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大,加油!”
“武哥,可不能输啊!”
两边的人观战之余也忍不住呐喊连连,都是目不转睛地盯着上方那两道人影的交手。
宁越瞥了眼身旁那唤作尚青之人,却是现他虽然也在观战,但是余光时不时瞥上自己一眼,手中的剑就不曾放下,一直搭在他咽喉上。至于自己的双手,则是用之前负着古剑的藤条捆紧了,很结实。
微微侧了点身子,但就是这点动作,尚青骤然一喝:“你想做什么?警告你,别想乱来!”
“没什么,这样看的清楚些。”
随意一笑,宁越不动声色,但是在他袖子里,一枚生锈铁钉已是滑入掌中,之前在废城区一处断壁上拔的。
屋顶上,挥斥风声更加凛冽,几次更加剧烈的碰撞之后,章祁与那名赏金猎人同时一声呵斥,啸动席卷而下的劲风也是墙上数分。
决胜的一击,终于要来了。
淡淡的气息压迫萦绕在屋檐下的小道上,就连观战的几人也是意识到了时刻的关键,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这边之人的动作,生怕错过最为精彩之处。
“凌风斩!”
“虎啸重拳!”
嘭!
嗤!
双方压箱底的招数轰然交锋,这一刻,所有人的注意力都集中在刹那之后即将分出胜负的碰撞之处,就连尚青也是终于忘却了自己的职责所在,注意力暂时转移。
就是这须臾之间,宁越终于动了,手中铁钉最后一用力,再双掌一拽,硬生生扯断了束缚的藤条。
唯一的突围的机会,只有现在,稍纵即逝。
从一开始他就没有认为自己能够成功挑拨双方的矛盾令他们互斗大打出手,但是既然这两股人马都是为钱而来,相遇之刻利益冲突在所难免。
那么,就有机可趁。虽说与他所预料的契机还有些偏差,但同样在盘算之中。之前的被擒,不过是故意为之。
与此同时,尚青也是听闻了一丝不对劲的声响,目光一瞥的刹那,宁越已经出手。
嗤!
铁钉挑起一划,这样近乎贴身的距离,宁越偷袭的度快得无法想象,尖锐的钉子骤然在尚青持剑的腕部一削,鲜血从割裂创伤中喷出的刹那,对方五指也是下意识松开,长剑坠落。
矮身一踏从尚青吃痛退开的身躯旁穿过,宁越顺势右手一劈,铁钉飞射,钉在了最近距离另一人的脚掌上,同时脚尖又是一勾,一旁倚在墙壁上的古剑入手,对着反应过来前来阻拦的第三人狠狠一削。
乒!
剑折,棕红色的剑尖畅通无阻在那人胸膛上割出一道血痕。
在那人吃痛止步的同时,宁越不再继续纠缠,转身全力一蹬,纵身飞跃,身法武学飞燕梯云纵再一次动,踏上不远处屋檐再继续借力掠出,其余的人,更是没可能在来得及阻拦。
耳边聆听着呼啸风声,他又回一瞥,只见章祁与那赏金猎人的最后一击确实决出了胜负,章祁略逊一筹落败,半跪在屋顶上,一道剑痕裂开在胸襟之上。
只可惜,他们定为赌注的战利品已经不在了。
“可恶,你们都在做些什么,给我追!”
取胜的赏金猎人头目也终于看见了宁越远去的背影,刚才的交手令他胸膛内气息翻滚不止,此刻消耗可不小,然而比起到手的赏金飞了而言,这点难受根本算不了,也不等同伴做出反应,自己一人先行迈出一大步,脚底力在屋檐末端一蹬,掠出的度竟然同样丝毫不慢,瞬间就缩短了不少与宁越的距离。
这一幕,自然也是落在了宁越眼中,心中再次一凛,本身在他的预计里,那头目与章祁实力差不多,两人分出胜负之刻,应该无力再追上抢先一步逃离的自己。但是现在看来,还是低估了对方的实力。
同时,他目光一瞥,手中古剑剑尖之上,刚才斩击时飞溅的鲜血有不少沾染其上,似乎正在被剑刃吸收。
“这一点,也在我预料之内。条件既然满足了,那么权且再试一下它的威力吧”
第9章 第一式,瞬灭
霎时间,宁越步伐一止,蹬在又一处屋檐凸起处猛然转身,凌空而下的一剑劈斩狠狠迎向后方追逐而来的那赏金猎人头目。
“不自量力!”
