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也有一些,是自己到乡下去收购铲货回来的,但这些人的货,一般都会先被古玩商挑选。挑得差不多,剩下这些不好处理的,才会拿到地摊上来碰运气。而且摆地摊的人,都是以赚钱为主,他们自己并不怎么收藏,只遵循低买高卖的原则,赚到钱就行。
于立飞买东西,只是为了实用,也不是为了收藏,所以原则只有一个:便宜。当然,如果有感觉,那就更好了。他走到一个卖文房雅玩的摊子面前,缓缓的蹲了下去。
摊主刚把东西摆好,看到有人来看,眼睛顿时一亮。可是当他看清来人的穿着打扮之后,眼神顿时黯然失色。就算眼前这人眼力再差,身上也不可能有什么钱啊。从这方面看,这个摊主的眼力确实不错,因为于立飞身上确实没什么钱了。昨天买的那个童子浴牛图摆件,几乎花了他三分之一的资金。
“这块砖头怎么卖?”于立飞拿起摊子角上的半截青砖,问。他在山里的时候,老头子就是用一块大青砖当砚台。虽然看上去笨拙了些,可是却很实用。从他识字开始,一直用到现在。
于立飞原本只是想买个砚台,虽然他知道有现成的墨汁买,可是跟自己磨墨汁,完全是天壤之别。而且当他拿起这截青砖之后,脑子里突然又出现一副青砖的图形,最让他惊愕的是,青砖的内部,好像还有什么东西。他这才想起,自己的童子浴牛图摆件里,好像也是另有乾坤,只不过一直没有机会打开看看。
第七章 古玩的价值
“一百。”摊主随口说道,他摊上的东西,好的东西,早就被别人买走,剩下的进价就没有超过十块的,不管什么东西,都可以随便喊价,总不会蚀本。当然,也要看人下菜,因地制宜,像于立飞这样的人,如果超过一百,恐怕马上就把人吓走了。
“一块砖头也值这么多钱?”于立飞果真吓了一跳,半截青砖就要一百,那村里好多用青砖砌的房子,岂不个个成了富翁?
“这可不是一般的砖头,看到没有?这上面刻了字,乾隆十六年制,这可是皇宫御用青砖,我家的祖传宝贝,是古董。”摊主说起瞎话来,连眼睛都不眨一下。这块砖是他从乡下收来的,当时是收几枚古钱,顺带让人家送的。以前一直让他当凳子使,这几天带了凳子,才摆到摊子上,但主要功能也是压角,防止突然起风把他的摊子给吹动了。
“一块钱卖不?”于立飞问,如果拿在手上掂了掂,这截砖头应该只有原来的三分之一或者四分之一,但也有七八斤重,真要是放在包里,也是个不少的负担。如果放在以前,他是不会买的,但吴文古承诺给他找份工作,带块砖头也就无所谓了。
“一块钱?连吃个早餐都不够,至少十块。”摊主夸张的说,从对方的开价,他就清楚,恐怕不能卖个高价。但这砖头也确实不轻,如果再摆几天没人要,他真可能随手丢弃,这样的城墙砖头,旁边古玩市场里,摆得跟长城似的,不值几个钱。
“二块,再贵就不买了,提着都是个负担。”于立飞放下砖头,缓缓的说道。虽然他知道这个砖头内有乾坤,可是他现在对古董还是一个门外汉,也不知道现在的行情,只是刚才拿着砖头的时候,有一种舒服的感觉。昨天晚上他为了这种感觉,花了三分之一的身家,今天可不能再干这等傻事了。
“五块,行,你就拿走。”摊主伸出一只手,坚定的说道。
“五块那得再加上这块墨和这刀纸……还有这枝笔。”于立飞顺手拿起摊子上的一块二指宽的残墨和一刀普通宣纸,说是一刀,但他感觉半刀都不到。至于那枝笔,虽然看起来有些古色古香,可是实际上新制的。
