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竹桃看了眼表。
七点四十五。
慢吞吞的走了过去看了一眼猫眼,仍旧是空空荡荡的楼道,但是声控灯却是亮着的。虞竹桃这才一层一层的打开门锁。
门口果然又放着一个礼盒。
左右还是没有任何人,但是虞竹桃就是有种感觉,“对方”在看着她。
在看她的反应。
观察她的一举一动。
若是好几年前的她,兴许还会惊慌失措,会害怕,但是现在的她已经习以为常,并且生出更深的疑惑来。
虞竹桃安静的抱起礼盒回了房间,然后关上门再次一层层的重新上锁和保险。
她不知道对方是谁,也不知道对方到底是出自何意,从最简单的分析来看,对方很喜欢她。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的,但是记忆里面已经是有段时间了,一直守着她。
应该是一位差不多年龄的人,因为在朦朦胧胧的记忆里面,那人是陪伴着自己一起长大的。
虞竹桃从小就在被父亲家暴,母亲懦弱无能的家庭里面长大,小时候身上常年带着伤痕,一直到大概是小学几年级的时候,已经记不得了。
父亲想要猥.亵她。
自然,当时的她是不知道这个令人作呕的词是什么意思的,母亲为了这个家的“安稳”,很主动的把虞竹桃送了上去。
幸好虽然父亲有过类似的想法,但总是喝的酩酊大醉,像一坨烂泥,只会毫无理智的打人。
那次母亲把虞竹桃绑起来凑上前去的时候,被喝醉酒的父亲打得头破血流。
虞竹桃也被打了几下,不过没有母亲被打的那么重。身上的绳子也断了,于是就跑了出来,不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似乎是因为被打的也不轻,所以晕了过去,被一个当时应该也不算很大的男生捡到救了下来。
然后父亲死了。
虽然他们都说是因为母亲受不了虐.待拿刀捅死了父亲然后自尽,但是只有虞竹桃知道事情的真相不是这样的。
虞竹桃跑出来的时候,母亲已经头破血流,看起来毫无声息,绝对不可能杀掉五大三粗的父亲。父亲,是被别人杀掉的。
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接受了妥帖的治疗,治疗费也被垫付了,然后在知道了她家庭之后唏嘘不已。
一下子死了双亲。
没有人去对显而易见的事实多思考什么,更何况这个偏远并且贫穷的小城市里面没有法医。
虞竹桃也是后来才了解到“法医”这个职业,可是之后虞竹桃也分析过,关于父亲和母亲的死亡时间。
如果她猜测的没有错的话,父母死亡时间应该相差了不超过二十分钟,如果不是很厉害的法医,应该也是看不出两人的死亡顺序的吧。
之后虞竹桃就被交给了奶奶。
但是奶奶很厌恶她,重男轻女,更是怨恨她害死了父亲,虽然人老了,动手打骂并不算太疼,奶奶也受不了多剧烈的情绪波动,所以,最后就不给吃的。
也不许邻里亲戚给,冷眼旁观,想要硬生生的饿死她。
于是虞竹桃撑着身子又跑了。
似乎摔在了同一个人面前。
对方递过来了钱和食物。
那时候的虞竹桃早就饥饿的神志不清,后来回想的时候倒是还能模模糊糊的想起那双白皙干净的手和一种不断在身边萦绕着的浓郁血腥气,但是当时的她,眼睛里面就只有被递过来的食物。
等她跪坐在地上狼吞虎咽的吃完,眼前早就没有对方的身影了。只能犹豫了一会儿之后披着对方不知道什么时候盖过来的外套,在寒冷的雪地跪了很久,救了她的人却一直没有出现,最后只能捡起被放在她面前的一叠钱跌跌撞撞的离开。
她不知道是不是遇到了好心人,但是她想活下去。
想好好的活下去。
后来就听说奶奶也死了。
和父亲死因一模一样。
父亲在这个小城市也是很有名气的人物,但是这个人物并不是好人物,而是无恶不作的坏人,案件很快被归为仇杀,永远的封档。
虽然成为了彻底的孤儿,几个叔叔婶婶像是踢皮球一样把她踢来踢去没有人要,但是也无所谓,索性不会再被打骂了。
最后也不知道户口被挂在了谁名下,几个叔叔婶婶都安静了,也没有人提出来抚养她。
当然,虞竹桃也没指望。
就这样接着上学,然后放了学无家可归的时候,就缩在了天桥底下,或者什么废弃的旧屋,听着风呼啸而过,安静的蜷缩起身子。
然后醒过来之后就发现了自己身上盖着的厚厚的又软又舒服的被子,面前还有着热气腾腾的早饭和一串钥匙。
钥匙下面压着一个地址。
虞竹桃起初并没敢去找。
但是那人似乎也很有耐心,她没有去,每天仍旧辗转在各个破旧的地方,对方就也跟着她走,每天早上醒来,面前总是热腾腾的早饭和便当。
直到有一天,说起来也不久。算起来也就她破屋住的没几天。
她被人盯上了。
是一群小混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