叮!
不屑的呵斥声与双剑碰撞之声共同激荡长空,上挑的银虹剑光舞出一弧华丽绚烂。
宁越败退,剧烈的冲击之中好似一只断了线的风筝,漂泊荡漾一晃,竟然直接落在了在后方的一座屋檐之上,脸色也是一变,浮现痛楚之色。
“好强。”
他持剑的手都在颤抖,虽说刚才看到了对方的身手,然而真正交锋之刻才真正知晓威力。眼前之人,恐怕实力已在元武境九重之上,虽然尚未真正达到灵醒境,但也应该触碰到了门槛。
况且,这还是在其之前有过一场恶战之后。
甚至他有些不敢相信,这等实力的人想要擒拿自己单枪匹马就够了,何必还要带上同伴,以至于自己的估算终于出现了纰漏。
“哼,真有你的,选择了一个很不错的时机逃跑。看来,我还是被你算计到了。不过,不会再有下一次了。自己选择吧,是断一只手臂,还是断一条腿?”
赏金猎人头目冷冷一笑,立在宁越面前长剑比划一削,却是暂时没有真正落下。
半跪在屋檐上的宁越瞥了一眼远处,其余的几人也正在朝着这边赶来,用不了多久就能够抵达。他自嘲一笑摇了摇头,叹道:“怎么好像和上次的情景差不多,又是想着断我一条手臂?”
下一刻,他抬手一抚,肉掌直接触碰在锋利的剑刃上一抹,血肉瞬间被冰冷的锋芒切开,鲜血缓缓溢出染在锈迹斑斓的剑刃之上。
“怎么,宁愿自己动手吗?”
对方的微笑更加冰冷,然而刹那之后,他的眼神变了,双眸剧烈一阵收缩,凭空而现的猩红流光映在瞳孔之中,变幻的迷离之下,一股莫名的寒意悄然弥漫在虚空。
铅华洗净,斑驳锈迹截截褪去,随着宁越重新挺身站起之刻,在他手中,整柄古剑再无丝毫棕红铁锈,取而代之的是泛着嗜血诡异之光的暗红色锋芒。
吾血为引,敌血为祭!
心中的淡淡恐惧感还在攀升,那赏金猎人也不明白自己的不寒而栗究竟源于何处,但是有一个念头并不会因为而改变。
即将到手的赏金,决计不能再跑了。
手腕一抖,经脉中残余的劲力赫然重新凝聚,他面色一冷,剑刃挥舞之刻,啸动的狂风卷动弥漫,虚无的利刃悄然汇聚出数十道锋芒从天而降。
在他看来,实力的差距绝非旁门左道的小把戏就能够扭转的。
“我知道你能够听得到,能赢得了他吗?”
左掌中被剑刃割裂的伤口不再疼痛,而是如同火焰灼烧一样炙热,宁越持剑的右手也是如此,浑身好像血脉都在沸腾,风中凌乱舞动的长之下,圆瞪的双眼中多出了一抹如血红色,隐约中好像凝聚个某个古怪符号。
冰冷的触感突然间附上了他持剑的手掌,与记忆中的那个感觉完全一样,幽冷的声音也是随即响起在耳边。
“伤我主人者,杀!”
刹那间,宁越觉得眼前的一切都变了,世界的色彩黯淡许多,前方赏金猎人出剑的甚至凝固在半空中,准确的说是动作迟缓了上百倍,一点点地逼近,再也感觉不到丝毫的锐利气息。
远处,正在赶过来的其余几人也是身形停滞在半空中,几乎一动不动。
这是什么?
心中怦然一惊,他抬起手中之剑,却是现自己动作挥舞随意,并没有随着看似被冻结的时间一同凝固。
猛然间,宁越反应过来,并不是时间凝固了,而是他快了,无论是感官还是动作。因为自己够快,所以看上去,别人太慢了。
与此同时,剑灵的冰冷声音再次响起。
“主人,维持不了多久了,出剑!”
