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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七章 爱之深恨之切
唐蛮子回头看了一眼叶陵和楚天舒,不禁摇了摇头,“老夫当年像你们这般大小,早就闯荡江湖了。唉,丢人啊丢人。”
楚天舒因为体力不支瘫软在地上,但是嘴巴却依然犀利,“老唐,你可拉倒吧,你要这么厉害,连个秋叶都搞不定,活该一辈子藏后山。”
唐蛮子脸色一红,“什么叫活该!这是、这是尊严!是尊严!你懂个屁!”
身后的一众朱雀岭弟子听到他们拿自己的师父打趣,顿时有写怒气,静怡师姐冷言道,“后山的师弟,现在大敌当前,可否能少说几句?”
楚天舒眉毛一挑,“静怡师姐,刚才可是我救下大家的,你连一声谢谢……”
“闭嘴!”唐蛮子厉声喝止,随后又对着静怡嬉皮笑脸道,“静怡说的是,说的是,嘿嘿。”
白狐妖再次冲了过来,她现在本来就心智大乱,对于刚刚出现的这个乞丐,她并没有放在心上,不过就是一并杀死罢了。
杀一个镇子的人是杀,不在乎多一个!
感受到了身后传来的杀气,唐蛮子摇了摇头,转身看着白狐妖,不禁有些惋惜,“你天资足够,且心底善良,一百年修成内丹,两百年修成人形,难道真的就为了一丝执念而白白浪费这么多年的修炼吗?”
白狐妖露出狞笑,“纵是得道成仙,却也抵不过我的二牛!”
瞬间,白狐妖全身的白衣飘了起来,杀气冲天,在她面前的唐蛮子显得无比弱小,两者相比,实在是差距太大。
但见唐蛮子右手两指并拢,地上的一根枯树枝随之动了起来,跟着唐蛮子的指挥而动。
“破!”
随着话声,那枯树枝飞了出去,宛若一只利箭,直冲向白狐妖。
漫天实质化的杀气环绕在白狐妖身旁,在她所经之处,林木皆死,妖气便是死气,这些山林树木,也只能被强行夺去了生机。
然而,这所向披靡的妖气却被这迎面而来的一根枯树枝给破解了。
眼看枯树枝已经来到了眼前,白狐妖及时停住了身体,快速地后退了,然而,唐蛮子却是不依不饶,枯树枝继续迫近,竟然硬生生撕裂了那层实质化的妖气,将白狐妖钉在了树上。
“啊!”
一声惨叫,白狐妖的肩膀被树枝穿透,整个人被钉在了一棵大树上。
妖气渐渐地散开了,而白狐妖那双血红的眸子也慢慢地恢复了正常。
“难道就这么结束了吗?”白狐妖伤势很重,她明白,这个老头儿绝对没有表面上看起来那么简单。这枯树枝蕴藏着的力量远远不是她能够承受的。
唐蛮子低头叹息了一声,“你这又是何苦呢?”
“何苦?我哪里又是知道何苦呢?”
妖气逐渐散去,那些林间小妖也逐渐消失了,没有了那漫天的妖气,他们也不过就是一些零散喽啰,况且方才唐蛮子释放出的强大气息也让更让他们忌惮不已。
唐蛮子收起那根枯树枝,白狐妖随之落地,只是肩膀上的血却是止不住地往外流,而她似乎也已经放弃了抵抗,躺在地上,只是不舍地看着天上那轮明月。
“前辈,那位少年郎可是你的徒弟?”
唐蛮子看了叶陵一眼,“正是。”
白狐妖语气柔和,目光从那明月移开,看着叶陵说道,“能否让我与这小兄弟说两句话?”
