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小乙一楞,“忘了什么?还有更重要的?”
老夫人转过身,拿手指在他额头点了点,“跟我装糊涂?无孝有三,无后为大!小乙转过年就十八了,这个年纪,很多人家的公子连孩子都有了,你敢说你不知道?”
娄小乙很尴尬,“母亲,我还小呢!谈这个是不是为时过早?”
老夫人斥道:“小什么小?远的不说,就说你那些朋友,齐家老二是有孩子了吧?王铁柱,钱胖子也已成婚年余,其他几个也早就定下了亲事,偏就你一个,傻头傻脑的,和人家厮混在一起,却不知道别人都是有家室的人!”
彩姨在一旁插嘴,“小相公不知,齐家老二已经两个孩子了,钱家胖子的媳妇也有孕在身,他们能比小相公大多少?不过才一年而已!”
娄小乙无法抵挡两个长辈的轮番攻击,于是祭出了终极大招—沉默大法。
但这一招在生他养他的两位老妇人看来,还不够看,
彩环姨慢条斯理,“你母亲和我早就为你一直在张罗,现在总算是有了点眉目。
城东林家,世代书香,虽然其父不过才一小小县令,但我娄府也不比从前;林家嫡房幼女,名唤佳音,年方十五,豆蔻年华,与你正好相配;更兼琴棋书画无一不精,性情温柔,品貌无双,如果过得门来,与你诗书相和,岂不美哉?”
娄小乙再也忍不住,“十五岁?这怕还未成年的吧?这如何可以?”
娄姚氏一锤定音,“怎么就不可以?照夜之律,女子年满十五就可以出嫁从夫,你嫌她年纪小,今年可以定下,明年再成亲!
普城范围,诗书人家甚少,好不容易有这么个出色的,都有无数双眼睛盯着,再不早早下手,且等稍大些,早就不知嫁到哪家当少奶奶了,又哪里还能轮得到你?
小乙,我娄氏现在声势大不如前,可不能再任性了!
这件事,就这么定了,你也别以为人家女方就巴巴的盼着嫁你一人,求亲者多着呢,其中不乏普城大富权贵之家,你在其中可一点优势都没有,全指着你父亲在世时的那点虚名撑着。
三日后,有一场小夜湖游湖春会,会有无数普城才子佳人参加,其中就有这林佳音小娘子,这也算是一场考验,若是你在游湖春会上有所表现,能給林家小娘子留下一个好印象,那日后我与你彩环姨托人上门求亲,就方便了许多,否则,怕是要落了娄府的面子!”
你们都是自找的,落面子于我何干?心中想想,嘴上可不敢说,唯唯诺诺,悻悻而去。
还没回到自己的庭院,就早把相亲之事給忘了个干干净净,不是他心大,而是实际经验非常丰富,不就是相亲么?前世的他在这方面经历不少,成功经验没有,失败经验无数。
他不拒绝找一个暖-床的人儿,但却非常拒绝一个把自己栓住的,在自由的天空下还没有浪够,浊馆都还没去过,何必早早給自己打上标签?
娄小乙最近很忙,主要忙的就是收集各种关于修行的书籍,传说,异志,山川地理,人物川记……这些,并不能帮助他真正了解修行,却能做到对这个世界有所了解。
既然是书香门第,娄府藏书那是不一般的多,有鉴于当初娄司马的地位,财富攒下多少不好说,但这书籍之广,之博,别说是在普城,就是在整个州域,那都是数的着的。
这些书籍,原来的娄小乙只对诗,词,文学,史记感兴趣,对其他的杂书涉猎不多,但现在换了个灵魂,就正好掉了过来,喜欢的反而是这些在正经读书人看来完全是闲书的东西。
娄府有两个大书库,一个是原来灵魂喜欢的雅库,都是所谓的高尚文人喜欢的东西,还有一个是野库,堆满了无数的野史传记,他现在在做的,就是把野库里的这些东西分门别类的整理出来,然后用前世在某点锻炼出来的超极阅读能力过一遍,从中找到自己需要的东西。
不管去了哪里,不管将要面对什么,知识永远都是最有用的基础,虽然他前世混的不如意,但更多的是在性格上,而不是在能力上。
他对自己的人生也有规划,修行上是一个重要的方向,不是为了拯救世界,而是为了多活几年,等过得一年半载,身体锻炼达到一定程度,和老军每日的角戏有所进步,考取文状后,他是打算走出普城,去这个世界多看看的。
但前提条件是,有个文状的名头在身,这不仅是为了宽慰母亲,也是出门在外的一道非常有效的护身符,这个世界,普通人出行还是有无数的麻烦。
来这世界三,四个月,身体的锻炼效果显著,毕竟,十七岁的身体恢复能力很强,他的营养也没问题,只是久坐少动的原因才显的有些弱不禁风。
现在的他已经和一个正常少年的身体相比没什么区别,又有几个老军的指点,想来再过一年,总有面对小蟊賊自保的能力。
唯一的麻烦是母亲那里,怎么才能说动她放他远游,这种事没法筹谋,就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但愿有好一些的机会。
第13章 相亲2
这几日齐二那伙人没有来找他,母亲说的对,也算是有家有口的人了,也不可能终日在外晃荡,这个世界上的年轻男子,穷困点的十五,六岁就出来讨生活的比比皆是,像他们这样十七,八的年纪,哪怕家境富有,也不可能真的放纵,
纨绔,永远是极少数。
第三日一早,锻炼之后刚用过了早食,正准备去母亲那里请安,然后开始一天的忙碌,却没想到彩环姨领着几个内院的丫鬟婆子涌了进来,把他团团围住,
看着她们手里的各种衣褂鞋帽,玉饰饼粉,他立刻明白了她们的用意,心中暗呼大意,急忙喊来了平安,
“去和齐二打声招呼,就说我今日有难,需要兄弟们的帮衬,让他们在游湖春会上等我!”
