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爵老爷,安康!”
“男爵老爷,早安!”
“男爵老爷,早上好!”
路上碰到的每一名法其顿领民都会主动弯腰向罗兰致敬问安,同时向亦步亦趋跟着罗兰的钢铁罐头般的精锐剑士投去敬畏目光。
罗兰突然明白了马修为何迟迟不肯修复身上这套铠甲累累伤痕的原因。
即不是因为没有时间!
也不是为了怀念!
而是为了震慑!
这身残破铠甲远要比一身光洁明亮的铠甲更具视觉冲击力和震慑力,就像一名十字军与剑士之间的区别。
马修现在伤势未愈,能够利用震慑力和余威解决的麻烦,绝不对动手解决,因为若是让人知道他外强中干,连普通高等战士实力都发挥不出来,那么法其顿城堡离大难临头的一刻也就不远了。
法其顿的税收地点就设在法其顿广场,已经有领民帮忙摆好了木质桌椅,等待缴税的领民已经自觉排好了长队。
梅林家族现在唯一的管家外兼女仆艾琳,当仁不让的担任书记官的职务。
不得不说,法其顿的税收场面极具个人特色。
艾琳面前放着两份账本,一份是税收账本,另一份则是借贷账本。
第一个账本毋庸多言,是用来记录缴税人以及缴税数量的。
第二个账本则是记录着过去半年中,梅林家族向领民借贷情况,以税相抵。
让罗兰极度无语的是,两本账对冲下来,某些领民不仅无需缴税,梅林家族反而还需要向对方反还一部分银币。
这种情况并非特例,占了将近总税收的十分之一,半中午下来,库存并没有多少进账,全用来还债了!
罗兰看得目瞪口呆,自己这个领主混的也实在太凄凉了吧!竟然需要向领民举债度日。
罗兰想要从这次税收中获得资源的想法彻底落空。
而且大多数领民是以粮食和家禽牲口抵税,真正缴纳银币的寥寥无几,法其顿地处偏远,货物和货币的流通相对较少,能拿出几个银币都算的上是中富之家!
艾琳的记账方式同样让罗兰暗暗摇头。
杂乱、落后、无序!
仅仅是一眼,就扫出了一大堆毛病,他虽然没有学过专业统筹和做账,但其接受的基本教育就远远强过艾琳,随便指点两招,就让艾琳的工作效率大幅度提高。自那之后,艾琳看向罗兰的目光明显变的有些不一样!
“下一位!”艾琳头也不抬的招呼。
一名干瘦、满脸都是折子的老农夫磨磨蹭蹭的移了上来,结结巴巴的道:“见过男爵老爷,见过艾琳小姐,见过骑士长大人,那个,那个……今年开秋的时候,家里的二小子大病了一场,为了救他,家里的积蓄折腾了七七八八,好不容易才熬过来!结果地里又遭了虫灾,收成连往年五成都没有,若是按照正常缴税的话,我们全家都得饿死,那个,那个,今年的春税,能不能,能不能……减免一些!”
老农夫从头到尾,头都没敢抬头,一直盯着自己的干瘦粗糙的赤脚,最后一句话更宛如从牙缝中挤出来的,整张老脸涨的紫红。
艾琳抬头扫了老农夫一眼,笑笑道:“原来是马迪大叔啊!唔,你说的情况确实属实!”
艾琳并没有立刻给予答复,而是扭头看向自己身边的罗兰,刚刚他对做账的几句看似无用的点评,让她茅塞顿开,效率瞬间提高了五成,虽然谈不上刮目相看,却有了别样的认知,现在显然是想听取一下他的意见。
罗兰无奈的摊摊手道:“不用看我,以前怎么处理的,还是怎么处理吧!总要给人留一条活路的嘛!”这也算是罗兰一个不大不小的优点,像这种双眼一抹黑的事情,他绝不会胡乱插言,一切都丢给经验丰富的艾琳操作更为合适。
艾琳轻点了一下鹅毛笔,飞快道:“这样吧!马迪大叔!城堡的艰难你也不是不知道!想要免税的话,基本上不可能,毕竟城堡还需要向帝国缴税的!我知道您是方圆百里最好的农夫之一,打理农田是你的拿手绝活,这样吧,还是老规矩,以工代税,城堡北面那十亩新垦的农田交给你打理一年,今年向帝国缴纳的秋税城堡先垫上,明年春收的时候,你上缴十亩地的基本口粮,算你今年秋税和明年春税,当然,若是出现了天灾人祸,我会酌情考虑一下基本口粮定额,你看如何?”
