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道:“有,除了这个,你身上还有一个赤金璎珞和两个金脚镯,另外那个护卫将你托付给我们的时候,还给了我们三百两银子。”
明舒没出声,周氏顿了一下就道,“这些东西都被你祖母拿走了,那时我们从青州城逃亡回来,家中早没什么家当,后来我们能在来州安家,买地买房,家里的两个铺子,还有老家的几十亩良田,全部靠的都是你那三百两银子,还有典当你身上的璎珞还有金镯换来的银子。”
“不单止是那些东西,就是你身上的衣裳,那时怜姐儿出生,你二婶说你身上的衣裳料子好,养孩子皮肤,也把那衣裳都给借了过去。”
虽说是借却再没还过。
明舒:……
她又想起来一事。
她那个嫡亲祖母英国公夫人就曾在她面前说过,虽然所有人都说她死了,但她生母福安长公主生前从来都没有放弃过寻找她,后来她几经周转,还真的循着被典当的璎珞和金锁寻到了孟家。
那时她阿娘周氏已亡,孟伯年也已续娶。
孟家人就拿出她幼时的衣裳和襁褓说,孟怜就是当年那个婴孩。
真是愚蠢又可笑,她们以为是唱戏吗?凭着一个襁褓就想替了她的身份,入国公府吗?
只是被戳穿后孟家人当然也不敢说他们把她卖去了窑子,就说早些年她就病逝了。
据说她生母福安长公主身体本来就不好,受此事刺激没多久就病逝了。
就因为这些人。
她到死也没有见过她的亲生母亲一面。
明舒低头慢慢摸着手上的乌木牌。
她原本以为自己对这些已经没有那么多情绪,心里也本是清冷无比,但却还是有一滴泪水滴了出来,就滴在了手上那乌木佩上。
周氏见她如此,伸手抱住了她,道:“舒儿,这些事情阿娘不是不想告诉你,但你还小,阿娘是想着等你大些再告诉你的……这个乌木佩因为看着不起眼,是我偷偷藏起来的……我想着,或许将来你家里有人寻过来,你总要有个证明身份的东西……就算没有人寻来,你留着,也能有个念想。”
如果她没有偷偷藏起来,这东西肯定也会被孟老太太收走了。
明舒用拇指抹了那乌木佩上的眼泪,道:“嗯,我知道,谢谢你,阿娘。”
可惜前世她至始至终也没有听到她跟她说这些。
因为她被卖到窑子后不久,周氏就“因病”过世了。
这乌木佩,还是很多年后,她再见到了大哥孟石桉,他才把它交给了她,说是周氏临终交代她的。
明舒的眼泪猛地涌了出来。
虽然她大哥没有明说,但她也知道,是因为她,她阿娘才会被孟家人害死的。
她阿娘性子一向烈,她被瞒着卖到了窑子,她自然不会善甘罢休,威胁着孟家人要把她换回来,否则她就去告官。
那时孟家人才想起来明舒很可能是官家女的身份。
而大周律,拐卖官家女,是流放甚至杀头的大罪。
他们那时候才知道怕了,可事情已经做下了,最后只能为了遮下罪行,直接让周氏“病逝”了。
这一次,她绝不会让那些事情再发生。
那些人,卖她的人,害死她阿娘的人,她一个也都不会放过。
第3章
一个时辰后。
孟家众人人就和赌坊的人一起到了孟家家中。
一到家中,孟老太太对站在堂前的明舒阴阳怪气道:“舒姐儿,按你的要求,现在人都带到家中来了,你现在可以乖乖跟着这位廖大娘走了吧。”
廖大娘就是她身后那位衣裳鲜亮,一起跟着过来的“风月阁”的人。
明舒还记得她,当年她被卖之后,就是被这人带走的。
“咳。”
孟老爷子咳了一声打断了孟老太太,他挤了一点勉强的笑意请了廖大娘还有另外一位管事模样的中年男人坐下。
这才又收了笑意,摆上了沉重和哀痛之色看向周氏和明舒,道:“老大媳妇,舒姐儿,这事你们已经知道了?”
周氏冷冷地看着他没出声。
孟老爷子只当是看不见她的脸色,长叹了口气,就对着明舒道,“舒姐儿,这事是你二叔对不起你,但你一直都是孝顺的好孩子,应当明白你阿爹的不得已。”
“你放心,这位廖大娘说过了,你跟着她过去,绝对不会是你想的那样,要做什么窑姐儿,而是会将你当成亲生的孩子般疼爱,好好教你名门闺秀才能学的琴棋书画,以后等你长大了,也会帮你挑一位贵人嫁过去。”
孟老爷子说话之时,那廖大娘一直笑吟吟地看着明舒,脸上露出满意之色。
等孟老爷子说完,就也冲着明舒笑道,“过来吧孩子,你这样的人才,大娘怎么会让你去做什么窑姐儿,你放心好了,大娘定会好好栽培你,以后还会给你挑一个豪门显贵的夫君。”
那意有所指的笑容简直让人鸡皮疙瘩都恶心的爬出来。
原先孟老爷子说话,周氏虽愤怒不已但那毕竟是公爹,她忍着没有直接骂回去。
但这廖大娘说话,周氏却再忍不住,她直接“呸”了过去,道:“你自己亲生的孩子想要怎么教着给贵人做小做外室我们没什么兴趣,但我们家好好的女孩儿,是绝不会让她入乐籍,去学那些下贱的东西的!”
“我告诉你们,你们今天敢带走我女儿,我就敢去告官,告你们逼良为娼!”
廖大娘被骂脸色可见的沉了下来。
她尖声道:“逼良为娼?今日我们可是你们孟家人哭着求着请我们过来的。看来这事你们孟家人是还没有商量好了。我们是做正经生意的,买卖一向都是你情我愿,怎么会强逼人卖女?”
说完她就看向她身旁那中年男人,中年男人冷哼一声,就阴着脸看向孟老太爷,道:“昨天,是你们家二爷和老太太在我们面前一个劲地保证,说要把你们长房的长女送给我们,抵了他欠我们赌坊的两间铺子和一千五百两银子,虽说这是个亏本生意,但你们哭得可怜,我们也不希望逼人入绝境,这才勉强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