“这块残墨可不行,但纸可以给你,至于这枝笔得另算。”摊主脸色有些难看,如果不是现在没什么客人,他早就不理会于立飞了。虽然残墨并不值钱,可是这块残墨却是真正的古墨,可以说是他这个地摊上年代最长的。当然,年代长未必就值钱,但摆在摊子上,也是个说头。
很多人都认为,古玩很贵,但为什么会这么贵重,大多都不得而知了。有些人认为,古玩之所以贵,是因为这是有钱人的游戏,或者古人当时的执念,为了得到心爱之物,不惜付出任何代价。而有些则认为,古玩之所以贵,是因为年代,只要是年代越久,价值就会越高。
其实这样的想法都是不正确的,古玩之所以贵,原因主要有两个。一是古玩本身的价值,比如说古玩做工优良,工艺精湛,后世根本就不能仿制。比如唐、宋的书画,造诣之精,不管后世的人如何努力,也不可能达到那时的水平。还有夏、商、周三代的铜、玉,非常精细,而且上面一般都有文字,对现代考古有非常大的帮助。甚至如瓷器、笔墨纸砚、古钱等,也都是因为有着这样的原因。
另外一个原因,就是人为。其实真正说起来,古玩收藏,其实是一个很无聊的行为。现在的人,花费人力物力精力,去收藏、把玩古人去世后的身后遗物,有什么意思?
但是几千年以来,所有人都对古玩收藏津津乐道,甚至一生痴迷于此,又是什么原因呢?这其实也是无奈之举,是跟当时的社会体制有着莫大的关系。
我们人类除了吃饭睡觉休息之外,肯定还得思考,有了思考,就会有想法,继而形成自己的思想。而有了思想后,就会付诸行动,比如说马列主义、毛泽东思想,如果没有当时那些伟人的思想,恐怕也不会有现在的中国。
然而中国几千年以来,实行的却是君主专制,帝王为了维护自己的统治地位,自然希望臣民对他顶礼膜拜。所有的统治者都会给臣民灌输君主受命于天,就是这个道理。而且,如果碰到昏君暴臣,如果批评时局谈论政治,不但自身不保,而且动辄就是株连九族。所以古时候的文人士大夫,也不想让自己有什么非分的想法,所以除了读书从政之外,就尽量不搞其他活动。
当然,现在的人娱乐活动多种多样,丰富多彩,唱歌跳舞、打牌赌博、洗澡按摩、集会结社,大大的丰富了我们的精神生活。可是古时候,这些可都是妖行,为国法所不容,舆论也是不允许的。所以万不得已,只有研究古玩以作消遣。而且古玩在官员士大夫的生活中,还扮演着一个重要的角色:隐藏财富。
中国人历来讲究财不露白,对官员来说,更是如此。比如说一个年俸不到百两银子的官员,十年之后,拥有千两以上的房产地业,这样明摆着的财产,如果被御史参上一本的话,那是要丢乌纱帽的。
然而古玩则不同,古玩无定价,一百两银子的东西,可以一两银子买到,也可以卖出一万两银子,所以不管你家里的古玩再多,也在情理之中。所以古时候的官员,大多以收藏古玩为隐藏财富的妙法,这也是为什么古玩会宝贵的原因。
而且,古时候的官员升迁并不是定时的,你在京城任职的时候,如果购买了不动产,当时可能很方便。可是一旦外调,这辈子可能都不会再回来了,无论是请人打理,还是变卖,都会大费周折。而且当时又没有全国联网的银行,加上金银的藏储也不方便,一件古玩,或者跟一车银两等值。把一件古玩收在箱子里,并不显眼,可一旦你拉一车银子走,那要是被御史知道了,恐怕不但乌纱帽保不住,连脑袋也保不住。
