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大火煮不是更快吗?为什么要慢慢熬呢?”
“小猴子,你要记住,每一道美食,都是花时间慢慢熬出来的,贪图快速,那不入流的快餐厅做出的东西;用心、耗时去做出来的美食,那才叫厨艺,上升到‘艺’的境界。”
提点了唐墨一番之后,金大师继续阐述道:“不管是炖、又或是焖、或者煨等的技艺,都是为了让食材软烂的同时,把食材本身的香味激发出来。小火慢炖,这就是使得这碗粥香味扑鼻的秘诀所在。”
唐墨和保姆小江,都很高兴地点了点头。跟着这个便宜师傅可真不赖,不仅每次吃饭都能尝到不相同的美味,还能学到以前不曾学到的烹饪技艺。
用过早餐之后,张叔也把三小包东西拎了进来。其中一包,是一把黝黑黝黑的大砍刀,从那油光滑亮的木质手把不难看出,这把刀怕是陪伴师傅有十几年的历史了,才能养成这样完全渗入木质纹理的油亮质地,再看那刃口,在其宽厚的刀身下,只有一小道是磨成亮白色的刃口,只是看过去,就能感觉到它的锋锐。另外一把,则是一尺长的短刀,像是按照现代军刀的样式打造的,背部还有锯齿。
另外一个袋子,却是一堆的瓶瓶罐罐:一小瓶盐、一小瓶油、一个空的铁罐子、一小盒绣花针、一只打火机、一黑褐的粉末、和一瓶黄色的粉末、急救包,除此之外别无他物。
另外一个大一些的袋子,则是放了一些衣物和一张毯子,因为衣物蓬松,袋子看着挺大,却没多少重量。
金大师把短刀连带刀鞘挂在腰间,右手拎着砍刀,踱着方步出门去了。
保姆小江把大的袋子背在背上,右手拎起装着瓶瓶罐罐的袋子,催促着唐墨,也跟在金大师的身后走出门去。
刚走了几步,金大师却突然原地立定,紧跟身后的保姆小江险些撞到他后背上。
老人家,您这老胳膊老腿的,可别挨了一下就碰瓷儿啊,我一个小保姆可赔不起您这金贵金贵的身体。
金大师回头看了一眼两人,黑下脸来,说道:“瓶瓶罐罐的,让小猴子背。”
保姆小江一慌,支支吾吾地说道:“大师傅,我……我是保姆……这是我该做的。”
金大师也不再看她,对唐墨说道:“小猴子,过来!”
唐墨哦了一句,乖乖上前。
“把袋子背起来,跟我走。”
唐墨还想说什么,金大师眉头一拧,威严地喝道:“男子汉大丈夫,连个女人都不如吗?”
很简短的一句话,激起了唐墨的血性,咬咬牙,学着“奶妈”的模样,将袋子背在了背上。
走了几步,摇摇晃晃的,险些要摔倒,保姆小江虽然心有不忍,但又不敢忤逆金大师的命令。只得上去叮嘱了他几句诀窍,这才让唐墨背着袋子跟上严厉师傅的脚步。
对于这个出身富裕之家的唐墨来说,打架倒是常有,但何曾干过这种粗活,突然间的苦力劳动,让他很不适应,偏又跟师傅置上了气。
你不是欺负我小吗?我偏要做好给你看,偏不让你看扁我,哼。
金大师满含深意地看了唐墨一眼,转过头去,嘴角带着笑意。不服输就好,不服输,才能赢嘛。
出了院子,往山上走去,就一大群一大群的鸡,漫山遍野的,要么在啄食,要么在追逐打闹,要么把脑袋扎在翅膀下打盹儿。
“师傅,为什么这些鸡都不关起来,不怕他们走丢吗?”
