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大夫医术是整个镇子里最好的,他说没办法那就是没办法了,你们也别拖着了,赶紧把人带回家,小孩子懂什么呀。”
“唉,真是可怜”
没有理会那些话语,柳玉笙腾出一只手,一把攥住老大夫的衣袖,另一只手始终紧紧抱着怀里的野梨子,用力将老大夫往前拉,“救,救!能救!”
还瘫软在地的柳老婆子看着车上小奶娃拼命拉扯大夫的一幕,眼泪扑簌而下,柳大林柳二林眼睛通红,勉强站着的陈秀兰悄悄撇过了头,已经不忍再看下去。
老大夫无奈摇头,安慰性的朝牛车上老者看着了一眼,在准备收回视线的时候,眼睛蓦然睁大,惊讶的探过头去,然后又伸手望闻切脉!
“这、这”眼底尽是震惊,随即顾不得探究,高声道,“快,把人抬进医馆!”
突然转折,周围人全愣愣的反应不过来。
最先回过神的是柳大林柳二林,一骨碌爬起来,抬起柳老爷子飞快往医馆内堂去。
之前还赶他们走,现在又让把人抬进去,他们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是有一点他们清楚,老爷子的伤势有希望了!
否则胡大夫也不会这样吩咐来砸自己的招牌!
柳老婆子跟陈秀兰对视一眼,慢了半拍之后,空洞的眼睛陡地注入希望!
“一定是有救了一定是,一定是!”边爬起身边落泪,“快,秀兰,抱上囡囡,我们进去!”
“诶!诶!”陈秀兰激动得说不出话来,只不住点头,将车上的小人儿抱在怀里,半跑着冲进内堂。
外头,围观的人群没有立即散去,已经被宣布无救的人,突然又被抬回医馆了。
这种转折,牵扯着人心,想要等着看到结果。
“真是奇了怪了,还能有奇迹发生不成?”
“我倒是觉得,那个小娃儿是个福娃娃,她一来,人就有救了!”
“对对,这事玄乎,要不是人有救,胡大夫能重新把人接收进去?那不是给自己找事么!”
内堂里,胡大夫脸色沉肃,再一次细细探诊,过程中眼底惊异不断,“奇了,奇了,怎么会这样”
他的医术,自己知道。
此前给老汉诊断,五脏六腑已经移位,且出现了破裂,脉象弱得几乎探不出来,现在再诊,脉象竟然变强了不说,内伤也好似正在愈合!
最奇特的是,这种好转现象还在持续上升!
一个明明已经药石无医的重伤患者,转眼成了轻伤
若非深信自己的医术,他都要以为自己之前是误诊了!
最难治疗的内腑破裂竟会自动愈合好转,当真是出现了奇迹。
眸光微动,胡大夫着手解开了柳老爷子头上的纱带,视线落在伤口处,眸心猛地一凝!
原本拳头大的伤口,此时已经缩小了一半,而且,伤口处还结上了一层薄薄的疤!这比内伤自动好转有着更强烈的既视感,更让人震撼!
这、这怎么可能!
想到在医馆门口,小小奶娃儿执拗要他救人,嘴里说着“救!能救!”胡大夫忍不住看向此时安静伏在年轻妇人怀里的小娃儿,眼神带上了几分探究。
“胡大夫,如何?我家老头子怎么样?”柳老婆子紧张得呼吸都不敢用力。
胡大夫这才拉回思绪,点头,“现在老夫倒是有几分把握了,病人能救回来。老夫再开几帖药,你们回去煎了给伤者服下,半个月后再来复诊。”
“这是没事了?真的能救过来?”听完诊断,一家子都跟做梦似的。
“老夫可从不说大话。”
“可那么重的伤,能回去吗?要不大夫您看,让我家老头子留下来吧,等治好了我们再走行不?”
“不用留堂,伤者现在的情况,回去休养比留在医馆更好,医馆平时可不清净。”站起来,胡大夫大掌抚上柳玉笙头顶,揉了揉,意味深长,“这娃娃啊,有福气。福气惠及亲人啊。”
柳老婆子一颗心总算放下了大半,泪中带笑,一把将柳玉笙抱进怀里,紧紧的,“对,我们囡囡是福娃娃,有囡囡在,爷爷也不舍得丢下我们囡囡。”
柳玉笙小小的手环上柳老婆子脖子,小脸埋在她肩头,挡去背后的探究。
她知道自己这样做有风险,很可能一不小心就暴露了。
可是她觉得值得,若空守宝藏却不能护家人安康,重活的这一世,又有什么意义。
因为开的药方里有人参片,大夫心慈,给抹去了零头依旧要二十两。
掏出银子的时候柳老婆子面露踌躇,歉意道,“大夫,我们这总共只有十八两银子,您看,能不能剩下的给打个欠条?我们一定会还的!”
柳玉笙知道,这是家里全部的家当了,遂看向老大夫,小脸严肃的点头,“会、还!”
胡大夫饶有兴致的看着奶娃娃,小小人儿摆出老成的表情,好笑得紧,又让人喜欢得不行。
大手一挥,“好,十八两就十八两吧,剩下的老夫给你们免了,你们家这娃娃老夫看着欢喜,就当结个善缘。”
“谢谢大夫!”柳老婆子笑了开来,把娃儿抱得更紧。
第七章 随身空间
医馆外围观的人群还在,看着那一家人又出来了,但是跟之前的茫然绝望不同,每个人脸上都挂着如释重负的笑容,对胡大夫一再感谢。
牛车渐渐远去,后面的议论却不曾停止。
“这是救回来了?这么快?我的天!”
