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接电话,哥哥接电话……
这时兜里手机响起,秦江对张小亚谦卑笑笑,拎起接听。
刚接通,对方劈里啪啦爆栗子似的,只闻一通质问和指责,排山倒海涌过来,恶毒的言语,比张小亚尤过之而无不及,但却是一把陌生的声音,秦江皱眉挪开手机,掏掏耳根子,又看看号码,不认识,困惑啊。“怪了,谁开的玩笑?好好的我交待什么?我啥时候又成陈世美了?”
张小亚艰难咽下面包,狐疑问道:“被谁骚扰?”
秦江满脑子问号。“不知道,两女生,一位哽哽咽咽,一位在旁边瞎吼帮腔,约我10点去森林公园晓雾亭,说要算个总账。”
怎么会有这么莫名其妙的女人?张小亚来劲了,眉飞色舞的,唯恐天下不乱:“去!干嘛不去啊,女士邀约,连滚带爬也得去!”
秦江自顾自的呢喃:“晓雾亭?那可是个杀人越货的好地方……”
张小亚小心翼翼打着商量。“要不兄弟吃点亏,替你涉险?”
小子下作,是个母的就往上凑。秦江伸手给他一暴栗子,没好气说:“别!好好一姑娘,没准让你给糟蹋了,人家哭哭啼啼的,听意思就知道被人抛弃了,得,还是在下受累点,亲自去安慰安慰吧,嘿嘿……嘎嘎嘎~”
张小亚往他比了个不太文明的手势。
秦江好奇心被勾起,也怕那位受了刺激的女孩儿,深夜出没郊区不安全,嘿,当然,私心还是有的,若对方是位男士,鬼才去搭理。
第19章 好奇心害人
森林公园离城十二公里,离市区并不远,而且开通了公交车,交通便捷,反正城市大了,人们也不在乎多那么两、三公里了。
半小时后,秦江慢悠悠下了公车,两年来顾忙交际、工作,许久没有踏足公园,趁时间尚早,不妨先游历一番。
公园范围不大,但树木繁茂、小径清幽,皓夜里的湖面,水平如镜,一弯新月倒影其中,岸畔,树木偶尔的风动嘈杂,也不能湮没大青山骨子里那份静谧,幽、静、秀、野全数囊括,置身其间,很容易使人流连忘返。
野风轻送,舒爽怡人,走道两旁,婆娑摇曳的茂密丛中,人影幢幢隐约可现,其实森林公园也算申城知名的景点之一,并不象秦江说的那样渺无人烟,相反乘凉、夜游的人无处不在。至于林深处,更是情侣们作战的最佳地点,没女友的人,便没资格在那片昏天暗地的树丛中占一席之地,秦江只能打心里头羡慕他们,啥时候才轮上自己依红偎翠,枕在女生丰韵大腿上啃着旺旺雪饼看月亮……
主干道两排桔黄色路灯,已渐渐远遁于身后,身边只余草虫鸣叫。
站在凉亭中,秦江心虚望望黑漆的四周,有些后悔了。我失恋那会儿,也没人给递张面纸,人家失恋我凭什么呀?!难道只因为约我的是位女生?靠,我又没准备当她的二号替身,这不纯粹吃饱了撑的,没事找事吗!
一想到‘鬼使神差’这词,秦江就发毛,从小老爸爱拿老鼠和鬼神来吓唬人,弄得至今牛头马面仍是自己最大的心理障碍。
……
晓雾亭是当初骏朗跟自己表白的地方,意义深重。
盯着骏朗的背影,宁婧却越想越来气。
也难怪,凭她自身条件,倍受男生追捧、阿奉,到哪都吃香,无往不利,获取自信的同时,自满和自得也随之跟着膨胀,心态早已被宠得洒然恣意,向来是男人排长龙由她卿点,怎会想到有朝一日,也属于被人遗弃的一员?
不甘!!躲在被窝里黯然垂泪,可不是她宁婧的风格。
身后传来了轻微脚步声,秦江吸了口气,腰骨不自觉挺了挺,潇洒调转身子。
突然……
啪!
一只手提包狠狠拍在脸上。
哎哟妈喂!秦江只觉鼻头酸楚,还没反应过来,紧接着,对方疯子似的拳打脚踢,十八般武艺玩命往自己身上招呼。拳头力道微弱,可以忽略不计,可脚底下的高跟鞋可不是盖的,戳哪哪疼,以至于腿骨酸麻,冷汗直飙。
“你听我说……”
“我不听!不听!不听!死人!身为你女朋友,我哪点做错了!两年来,因你欢喜,因你忧愁,对你关怀备致,给你温柔体贴,哪点对不起你?连个交待也没有,随便敷衍打发人,你不是男人!当我是什么,难道我就可以任人弃取吗,男人!都不是好东西……”
我承认男人不是什么好东西,可你也算温柔,那河东狮算哪根葱?秦江狼狈蹲在地上,一只手搓着起青乌的脚,一只手护住自己脑瓜。唉,不这样又能怎样?跟一女生逞强斗勇不算好汉,再说人家失恋怪可怜的。
天大地大,失恋最大。
秦江心一软,全埃下来了。
宁婧一边哭泣痛诉,一边手脚机械般发泄,捶皮鼓似的,把秦江个后背心打得嘭嘭作响,看情形一时半会儿停不下来。
忙里偷闲瞄了眼时间,嗨!小妞上瘾了是吧?!从点十一点开扁,现在都十一点十五分了,还有完没完?又不是你男朋友,我凭啥代他受过!
