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转动着自己的脑袋,全方位地看了看欧阳平手中的打火机,然后道:我没见过谁用过这样的的打火机。”
“咚——咚——咚。”敲门声响起。
“八成是老头子回来了。”老人站起身,走出堂屋。
老人打开院门,走进院门的不是赵雅儒,而是一个三十几岁的时髦女人。此人长着一副鸭蛋脸,皮肤也和鸭蛋一样白,脸上施了不少脂粉,嘴唇红红的,梳着一头长发,身高在一米六八左右。最打眼的是她身上穿一件蓝色连衣裙,看上去显得既年轻漂亮又妖艳美丽。
赵倩倩的右肩上背着一个红颜色的皮包。脚上穿一双粉红色的皮鞋。
赵倩倩的手上推着一辆深红色凤凰牌自行车。
“欧阳队长,她就是赵倩倩——赵雅儒的大女儿。”王所长低声道。
“妈,谁来咱家了?”赵倩倩已经看到屋子里面坐着几个人。
“是王所长他们。”
“妈,晚饭好了吗?晚上,我出去有点事。”
“你等一下,我马上就去做。”
“来不及了,我出去吃吧!”赵倩倩反身走出院门,出门前扔给母亲一句话,妈,你们晚上早点睡,不要给我留门,我回来敲门。”
欧阳平看了看手表,时间是五点半钟,现在是下班时间,赵倩倩的突然离去,使欧阳平颇觉不爽,赵倩倩是真有事,还是故意回避大家呢。
案发现场在陈家大院——是不是第一现场,现在还无法确定,陈家大院里面的所有人都是欧阳平和刘大羽陈杰拟定的重点调查对象,尤其是赵家人,因为赵家的窗户距离水井最近,水井就在距离赵家窗户只有五六米远,所以,赵家每一个人都是调查重点。
欧阳平冲出堂屋:“请——请你等一下。”
第十章赵倩倩慢声细语 赵老师气喘吁吁
刚刚消失在院门口的赵倩倩好像没有听见欧阳平的话——或者并没有领回到欧阳平是在叫她——她并没有理会欧阳平,继续走她的路
“赵小姐,请你等一下。”欧阳平追到院子门口。
赵倩倩终于站住了,她转过身,异常平静地望着欧阳平。她右手抓着自行车的龙头,左手理了理自己的长发。
“赵小姐,我们找你了解一点情况。”
赵倩倩看了看手表:“您是——”
“我是市公安局的,我叫欧阳平。”
“你们想了解什么情况?”赵倩倩慢声细语道。
“我们在你们原来住的地方——陈家大院的水井里面发现一具男尸。你现在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们可以另外安排时间。具体时间由你来定。”
“对不起——实在不好意思,我有一件急事去办,这样吧!明天上午,行不行?”
“可以,在什么地方谈?”
“我到市公安局去找你们。好在你们公安局离我们图书馆比较近。”
“你能不能确定一个大概时间?”
“明天早上,你们什么时候上班?”
“我们上班的时间不固定,我们什么时候都方便。”
“明天早上七点钟左右,您看可以吗?”
“很好,明天早上七点,我们等你,你跟门卫说找欧阳平,门卫会领你去找我。”
“行。那我走了。”
“明天见。”
“再见。”
老人关上院门,和欧阳平回到堂屋,谈话继续。
这时候,老人才想起来给大家倒水:“我去倒几杯水来,你们稍等片刻。”
“赵大妈,不用倒水,我们不渴。”韩玲玲将老人扶坐下。
欧阳平从皮包里面拿出一张模拟画像,递到老人的面前:“大娘,您见过这个人吗?”
笔者在这里顺便补充一下,欧阳平已经安排戚主任将死者的模拟画像(连同告示)张贴在谢举人巷和谢举人巷附近的街道。刑侦工作,从某种角度说就是一场人民战争。只靠几个人单打独斗,肯定是不行的。
老人接过照片,认真仔细地打量了一会,她眉头紧锁。
“大妈,您对此人有印象吗?”
老人又将模拟画像放在远处,左看看,右看看:“瞧这张脸,这眉眼,好像在哪里见过。”
老人竟然见过这张脸。欧阳平的眼睛里面放出光来:“大妈,此人是谁?”
“是好像见过,但就是想不起来是谁了。”
三个人突然纳闷起来,见过,但又想不起来是谁,这不是很矛盾吗?
“大妈,此人是在去年夏末秋初不幸遇害的,请您再仔细回忆一下。”
“这——这一时还真想不起来,年纪大了,记性也不如以前了。”
欧阳平是在进行抢救性挖掘,储存在老人记忆中的信息稍纵即逝:“此人的年龄大概在三十六岁左右。”欧阳平想起了郭老的话,“遇害时,上身穿一件白色的确良衬衫,下身穿一条棕色长裤,此人的头发很短,只有这么长。”欧阳平一边说,一边用右手大拇指和食指比划了一下头发的长度(大概有两厘米长)。
“公安同志,你这一说,我的脑子又糊涂起来了。”
欧阳平试图用细节,用更具体的描述帮助老人回忆,没有想到适得其反,这使欧阳平感到非常意外。严建华和韩玲玲也糊涂起来了。
要想找到记忆里面的东西,有时候是需要借助于某些媒介的,欧阳平找错了媒介。
什么样的媒介能帮助老人搜索到记忆中的特定信息呢?