“没问题!没问题!没问题!”老农夫马迪猛的跪在地上,咚咚咚就是三个响头,老泪纵横的连连祷颂道,“男爵老爷仁慈,艾琳小姐仁慈,男爵老爷仁慈,艾琳小姐仁慈……男爵老爷、艾琳小姐,全俺全家性命之恩,俺终生不忘。”
艾琳隔着桌子,一把拽着老农夫胳膊道:“马迪大叔,你这是做什么?大家都是乡里乡亲的!谁家没有个困难的时候,互相帮助本就是应该的嘛!起来!快起来!何况,往日也多亏你们帮衬,梅林家族才没有彻底倒下!要谢,也是我们谢你们!”
罗兰暗暗点头,艾琳的处理方法相当高明。
若是不考虑对方实际情况,强制征税的话,无疑是将对方一家往死路上逼,绝对会在领民中落下一个残暴的名声。
但若是一味为对方考虑,减免秋税的话,增加自身的负担不说,说不准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第四个……乃至无数个马迪冒出来,局面将会变的更加糟糕(秋税是一种基本税,梅林家族收完之后,是不能全部入库作为私有,需要分出一大部分上缴给帝国王室)。
而艾琳的方法则是一举数得的双赢之法,不仅解决了今年马迪家秋税的问题吗,连马迪家来年春税也一起解决了,附带给了马迪家一个喘气的生存机会。
毕竟艾琳只是让马迪来年春税时上缴十亩地的基本产量,并没有全额收上来,若是不出现天灾人祸,只要精心打理,刨除基本产量外还会有盈余,马迪可以用以改善自家的生活,而其付出的不过是半年辛苦,为了生存,吃苦又算得了什么?
这笔账即便没什么学识村农老妇,也算的过来,这比单纯减免一个季度的秋税更让马迪感激涕!
“能够有这样仁慈开明的领主,实在是我们之幸,法其顿之幸!”
周围领民交头接耳的一阵小声议论,由衷的歌颂道铭。
在很多领地中,这种和睦情形是不会出现的,那些收税的人,执法手段相当粗暴、贪婪,不横征暴敛已经算是仁慈,指望他们会为领民考虑,无异于痴人说梦。
法其顿城堡现存的这些领民,之所以没有搬走,除了恋土情节,宽松的税收政策,同样具有举足轻重的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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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滚开!你们这些死不绝的贱民!不要挡爵士老爷的道!统统滚开!”一个宛如公鸭子的声音尖声尖气的咒骂道,“该死,这里的贱民怎么感觉比去年更多了!这些人难道属蟑螂的吗?竟然这么能挺!”
一行数十骑,卷起滚滚黄尘,冲进了法其顿城堡。
法其顿城堡仅剩的那半扇残破城门,被马蹄声震的一阵咯吱咯吱怪响,腐朽的门页再也无法支撑城门的重量,轰的一声掉了下来,彻底废掉!