言归正传,再说这块残墨,虽然闻之有香,看着也古朴,但只有一小块,而且上面既无款也无字,虽然可能有个几十,上百年,但却卖不起价。
“残墨又不值钱,而且我是拿来用的,不是收藏。”于立飞说道,花小钱办大事,是他出来之后的原则。要不然身上没钱,到时就真的会一文钱难倒英雄汉。他对其他的任何古玩,可能都不懂,唯独跟书画相关的笔墨纸砚,还是比较清楚的。
“小伙子,没想到你还有古人之风?加上这块残墨十块钱你拿走。”摊主很是意外,现在的年轻人写毛笔字的都很少,还学古人研墨写字的就更是少之又少。现在他明白于立飞买青砖的用意了,看来是想当砚台用。
可是自己摊子上也有不少砚台,有些做工还很不错,怎么他就没看上呢?但想归想,总不能替别人作决定。再说了,自己的砚台,他未必买得起。
“再送笔行不?”于立飞问,笔墨纸砚,没有笔可写不成字。
“那再加两块钱吧,开张生意,就不赚钱了。”摊主说道。
于立飞没有再还价,选了一枝笔锋短小的狼毫小楷,付了钱就起身走人。他跟吴文古约好,今天早上,在昨天晚上那家米粉店碰面,现在时间差不多了。
于立飞在快穿过这片古玩地摊市场的时候,突然想起一件事,他的脚步顿时又停了下来。
第八章 南岳旧稿
于立飞昨天到潭州之后,吴文古是第一个跟他真正交流的人,而且吴文古这次又帮他找工作,昨天晚上如果不是吴文古,恐怕自己就得在派出过夜了。别人帮了自己,自然得感谢对方。哪怕自己暂时没有什么能力,但心意必须要到。
从昨天晚上买到的那个童子浴牛图摆件开始,于立飞就明白,自己可能拥有了一种其他人所没有的能力。从昨天傍晚刚下火车开始,潭州市博物馆就在无形的吸引着他。而昨天晚上他虽然只是睡在博物馆旁边,可是心里异常的踏实、舒心。特别是那个亦真亦幻的梦,让他回味无穷。
于立飞心想,以后如果能找到一份稳定的工作,一定要经常来博物馆这边。这边的气息深深地吸引着他,他隐隐约约觉得,这个地方,会改变自己的一生。
于立飞在地摊上转了圈,他倒是看上了几样东西,但是当他拿起来的时候,都没有那种舒服的感觉。旁边马路对面,有一个古玩市场,里面倒有些真正的古玩,可是价格是于立飞根本就承受不起的。
于立飞突然想起,昨天自己买的那个童子浴牛图摆件。虽然他也很喜欢,但是看得出来,吴文古对它也很有兴趣。如果实在找不到其他东西,那就把童子浴牛图摆件送给他算了。至于这个童子浴牛图摆件的价值,于立飞却没有想过。
但就在于立飞准备离开的时候,他看到有个年轻人骑着一辆自行车朝着这边过来,一到广场里,马上把自行车支好,顾不上擦脸上的汗,马上就开始卸车。
从他还在车上的时候,于立飞就有一种特别的感觉,所以那人的车子刚停好,于立飞就慢慢走了过去。钱币、木器、瓷器、书画,他的东西还不少,他刚把东西放到地上,于立飞就拿起来看看。这个人的东西,比其他摊上要好得多,十件里至少有三件,让他有感觉。只是于立飞对钱币、木器、瓷器,都不大感兴趣。
但是当他拿起一本印制精良,保存完好的南岳旧稿,这种感觉非常强烈。这本书好像一下子就装进了他的脑子里,就连书里每一页的字迹,都能“看”的清清楚楚。对书籍,于立飞还是懂一些的,老头子从小给他看的,大多就是线装书。虽然他不能判别年代跟价值,但清楚,这应该是个好东西。
