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目前来看,自己身处的环境很危险,毕竟,自古以来,能熬成皇帝的太子没几个,那些没熬成的基本上下场都很惨。
这种高危职业对别人可能算是大事,但是对梁俊来说,四面楚歌,十面埋伏的大海都习惯了,这点危险,还算不上什么。
毕竟,顶多也就是砍个头,砍头带来的压力还能有眼睁睁看着十几枚导弹砸过来,手足无策只能等死的压力大?
得过且过吧,奔波那么多年,就当老天强行让自己退休了。
梁俊将手上第二十二个木雕小人放在桌子上,叹了口气,这些小人栩栩如生,别着枪扛着炮,这是上一世梁俊最忠心的手下。
本来想带着他们脱离海盗的身份,结果全部连累着兄弟们跟着一同化成了铁水。
自己穿越了,他们呢?他们有没有这种机遇?
“希望你能穿越到仙侠世界,真真正正的修一次仙。”梁俊擦了擦其中一个小人的脑袋,这是那个要修仙的小弟,做事一根筋,思想单纯,自己一口饭救了他,这小子就赖上了自己,每次打劫冲在第一不说,两次为梁俊挡子弹都没死,也是个福大命大的主。
梁俊正缅怀过去呢,外面传来轻轻的敲门声。
“殿下,刘公公回来了。”是自己在这个世界上第一个见到的人,一个叫做德喜的小太监。
刘公公是谁,梁俊不知道,他完全没有继承魂穿这位的记忆,好在脑袋上受伤了,熟读网文,各种套路了然于胸的梁俊决定向各位穿越者大佬学习,装也不装,直接给太医甩了个失忆梗。
太医行走江湖多年,头一次见病人自己给自己下结论的,当时就有点蒙。
不过太子身子一切正常,生龙活虎的,就是诊断那会,旁边摆着的一碟点心就下肚了。
完全没有任何不适的样子,让太医总感觉诊断了一个假太子。
但是梁俊身上的胎记,头上的伤口,甚至连说话的语调都没变,怎么得都不可能被调包了。
皇帝那边着急等结果,太子除了一问三不知外,其他都正常,无奈,老太医只能回去如实报告,太子一切正常,就是伤了脑子,失去了一些记忆。
潜台词就是说,圣上,您儿子身体正常,就是可能傻了。
本以为皇帝会雷霆大怒,大骂自己庸医,砍头?不存在的,本朝尊医重道,太子是高危,太医可以说是零风险职业。
谁知道皇帝一听,整个人安静的吓人,半响只说这事不准给任何人说,就挥挥手让自己出去。
出了宫殿的太医转不过来弯,总感觉废太子事件之后,皇帝和太子都怪怪的,不仅这两位大佬有点怪,那天淋雨之后各个风寒入体,卧病在床的百官们也有点不对劲。
哪不对劲了?
太医皱着脸嘴上嘀咕着。
管他那,没病就好,爱咋咋,找刘公公下棋去。
到刘公公府中,仆从告知说,自家总管不在,出门好几天了,不知道干嘛去了,也不知道啥时候回来,太医只得败兴而归,嘴里又嘀咕不对劲的事。
刘公公本名刘胜,太子府的总管太监,是当年服侍皇帝的老人,深得当朝皇帝的信任,被安排在太子府中,是个人都知道什么意思。
本以为刘公公会和太子水火不容,谁知道两人这五年相处下来,不知情的还以为刘胜是太子的心腹。
小太监德喜自太医走后,当天下午就被叫去面圣了,吓得他整个人走路都打颤,好在皇帝没有想象中把太子失忆的锅让自己背,反而是详细的问了太子醒来之后的情形。
德喜原来姓张,后来认了刘胜当干爹,就改了名叫刘德喜,年纪不大,但是人机灵,心眼不坏,有眼力劲。
皇帝问啥说啥,刚开始还挺害怕,但是说了几句话,放开了胆子,说的皇帝连连点头。
虽说揣摩圣意是大忌,但是生死关头谁在乎这个,德喜虽然不知道那天皇帝和太子两位大佬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但是听皇帝的语气和意思,德喜还是明白的,陛下这是让我监视太子,还是寸步不离的那种。
德喜本来就是梁俊的贴身侍从,这种事对他来说是分内之事,如今皇帝老子有了差事,德喜胳膊拧不过大腿,只能欢欢喜喜的应了。
他干爹监视梁俊那是为主上尽忠,毕竟刘胜的主子是皇帝。
而德喜的主子是太子,虽然皇帝是太子的爹,但是这种事说起来还是卖主求荣,没办法,神仙打架。
德喜领了吩咐,回到了太子府,问了当值的守卫太子爷在哪。
这一问,侍卫说太子爷一直都在书房中,谁也不让进,一下午都送进去三只鸡,两瓶酒,两斤牛肉了。
刚说完,就见一个小宫女提着食盒走过来,见了德喜行了礼,德喜问道:“安宁,这是送哪里去?”