那些骑士仅仅是回头扫了一眼,齐齐放声大笑,丝毫没有减速的意思。
数十骑宛如凶神恶煞,进入城堡之后,不仅不减速,凡是遇上的法其顿领民,不问青红皂白,当头便是一鞭抽了过去,吓的那些法其顿领民惊叫着争相走避,眨眼间,便有十几名前去广场缴税的法其顿领民伤在这伙骑士手中,粮食丢的满街都是,整个法其顿被搅的乌烟瘴气。
看到如此情形,突如其来的骑士不仅毫无愧疚之色,反而发出阵阵自得其乐的嘲笑。
“卡尔,话不要说得这么绝对,对于咱们爵士老爷来说,法其顿中的贱民可是越多越好,因为只有这样,那位病鬼男爵才有能力偿还咱们爵士老爷的债务嘛!若是咱们那位男爵老爷一不小心蹬腿死了,还不将爵士老爷的债务一起带进棺材里!”另一名身穿锁子甲,一副剑士打扮的男子,冲着被簇拥在最中间的那名衣着华贵的中年男子露出一个谄媚的笑容,“是不是这个理,爵士大人。”
为首那名留了烫卷八字胡的男子并立刻搭话,而是露出了一个矜持、高贵的微笑,轻轻颔首,显然对于这名剑士的话,十分赞同。
反而是落后八字胡男子半个马身,满脸都是疙疙瘩瘩青春美丽豆的半大少年,接口道:“就算这些贱民再多又有什么用?那个娘娘气病鬼欠我们家的债务就算变卖了这座领地也偿还不起!仅仅靠这点税收,准备偿还到什么时候?一百年?二百年?还是三百年?依我说,父亲大人实在太过仁慈!我们应该让那个病鬼拿这个领地抵债,法其顿虽然偏僻,但在我们手中,总要比给那个病鬼穷折腾强的多,你们看,这才几年,好端端的一座城堡,变的跟座鬼城似的,啧啧,我现在还记得当年法其顿最兴盛时候的模样!”
大概是出于变声期,少年的嗓门又尖又细,宛若锋利刀片刮过玻璃,尖锐而又刺耳。
“慎言!慎言!慎言!”八字胡男子用马鞭轻轻拍打着少年的肩膀,半训斥半笑骂的道,“人不能忘本,咱们终归是从法其顿出去的,若是将法其顿强抢过来,终究对名声不好。何况咱们是商人,不是领主,要片领地来做什么?尤其还是这种地处迪雅边境受到黑魔法侵蚀严重的黑化领地,这里最肥沃土地的粮食产量,哪怕是风调雨顺年景,也赶不上斯坦德威克平原的一块普通土地的三分之一。这也就罢了,就算是有收成,这里出产的也是那些沾染了黑魔法力量的黑化粮,吃这种粮食跟吃慢性毒药没什么区别,也只有那些穷疯了的边民才会吃这玩意,要是运到帝都斯坦德威克,就连牲口都不屑看一眼!你说,咱们要这么一片用不了多少年就会变成亡灵死地的领地来干什么?嘿,还不如留给咱们的废物男爵,至少咱们每年来,多少还能收回一点点成本!话说回来了,人死债不烂!就算咱们的少爷病死了,不管是子爵老爷还是帝国接手这片领地,总要给咱们一个说法的!”
“父亲大人英明!”
“爵士老爷高见!”
在一片半真半假的恭维歌颂中,一行人熟门熟路的直奔法其顿城堡广场。
第六章 极品小人
法其顿广场离城门并不远,骚乱第一时间影响到这里,罗兰一脸茫然左顾右盼,“怎么回事?”
马修一把将罗兰拽到了自己身后,沉声道:“大人,小心!”
罗兰捂着自己肩膀,龇牙咧嘴直倒吸冷气,没想到看起来并不是特别壮硕的马修,力量竟然如此恐怖,仅仅是轻飘飘的一握,整只肩膀都有种被捏碎的错觉,“马修大叔,怎么了?”
锵!
