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泊箫打趣一句,“你是第二个,天赐才是第一,他早上就给我发红包了。”
闻言,明澜夸张的骂了声,“那混小子,居然抢我的先,看我去了帝都怎么收拾他。”说完,话题一转,认真的对着她道,“生日快乐,泊箫。”
“谢谢!”柳泊箫也不矫情,大方的收下礼物,当着他的面打开,眼底染上笑意,“书签?这是找巷子里的周师傅做的吧?真漂亮,我很喜欢。”
那是一枚柳叶形的书签,薄薄的,用古铜做的,暗红色,有种神秘而古朴的美,上面的叶脉纹路也雕琢的精致,下面坠了个孔雀翎色的穗子,典雅又带了几分矜贵。
而且,上面还刻了她的名字,泊箫。
明澜见她喜欢,自然高兴自己的心意没有被辜负,看着她眼睛亮亮的,说不出更好听煽情的话来,暗恋便是如此磨人,远了违背自己,近了又怕她排斥。
但暗恋,也是最动人的那首歌,听的人心里酸酸痛痛的,却又涨满无尽的甜蜜幸福,哪怕是一个人的狂欢,也是人生里弥足珍贵的美好。
柳泊箫回去时,刚过四点,却发现店里已经收拾齐整了,而院子里,则摆放着一口口的木箱子,她外公和乔爷爷正在合力钉着一个。
“外公?乔爷爷?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打包啊,泊箫,要带走的东西外公都收拾好了,你去整理一下自己的物品,别怕多,外公从物流市场上找了辆货车给咱们装。”
柳泊箫讶异的问,“您这是要把全部家当都搬过去吗?”
柳苏源看着院子里那十几口的箱子,笑着道,“穷家富路嘛,这一去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回来,能带走的当然都得带走。”
乔德智闻言哼了声,“你外公生怕我沾便宜呢,连泡菜坛子都不舍得给我留一个,他屋里用的那些东西都破破烂烂了,也不舍得扔,不远千里带去帝都,都不够路费的。”
柳苏源也不解释,又催柳泊箫,“快去收拾自己的行李吧,等会儿货车就来拉了。”
柳泊箫只好回了自己房间。
她的东西不算多,但一点点的收拾起来,忽然明白了外公的心思,如果这一去帝都、归来遥遥无期,那么陪伴自己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年的每一样东西都显得依依不舍了。
于是,越收拾越多,她居然也装满了四口大箱子,四季的衣服,书籍,平时用惯了的一些小物品,她连喜欢的床单枕头都带走了一套。
更珍贵的物品,她放在自己的包里,随身带着。
第二十一章 坐车离开
六点的时候,所有需要带走的东西总算都整理完了,院子里摆的满满当当,屋子里空空的,一种名为别离的惆怅在空气里发酵蔓延。
晚饭是柳絮做的,四人围着桌子坐下后,一时相顾无言。
有人说,最好的送别,其实就是沉默,说多了显得煽情肉麻,说少了又有冷漠之嫌,沉默最好,再多的情绪也在心照不宣里。
直到,有人来送蛋糕,这沉默才被打破。
蛋糕是陆云峥送她的生日礼物,不大,但做的很精致,蛋糕周围缀满了玫瑰花,上面雕刻了一只憨萌可爱的小老鼠,只是看着,便忍俊不禁。
气氛顿时轻松了几分。
柳苏源拿出蜡烛来点上,不多不少,正好二十支,最大的那支是朵莲花,点上后,莲花砰的盛开,乐曲声响起,“祝你生日快乐,祝你生日快乐”
那声音居然还是陆云峥的,不过,还夹杂着一道别扭的男声,是乔天赐无疑了。
乔德智一下子笑了,“云峥这丫头有心了,不过天赐这傻小子怎么就不上道呢,让他唱首歌还扭扭捏捏的,听听,都唱跑调了”
柳苏源温和的道,“也难为他了,天赐那性子多含蓄啊,少不得云峥又逼他了,呵呵呵,不过,比咱们这些老家伙强,年轻人有年轻人的活法儿,有蛋糕,才叫过生日,对吧,泊箫?”