“大妈,请您再仔细看看这张模拟画像。”
老人再次接过模拟画像,这一次,情况更糟糕,她一边看,一边摇头,同时自言自语:“挺熟的,怎么就想不起来呢?”
“大妈,这样吧!这张模拟画像,我们给您留下,不着急,您慢慢想,如果您对这张脸确实挺熟的话,就一定能想起来有他是谁。”
“公安同志,要不这样吧!老头子一会就回来了,你们问问他,他兴许能想起来,他的记性比我好。”
“您的女儿青青呢?”
“青青已经结婚了,她一个星期回来一次。”
“她在什么单位工作?”
“她在邮局工作,在新街口邮局。我给你们倒一杯茶,你们坐一会,我到文化馆去叫老头子回来。”
“我们耽误您做晚饭了。”欧阳平看了看手表,时间是六点二十五分。
“不碍事的,只要倩倩不在家吃饭,我和老头什么时候吃都行。”
“文化馆远不远呢?”
“不远,就在七里桥头。”
七里桥头就是严建华停车的地方。
老人临走的时候,从里屋拿了三把蒲扇放在大桌上,然后走出堂屋。
老人离开不多会,院门被推开了,老两口一前一后走进院门。赵雅儒走在前面,他的右手拿着一把折扇,左手端着一个紫砂茶壶。
赵雅儒双鬓已经发白,老人的脸上横七竖八地刻着许多皱纹。
严建华从口袋里面掏出一包香烟,抽出两支,递了一支给赵雅儒:“赵老师,您请抽烟。”
赵老师将香烟推开:“我有哮喘病,已经有很多年没有抽烟了。”赵雅儒说话的时候,中气不是很足,速度也比较慢,停顿也比较多,这大概是他很少吊嗓子的主要原因吧!
第十一章 赵大妈话中有话 甘得君聚众赌博
和赵大妈一样,赵雅儒对打火机也说不出一个所以然来,让三个人感到欣慰的是,赵雅儒看到模拟画像时的眼神看过模拟画像后的说法和老伴差不多:“这张脸,我好像见过,你们让我好好想一想,好生奇怪,我这人的记性一直很好,怎么就想不起来了呢?”
“赵老师,您能确定此人就是谢举人巷的人吗?”
“这张脸,我确实见过,但是不是谢举人巷的人,不好说。”
问题到底出在什么地方呢?
夫妻俩都说见过这张脸——对这张脸挺熟的,这绝不是一种偶然的巧合,此人应该是客观存在的,既然此人是客观存在的,为什么储存在两个人脑海中的相同信息无法和现实联系在一起呢?
一定是模拟画像上的信息和储存在两位老人记忆中的信息有不吻合的地方。
欧阳平沉思片刻道:“赵老师,您和大妈都说挺熟的,是熟悉这张脸,还是熟悉这张脸上的某些部分呢?”
“我确实见过这张脸,眼睛,鼻子,嘴巴和下巴,可就是想不起来是谁。”
“老头子说的没错,我也是这个意思。”
“根据我们的分析,死者遇害的时间应该在你们搬出陈家大院之前,你们夜里面睡觉难道就没有听到一点动静吗?”按照常理判断,把尸体藏匿到枯井之中,只能是在夜里面进行。
“那口水井离我家最近,我们老两口夜里面睡觉也很警觉。可什么声音都不曾听到过。”
“老头子没有说错,他有哮喘病,特别是到这个季节,夜里面睡觉很少,每天夜里顶多睡三四个钟头,我夜里面要伺候他,觉睡得也很少,如果有动静的话,我们是应该能听见的。就是我们听不见,甘得君和他老婆应该能听见。”
“为什么?”
老伴望了望赵老师,一时无语,她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
“你们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甘家两口子夜里面不怎么睡觉。”
“这是为什么?”
“甘家有人打麻将。”
“您是想说甘家是一个赌窝吗?”
“不错,一年三百六十一天,除了逢年过节,几乎天天都赌钱,为这件事情,老头子整天生闷气,又说不出口,章主任倒是跟甘得君说过,可顶多消停一两天。虽然他们声音小了许多——有几个人和他们的孩子在老头手下读过书——他们算是给了面子的,但老头子还是不满意。窸窸窣窣的声音,谁听了都不好受。”
“那么,在那些赌鬼当中一,有没有此人呢?”
赵雅儒沉思片刻道:“没有,在甘家赌钱的那些人中,没有此人。”
“不错,此人眉目清秀,和那些凶神恶煞般的赌徒挨不上。”赵大妈附和道。
“你们为什么这么肯定?”
“到甘家来赌钱的人,我们都能数的过来,就那几个常客。”赵雅儒道。
“甘家就住在我家对面——我们两家门对门。”赵大妈补充道。
“赵大妈,您刚才说‘窸窸窣窣’,这是什么意思?”欧阳平听出了老人的言外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