一声金戈铮鸣,三尺单手长剑已经弹鞘而出。
“马蹄声!”马修惜字如金,如临大敌的将罗兰和艾琳完全遮挡在身后,身体微微前倾,剑盾交叉在身前,摆出了迎接冲锋的战斗姿势。
话音未落,如雨般敲击着坚硬地面的马蹄声已远远传来,似乎大地都在震颤。
伴随着一阵阵呼喝,数十名骑士一分为二,沿着法其顿广场边缘疾驰,眨眼功夫,便形成了一个巨大的包围圈,将罗兰和法其顿领民团团围在中间。
两名衣着华贵的男子,方才不紧不慢的策马来到了罗兰、马修面前。
前面的那名中年男子,头戴烫卷银发,上唇留着一撮时下帝都斯坦德威克贵族中最流行的微卷八字胡,马一样窄长的脸上,涂抹着一层厚厚粉底,薄薄嘴唇如同女子般涂抹着艳红唇膏,拙劣的不可思议的化妆手法,让罗兰瞪圆了眼睛,这哪里还有半丝美感,整就是一个刚刚从棺材中爬出来的不死僵尸。
后面则是一名十四、五岁满脸雀斑和青春痘的半大小子,目光在罗兰和艾琳之间游弋,与罗兰对望第一眼时,胸脯不由自主的一佝,一丝谄媚的笑容就要在脸上绽放,突然间想起了什么,腰杆子顿时一直,双眼四十五度角望天,流露出了一丝做作的矜持倨傲,无意中看到艾琳时,则是不可思议的惊艳和赤。裸。裸的贪婪。
等到再从艾琳身上转回罗兰身上,神色中明显多了一丝狰狞和狠毒。
少年的神情变化虽快,却一丝不漏的全都落入了罗兰的眼中,心中忍不住一声冷笑,就连自己的情绪都无法内敛,不过一沐猴冠衣而已。
八字胡中年男子的脸上堆积着假的不能再假的微笑,轻轻颔首道:“罗兰少爷,马修侍卫长,好久不见,费里曼有礼了!”
嘴上说着有礼,费里曼腰杆笔直,半丝没有下马的意思,居高临下的俯视着罗兰,将无礼和倨傲两词演绎到了极致。
罗兰的双眼眯了起来,半晌才将这个名字和记忆中的人物联系起来,一字一顿的道:“费里曼!”
每个字都好像是从牙缝中磨出来的,其中蕴含的恨意即便是倾尽三江水也冲洗不掉。
在罗兰的记忆中,此人可谓是小人中的小人,恩将仇报的典范。
费里曼当年担任商行管事的时候,曾私吞挪用商行财产,被发现后,西林男爵当众鞭笞了他十鞭,却并没有继续深究。
不曾想,对方却没有感恩戴德,反而在梅林家族出事时,成为瓜分梅林家产最凶残的豺狼之一。
三年前,费里曼利用金币开道打通了关系,由梅林家族的代理商行管事摇身一变,成了一名自由商人,梅林家族的商行成了他的私人财产不说,手中还攒有大量来历不明的梅林家族债券契约,成为梅林家族的最大债主,随后他又费尽心思捐了一个爵士爵位,跻身进了贵族行列。
更让人心寒的是,费里曼铁了心斩尽杀绝,利用商行的影响力,封闭周边商道,让法其顿彻底变成了一个与世隔绝的偏远孤堡,每年两税之季,更是会准时出现在法其顿城堡收债。
细细想来,收债只怕是次要的,羞辱罗兰这位曾经少主,以满足他那变态报复心理才是主要的!
“非常荣幸,罗兰少爷还能记得我的名字!”费里曼昂着脸,露出一个倨傲自得笑容,“但是我觉得,费里曼的后面再加上一个爵士,称呼我为费里曼爵士,更符合我现在的身份!”
“费里曼,做人不要做得太过分!”马修沉着嗓子喝斥道。
马修并没有因对方是熟人而放松戒备,脚步随着那些正在围着广场转圈的骑士移动而轻轻转动,其中八成注意力则放在那三名拎着长弩的骑士身上,尽量将罗兰、艾琳遮挡在自己身后,双目中跳跃着愤怒火焰。
费里曼以及其带领的骑士,进入法其顿城堡的一言一行,都带着一种赤。裸。裸的蔑视和挑衅,这是对他这名以守护梅林家族安全和荣耀为己任的侍卫长的最大羞辱,偏偏罗兰现在就站在他的身后,让他根本放不开手脚,否则就算拼着旧伤复发,也会给对方留下一个永生难忘的教训。
“哈哈……”费里曼笑着连连摆手,一脸矜持的道,“作为一名身份尊贵的爵士和有着良好声誉的商人,我可是帝国法律的坚定拥护者,违法乱纪的事,本人一向不粘手。就我本人而言,对罗兰少爷和马修侍卫长更是一向都报以最崇高尊重和敬意。但是欠债还钱,同样也是帝国法律授予我的权益。只要罗兰少爷将梅林家族亏欠我的债务偿还请,我二话不说,扭头便走,再不踏进法其顿半步。”
“欠债还钱!”