柳絮笑着补了一句,“还要吹蜡烛,许愿。”
柳泊箫含笑听着,眼眶渐渐发热。
“吹吧。”三人都慈爱的看着她,心头各种滋味。
柳泊箫软软的“嗯”了声,先闭上眼许了愿,才吹灭了蜡烛,而后拿着刀子把蛋糕切成小份儿,依次递给三人,三人都很少吃这类甜腻的食物,但这会儿,都笑逐颜开的吃的津津有味。
离别,还少不了酒。
“什么也不说了,都在酒里。”乔德智举杯,眼圈泛红。
“好!”柳苏源跟他碰了下杯子,仰头一饮而尽。
两人喝的很畅快,一杯接一杯。
柳絮也喝了几杯,望月自斟自饮
柳泊箫谁也没劝。
有些情绪,是需要适实发泄的,发泄了,才能释然。
喝到八点多,帮着搬家的货车来了,柳苏源和乔德智已经有几分薄醉,柳泊箫便出面应对着,让人一箱箱的装上车,仔细安顿稳妥,没想到车要开走时,她外公步履有些蹒跚的也上了车。
“外公?”
“我跟着车一起走,你和你妈明天下午坐火车去。”
“可是”
“放心吧,外公没事儿。”
柳泊箫哪能放得下心?跟车最熬人,从紫城到帝都开车得三十多个小时,晚上休息不好,外公又是这个年纪,这一路上肯定受罪,然而,她想劝阻的话悉数被挡回来,“泊箫,这是咱们所有的家当,对别人来说不值钱,可不管哪一样外公都不舍得,一定要亲眼看着它们完好无损的带去帝都。”
柳泊箫无言以对了。
装满箱子的大车缓缓离开,那是他们的家,跋涉几十个小时后,在另一个更繁华的城市驻足,一点点的生根发芽,直到开花结果。
家走了,今夜注定无眠。
翌日,五点多,天刚亮,柳泊箫和柳絮就坐车离开了,俩人走得很安静,除了乔德智送行,连这条街上的邻居都没惊动。
没有一步三回头,柳泊箫走得很平静,在她看来,离别,是为了更美好的重逢,所以,无需太多的伤感,有缘,自会再见。
到了车站后,意外的看到了明澜。
明澜来送行,不过,一直笑着,脸上并无任何不舍,直到火车到站,把两人送上车,找到座位,安顿好随身带的行李后,要走时,才露出几分惜别之情,“泊箫,你先去帝都,我这边整理好就去找你。”
要不是事出突然,他买不到跟她同车的票,现在就一起走了。
柳泊箫笑着挥手。
明澜也走得洒脱,不过在车开动后,他忽然觉得心口一缩,似有什么珍贵的东西失去了一样,忍不住追着跑了起来,直到被工作人员制止。
很久以后,他才知道,这一刻他失去了什么。
第二十二章 新家
两人买的卧铺票,安顿好后,柳絮就躺下了,戴着眼罩,微微屈起身子,与周围的世界隔离开来,柳泊箫坐在对面,透过窗户,看着外面飞驰而过的景色。
这是她第一次出远门,心情很是复杂,厨艺大赛,大学生活,还有未知的身世和母亲的秘密,都将在帝都慢慢展开,以往简单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
三十多个小时后,火车到了帝都,这会儿是凌晨三点多,天还黑着,车厢里的人大多疲惫不堪、呵欠连天,却也有种终于达到目的地的如释负重。
柳泊箫挽着她妈的胳膊走在最后,下了车,站台上的人都往出口的方向走去,步履匆匆,似前方有人等待,似赶着回去休息。
俩人不慌不忙的,跟人流拉开一段距离。
出了站,站在高高的台阶上,远处灯火通明,比起紫城的安逸宁静,这里喧闹繁华,人来人往,一时竟分不清是夜晚还是白昼。
柳絮神色怔怔,望着四周皆是陌生,完全没有半分记忆里的样子,眼神不由一点点的变得空茫,甚至开始怀疑,纠缠她二十年的噩梦是不是真的是一场梦?
“泪就让它往下坠,溅起伤口的美,别以为失去的最宝贵,才让今天浪费”
铃声忽然响起,柳泊箫拿出手机接起来,“外公?嗯,我们到了,您怎么没好好歇着还给我打电话啊?昨晚您不就给我发地址了嘛,我跟妈直接打车过去就好,您不用担心,再睡一会儿吧。”
挂了后,柳泊箫看着已然回神的柳絮,浅笑着道,“妈,外公在家里等着咱们呢,走吧。”
柳絮声音微涩,挤出一个字,“好!”