安宁年纪和德喜差不多大,十五六岁,平日关系也挺好,侍卫见了,告罪退下来了。
“德喜哥,咱家殿下,感觉有点。”安宁打记事起,就安排当梁俊的侍女,梁俊大他五岁,一直没把他俩当下人看,因此这二人私下里对梁俊并不是很畏惧。
德喜看了看四周,压低了声音,指了指自己的脑袋道:“咱们太子,这里受伤了,记不得事了。”
安宁眼睛本来就大,一听这事,眼睛瞪得更大,满脸的不可思议:“我说呢。”
小丫头恍然大悟的点了点头,德喜心里装着事,小丫头担心太子安危,叽叽喳喳问来问去,惹的德喜心烦,好说歹说把她撵走了。
德喜思来想去,只能去找太子,谁知道太子除了见食物和水,谁都不见。
没办法,德喜只能在门口伺候,一连在门口站了三天,就听见太子在书房中一会哈哈大笑,一会又破口大骂,言语之粗鄙,德喜平生未曾所闻。
太子,不会变成了个傻子吧。
就在忠心耿耿的德喜为主担忧的时候,太子府总管刘胜回来了。
第三章 我觉得你这个狗东西在骗我
刘胜一进太子府,就感觉冷冷清清,两条街外的棺材铺都比府中有人气。
德喜一把鼻涕一把泪的搀扶着满脸风尘,身上破破烂烂的干爹。
平日里还没察觉出自己这个干爹有多好,他这一走,整个府里的压力全在自己身上。
这个时候德喜才明白,老话说的好,要想睡冷炕,还得火力壮啊。
德喜感慨着将刘胜迎了进来。
“德喜,殿下此时如何?”刘胜面无血色,吨吨吨,连喝七八杯凉茶,缓过来劲才问。
德喜一听这话心疼的抹着眼泪。
从何给干爹说起呢?
太子殿下这一段时间,与世隔绝,上午遛弯下午看书,日常胡吃海塞,感觉没有一丁点外界传闻要凉的意思。
说皇帝让自己盯着太子的事?太子爷失忆了,记不得事了?
还是说这位爷看着书喝着酒,拍着桌子骂着娘?
这些事从何说起呢?德喜皱着眉,看着一旁端着水壶歪着头瞅着自己的安宁。
哪件事都不好说啊,得,还是先等等再说吧。
刘胜见德喜欲言又止,脸上还露出无奈的神情,误解德喜也跟着大流认为太子爷要凉了,叹了口气,树倒猕猴散啊,终究还是年轻,官场上沉浮哪有表面那么简单。
“带我去见殿下。”
德喜在前,安宁搀着刘胜,太子府守卫尾随其后,一帮人连走带奔到了藏书楼。
啪啪啪,德喜拍着门:“殿下,刘公公回来了。”
梁俊一听,挠了挠头,这刘公公是他娘的何方神圣来着?
习惯性的应了一声,从身上掏出自制小本本,翻开,梁俊手指碰了碰嘴唇,将纸张捻开。
“刘公公,刘公公。”这是最近梁俊收集来的资料,德喜说的,安宁说的,还有听侍卫们聊天扯淡听来的。
基本上这一个多月,梁俊在不动声色的情况下,将整个朝廷还有太子府摸了个清楚。
最起码府里哪些是自己亲近的人,朝廷上哪些人是自己的狗腿子,哪些是自己死对头,这些梁俊都了解了。
毕竟,失忆这事啊,怎么滴都觉得忽悠不住人。
梁俊刚开始说失忆,还觉得挺高明,结果来了几天一琢磨,觉得这事有点玄。
估摸着自己说失忆这事,太医和皇帝也没信。
太医信不信无所谓,关键是皇帝怎么想。
梁俊翻来覆去寻思,觉得自己现在还好好的,皇帝还让德喜监视自己,那么皇帝老子多半是不信失忆梗的,没杀自己也没撸下来自己,还留着好吃好喝供着,表面上还配合自己。
他图啥呢?