唐蛮子犹豫了一下,似乎有些担心,不过终于还是点了点头,“你说便是。”
叶陵听到了唐蛮子的话,慢慢地走了过去,楚天舒担心他的安全想要一同过去,但却被叶陵阻止了,“师兄且放心,我没事的。”
叶陵慢慢地走到了白狐妖面前,将其扶了起来,靠在了一旁的树干上,“狐仙姐姐,你有什么话,对我说便是了,叶陵仔细听着。”
白狐妖淡淡一笑,“我哪里是什么狐仙,妖便是妖。”
叶陵摇摇头坚定地说道,“心地善良,便是仙;若是不善,佛也是妖。”
唐蛮子在一旁听着这话,心头不禁一紧,这小子从哪里听来的这话。
白狐妖点点头,“如果你这话当真,那我相公便是我的佛。”
当真是个痴情女子啊!
突然之间,白狐妖紧紧地抓住了叶陵的手,后者刚想要挣脱,却发现手心里好像多了一个东西。
两人对视,一个茫然,一个柔情,“你说的没错,这些年,虽然我一直在想报仇,却也是悔恨更多。我一直以为是别人欠我的,但话说回来,如若不是我一厢执念,也不会酿成日后大错。少年郎,狐狸最懂人心,我也知道你的内心。”
叶陵有些错愕。
“你只需记得我两句话。不要相信和尚,不要辜负姑娘。记得。”
叶陵还只是个八岁的孩子,如何知晓她的意思,但还是点了点头,表示记下了。
白狐妖似乎是用尽了全身的气力,再无力支撑身体,只好躺在了叶陵的怀里,抬头看着天上的那轮明月,有些痴情地说道,“你看到那轮明月了吗?”
叶陵抬头看天,皓月当空。
“当年,我被猎人的捕兽夹子困住,是二牛救了我,那天晚上,他抱着一只白色的狐狸,就像、像现在,看了一晚上的月亮,还给我吃了他做的烧饼,我永远……永远记得……永远……”
叶陵感到胳膊突然变的很轻,低头一看,白狐妖的身体已经渐渐在消失了。
“师父,救救她!快救救她吧!狐仙姐姐……”
唐蛮子摇摇头,“她把内丹给了你,本就没打算活下来,既然是她自己选择的路,便由她去吧。”
直至魂魄完全消失的那一刻,白狐妖依然痴痴地望着那轮明月,也许,她的二牛已经在那明月之上等着她了。
其实他尚且没有意识到,情这个字,究竟是多么不可救药的鸠毒,谁遇到了,染上了,便无药可救。
生亦何欢,死亦何苦,终归到底,只是一个情字吗?
叶陵不懂,只是他觉得以前认为对的事情,似乎正在悄悄发生着变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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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八章 各奔天涯
镇子上的疫情被彻底控制住了,但是叶陵从来没有听到人们提到对于李秀莲,也就是白狐妖的歉疚之情,反而在得知事情真相之后,所有人都是谩骂和诅咒。
叶陵没有像往常那样表现的很激动,相反,只是沉默不语,这种沉默,影响了他足足半年之久。
这半年里,他依旧上山挑水,也依旧砍柴喂猪挑大粪,但是刚刚来到后山时候的那股倔强和天真已经消失了大半,有些时候,他竟也错愕地意识到,自己变的似乎越来越像徐书白了,然而这种想法也只是转瞬即逝,徐书白何许人也,自己有什么能耐跟他相提并论呢。
这一日,丑时过半,叶陵独自上山修炼,说来也怪,不知是他的身体特殊,还是修炼方法不对,叶陵虽然功力深厚,但却连炼体境都没有达到。唐蛮子也曾经纳闷儿,但是最终还是不了了之了。
叶陵呼吸吐纳完毕之后,东方的太阳仍然没有露出脑袋,林子被黑暗笼罩着,透不出一丝光线。
叶陵抹了一把脑门上的汗水,脸上露出健康的笑容。
一年下来,他心中的那股戾气已经被磨去了不少,虽然也想着变的强大,但是已经没有那么执拗了。
“天下如此之大,我什么时候才能出去看看呢。”
看着东方的那抹光晕,叶陵喃喃自语道。
蓦然间,当太阳跳出地平线的时候,其中的一缕光线竟然直直地射入到了叶陵的身体,不,确切地说,是射在了叶陵脖子上的吊坠上面。
叶陵脸色陡然一变,难道苍天终究还是不放过她吗?