彩环姨就在旁边笑,“这又不是去打架斗殴,大家都是斯文人,行的也是风雅事,偏要去唤你那些狐朋狗友来,小相公,是不是心中发虚,不好意思呀?”
娄小乙就尴尬的笑,他倒真没什么不好意思的,男女之间的那点事,他又不是初哥,前世虽然没有结婚,但玩友不少,有花钱的也有不花钱的,所以来了这个世界,对这方面的要求并不急切。
其实便只这初来的三,四个月,彩环姨就暗示过好几次,他房里的那几个粗使丫鬟其实也是可以用的,这也是大宅门的规矩,总不能都到成婚的年纪了,还什么都不懂吧?
正因为面貌身材都很普通,所以才放心安排在他房里,就算是用了也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等成亲前多給些银子打发了事。
大户人家在男丁的成-长过程中基本都是这个法子,还有家中男性长辈带着族中子弟去浊馆厮混的呢,可不是不着调,锻炼的就是子弟们不受引诱的基本定力,只有这样,未来家族中的事务才敢放手交給他们去做,否则来个狐狸精一勾魂,做出什么有损家族的大事,那就麻烦了。
见的多了,也就淡了。
但这些都是生意人家的手段,对娄府来说却不合用,毕竟书香人家要顾及名声,最重要的是,娄府没有成-年的男主人!没有合适的长辈去引领娄小乙,而这些话她们妇道人家又不好明说;之前的娄小乙是个榆木疙瘩,之后的娄小乙又是个老精油子……
“我昨天晚上才洗过澡的……”娄小乙无力的抗争着,
彩环姨寸步不让,“再洗一遍!你那叫洗澡?别以为我不知道,就是过遍水,剩下的汤水清亮的都可以去熬粥!
你看你现在,一身的汗水离的老远都能闻到,人家不会以为你是娄家公子,还以为是外面早起卖苦力的呢?
今个这水要加香料,花瓣,我家小郎君要打扮的香喷喷的,人家小娘子才不会讨厌!”
在几个内院丫鬟嘻嘻哈哈的折腾下,娄小乙总算是沐浴完毕,本来都没这方面的念想,大早起的,却被几个大丫鬟洗出了一身的火气,也没个出处!
火气更大的,是里里外外这一身的穿戴,平时他穿的也无所谓,府里两位女性长辈也不要求他,反而为他的节俭淡然而骄傲,但这是不遇事,真遇到了场合,像娄府这样真正见过大场面,在照夜国都算是顶极的人家的排场,又岂是普城的一群乡巴佬能比拟的?
彩虹姨更是其中翘楚,那可是曾经服侍老爷上殿穿戴的人物!
却只见,一身纯色湖青文士袍,高贵中透着简洁;腰扎纯白丝带,一个如意结打的精巧无比;脚下黑面快靴,千层衲底;头上简单的文士巾一扎,古玉发簪,披发而下,潇洒中略显不羁,他未成婚,也未当家成-年,所以头发不必束起。
整个身上就一件装饰,白丝束腰上的一方古玉,也是青色,玉质极品,却图案简单,和文士袍正好搭配。
不愧是时尚大家的眼力,可不是财富的堆砌,当普城的富人们还在比谁家的仓库更殷实时,彩虹姨早就脱离了这种庸俗的层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