梁俊每天晚上躺床上自己就把这事捋一捋,觉得最大的可能是那天自己的前身和皇帝老子发生了不愉快,应该是让皇帝难堪了,或者是说了皇帝私密的尴尬事,这事还得大,导致皇帝想整死太子。
结果大臣们求情,皇帝没把太子给撸下来,自己阴差阳错过来,啥也不知道就说失忆了,那边皇帝觉得自己是妥协了,也给面子,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梁俊最近一直在琢磨这事,不管怎么琢磨,咋都觉得皇帝老子不可能放过自己。琢磨过来琢磨过去,越来越觉得也只有这种可能最接近现实
“刘公公,刘公公。”梁俊翻了三页,终于翻到了刘胜的名字。
“这老小子是太子府总管,这一个月干嘛去了这是。”梁俊看着本子上记着:刘胜,府中总管,外出至今未归,原因不明。
梁俊看着自己记的小本本,直嘬牙花子,“这他娘的应该是我派出去的。”梁俊皱着眉寻思:“堂堂太子府总管太监,亲自出门办事,这得是天大的事,他这是干嘛去了。”
梁俊在屋子里仰着脑袋努力的回想,屋子外面一帮人也不敢再说话。
太子嗷一声是啥意思,咱们进还是不进?
德喜和安宁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如何是好,刘胜也沉得住气,又喝了一口凉茶,站直了身子,他身材高大,虽然瘦,但人却很精神,此时一改颓废和疲惫,纵然身上衣衫破破烂烂,但太子府总管太监的气度却是让人不敢小觑。
“得喜,候着。”刘胜声音低沉,让人听了不敢违逆,德喜赶紧站在他身后,安宁见了,躬身行礼下去了。
爷俩在这等了小半天,梁俊才想好该怎么面对刘胜。
二人一进门,刘胜噗通跪在地上,泪如泉涌,都不等梁俊看清他长啥样,噗通噗通的就磕头。
一边哭一边磕头,一边磕头一边叫道:“殿下,老奴该死,老奴该死,未能完成殿下的大事,老奴该死。”
梁俊不习惯被人跪,更没有让年纪比自己大的人给自己磕头的习惯,上前一步,让他赶紧起来:“有件事,我觉得得给你说。”
这边强行扶起来刘胜,顺势转头看了看一旁的德喜,意思很明显,先出去下。
德喜一愣,哇的一声就哭了,刘胜这边一起来,那边德喜扑通又跪下了。
咋的了这是,刘胜一脸茫然,得,别问咋的了,看这架势,自己干儿子定是犯错了,别等着太子发火了,自己接着跪吧。
德喜一把抱住梁俊的大腿,哀嚎:“殿下,奴婢对殿下忠心耿耿,对圣上忠心耿耿,看在奴婢这些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殿下绕奴婢一命吧。”
不光刘胜蒙,梁俊也转不过来,就是让你出去一下,怎么就是要你命了,门外又没有刀斧手,你一出去,咔咔咔,就给你剁了。
突然,梁俊脑子里灵光一闪,想通了中间的缘由,气乐了。
他刚刚让德喜出去,也是看影视剧里这样演,自己习惯性模仿,反正说的这事德喜也知道。
梁俊一把将德喜拉起来:“那你就在这里待着吧。”
德喜千恩万谢,梁俊看着刘胜道:“刘公公。”刘胜一听,脸色大变,连忙磕头请罪。
梁俊又是一脸蒙圈,又咋的了这是,还让不让人说话了。
茫然的看了看德喜,德喜摸了摸眼泪,道:“殿下,您平日不是这样叫刘公公的。”
梁俊闻琴声知雅韵,寻思,得,我也别卖关子了,起身又要一把去扶起刘胜,德喜赶忙上前,抢先一步,梁俊道:“刘公公,我给你说,不是我对你不亲近了,而是我失忆了,就是,之前的事有些记得不太清,你可能不知道,我那天伤了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