“我说那个小奶娃是福娃娃准没错,要不是她坚持,连胡大夫都放弃了!”
“是啊是啊,运气真好,的确是福娃娃!”
牛车上,此前的凝重压抑一扫而空,柳大林在前面赶着牛车,只觉浑身都是力气。
柳老婆子跟柳二林、陈秀兰坐在后面,一边照看柳老爷子,怀里抱着奶娃娃还不肯撒手。
“我们家囡囡,幸亏啊,幸亏来了。”来来回回的,柳老婆子高兴,嘴里一直念叨这句话。
大家都知道,要不是囡囡坚持,现在老爷子恐怕
陈秀兰抿嘴笑,眼底浮着浅浅的心疼,囡囡为了要过来,哭得咳血那一幕,一直在她脑海挥之不去。
她的囡囡,怎不让人疼到骨子里?
柳玉笙双手抱着野梨子,窝在柳老婆子怀中,只眉眼弯弯。
爷爷摔下山,那么重的伤,可是他怀里的梨子却完好无损。
那是爷爷摔下来的时候都没忘了护着要给她的梨子。
一个不起眼的野梨子,承载的,是沉甸甸的爱。
她得到的,远比付出的要珍贵更多更多。
山路周围的山林很黑很寂静,然有月光相送,有家人的笑语相伴,一点不觉寂寥。
回到村庄已是夜半,听着农户家中传来的狗吠声,夜归的人莫名就有一种回家的心安。
洗漱用膳过后,躺在床上,听着身边娘亲累极睡着的均匀呼吸,柳玉笙明明也很累,却了无睡意。
今天发生的事情,推翻了她重生后固守的某种认知,让她重新下了一个决定。
闭上眼睛,将意识沉入识海,眼前乍然是另一番景象。
黑土地,灵泉池,小竹楼。
这里是她的随身空间。
黑土地一亩大小,种满了各类珍贵草药,人参,灵芝,何首乌,铁皮石斛等等应有尽有,长势极好,且年份都极为惊人。
在黑土地的一角,还种着几颗不同品种的果树,果树上果实累累,把枝桠坠弯了腰。
苹果、雪梨、香蕉、芒果、蓝莓,每种种了一棵,都是她喜欢吃的。
在黑土地的一端,是一座两层小竹楼。
一楼放着她行医用的各类工具,一套金针,一个炼药炉,一套手术刀,一个医用药箱,还有消毒水消毒酒精等用品。
二楼是储存仓库,放在里面的东西能永久保鲜。
里面堆放的东西不多,前世经常要飞世界各地医治疑难患者,以及参加一些学术交流峰会,她就把这个仓库当成了随身行李箱,装的都是一些换洗衣物,以及简易食品。
数量不多。
至于医治过的病患送给她的庞大礼品,包括各种珍贵金银玉翡、奇珍药材、高档补品等等,她全送给了家族当做培养家族人才的资源。在这方面,对家族她向来不遗余力,还把自己多年行医经验整理成册送给家族长老及子弟。
结果,柳玉笙自嘲一笑,喂的全是白眼狼。
走出竹楼,就是一汪清澈的灵泉池,不大,三米见方。
泉口的灵泉水潺潺往上冒,打出无数水汽泡,浮到水面又轻轻爆裂开来。
走近了,能闻到灵泉水独有的清香。
这池灵泉水,是柳玉笙年少扬名国际的功臣之一,同时,也是她的催命符。
正是因为有了前世那番经历,看透人心险恶,世态炎凉,所以再世为人,她曾打定主意做个平庸的人。
在这杏花村里,只要有真心疼爱她的亲人,她愿意平平淡淡度过这一生。
直到这次爷爷为了给她摘野梨子,险些丧命,她才突然清醒。
这一生,何其有幸,拥有这些真心疼爱她的家人。
她为什么要因为前世的那些经历止步不前、杯弓蛇影?为了避免自己再次受到伤害,画地为牢,置真正关爱她的亲人于不顾?
她柳玉笙,什么时候变得如此胆小懦弱了?
不,有爷爷奶奶,有爹娘,有给予她力量源泉的家,她柳玉笙应该活得比上辈子更浓墨重彩!
身上,有人轻轻为她掖了被子,在她额上温柔轻触。
收回沉入空间的意识,柳玉笙含笑入梦。
一大早,天际刚刚透亮,一个小身板蹭蹭蹭的冲进东厢房,吭哧吭哧往炕上爬。
柳老婆子迷迷糊糊睁开眼睛,就看到短手短脚的奶娃儿,憋红一张脸,拼命往跟她齐高的炕头上拱。
那小模样让人忍俊不禁的同时,心软成棉花。
赶紧起身一把将娃儿抱上来,亲亲她的小脸蛋,“奶奶的乖囡囡,怎么一大早就起来了?是不是想奶奶啦,哎哟,可人疼!”
“想,想!”用最简单的字眼哄得柳老婆子眉开眼笑,小眼神嗖嗖的往炕上瞄,找爷爷。
柳老婆子哪里看不出来娃儿这是担心爷爷了,心里又酸又暖,多大的娃儿啊,乖巧成这样,知道记挂人了。
把娃儿轻轻放在柳老爷子身边,“囡囡,你在这里陪着爷爷,奶奶去打水洗脸,一会给你坐好吃的,乖乖的啊。”
“嗯!”柳玉笙重重点头,小眼巴巴目送柳老婆子出了房门,立即趴下来,小手食指塞进还在昏睡的柳老爷子嘴里,灵泉一滴一滴,慢慢汇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