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梅不解的问:“为什么”
袁方解释说:“这么说吧,如果是直尖刀的话,刀刃可以切开皮肤,刀尖可以修洁血管和神经,就不用那么麻烦准备太多工具了。”
小梅恍然,接着问:“袁大哥,刚才你说的神经真的存在吗”
袁方淡淡笑,胸有成竹:“当然,而且有的神经是肉眼可见的,等下你就能见到了。”说着,手持解剖刀站在平板床前。
杨兴这时候已经快崩溃了,颤声说:“老大,你不会真想动手吧”
袁方呵呵笑:“你要是害怕就去外面等着,顺便帮忙看着点。当然了,前提是你不怕鬼。”杨兴那是欲哭无泪,他悔不当初,为什么好奇心那么重,现在可好,里面分尸,外面幽魂,都是自己作死。
犹豫再三,杨兴觉得还是和活人待在起比较安全,大不了闭眼不看就是了。
穿好罩衣,袁方深吸了口气,手起刀落,毫不拖泥带水,小刀轻松划开尸体胸腹皮肤,少许未凝固的血液流淌溅射而出,杨兴忍不住看了眼,两眼猛的凸,转过身干呕连连。
切开脂肪层,露出内脏,袁方用刀尖挑层透明的黏膜:“这是胸腔膜和腹腔膜,里面就是内脏了。”
同样穿着罩衣的秦操打断说:“等等,师弟,你说的这个胸腔膜和腹腔膜我见过,不知道具体有什么作用”
袁方回想了下相关知识:“嗯,简单说,它是种浆膜,有分泌和吸收功能,可以润滑脏器表面,减少它们运动时的摩擦。”秦操点点头看向身旁的小梅,小梅奋笔疾书,将袁方的话字不差的记在小本子上。
袁方还是第次有了为人师表的感觉,顿时的虚荣心得到极大满足,开始滔滔不绝的讲述:“嗯,这是心肝脾肺肾,还有胆胃大肠小肠膀胱和三焦,这个是心包络,它是心的外卫,在功能和病态上都和心脏相互致,所以,它也是属于脏。”袁方滔滔不绝,时不时的将内脏取出仔细讲解,秦操小梅和杨潇完全沉浸其中。
杨兴躲在角落紧紧闭着眼睛,浑身抖,不敢看眼。
袁方听到牙齿撞击声回头看去,顿时无限心塞,但又忍不住想起当初自己第次上解剖课时的囧态,嘿嘿坏笑:“杨兴,你看,这是什么”杨兴下意思的睁眼看去,只见袁方血池呼啦的手里握着个软趴趴的东西,哏喽声,晕了过去。
袁方耸耸肩:“这下安静了。”小梅走过去查看,确定杨兴没有大碍,又回到自己的位置边看边听边记录。
时间点点过去,袁方才讲了不到半,杨潇犹豫了下提醒说:“袁大夫,时间不早了,这具尸体天亮就要下葬,今天就到这里吧,不然被人现会很麻烦。”
袁方虽有些意犹未尽,但还是点点头:“嗯,那就到这吧。对了,下面我再讲讲缝合。”原本还满脸失望的秦操和小梅闻言,顿时又兴奋起来,小梅更是乖巧的跑过去帮忙取针线。
看到小梅递过来的普通针线,袁方阵无语:“你们都是用这个缝合的”小梅点头,秦操默认,眼巴巴的看向袁方,希望他能给出更好的建议,今晚,他们可是从袁方那里学到了很多,算是大开眼界了。
袁方好不容易找到同道之人,自然也是知无不言,讲了下半月弯勾形缝合针的好处和用法还有各种缝合线的作用之后,将缝合的工作交给了小梅,普通的针他实在用不惯,生怕再学生面前丢了手艺,那会很没面子的。
小梅也想展示下自己的技艺,开始缝合工作,可才刚开始,就被袁方打断了:“小梅,虽然这是尸体,但所需的步骤还是不能少,要保持良好的习惯日后才不会出错。”
小梅满脸不解的问:“还有什么步骤不是直接缝合吗”
袁方摇头说:“缝合不是那么简单的,是分很多层次的,比如血管结扎,腹膜缝合,肌合,脂肪缝合,皮肤缝合等等,今天只是简单解剖,没有具体解剖内脏,但还是要先从腹膜开始缝合,这样能加快恢复度保持腹膜完整。呃,我的意思是如果是活人的话。”小梅恍然大悟,小心翼翼的将切开的腹膜点点缝合,看得袁方连连摇头,但工具和技术有限,小梅能克服恐惧做到这种程度已经很值得钦佩了。