虽然还在跟便宜师傅置气,但是也敌不过小孩子本性里的好奇,有疑惑就直接问了。
金大师活了大半辈子,自然更不可能跟5岁大的孩子置气,捋了捋他的胡子,说道:“现代工业养殖的饲料鸡之所以不好吃,一是因为饲料催大,二是因为整天趴在巴掌大的鸡笼子里,没运动,满身肥油还肉不结实。”
伸手指了指面前满山乱跑的鸡,说到:“你再看它们,追逐、打闹、抢食、甚至被你张叔敲锣打鼓地撵着满山跑,运动得多了,肥油少了、肉结实了,口感自然也就好了。”
金大师又捏捏唐墨的脸蛋,胳膊,调笑道:“你再看看你,胖脸肥胳膊的,连出门都要奶妈照顾,跟个小女孩儿似的。男子汉大丈夫出门在外,一切都得靠自己,明白吗?”
唐墨刚顺下的气又起来了,昂着脖子道:“谁说我只会靠奶妈照顾,我是男子汉,我一定能照顾自己,哼!”
一撇嘴,蹭蹭地往前走去。
不服输虽然是好事,但是却不能真让他一个小孩子走在最前面。再往上走,植被越茂密,路越难走,还有虫蛇出没,还必须得他这个师傅在前面用砍刀开路才行。
一路行去,为了照顾小小年纪的唐墨,每走一二十分钟,就得停下来休息一下才继续行进。
虽然没人说停下休息是为了照顾唐墨,但是小孩子一颗玲珑心也是看得透彻,明白师傅和奶妈都是在照应自己。于是也在咬牙隐忍,尽管很累,也不再主动喊停休息。于是乎,休息间隔的时间越来越长,间隔的路程也越来越长。这倒是让金大师暗暗点头,此子可教也。
“啊,蛇,我被蛇咬了!”
一声惊呼,从金大师身后响起!
第七章:救母心切
金大师顿觉后背一阵冷气直冲脑门,莫不是要“出师未捷身先死”?这小子可千万不要出什么事情,若是被毒蛇死了,哪怕自己再德高望重,怕也是难以善了。现在还算不上豪门大族的唐家,在丧子之痛下,天知道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唐墨之于唐家,毫无疑问是有着小太子一样的重要地位的。
心念急转间,金大师已经返身往后疾行,相距十数米的距离眨眼即到。
待到他急匆匆地赶到近前,高悬天上的心也迅速落回肚子里来,只是等他定下神来一看,眼前发生的一幕,也当得上是令他永生难忘的起事。
“让你咬我奶妈!让你咬我奶妈!”
地上一小胖墩,两腿分立如扎马步,手里亮晶晶的汤勺飞速挥舞,一勺又一勺地敲在地上,地上已经明显有一块凹陷。
凹陷当中,泥土透着淡淡的光亮,这是被这小胖墩持续不断地用汤勺拍打造成的。泥土上还带着些许淡红色的血迹,上边是一条成年人脚大拇指粗的蛇。蛇的七寸以上直到蛇头,已经被小胖墩敲打得稀巴烂,蛇头更是被砸地扁如一张薄纸。
看到蛇身上的斑纹线条,金大师凭着自己的丰富经验很快便有了计较。
这时候他才发现自己是关心则乱,镇静都被抛到九霄云外去了,细细回想起来,刚才惊呼的声音是个女声,而非小胖墩嚎叫起来的尖锐童声。
金大师正待上前说话,却见小胖墩嗷唠一声,抓着汤勺连滚带爬地冲至金大师跟前,抓着他的裤脚嚎叫道:“师傅,师傅,你要救救奶妈,你要救救奶妈,她被蛇咬了,她会死的,求求您救救她,一定要救她,呜呜……”
此时此刻,此情此景,哪里还有他的天真活泼,哪里还有他的古灵精怪,哪里还有半分睿智聪明?
在他眼里,奶妈是和亲妈一样亲,但陪伴他的时间却比亲妈更多。他大概是以为,又或是从电视里看到,被蛇咬是会死的。毕竟是少不经事,心一慌,就彻底乱了。在他眼里,这个师傅是无所不能的,总归有法子能救。
光听那即将失去至亲至爱之人的哭声,就让闻者为之动容。
“真的想救她?”金大师伸手指着小保姆,面色沉重地看着唐墨问道。
“想,师傅,我想救奶妈,求求您救救她。”
小胖墩右手抓着汤勺,眼睛睁地老大,不只是在恳求,还是怒吼,好像这样更能表达他强烈的愿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