷女色?
梁俊停了下来,抬起握着毛笔有些发酸的手臂。
来了那么久了,怎么没见我媳妇?太子妃呢?
梁俊此时此刻才后知后觉,想起这件要命的大事。
被退婚了?
不可能啊,好歹自己是个太子,再不招皇帝喜欢,再是个摆设,但终究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
退太子的婚,这和打皇帝的脸有区别么?在这个朝代,打皇帝的脸的人能能有活路么?
被离婚了?
也不现实,这朝代,能嫁给太子的必然是高门大户的嫡女,这婚不是她能左右的了的,离婚,不存在的。
回娘家了?
梁俊挠了挠眉毛,顺势捋了一把脸,有些精神了。
也不对,三个月了,就算娘家是俄罗斯的也该回来了。
应该是还没成亲,肯定是有头了,毕竟太子嘛,虽然不招皇帝喜欢,但终究是太子。
太子妃应该是已经选好了,就等着哪天黄道吉日娶回家了。
不然二十郎当岁的大小伙子,又是一国储君,没结婚不说还没对象,这不合适吧。
梁俊越寻思越觉得有理,坐在书桌前的椅子上偷着乐。
上辈子风里来雨里去,又是个海盗身份,身边不是黑的如碳的女海盗,就是肩能走马,力壮如牛的妹子。
自己终身大事一直没人帮着操办,如今穿越来了,这事总算是有着落了。
“殿下,什么事那么高兴。”一旁伺候的安宁看着梁俊抬着脸窝在椅子上傻乐,心里一咯噔,赶忙问道。
梁俊人逢喜事精神爽,顺带着看安宁也欢喜,越想越美,一只手五根手指头来回的搓着,正盘算着以后都孙子叫啥呢。
安宁心一凉:“完了完了,殿下又犯病了。”声音大了一些:“殿下!需要奴婢传太医么?”
梁俊摇了摇手示意不用,安宁紧张兮兮的盯着梁俊,梁俊招手让安宁过来,笑问:“你说最近有没有什么好日子,咱们迎娶太子妃。”
安宁皱了皱眉?什么玩意就太子妃?
“太子妃?”
“可不。”梁俊看着一脸疑惑的安宁,笑容渐渐消失:“我不是连没过门的太子妃都没有吧。”
安宁缓缓地摇了摇头,道:“皇后娘娘说,太子妃需是德贤淑良之人,轻率不得,需得细细甄选。”
“选几年了?”梁俊对这个未曾谋面的皇后娘娘颇多不爽,尤其是得知自己生母早已过世,而如今凤座上的那位是六皇子的生母之后。
直接将皇后列入了不可多接触的行列。
“选五年了。”安宁柔柔弱弱的回答道:“自从太子入主东宫,就一直在选。”
梁俊面色渐渐阴冷起来。
俗话说,拦人钱财犹如杀人父母。
这拦人媳妇只怕得是杀人父母外加刨了祖坟等级。
这皇后明显是针对自己,不行,不能忍,等到了骊山,得好好会会她。
按照刘胜说法,禁闭蹲完第一时间该去给皇帝请安,完事给皇后。
入乡随俗呗,梁俊寻思也对,三个月没见爹娘了,一出来不去见见,说不过去。
可谁知道自己这边折腾了半天,又是穿衣打扮,又是学礼循规,去拜见皇帝,皇帝呢?
内侍小黄门也不敢多说话,只说了句:陛下狩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