秦江来脾气了,挺身飞快将这冒失丫头推抵在凉亭柱子上,反翦她乱舞的双手,缠于柱子后,并以脚叉开她双腿,谨防她使阴招。对方扭动几下,无奈动弹不了,便安静下来,螓首搭在自己肩上小声哽咽,末了,还撒气的将眼泪擦到衬衣上,不过,秦江怀疑那是鼻涕……
一通发泄后,气出了不少,宁婧只感到心里阵阵空虚,幽幽问道:“为什么要分手?”毕竟曾经交往半年,正是纵情热恋的好时候,哪是这样轻易就可以挥刀断水的。
当年念大学,寻常新一届女生入学,不到两个月就被男同学们哄抢一光,自己挑来拣去,半年后才属意骏朗,当真不容易。
曾有人说过,幸福,来自于从容不迫的人生。说白了是要有丰沛的物质作后盾,支撑着安定、安逸、洒脱、浪漫等等所谓的幸福感觉,支撑着可以愉悦心情的一切大小事情。骏朗样貌不俗,家境不错,堂堂韩丰集团副总裁独子,前程无可限量,海气大方,只要自己看上什么金银铜铁,二话不说他掏卡就刷。
女人的幸福,总要靠旁人来体现,每当看到孙敏羡煞眼神,宁婧就觉得好幸福。一个男人,若让女人有荣与焉,他便是个成功的男人。骏朗是女生们择偶的不二选择,如果轻易放弃,未免太冤枉。
为啥分手?又不是你男朋友,我咋知道。秦江选择了沉默。
稍后二人清醒过来,方发觉彼此肢体,纠缠得极为暧昧。
耳边传来阵阵粗重喘息,宁婧脸儿发烫,身子骨开始不争气地泛软,以前从没注意过,浪漫如此轻易,彼此简简单单的肢体触碰,居然也可以产生这般旖旎的感觉。
令人心跳的男人味,不断涌入鼻腔,比之古龙香水等人工味道,更能撩拨人,为什么骏朗以前老喜欢古龙水,这样不挺好吗,很有男人的。这味道,可比秦江的汗臭好闻多了……
咦?
我怎么会想起那混蛋?!
第20章 孽缘
某种气味,可以刹间唤醒人对一个人、一件事、一个特殊场景的记忆。嗅觉,确实比所能见到的要丰富深刻许多。此时揉在骏朗怀里,秦江那张大饼脸,却不断侵袭、霸占着自己脑海,这让宁婧很有红杏出墙的感觉。
真是奇怪了……
宁婧怀着内疚,甩甩头把秦江影像驱逐出去,心虚地不敢仰望骏朗,颤声问:“你真不愿意回我身边了?”有时候很无奈,不得不用自尊去换取‘幸福’,谁让自己在乎他呢?!
“我愿意!!”
咦?声音不对?!宁婧抬头一瞧,顿时花容失色。只见月光辉映下,一个乱发蓬松,痞子似的男人,一付为国为民、肝脑涂地的滑稽样,郑重宣誓着。
秦江志得意满低头打量女孩,不看不打紧,一看吓一跳:“小秘!”难怪搂着那么熟悉称手,敢情今儿下午搂过一次……
宁婧刚要放嗓尖叫,听闻熟悉声音,仔细一看,顿时合不拢嘴,“啊!是你!”
还好不是色狼,可宁婧想想不对,忙气急败坏推着秦江:“放开我!放开我!”自从遇到这混蛋,什么倒霉、尴尬、没脸子的事,一股脑涌来,灾星啊。
秦江顺势离开她的柔和躯体,意尤未尽舔舔嘴唇,想想又多退两步。小妞刚失恋,杀气太盛,还是小心为妙。
此时,两人间弥漫起奇怪气氛来。
秦江还好点,一来脸皮厚度上了档次,二来忙着检查身体各个零件损伤程度,暂时分散了注意力。
宁婧则羞得无地自容,刚才错把冯京当马凉,趴在陌生男子怀里,一把鼻涕一把泪哭了半宿,居然还陶醉于对方怀里不可自拔,丢死个人啊!……要不要杀了他灭口呢?
“上辈子造的什么孽哟~。”秦江捂着鼻子撑着腰,哼哼哈哈直叫唤。
宁婧恼羞成怒,气鼓鼓质问:“一个大男人,嚷什么疼。我问你,骏朗为什么没出现?你怎会在这里?你跟踪我?”