这个吊坠是一个月牙形,也就是当日白狐妖塞到他手里的东西。唐蛮子说,这是她的内丹凝结而成,这狐妖少说也有五百年的修为,若是能够吸收这内丹,叶陵必会一步越过炼气境而进入筑基期。
只是叶陵不愿,仍然挂在脖子上当个吊坠罢了。
没想到,今日竟会发生这样的异变。
太阳是万物生命之母,虽只是一缕光线,但是能量何其强大,这只月牙吊坠虽然在刚开始的时候还有些许抵抗,但是很快便出现了裂缝。
叶陵的身体动弹不得,心里却在暗暗心疼这吊坠。白狐妖自然已经魂飞魄散,但是这只吊坠却是她唯一留下来的东西,苍天为什么要如此绝情呢。
然而,事情的变化超出了叶陵的意料,随着一声脆响,那吊坠终于还是碎成了粉末,然而,一个白色的东西却灵巧的绕过叶陵的脑袋,停在了他的脖子上,后者被惊的一跳,定睛一看,原来是一只通体雪白的小狐狸。
这狐狸真是小,叶陵在山上虽然也见过小狐狸,但却从来没有见过这种巴掌大小的狐狸。
难道,这就是狐仙姐姐的转世?
太阳光线终于收了回去,林子里除了变的明亮了一些之外,并没有其他异样,仿佛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一样。
小狐狸瑟瑟发抖地蹲在叶陵的肩膀上,似乎是怕冷,叶陵见状,急忙将它抱在了怀里。
“狐仙姐姐,真的是你吗?你要是听得懂我说话,就叫一声。”
叶陵虽然不懂修仙之术,但是多少也听过一些民间鬼怪传说,都说有来世转生,说不定,这只小狐狸就是狐仙姐姐的来生转世呢。
然而,任由叶陵怎么说,那只小狐狸完全就是一副小畜生的模样,窝在叶陵的怀里,懒懒地睡着了。
怕是我想多了,算了,先下山吧。
一路上,叶陵像是哄孩子一般,跟怀里的小狐狸说了很多话,这半年来,他憋在心里的话,没有跟任何人说,这个时候,一股脑地都说给了小狐狸听,若这小狐狸真能听懂人话,恐怕早就不耐烦了。
这天下,绝大部分人,都不过是匆匆过客。
在今天,这句话也终于应验了。
吃过晚饭,后山的四个人坐在中堂里,都没有说话,气氛有些压抑。
徐书白第一个说话,他仍然背负五把剑,只是,他的脸庞已经愈发成熟,刀削似的脸庞,坚韧无情,“唐蛮子,我要走了。”
“走几天?”
“也许一天,也许十年。”
唐蛮子喝了一口酒,问道,“你找到人了?”
“没有。”
“你变成天下第一了?”
“二十四而已。”
“可有去处?”
“边走边找。”
唐蛮子点点头道,“那你去罢。”
徐书白转身离去,只是走到门口的时候却停下了身子,他转过身,看着那个邋遢老头儿,嘴巴动了动,却是说不出任何话,他看了楚天舒和叶陵一眼,终究还是没有说话,一转身,走了。
楚天舒撇撇嘴,“没良心啊没良心,枉我苦心栽培他,却没想到竟就这样狠心离开。”
叶陵苦笑了一声,他知道,楚天舒说的是唐蛮子心里的话,但是在这种气氛下,他实在是没心思笑。
唐蛮子瞪了他一眼,说道,“今天有人来了,是个太监。”
楚天舒方才还翘着二郎腿,潇洒自在,但是听了唐蛮子的话,顿时有写慌张,“他们这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