于立飞翻了翻书页,书中的纸张,既不是竹纸,也不是皮纸,而是典型的白麻纸:正面洁白光滑,背面稍粗糙,纸质匀净有韧性。
“老板,这书多少钱?”于立飞问,他并不知道这书的具体年代,也有可能是现代访本,但他相信自己的感觉。这书一拿在手里,比昨天拿的那个童子浴牛图摆件,还让他舒坦。
“一百五。”年轻的摊主手脚很快,东西都摆好之后,顺手拿了条凳子,靠着自行车坐了下来。
“一百五太贵了,这书也不算是古籍,最多算不了仿古,二十行不?”于立飞问,现在古玩市场上的人越来越多,他刚才穿行其中,就没见过有超过一百元的交易。
“这是我昨天晚上收上来的,品相完好,印刷精美,我收过来的时候都花了不少钱,你总不能让我亏本吧?”李轩墨说道,他有个外号,叫草鞋,是潭州的铲客大军之一。所谓的铲客,是下乡收购古玩的称呼,行内把下乡收货称为铲地皮,他们自然就称之为铲客了。
李轩墨什么都没有,既没钱,也没媳妇,上下赤条条,穷光棍一个,是一人吃饱,全家人不饿的主。他人不错,心地善良,以前做过杀猪的屠户营生,后来又开过粮油店,最终因为生活所迫,又或许是因为听说古玩界很好赚钱,所以才跟古玩行搭上界,拜师收起了古董。
也许是天意弄人,也许是命中注定,李轩墨拜师不久,老师便眼一闭腿一蹬,追随马克思毛主席去了。没学几天的年轻人算出了徒,一个人奔波在乡间地头。因为一夜暴富的活生生的例子太多,可怜的李轩墨又被灌了少少偶然发大财的迷魂汤,所以干劲特别足,每个古玩集市都能看到他摆摊。
他常常骑了辆破自行车,戴一顶破草帽子,顶着毒辣的太阳来了,不顾把满脸的臭汗擦一下,就风风火火的摆摊。他腿勤,嘴甜,收来的货很丰富,好的坏的,全部混在一起,只要赚钱,哪怕只赚个修补车胎的钱,他也卖。
古玩市场的古玩商觉得他好说话,就愿意跟他交易。所以,小伙子从入行开始,就很有人缘,得到大伙的青睐。当然,最重要的一点,是他不懂行,人们之所以你争我抢的买货,总能在他身上拣便宜。
其实为人处世,如果总想着占别人便宜,人缘就会越来越差,最终被归到狡诈、奸佞一类人当中了。而若是能让人占自己的便宜,人缘就会越来越好,看似吃了亏,其实是得了便宜。
“这样吧,你说个最低价,我穷学生一个,买得起就买,买不起就算了。这本书我很想要,算是跟你做个开张生意。”于立飞说道,他现在身上恐怕加起来也只有一百五十块,可是他还得吃饭睡觉。就算睡觉的事情好解决,但他总不能不吃饭吧。
“这样吧,八十块钱你拿走。”李轩墨说道,就算他再实在,可是在古玩圈里混了几年,也变得圆滑和世故。这本书是他十块钱收上来的,他觉得民国仿本,只能当旧货处理,跟古玩还差着一段距离呢。
“老板,八十块还是贵了些,我这是买来送人的,你看一口价,五十块钱行不行?这既是你的开张生意,也是咱们结缘,一回生二回熟,以后成了朋友,还会经常到你这买东西呢。”于立飞诚挚的说道,他觉得李轩墨比自己大不了几岁,年轻人应该好说话,也不会太磨叽。
“好吧,五十就五十,以后当交个朋友。”李轩墨直爽的点了点头,对他来说,十块钱的东西,能变成五十块,已经足够了。
于立飞虽然很心疼,但还是很爽快的交了钱,把书装进包里就想走。可是他刚站起身,旁边有个中年人就开了口:“小伙子,你这本书转手么?”