等小梅将尸体的皮肤也缝合完毕,已经快天亮了,没有时间更进步交流,几人急急忙忙收拾东西,打扫战场和杨兴的杰作呕吐物,将工具交给杨潇,最后,给擦洗干净的尸体穿上崭新的衣服装入棺椁,点上香烛洒了些纸钱诚心拜祭。
袁方看得清楚,秦操和小梅拜祭的时候毫无做作,完全是自真心的感恩,对,没错,就是感恩。
第二十六章 社会
番真诚的感恩,袁方四人急匆匆离开,义庄再次恢复平日的冷清。笔 n
今天要比以往回来的晚,快到医馆的时候已经有早点摊子摆出来,这些人差不多都认识亲大夫,路过时都热情的打招呼。
秦操处变不惊镇定自若,热情的回应,最后不知道是饿了还是为了掩人耳目带着众人来到个早点摊子前坐下,点了豆浆油条,起用餐。
袁方忙了夜也有点饿了,尤其是讲了那么多话口渴得很,先是灌了两碗豆浆,然后呆呆的看着油条无限心塞,他的牙还没好,固体食物对他来说就是种折磨。
秦操是个细心人,把油条掰开泡在袁方的豆浆里:“泡下就软和了。”
小梅也看着食物呆,虽然面对尸体时她还能勉强镇定,可是想起刚才的幕幕还是吃不下东西。
杨兴就不用说了,来到早点摊才会就已经跑出去好几次了,干呕声清晰可闻,弄得摊主极为不满,又生怕引起误会,拍着胸脯向其他客人保证,自己的豆浆油条绝对货真价实用料讲究口味纯正,绝对没有添加剂。
秦操心好,说杨兴患病吃不下东西才会如此,摊主才恍然大悟,并深表同情,还好心的给杨兴弄了碗红糖水。
红糖水很浓,杨兴感激涕零的喝了口就想起那血淋淋的场景,捂着嘴又跑了出去。
摊主大摇其头,满脸同情说:“这样下去啥时候是个头啊,看这娃都瘦成什么样了,唉”
袁方忍俊不禁,淡淡笑:“没事,秦大夫已经想到办法了,过几天就能治好了。”
摊主是秦大夫的忠实粉丝和拥护者,连连点头说:“那是,秦大夫医术高明,没啥病是治不了地。”秦操苦笑摇头。
小梅的豆浆油条基本没动,袁方明知故问:“小梅,你咋不吃呢”
小梅脸色不太好看,勉强笑:“那个,我不饿,吃不下。”
袁方以长辈的口吻说:“这可不行,身体是革,呃,是事业的本钱,不吃饭身体会受不了的,来,多吃点。”说着,又夹了跟油条给小梅,小梅苦着脸向秦操求助。
秦操嗔怪的瞪了袁方眼,脸温和的对小梅说:“吃点吧,如果实在吃不下就带回去,等什么时候饿了再吃。”小梅如蒙大赦,乖巧的点头,然后扬起小脑袋挑衅般的撇了袁方眼,那真是清纯中带着俏皮,可爱中带着出尘,刚回来的杨兴眼睛都看直了。
秦操今天心情相当不错,不但请大家吃早餐,还打包了不少带回去,给其他人也改改馋,豆浆油条对于并不宽裕的他们来说算得上美食了。
结账的时候,秦大夫有些不好意思的对摊主说:“出来的匆忙没有带钱,等下让大梅给你送来。”
摊主毫不在意的说:“不用了秦大夫,你帮大家看病文钱都不收,大家都念叨你的好,俺要是收你的钱还不得被街坊邻居骂死啊,今天算俺请客。”当然,以秦操的为人自然是不会占人便宜的,回去之后就叫大梅把饭钱送来,人家是小本生意,赚钱也不容易。
回去的路上,秦操故意放慢脚步,他有很多问题想请教袁方,医馆人多,有些事情不方便详谈。
既然已经有了个不错的开始,秦操相信对于人体结构方面还有很多机会可以在实践中学习请教,所以并没有咨询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也没有去探寻袁方医术的出处和师承,而是请教袁方些关于各种医疗工具的事情,之前袁方可没少提及。
对于这些,袁方还是比较熟悉的,简单的描述各种用具的形状和用途,并制止了小梅记录后成竹在胸说:“不用记了,我都想好了,等县署把马和银子还给我,我就把马卖了,找人做几套手术工具,到时候每人送你们套。”小梅闻言开心不已,忘记了淑女的矜持连连道谢,被秦操瞪了眼后不好意思的吐了吐舌头,但心里对袁方的好感度急剧飙升。
这就是涉世未深的小女孩,只要投其所好就能很轻易的博得好感,有这方面需求的读者可以尝试下。