“欠债还钱!”
费里曼带来的骑士一阵呼喝,肆无惮忌的狂笑,他们都是出身自乡间的游勇好汉,欺男霸女是家常便饭,唯恐天下不乱,起哄更是拿手好戏。
“你们这群无耻之徒!你们这伙强盗!每年三番五次的来法其顿城堡生事,你们有完没完?梅林家族根本不亏欠你们任何债务!你们手中的债券全是伪造的!”艾琳愤怒的尖叫道,“费里曼,你这个没良心的恶仆!混蛋!你的良心让狗吃了吗?你摸着自己的胸口扪心自问,你对得起西林男爵大人吗?当初西林男爵大人就不应该心慈手软,当众打死你这个吃里扒外的混蛋!”
这三年以来,每到春秋两税时,费里曼就会带着一群地痞流氓前来搞乱,举着讨债的旗,强取豪夺,将法其顿辛辛苦苦半年的税收毁坏、掠走大半,一步步将梅林家族挤入举步维艰的财政危机,到了不得不向领民举债的窘迫境地。
今年尤甚,夏末的那场虫灾,整个领地粮食大幅度减产,若是再任由费里曼带人祸害一番,只怕会有一半的领民熬不过今年的凛冬。
费里曼如吸血鬼般苍白面孔闪过一丝扭曲的怨毒,狰狞的狂笑道:“恶仆?哈哈……我是恶仆?哈哈……我是恶仆!你怎么不说,那位残暴的男爵大人用武力逼迫我,将自己辛辛苦苦建立的商行贡献给梅林家族?你怎么不说他强占了我心爱的女人作为侍妾?我从自己的商行中拿钱,有什么错!我只是拿回属于我自己的东西!他竟然当众羞辱我!当着我最心爱的女人,像狗一样的鞭笞我!我要报复他!我就要是要报复他!我要让他死!我要他妻离子散!我要他家破人亡!我要整个梅林家族为他陪葬!”
“费里曼!亏你说得出口!”马修闷声闷气的怒斥道,“当年没有男爵大人在背后的资助和扶持,你一个小小的鞋店学徒,凭什么建立起一个偌大商行?当年男爵大人和贝莎主母走在一起,完全是两厢情悦,何来强占一说?更何况,贝莎主母直到去世前,只是把你当哥哥看待,从没有其他方面的想法!当年也是看在贝莎主母的面子上,男爵大人才放过你一马,没想到你恩将仇报……”
“胡说八道!胡说八道!”费里曼嘴角的卷胡都翘了起来,就像一只抓狂的饿狼,双目中弥漫着蛛网血丝,狰狞咆哮道,“贝莎是爱我的!只是畏惧西林的残暴,被迫委身给他!贝莎怎么可能喜欢那个残暴的混蛋?贝莎是爱我的!贝莎是爱我的!贝莎是爱我的!是你在胡说八道!我不允许你诋毁贝莎,我不允许你诋毁我和贝莎之间的纯洁无暇的感情,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费里曼就像一只被触及到逆鳞的暴兽,所有的雍容、所有的华贵、所有的谋算、所有的矜持,丢了个一干二净,只剩下了最后的狂暴,咬牙切齿的重重一挥手道:“给我杀了他们!”
跟随费里曼一起而来的骑士顿时一愣,面面相觑,这个命令已超出了原有计划,所有目光不自觉的聚首在一名如同巨熊般壮硕的光头男子身上,显然他才是这队骑士的真正首领。
光头男子同样一愣神,一丝残酷的笑意在嘴角绽放,朝着费里曼故作雍容的微微欠身,大笑道:“如你所愿!尊贵的费里曼爵士!我认为,这是你有史以来下达的最睿智,也是他娘的最爷们的命令!兄弟们!还愣着干什么?狂欢晚会提前开始了,让我们尽情的欢饮用热血酿成的美酒!给我杀!”
一翻手,抽出了一柄小巧的物什,让在场所有人的神情顿时一凝,那赫然是一柄用乌黑精钢锻造的军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