第九章 这不是钱的事
“苏老板,怎么,你也看上这书了?”李轩墨站起来笑呵呵的说,说话的这个人他认识,是旁边古玩城里经营古书的古玩商苏大海。苏大海瘦骨嶙峋,架一副黑框眼镜,显得跟大学教授差不多。
当然,这仅仅是显得,实际上他肚子里墨水有限。虽然如此,可是他却是不多见的书迷,平时练练字,帮人写写店名,做点小广告,赚点零花钱。偶尔也被人看到读点书,仿佛专心科考的穷秀才。因为多次碰到他与读书联系的场景,又经常看到他手端古籍沉思,大家宁愿相信他爱读书,不过,他爱好古籍是发自内心的,经常购买。所以每当谁手头上了明清古籍,多跟他联系。
李轩墨跟苏大海是老相识了,如果这本书南岳旧稿不是于立飞刚发现,他等集市散场之后,就会跟苏大海联系。没想到一大早,苏大海就来了集市上。
古籍这东西,在潭州市的古玩界,懂的人不多。在古玩行里,汇聚着文盲和半文盲,连简化字都认不几个,别说怎么看怎么眼晕的繁体字了。所以古书相对便宜,虽然苏大海因为资金问题,每次出价不高,还是能买到充足的货源。
苏大海见的多了,对古书的价值有独到的见识,认为古书的价格是古玩行最便宜的,简直是珍宝卖的白菜价。随着对古书研究的深入,苏大海的眼界越来越高,老琢磨着买些明代以前的古书。
宋元的古书,在清代民国的古玩商时代,就是抢手货,达官贵人更是趋之若鹜。所以上百年前的价值就高得令人咂舌。买宋元书籍,自然也就成了苏大海心中的梦。他默默的在自己的小角落里观察着,等待着,早积聚了足够的宋元书籍的鉴定知识。刚才他远远的看到李轩墨来了市场,就慢慢踱了过来,可是还没等他走到摊子前,于立飞跟李轩墨的交易就已经完成了。
虽然只是远远的一瞥,但是那种惊艳的感觉,让他好多年不曾感觉过的肾上腺素,一下子冲进了大脑。就连多年的近视,好像突然就好转了,古籍上的文字,甚至纸张的材质,都能看得清清楚楚。
“草鞋,这书你什么时候收上来的?”苏大海急切的问,他一直都关注着李轩墨的摊子,只要有什么关于古籍方面的新货,他肯定是第一个上手的。
“昨天下午去收了趟货,回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就没跟你联系。”李轩墨见苏大海着急,一脸歉意的说。买古籍的人少,他哪想到才刚摆出来,马上就被人买走呢。
“小伙子,刚才这本书能不能给我看看?”苏大海急得直跺脚,顾不上责备李轩墨,他现在就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判断,刚才的惊鸿一瞥,是不是眼花了。
“好吧。”于立飞看到苏大海眼中渴望而期盼的眼神,心中一软,就这本南岳旧稿又拿了出来。
看到于立飞拿出古籍的时候,苏大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好让自己狂热的心平静下来。他虽没见过宋版书,但眼前的东西特征很明显,跟他脑子里背的滚瓜烂熟的知识完全吻合;在他的老经验库里,这本书确实与所有见到的书不同,那字体仿柳体,符合宋版书的时代特征。从纸质和雕刻印刷的精美程度,也否决了后代摹刻的可能。
苏大海仔细的从头翻到尾,完全能确定是本好东西,正是他梦寐以求的宝贝。苏大海虽然没考取大学,可后期比较爱读书,肚子里有货,心眼也够使,他深吸几口气,把激动的心情暂时压抑下来。用尽量平淡的口气问:“小伙子,这本书你转卖吗?”