秦江没好气瞪她一眼:“这算什么烂问题!是你打电话约我来的!”
“我?!”宁静瞠目结舌,指指自己的俏鼻头,有点反应不过来。“我又没你电话号码,再说又不是朋友,我凭什么约你?”
秦江哭笑不得:“难道我吃抱了撑的啊!你那位室友也不口下留点德,还骂我陈世美来着。”
“啊……我当时是打给男朋友,怎么可能拨到你手机!”宁婧誓死不认这乌龙事是自己造成的,若让孙敏知道,恐怕会笑掉她大牙。
秦江婉转问道:“咳,要不查查……我手机尾号是9696,你要打给的人是……”
“6969……”宁婧翻开手机查阅拨打记录,语声渐渐细弱。
听到这儿,秦江什么都清楚了,纯粹是她慌忙中,把手机尾号弄混,才上演的一出闹剧。生活的无奈,有时并不源于自我,别人无心的筑就,便是一种阴差阳错。秦江算是切身体会这句话了。
宁婧一脸歉然,但赔罪的话却难以说出口,因为自傲的性格,所以很不习惯。女生嘛,是不会犯错误的,错在你用那烂号码,错在你手机有电,错在你心怀不轨的接听,错在不关你的事,却非要来赴约……
秦江忽然想起了什么,指着宁婧小巧鼻,手舞足蹈说:“还有还有,今晚在西苑,你太过分了!说好请客,却把我独自丢在西苑,结果不得不找朋友为我赎身,一千八百块啊,我一小职员,这不要老命吗,万万没想到,女生要赖起皮来,特赖皮……”
宁婧仍是一脸抱歉,但道歉话却依旧说不出口。女生是没有错的,错在副总裁安排你跟我去购物,错在你不该贪小便宜蹭饭,错在你不该选择西苑,错在老天安排和骏朗偶遇,错在那王八蛋负心……
夜越深,月愈明。湖畔边平整草地上,布了一层皎洁,如同薄纱一般。春晚,风总带起点丝丝凉意,且混合着淡淡湖水味。眼前一切静雅,舒缓了人心,让秦江二人也逐渐恬淡祥和。
一连串层见错出的事情,湮没了宁婧原有的烦躁失意,人也慢慢恢复了生气。秦江仍在埋头查看膝盖,查找是否有淤青,回头一并蹭个医药费。
“你说,我哪方面不足?为什么以我的条件,他还要对不起我?”
“依我看,做自己就挺好,你没有任何不足。”秦江心里加了句:除了凶巴巴以外,难怪骏朗要叛逃。“你很喜欢他?”
“嗯……两年啦,不短的时间耶。”宁静黯然呢喃:“我这样是不是很可笑?”回头想想,在西苑或现在,又哭又闹为了那般?为了骏朗,丢尽了脸面。
“不会,女人是为爱而活的。”秦江厚颜无耻掂来前人的经典。
“那他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不为什么。”
“为什么‘不为什么’?”
“爱情没有逻辑。”彼此也算最熟悉的陌生人了,可愣是没什么共鸣点,秦江不想深入讨论这类爱情话题,皆因自己还打着光棍,没有什么立场说话,于是摸索一下裤兜,掏出一样东西:“喏,送你,愿你有个好心情。”
“哇,好漂亮。”接在手里仔细端详,这是一株植在玻璃试管内的微型玫瑰,试管长仅十五厘米,小巧精致,内里的玫瑰含苞欲放,花蕾一点殷红,艳丽夺目。宁婧越看越爱不释手:“谢谢。”
当然漂亮,进货价三百块一株,某位客人忘了拿,才落我手里的,希望那位客人别回头索花,否则一准得掏自己腰包填账,搞不好下个月又得去蹭百家饭过活。唉,心一软,就出去了,后悔中……
第21章 家
时间指正12点,秦江老犯困,实在撑不住了。“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去吧,明天还要上班。”
“嗯。”宁婧亦步亦趋吊在秦江身后,慢慢随行。“作为补偿,明天西苑我请客。”
想起今晚那顿饭,秦江就有气。还来啊?今天被你狠宰一千八,如今看你哭得有爹没娘的,才没管你要钱,再去一趟西苑,谁知道我会不会被卖掉?“能不能折现……”
宁婧顿为呆愕,这家伙,太实秤了吧?!
“啊,对了,被你揍这么久,还不知道你名字呢。”秦江郑重其事道:“我叫秦江,秦桧的秦,江充的江。”
“噗哧……哪有人用奸臣宦党作自我介绍的。”宁婧忍不住喷笑,赏了秦江一记缠绵地媚眼,忒撩人。好吧,也算不‘揍’不相识,当下,俏皮伸出洁嫩手儿。“我叫宁婧,副总裁秘书。”
秦江满脸的狐疑。宁静?这小妞脾气不是一般臭,名字会不会起错了?
……
拖着疲惫身躯,回到富康老区。
停在黑咕隆咚的房前,秦江没来由叹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