斗鸡和蹴鞠一样,也是流传千古,喜闻乐见的运动项目。
尤其在汉朝,十分流行。上到皇亲国戚,下到斗升小民,都为之疯狂。勾栏瓦舍,但凡是人流密集处,便有斗鸡盛行。
此时博彩虽未成型,却已颇具规模。抵押质物,或钱粮金银,或珠宝首饰,不一而足。
输红了眼,质子质妻,也大有人在。
古人重诺轻死,常闻千金不如一诺,此时用在斗鸡中却也合适。
阿母手不能提,肩不能抗,四体不勤,五谷不分,与其坐吃山空,不如切身处地的想想办法。
造纸烧砖弄火药,这些还是算了。糊口而已,没必要弄这么复杂。再说,他也不会。
所谓物尽其用,将身边的事物发挥出应用的用处,既省心又省力。
家虽大,能用的地方却不多。小胖子歪头想了想,母亲藏东西的地方,也就那么几处。
果然,翻箱倒柜,终于寻到用黄娟包裹的几卷书来。
貌似这黄娟
栩栩如生的简笔画,也让物质匮乏的小胖墩嗓子冒烟起来。定是母亲陪嫁时,压箱底的物件。
将一本斗经胡乱塞进怀中,小胖子又狠狠的扫了一遍,这才将书卷用黄娟包好,放归原处。
手中的小札子,是父亲喂养斗鸡的心得。
简单明了,小胖子上手很快。
前面的筛选、育养可以跳过,斗鸡已然成年。此鸡被当成下蛋的母鸡,圈养日久,急需调理身体。
“螽蚱蜢蝗各半,辅以蜈蝎,麦麸拌匀,隔时而喂。喂养时,以草径撩乱其心,惹其暴怒竞食,临战时需停饲半日,曲翅蒙眼,只用清水滴灌”
小胖子边看边点头,“蚱蜢蝗虫好办,遍地都是。蝎子蜈蚣”
“算了,先去捉些蚱蜢蝗虫吧。”思来想去,还是从最简单的地方入手吧。无需出门,偌大的庭院,荒草萋萋,许多地方茂盛的都能淹没小胖子的头顶。不需要太过深入,这些痴肥的虫子,根本就不知道躲闪。就这么一只只的被小胖子用狗尾巴草穿成串儿。
麦麸家里没有,索性就这么一串串的喂吧。
斗鸡也是馋的紧了。一喙一个准,吃的绿汁迸飞,火星四溅的场面,甚是血腥。
当然,这是以虫子的视角来看。
斗鸡喙尖爪利,粗大的鸡爪甚是比小胖子的手指还粗。天知道父亲是怎么培养出来的。
就不知道这鸡是怎么个斗法,小胖子决定明天去村子里问问。
说起来母亲似乎对钱也没有个概念。那根沉甸甸的金簪,貌似就换了个糖饼?
不能吧?晚餐只吃了半碗桑葚的小胖子,不觉已泪流满面。
昏昏沉沉的睡下,日上三竿时方才起身。
望着眼前热气腾腾的麦粥,小胖子终于放下心来。即使肚子再饿,也要直起腰。母子隔案跪坐,一口一口的喝着稀粥。
母亲身上毫不雕饰的优雅,让小胖子万分叹服。必出身大户人家。所以那些个不食人间烟火的缺点,也就能解释的通了。
当然,这种感受也只存在于饭时。毕竟,人又不真能不食烟火。吃完早饭,又用清水净口,小胖子便要为生活忧心起来。
以前没想过,为什么古人的居地要用亭和里来划分:
十户为一里,十里为一亭,十亭为一乡。
现在他明白了。比起需要养活十几亿人口的后世,汉朝五千万人口需要的耕地,只是后世的二十分之一。
剩下的全是没有开发过的沼泽密林莽原群山。
想想看,一条蜿蜒的官道,穿山越岭,从沼泽、密林、莽原、群山明。那些远离道路的地方,人迹罕至,猛兽纵横,即便有些许的野人出没,也承担不起延续文明的责任。
所以说,路,才是古代文明最重要的载体。
如此说来,里、亭、也就十分合理了。
1.3 娘要嫁人
“墩儿哥,你的头好点了没?”沿路走来,熟悉的玩伴纷纷围拢上来。
“好多了,豆丫。就是有些事,记不起来了。不过大夫说慢慢的会好起来的。”融合了原有的记忆,小胖子第一时间就想起了与眼前这个黄毛丫头相关的事儿。
“谁叫你爬那么高,都说了那棵老树不经压,你偏不信。结果从那么高的地方栽下来”个头足足比他高出一个头的半大男孩是他的从兄堂兄,励志成为村里猎人第二的刘二獾。
“弟知错了。”小胖子笑嘻嘻的回道。
“三弟,多日未见,你可出来了。那日为兄虽不在场,却也听说极为惊险。知命者不立乎岩墙之下,以后切莫贪玩,多读读圣贤书吧。”说话之人已几近成年,一身浆洗到发白的襦袍,虽面带责备,可脸上的关心确是真的。正是刘备的长兄。
“知道了,大兄。”小胖子急忙行礼。长幼有序,小胖子不敢怠慢。
见小胖子没有大碍,大兄便回家苦读圣贤书去了。倒是和他年纪相若的二哥和一些族亲小伙伴留了下来。
“二哥,你可知何处有斗鸡?”都是孩子,小胖子有话直说。
“那要等村社。”
所谓村社,是指祭祀社神日子或盛会。和逢集类似。时间显然来不及,小胖子不死心的问道,还有哪里可去?