“对不起,不卖。”于立飞其实早就注意到了苏大海眼中的狂热,他还有些紧张。他虽然不怕麻烦,但也不想惹麻烦。这本书他是用来送人的,价格便宜,最重要的是东西不错,用人送人最是合适不过。花小钱办大事,是做人的金科玉律。
“我可以加钱,草鞋,这本书是多少钱卖的?”苏大海转头问李轩墨,虽然这样的做法有些不合规矩,可是现在他什么都顾不上了。
“五十。”李轩墨说道,现在他隐约觉得,这本书确实是个好东西,只不过自己眼拙,没有看出来。
“小伙子,我出一百,你能转卖给我么?”苏大海说道,并且马上掏出了一百块钱。
“对不起,不卖。”于立飞还是那句话,对他来说,哪怕苏大海出再多的钱,他也不会转卖的。这是自己用来还吴文古的人情而选的礼物,他觉得非常合适,再让他去找一件这样的礼物,一来时间不够,二来也未必能再碰到让自己有感觉的。
“五百!”苏大海不死心,他虽然把精力都投在古书研究中,可是看人的眼光也很准,于立飞的生活条件并不太好,应该可以用钱,让对方放手。
“对不起,我得走了。”于立飞不为所动,他确实很需要钱,但相比钱来说,他更需要的是还吴文古的人情。欠别人的钱,有一个数字可以衡量,欠了多少心里有数。但是欠别人的人情,那是无法估量的。受人滴水之恩,当以涌泉回报,这是他做人的原则之一。
“五千!”苏大海咬着牙喊了一个天价,在地摊市场,超过一百的物件就屈指可数了,上千的物件,更是凤毛麟角。如果这些摊主有好货,一般也是主动送到店里,或者请人到家里去看货,根本不可能摆出来。
李轩墨一听苏大海喊出的价,心时咯吱了一下,刚才他只是报价一百五,最后五十成交。现在听到苏大海喊出了五千的价格,那心就像被扎了一刀似的,滋拉拉的喷着血。
“五万我也不会卖,这不是钱的事。”于立飞停住脚步,转过身来,说道。确实,他现在经济非常紧张,昨天晚上买了七十,加上现在的五十,身上不过百来块钱。但这并不能让他把这本书变现,因为他通过苏大海,已经基本确定,自己对于有价值的古玩,好像有一种特别的感觉。
看到于立飞迈着坚定的步伐离开,苏大海悔得顿足捶胸。如果自己早点过来、如果以前能多出点价,恐怕李轩墨都会把这本南岳旧稿转给他的。可是现在一切都晚了,看于立飞的样子,肯定不会再出手。
可是刚才他喊“五千!”的时候,已经惊动了其他人。古玩市场中,传得最快,也是最让人眼热的,就是这种捡大漏的故事。虽然捡漏考验的是眼力、财力还有智力和运气,可是哪怕万中出一,也能成为别人津津乐道的话题。
“苏老板,刚才那人捡了个什么漏?”有认识苏大海的话,马上凑过来问。
“看那本书的品相和材质,不会是宋版书吧?”
“现在哪有什么宋版书,最多清朝仿刻的。”
……
众说纷纭,说什么的都有,这让苏大海更是郁闷。也不理众人,背着手就踱回了自己的店铺,连早市也不想逛了。
第十章 逆天的运气
虽然苏大海没有跟别人解释,但是古玩市场发现宋版书,而且还被人捡漏的消息,马上像长了翅膀似的,在古玩市场传了开来。只要是行内人,都在第一时间收到了消息。于立飞拿起那本南岳旧稿,就走了,至于古玩市场传出的传奇故事,他是一句也没有听到。
当于立飞走进昨天那家米粉店的时候,吴文古还没有到。于立飞找了张没人的桌子慢慢等。他拿出刚买的那半块砖头,倒了点水在上面,拿出残墨,很快就磨了墨汁。抽出一张纸,裁好之后,沉吟了一会,心中有腹稿,下笔如有神,很快挥笔而就。
于立飞刚把笔墨纸砚收好,把自己的那份简历压在桌边,就看到吴文古满脸红光的走了进来。而吴可心在旁边陪着,没穿警服的吴可心上面穿一件紧身T恤,下面穿一条碎花短裙,显得时尚而可爱。
“吴爷爷,这边请。”于立飞连忙站了起来,笑着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