秦操犹豫片刻,语气有些沉重说:“师弟呀,之前有些话没跟你说,现在你已经恢复的差不多了,师兄我就跟你直说了吧。”
袁方隐隐有种不好的预感:“秦大哥请讲。”
秦操叹了口气:“那两匹马应该不会还给你了,听任飞说会被直接送回百花县。”
袁方对此已经有所预料,当初他可是说是借的马,被那个不怀好意的周都头送回百花县也很正常:“哦,没关系,我还有十两银子呢,应该差不多够用了。”
杨兴嚷嚷说:“哦,老大,我终于明白了,那十两银子你早就打算弄那个什么工具了,我说这路上你都不舍得花呢。”
袁方拍了拍杨兴的肩膀:“不是我的,是咱们俩的,那是莫大嫂送给咱们俩的盘缠。对了,要是我的五两银子不够,你可得借我点。”
杨兴撇嘴说:“什么你的我的,你用你就拿去,在医馆有吃有住的,反正我也没有花钱的地方。”
袁方欣慰笑:“那好,我就不跟你客气了,这样,我也给你做套,你不是早就想跟我学医术了吗,现在正好。”杨兴闻言先是喜,然后捂着嘴跑了,又是阵干呕声传来。
秦操觉得袁方不善于情世故,叹息说:“师弟呀,你应该是直专研医术,很少在世间走动,有些事情不是你想的那么简单。”
袁方大为疑惑:“秦大哥,到底是啥事,难道那个周磊和周都头还想玩啥花样”
秦操犹豫了下:“那个我倒是不清楚,不过我劝你还是不用惦记那十两银子了。”
袁方愕然:“为啥”
小梅面带不甘又脸的无奈:“银子到了那些人手里,基本是要不回来的,这是不成文的规矩,大家都有已经习惯了。”
杨兴愤然说:“这是裸的抢劫,他们眼里还有没有王法了”
小梅幽怨说:“什么王法,对于我们普通人来说他们就是王法。”
袁方深吸了口气,拉住愤愤不平的杨兴,微微点头说:“唉,既然这样那只好等段时间了,不过小梅你放心,我答应的事绝对不会反悔。”虽然梦寐以求的东西又变得遥遥无期,但小梅还是很开心的使劲点点头。
秦操有些诧异的问:“师弟,你......”
袁方摆手说:“其实哪都样,我没啥想不开的,既然社会环境就是这样,不能反抗那就只能认命了。”
秦操苦笑又是欣慰说:“虽然有点颓丧,不过你的话很在理,这世间,又有几个人能反抗得了命运”
杨兴气愤说:“哼,我要是有能力的那天,非得好好治治这些王犊子不可,这也太欺负人了。”
不想在这个话题上影响大家的心情,袁方左右看了看,压低声音问:“秦大哥,你们是什么时候开始的”
秦操自然明白袁方问的是什么:“嗯,大概三个月前吧。”
见袁方满脸疑云,秦操解释说:“其实呢,这个想法我很早以前就有,可是找不到合适的机会,就在三个月前,杨潇杨大哥被派去看守义庄,我得知消息后和他联系,杨大哥也算是同道中人,于是我们就开始合作。”
袁方好奇的问:“那个杨潇,我感觉他好像也精通医术,他以前是干啥的”
秦操早有所料袁方会问样,淡淡笑,负手缓行:“他呀,他的经历可是太多了。嗯,简单说吧,他家世代行医,二十岁那年他和老师样游历帝国,见过的病例无数,医术方面更是登峰造极,后来到了东洲,加入州军成为名军医,干就是十几年。后来得了场怪病,身体逐渐消瘦,体力逐渐衰弱,承受不了军队的跋涉之苦,于是就去了横县做仵作,再后来,年纪大了找关系调回到这里,可县署没有合适的空缺,就被派去守义庄了。对了,杨大哥可是经历过战火的人,治疗过的外伤无数,对于人体的了解比我和小梅可是强太多了,那些工具都是他这些年积累下来的。”
说到这,秦操停下脚步看向袁方:“师弟,杨大哥的身体状况你怎么看”
袁方早就现杨潇的身体状况不佳,之前没有多问,现在秦操问起,加上之前秦操说的信息,袁方有层把握:“如果我没看错的话,杨大哥应该是患了甲亢,但具体是哪种我还不能确定。”
秦操喃喃自语:“甲亢那是什么病”
袁方不答反问:“秦大哥,你和杨大哥都是大夫,你们之前应该有所应对把,具体是怎么治疗的”