第一时间做出了反应,宁越低吼一声,纵身上前,一剑突刺,即将击中对方左胸之刻,他心中生出了一丝犹豫,剑尖一偏,最终刺击在了那人右胸之上。
嗤!
剑尖轻而易举贯穿血肉,也在这一刻,时间的凝固在他眼中消失,一切恢复如初,只闻见凛冽剑风一斩,赏金猎人头目倾尽最后力量的一击落于空处,剑气一啸,硬生生将下方破旧房屋轰塌大半。
然而,宁越已经得手退去。
还欲再追,奈何右胸传来的痛楚以及经脉中的虚弱感让那赏金猎人踉跄一晃,直接一头栽倒,重重摔在了地板上,仰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
沾染着血渍的手抬起握在半空,他咬牙切齿一吼:“宁越,我欧阳武对天誓,绝对不会放过你的!”
继续大步穿梭在无人的狭长小道之上,宁越气喘吁吁,觉得刚才那一剑挥出耗去的力量比自己练剑之时挥击五百下都更要费力,不过以威力和效果来说,完全值得。
他俯一看,也许是剑刃又饮了那名为欧阳武的赏金猎人之血,剑刃依旧闪烁着诡异的暗红色光芒。
“剑灵,刚才那一击究竟是怎么回事?”
很快,直接在耳边响起的幽冷声音带来了回复:“这柄剑里面封印了很多重力量,只是主人现在实力太弱,再加上剑尘封太久,真正苏醒的力量并不多,刚才的仅仅只是第一道封印之力,名为瞬灭。”
“瞬灭?这个名字不错,挺合适的。”宁越点头赞同。
“刹那之间获得越极限的时间感官能力,能够动令人始料未及的迅疾攻势。然而,主人自身也将承受巨大负荷。而且,那样维持的时间非常短暂,如若实力差上太多,主人并不一定能够借此取得优势”
声音越来越轻,宁越一瞥,只见剑上赤光也在消失,斑斓锈迹重现。
不过好在这一次,剑灵把话说完整了。
“第一式,瞬灭吗?这柄剑的真正力量,究竟有多少?它巅峰之时,又是谁的兵刃?”
隐约中,他感到自己的心灵都在战栗,无意中从云虚剑阁禁地里拔出的这柄剑,到底还隐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秘密?
祸兮福所倚,也许这就是命运。
连续绕了几条小道,再三确认之后,宁越终于可以肯定自己摆脱了追兵,长长呼出了一口气,靠在墙壁上缓缓坐下,觉得浑身骨架都好像快要散架一般。
一直奔跑着还没觉得,一停下,完全迈不开脚步了。
然而他也清楚,危险并没有就此结束,既然有一伙人能够认出通缉中的自己,那么难免会再出现第二批人来追杀他。
至少,此地不可久留。
低着头来到闹市,他快步走到一间服装铺里面,拍出一枚金币,取走了两整套崭新的长袍,其中一件直接换上,由于后颈处带有帽檐,拉起一戴就能够掩去大半容貌。
可是,这还不够。
原来的衣物并没有扔掉,宁越带着来到了一处角落里,翻手递出十几枚银币给墙角下的一个少年乞丐。
“换上这套衣服,再去买柄剑背上,从北门出去跑一趟,天黑了再回来,明白了吗?做好后,明天这个时候还在这里,我再给你一样多的钱。”
那乞丐连连点头,接过衣袍迅换上,急冲冲朝着北门而去。
在那件衣袍内侧口袋里,宁越其实已经放好了答应的第二份报酬,他自然不可能明天还出现在这里,但是既然说过了,就不会不给。
一刻钟后,荒山城北门,十余人策马来到茶摊前,朝着老板抛出一枚银币,喝道:“有没有见过一个身穿灰袍中等身材的年轻人出城?他应该还背着一柄剑。”
“好像真的有一个,急冲冲的跑出去。”老板点了点头,乐呵呵地将银币收好。
“别骗我。”马上那人故作佯怒状。
“刚才我也看到了,应该没错。”
茶摊上,一个背对街道的客人应了一声。
“多谢了,兄弟们,追!”
一阵急促的马蹄声迅远去,仅仅只是惹来一阵目光,很快就被过往行人所遗忘。在这荒山城,类似的事情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