坐上出租车,柳泊箫对司机道,“去珑湖苑。”
“好嘞!”司机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正宗的帝都口音,热情爽朗,边开车边找话说,“您二位不是帝都人吧?”
柳絮闭目养神。
柳泊箫疏淡的反问,“您怎么会这么认为?”
那司机讶异,“难道你们是?听口音不像啊,看样子也不像,我干这行二十多年了,是什么人不敢说一眼就看透,可也八九不离十”
柳泊箫笑笑,没回应。
那司机也不觉尴尬,又热情的跟她聊起房子来,拜他所赐,柳泊箫倒是对珑湖苑有了个大致的了解,这个新家的位置距离帝都大学不远,算是非常具有人文情怀的一个小区,房价自然不菲,她一开始以为,这是外公为了照顾她上学,就近租的房子,但到了小区门口,看到那些高大上的景观建筑,她忽然不确定了。
租房需要做到这份上?
“怎么了?”下车后,见她不走,柳絮问了一声。
柳泊箫心里有太多的疑惑,却不知从何说起。
柳絮拉起她的手,边往里走边随意的解释,“你外公二十多年前就来帝都闯荡,凭着一把好手艺,被晏家选中,晏家那时候就是帝都首富,对下面的人自然也待遇优渥,你外公攒了些钱,想着将来会在帝都常住,就把钱买了两套房子,那会儿的房子还便宜,但放到现在,翻了几十倍不止”
柳泊箫恍然几分。
柳絮继续道,“那俩套房子搁在现在虽然老旧了些,可都是学区房,所以价格被炒的离谱,你外公托人卖了,赚的钱买了这边,还有不少剩余,打算用来开店,跟你说这些,是让你不要有太大的压力,咱家虽不富贵,可也吃穿不愁,别想些有的没的”
柳泊箫勾起唇角,语气轻快的玩笑道,“知道了,妈,我没想着去勤工俭学,咱家就有店,真要打工,也得肥水不流外人田啊。”
柳絮嗔她一眼,顺着她的话道,“明白就好,让我知道你胳膊肘往外拐,就算有你外公护着,妈也饶不了你。”
柳泊箫笑眯眯的应了声“是”。
她们的新家在九号楼中间的单元,还是个顶层复式,一梯两户,过道里安静又宽敞,居然还僻处几平米的小花园,从电梯里走出来,迎面就是,种植了些盆栽,绿意盎然,虽比不得在紫城的大院子,但在寸土寸金的帝都,这已经算是很奢侈了。
柳泊箫记得外公发给她的门锁密码,推门进去后,顿时愣住了。
柳絮的神色也有几分恍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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祝亲们中秋快乐、阖家团圆!
第二十三章 吃货界的大魔王
入目所及,让她们生出还是在紫城的错觉,简朴无华的墙壁上挂着熟悉的画作,角落里摆着熟悉的盆栽,客厅里,连沙发坐垫都是一模一样,抱枕更是出自她手,绣着一年四季的风景。
卧室的门,也是在紫城的样子,做旧的颜色,却不显得暗沉,相反,有种古色古香的味道,唯一跟在紫城不同的,就是这里的餐厅和厨房相连,开放式,显得更宽敞大方。
厨房是家里最看重的地方,所以,在装修上极为上心,明亮的灯光,一尘不染的灶台,窗前点缀着几盆花草,清爽又温馨,最让她动容的还是里面摆的东西,全都是从紫城带来的,锅碗瓢盆,一样不缺。
“你外公还真是”柳絮转了一圈,神色复杂,更是不知道说什么好。
柳泊箫笑笑,这一刻,辗转坐车几十个小时的疲惫和仅有的那点对陌生城市的忐忑悉数散去,异乡又如何?身边有最亲的家人,那么,走到哪儿,那儿就是家。
柳苏源听到动静,从一间卧室里推门走出来,脸上不但没有休息不好的憔悴,反而神采奕奕,“絮儿,泊箫,你俩到了。”
柳絮“嗯”了一声,在看到跟着他一起走出来的老人时,眼眸缩了下,下意识的去摸了下脸,还好,她还带着口罩,头上还有帽子,遮的很严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