秦操羞愧说:“我还是第次见到这种病症,也没有什么好办法,我写信请教过老师,老师的意思是在用药方面尽可能在滋补阴血宁心安神调理脏腑方面下功夫。杨大哥也是这么认为的,可是都已经几个月了,杨大哥的病症却没有明显的改善。”
袁方点头,叶大夫建议的方向没错,但对于甲亢来说也只能起到辅助调理作用,要说彻底治愈,西药的治疗效果并不理想,复率高,而中药呢,据说可以治愈,但袁方却不了解:“我也没有什么太好的办法,现在只能按照叶,呃,按照舅舅的办法了。”
第二十七章 一见钟情
人食五谷杂粮,各种奇病怪病多不胜数,袁方没有办法,秦操不觉得有什么不对,反而对袁方的直接和坦诚很是欣赏:“嗯,也只能这样了,希望杨大哥不会有大碍。Δ Δ阁n”
袁方呵呵笑:“放心吧,只要注意调养,这种病般没有生命危险。”
顿了顿,袁方接着问:“这件事除了咱们几个还有其他人知道吗”秦操也不隐瞒:“闫都头也知道点。”
袁方愣,随即恍然,这种事情在这样的社会环境是不被大多数人接受的,个弄不好身败名裂那还是小事,严重点被判个盗尸毁尸什么的那就得坐牢,如果有闫都头这样的人从中照应的话自然会方便不少。
接下来,不等袁方开口询问,秦操就讲起他和闫都头之间的过往。其实也不是什么新鲜事,简单说就是阎熊的女儿,也就是任飞的老婆儿时病重,生命垂危,秦操妙手回春救其命。
阎熊是个懂得感恩的人,早年丧妻的他只有这么个女儿,女儿对他来说就是切,所以直记着秦操的大恩,这么多年下来,两人相交莫逆,更是无话不谈,不然当初阎熊把任飞送到医馆托付给秦操的时候,秦大夫也不可能收下任飞这个臭名昭著的二世祖小流氓,当然,要不是这样,任飞也不可能对秦大夫这么恭敬,他可是连老丈人都敢当面骂的主,却从来没对秦大夫有过任何不敬,因为他也是个懂得感恩的人。
也许有人会问了,阎熊对任飞不但有养育之恩,还将唯的女儿许配给他,难道任飞就不感恩了吗为什么对待两人的态度天差地别这个你可以理解为任飞感恩的方式因人而异,阎熊是个粗人,大大咧咧不拘小节,从小他也是那么教育任飞的,秦操却不同,他是个读书人,所以任飞对秦操保持着对待读书人的尊敬和礼数。
说到任飞,咱们也详细说说,任飞是两年前来医馆的,阎熊怕他整天在街上惹是生非最后惹出什么大麻烦,于是送他来医馆帮忙,如果可以的话,也想让他跟着秦操学习医术,学得技之长,等他百年之后也不至于女儿和他坐吃山空。
要说任飞对于医术还是很感兴趣的,两年的时间学到不少东西,现在医馆中,除了秦操之外,就属任飞的医术还算可以,勉强能够为患者诊断,比起小梅都略强些。还有,任飞般都是白天来医馆帮忙,晚上回家陪老婆,所以医馆没有他的房间,要说有,那就是袁方和杨兴现在住的那里了,以前任飞除了中午偶尔小憩之外,几乎没在那住过。
杨兴有些纳闷:“任飞这小子我都好几天没看到他了,出门了”
秦操摇头说:“不是,阎熊担心周家父子会借机对付任飞,就让他这几天待在家里。”
袁方点头赞同说:“嗯,周家父子阴险狡猾,防着点是应该的。”
说话间,行四人回到医馆,小梅第个跑进去,献宝样大声喊:“姐,看我们带什么好吃的回来了”
小七迫不及待的从房里跑出来,憨声说:“小梅,什么好吃的呀,是豆浆喝油条,我已经好长时间没有吃过了。”其他两个少年闻言也跑了出来,看着油条口水直流。
大梅嗔怪的瞪了小梅眼:“都是大姑娘了,还这么风风火火的,我看你以后怎么嫁人。”
小梅皱起鼻子不满说:“我才不要嫁人呢,我要跟着老师学医,我要成为最好的大夫。”
杨兴心里沉,小梅不想嫁人,那他怎么办,带着颗忐忑的心跑过去试探问:“成为最好的大夫和嫁不嫁人没有冲突吧”
小梅的语气很坚决也很执拗:“你懂什么医术浩瀚如海,我要全心投入,哪还有时间去想别的。”
杨兴像丢了魂样低着头走到袁方身边,脸的颓然:“老大,看来我是没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