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焦急中的吴贤听到这话,浑身一震,他难以置信的看着管家,道:“刘亨要赎画?刘美那厮都把我告到了开封府了,刘亨还来赎什么画?”
话说到了这里,吴贤似乎意识到了什么,赶忙吩咐管家道:“快,派个人去开封府,打听一下,看看刘美那厮有没有告我。”
“小人这就派人去。”
吴府管家答应了一声,立马去府里的家丁仆人里挑了一个腿脚快的,让他去开封府打探消息。
吴贤一颗心拔凉拔凉的。
他有预感,有可能在开封府搜府这件事上,他也让人给耍了。
刘美如果真的把他告到了开封府。
那么刘亨就没必要多此一举的跑到东来典当行门口去赎画。
他完全可以跟他爹一起去开封府,等待开封府主持公道。
吴府的家丁仆人们去的快,回来的也快。
回来以后,喘着粗气向吴贤禀报,“老爷,小人打听过了,今天开封府里没有人告状。小人还特地打听了一下,今天开封府的三班衙役,除了一班去了辖下的浚仪县处理命案外,剩下的两班衙役一直待在开封府内。”
“噗通”
吴贤听到这话,一个屁股蹲坐在了地上,他难以置信的低吼,“有人假扮开封府的衙役,算计了我”
吴府管家赶忙上前去扶吴贤,一边扶还一边忧心的问,“这些人真是胆大包天,敢冒充开封府的衙役,小人这就去开封府告他们一状。开封府抓到他们以后,必定会将他们斩首。”
“不能去”
在吴府管家搀扶下站起来的吴贤,拽住了吴府管家的手,阻止道:“你去了开封府告什么?告人家偷窃东西,还是告人家擅闯朝廷命官的府邸?
后者的话,开封府会受理,可府上一点儿损失也没有,你觉得开封府会细细追查下去?
敢在这汴京城里冒充开封府衙役的人,背后要是没人指示,谁会信?
人家恐怕已经收拾干净了首尾,到时候什么都查不出来。
那群人也没有仗着开封府的名头为非作歹,开封府又没有损失,开封府一定不会细细追查下去。
这件事捂住了,开封府什么事情都没有。
可要是闹大了,开封府府尹难逃失职的罪责。”
吴府管家皱起眉头,沉吟道:“开封府又没做错什么,为什么会担责任?”
吴贤瞪了吴府管家一眼,沉声道:“你家老爷我是做什么的?御史!御史有什么职责?闻风奏事!开封府那可是都城衙门,历来的府尹,不是储君就是储相,多少人盯着那个位置呢。
这件事要是传出去了,不论是不是开封府的错,御史们都会参奏弹劾开封府府尹。
就算他没错,也得给他栽上一点儿错。
开封府府尹是什么人?
吕夷简!
那可是已故太子太师吕蒙正的侄子。
吕蒙正的门生,早已遍布三省六部。
我们要是捅开了这件事,得罪了他,那就等于得罪了一群官员。”
吴贤捶胸顿足的哀嚎,“你家老爷我已经得罪了很多人了,再得罪他,那朝堂上就真的没有我立足之地了。”
吴府管家咬牙道:“我们可以告他们偷窃!”
“偷窃什么?偷窃先帝赐给寇准的通天犀带吗?那东西本来就是我设局从寇府骗来的,并不是什么光彩的事,而且还上不了台面。
一旦放到台面上,寇准会倒霉,可你家老爷我会更倒霉。
寇准没有保管好先帝御赐之物,有罪。
可你家老爷我设局诳骗御赐之物,同样有罪,而且罪更大。
最重要的是,那条通天犀带如今丢了。。
到时候朝廷若是让我交出那条通天犀带,我要是交不出来,吴家满门都得被牵连。”
吴贤脸色煞白的跟管家讲明了这其中的利害关系。
吴府管家听了以后,脸色也变得煞白煞白的。
“这个哑巴亏只能吃下了?”
吴贤痛苦的道:“不吃下这个哑巴亏,又能如何?”