“城里尤其多。”流着两条清涕的二哥不假思索。
“算了。”小胖子怏怏不乐。进城一趟颇为不易。母亲早出晚归,还是搭乘族亲牛车,自己一个半大孩子,想去城里斗鸡,根本别指望。
“三墩,要不还摘桑枣儿吃去?”胡乱抹了把鼻涕,刘二獾撺掇道。
“算了吧。我天天吃桑葚,都要吐了。”小胖子做了个要吐的鬼脸。
“不然,我们还去把蜂巢儿捅下来?”不错,都知道曲线救国了。只要上了树,桑果儿还不想吃便吃。
“我摔的还不够惨?”小胖子没好气的挥手。养家大计半路夭折,他此时能有什么好脸色。
“可惜了,依你说,桑枣儿蘸着蜂蜜,一定极好吃。”得,二哥也是个吃货。
“蘸着蜂蜜”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小胖子福灵心至,猛地有了主意。“走,去摘桑葚!”
众人顿时喜出望外,欢呼着追了过去。
采果还需主人首肯,貌似那棵老树是小胖子家的?
爬树算是乡下娃的天赋技能。除了扎着总角的豆丫,小伙伴们如灵猴般攀上树枝,熟练的采摘起来。一边用短打的衣襟兜住,一边不停的嘴巴里塞。黑红色的果汁顺着下巴淋淋而下,全滴在胸前。
豆丫瘪着嘴,直到小胖子扔下去一根坠满果子的嫩枝,有的吃的女娃儿才终于变了好脸色。
耳边忽然传来一声响亮的鞭花,百忙间抬头,正见一辆牛车远远的从村头驶来。
赶车的老仆小胖子似有印象,却怎么也想不起了。等牛车在自家门前停下,一身儒服的中年男子从车后跨下,小胖子才脱口而出,“阿舅!”
“墩儿乖,你母亲何在?”蓄着胡须的中年男子,正是阿母的大哥。
“阿母在家,阿舅自去。”小胖子的笑容有些不自然。
“好了伤疤忘了疼,别爬太高。”叮嘱几句,男人便从小门进了前院。
两人的对话显然被母亲听见,已起身迎到廊下。
“大兄辛苦了。”母亲盈盈一礼。
“妹子才苦。”来人说着将手中果礼,递了过去,“都是你平时爱吃的。”
“谢大兄惦记。”小妇人矜持的接过,招呼道:“大兄请堂上坐。”
宾主落座,些许的沉默后,男人轻咳一声开口,“弘弟英年早逝,为兄不胜唏嘘。然,往者不可谏,来者犹可追。你也守满一年,父亲大人遣我来问你,作何打算?”
“父亲又作何打算?”妇人表情古井无波,似并不意外。
“今有涿县张氏,家资甚丰,年前丧偶,特遣人来说,愿续你为妻”
“可是涿县张屠?”母亲似乎认识。
“正是正是”男人如释重负,刚要接口,却见妇人冲他盈盈一拜:“小妹曾闻:一与之齐,终身不改。亦知,清白守节曰贞。父亲以贞赐吾名,难道不是因此么?”
“小妹”男人虽词穷,意却坚。自幼饱读圣贤书,自然明白这些大道理。可是大道理能当饭吃吗?自家妹子,怎么也要把她救出眼下这个火坑。
左右看过,这便苦劝道:“刘氏乃出名门,族中长老亦可称闲,家族兴旺和睦,数十年来未曾有风言传出。将墩儿交给其叔父抚养,想来亦不会受屈。你自幼娇惯,虽谈不上锦衣玉食,却也有求必应,未受过半分苦如今家徒四壁,何以久持?”
“父亲嫁我时,为何无此问?”
“你”男人气结,重重的顿了顿道:“那时弘弟一表人才,年二十便举孝廉,其父又是东郡范县令”
“果是如此。”妇人叹了口气,表情坚毅又盈盈一拜:“大兄所言,妹已尽知。路途遥远,便请回吧。”
“小妹!”见妇人长拜不起,知道拧不过她,来人这便起身,愤愤而去。
笑呵呵的来,气汹汹的走。撇着远去的牛车,小胖子又叹了口气。
“三墩,你舅舅怎么来了就走?”
“话不投机,不走难道留在我家喝西北风?”小胖子采了足够多的桑葚,便小心的滑下树来。
家中没有铁锅,煮粥用的是陶罐。
想了想,旋即直奔大堂,想把洗脸的铜盆拿来一用。
母亲神色如常,见小胖子急冲冲的奔进来,不由眉头一皱,“怎又不脱鞋?”
“事急从权!”吃力的拽着铜盆,小胖子高呼。
噗嗤!少妇不禁笑出声来,这便起身将铜盆取下,“何来的急事?”
“阿母先别问了,一切自有分晓。”小胖子鼓着腮帮,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如此,需要为娘做些什么?”
小胖子似乎从来没有如此兴奋过。见小伙伴们也围了过来,这便大声说道:“添柴,烧火!”
小胖子想到了做果冻。
门前五丈桑,枝杈间结满了桑葚,食之不尽。正当其用。
可柠檬没有,橘子一时半会也搞不到,所以柠檬酸就别指望了,凝胶这个准工业时代的造物自然更不会有。如此,做果酱和果冻最重要的添加剂无法取得,只能另辟蹊径。把桑葚单单熬成糊状并不稀奇,反倒如豆腐般凝聚成块,才是最大的卖点。正如豆腐的风靡。总之,要四四方方很有型才好。
思来想去,小胖子旋即冲刘二吼道:“二哥,你家有没有肉皮?”
1.4 只患不均
“有啊。”不愧是猎户出身,刘二獾旋即点了点头,“二叔家要了三斤肥肉炼油,肉皮都刮在案上呢。”
“妙极!”小胖子旋即笑道:“还不快去取来!”
刘二獾刚转身奔出去几步,又泱泱的挪回,“三弟,那些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