“可恨啊!我又没得罪过刘美,刘美为什么要算计我?”
吴府管家忧心忡忡的道:“那接下来怎么办?刘亨还在东来典当行里等着呢。”
吴贤深吸了一口气,站在原地沉思了良久。
吴府现在可以说是风雨飘摇。
而这一切的开端,就是刘亨送过来的那一幅春嬉图引起的。
问题的关键在刘亨身上,那就只能从刘亨身上找突破口。
看看能不能死中求活。
“帮我备轿,我要去见刘亨!”
吴府管家闻言,赶忙下去帮吴贤准备轿子。
轿子准备好以后,吴贤坐着轿子匆匆赶往了东来典当行。
东来典当行门口。
刘亨带着一群狗腿子,拉着两车的铜钱,笑眯眯的看着被烧成了灰烬的东来典当行和紫气赌坊。
之所以拉来了两车铜钱,就是为了以彼之道还施彼身。
他早上典当春嬉图的时候,紫气赌坊的小头目用铜钱给他使绊子。
如今他也反过来给东来典当行使绊子。
“寇兄当真是好手段啊!”
刘亨忍不住感叹了一句。
此时此刻,刘亨对寇季的佩服,已经到了无以复加的地步。
称呼上也从直呼其名,变成了寇兄。
第0032章 刘亨讨债,吴贤的算盘(为‘趙廸’万赏加更!)
寇季的手段实在是太高明了。
一幅画,一把火,不仅达到了自己拿回犀带的目的,还即将让吴家倾家荡产。
刘亨从小就是在汴京城里长大的,见识过的算计人的手段不知凡几。
可像是寇季这种,算计了别人,别人还不知道其中关节的,寥寥无几。
明明跟寇季只有一面之缘,可此刻刘亨却有一种把寇季引为至交好友的心思。
他相信,以后他只要跟寇季在一起,就不需要担心汴京城里其他的纨绔们算计和欺负了。
纨绔圈子里也不是一片和谐。
大家整天为了里子面子的斗来斗去的。
甚至一些长辈们在朝堂上的恩怨,也会延申到纨绔圈子里。
所以纨绔们经常斗的是你死我活。
而刘亨在这方面,一直处在劣势上。
虽然他足够聪明,但是他的出身限制了他在纨绔圈子里的地位。
他是庶出次子,不论是朝廷的萌补,还是刘美死后的官爵继承,都没有他的份儿。
所以在各府各勋贵的嫡子面前,他天然的弱了一头。
而他又跟两个兄长不太亲近,所以他受欺负了,没人帮他出头。
这也是为何他当初在万花楼里向寇季直言,他帮不上寇季太多的原因。
不过现在不同了。
有寇季帮忙,他相信他以后再也不用被算计、被欺负了。
一想到这里,刘亨突然有些懊恼。
“当初在万花楼,就不该那么做!”
刘亨捶胸顿足的喊了一句。
当初在万花楼,他摔碟子绊碗的,就是为了演戏给别人看。
让别人以为他跟寇府的人关系很差。
毕竟他姑母跟寇季的祖父寇准可是政敌。
要是让她知道了,他跟寇府的人走的太近,肯定会不高兴的。
她要是不高兴了。
刘美肯定会揍他的。
可是现在见识到了寇季的手段以后,他明显后悔了。
跟寇季交好会被刘美揍,可寇季却能帮他找回面子。
挨揍跟面子比起来,当然是面子更重要。
“哎当初怎么就那么傻呢,怎么能那么做呢以寇兄的聪明,肯定能知道我那么做的用意万一他误会了我,怎么办”
刘亨纠结的眉头都皱成了一团。
他却忘了,初见寇季的时候,他还不知道寇季有如此高明的手段。
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一种自我保护的本能而已。
就在刘亨纠结的时候。
吴贤坐着轿子到了东来典当行门口。
吴贤下了轿子以后,直扑到刘亨面前,躬身一礼,“吴贤见过刘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