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芳洲心中一暖,不觉微笑。
她相信,凭着她掌握的现代化的农业专业知识,和他们兄弟姐妹的团结,将来的日子一定会越过越好的!
困难,只是暂时的。
“姐姐,你真的没事吗?”连泽看着她,眉宇间有着不符年龄的担忧。
“你看我像有事吗?”连芳洲笑笑,柔声道:“别想太多!”
连泽终于笑了起来,说道:“姐姐没事就好,姐姐将来找的人家一定比那杨家好千万倍。”
连芳洲“扑哧”一下笑了出来,笑道:“以后的事以后再说,走,吃饭!”
“嗯”连泽扬眉,心情终于真正的轻松了,忽然又微微皱眉道:“退婚便退好,姐姐何必要他们的银子!”
言语态度间颇不赞同。
连芳洲便问他:“咱们家还有多少钱?”
连泽一怔,顿时神色有些惭愧,低声道:“七百多文……”
“这不就是!”连芳洲拍拍他的肩头,理所当然的道:“姐姐知道你有骨气,但不可太迂腐。这件事本来就是他们家对不起咱家,让他们出点血天经地义!这马上就要过冬了,正好咱们用这笔钱过冬岂不正好?清儿和澈儿总得缝两件冬衣吧?还有这屋子也该收拾收拾了,特别是屋顶和窗户,不然怎么过冬?”
连泽哑口无言,虽然默认了连芳洲的做法,可是心里显然仍旧不赞同的。
连芳洲看了出来也没说穿,只在心里暗想:这小子!将来非得把他这思想扭过来不可……
姐弟妹几个吃过饭,收拾收拾,很快便上床睡觉。
家里地方窄,原本是爹娘一间房,连泽在阁楼上打地铺,另一间房用薄木板做成隔断姐弟妹三个住。
如今爹娘不在了,连泽兄弟俩便住了那间房。
连芳清一直以来便跟姐姐睡一张床,进了房间很主动的脱鞋爬了上去,打开打着布丁的破旧被子钻了进去,叫连芳洲:“姐姐快睡吧!”
连芳洲其实并不习惯跟别人同睡,被连芳清娇娇软软的这么一叫,顿时没了迟疑,笑着答应一声便要过去。
突然她脚步一顿“啊”的低呼,满屋子四处搜寻起来。
连芳清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瞧了片刻甚是困惑,一骨碌起身,问道:“姐姐你在找什么呀!”
“找婚书啊,也不知给收哪儿去了!”连芳洲顺口回答,不由沮丧。
要是明儿杨家来人了她却拿不出婚书,那才好看呢!
“婚书?”连芳清怔了怔,不由拍拍身旁的枕头奇道:“姐姐不是缝在枕头里吗?还叫我不许说给任何人听,我连二哥三哥都没说呢!”
她望着连芳洲,小脸上一副“夸我吧!我多乖!”的神情。
“对对!瞧姐姐这记性,还是清儿最乖!”连芳洲如她所愿,简直心花怒放啊。
连芳清得意的扬眉呵呵低笑,眉眼弯弯。
一宿无话。
次日连芳洲起了个大早,把屋里屋外都收拾整理打扫擦拭了一遍,又将四人的铺盖统统拿出去晒了。
连澈和连芳清也帮着一块干,连泽被打发去做早饭。
收拾妥当之后,几个人看着焕然一新的屋子,不觉会心一笑。
用过早饭之后,连泽便道:“姐,你和清儿、澈儿在家,我去六水坡把咱家的芋头收回来!”
连芳洲想了想,说道:“今天咱们先把菜园收拾出来,明天我跟你一起去收芋头!”正好可以借机熟悉熟悉自家的地。
连泽自然不会反对,便答应了。
留两个小的在家里看家,姐弟俩便扛着锄头去菜园。
连芳洲领着连泽将那些快要枯死的豆角、黄瓜等全都拔了个干净,堆成一堆在角落里。
又叫连泽去担两担兑得稀一些的粪水来,用小锄子给辣椒松土浇粪水,说道:“明日咱们把菜地先挖好整理出来,这时节可以种些萝卜、撒些菜籽了!”
听着她安排,连泽没来由的感到一阵心安,点点头笑道:“都听姐姐的!姐姐说怎么做就怎么做!”
姐弟俩相视一笑。
忙到中午,两人都累得有点气喘吁吁。
连芳洲许是许久没干活了,连泽说到底根本就还是个孩子!
连芳洲瞧着他忽然感到有些心疼,便道:“时候也不早了,咱们先回去吃午饭歇一歇吧!这活计也不是一时半会干得完的。”
连泽原本还不想回去,可看到姐姐一脸的坚持,知道自己如果不回去她也不会走,便点点头“嗯”了一声,姐弟俩一同回去。
昨晚吃的红薯稀饭,今天早上中午又是这样的稀饭,连芳洲便觉得胃有些受不住了。
她眉头微蹙,正想要问问家里头还有多少粮食——这不是才刚刚秋收没多久嘛,就听的门“吱哐”一声被人推开。
姐弟妹几个都吓了一跳!
连芳洲嘴张了张正要问一句来人想要干什么,还没来得及出声,那一道暗红褐色的身影便一阵风般冲进了她的房间!
连芳洲目瞪口呆!
“大伯母想要做什么!”最先反应过来的反而是连芳清。
大伯母?瞧这架势定是个极品亲人了!
只见连泽连忙跟了进去,连芳洲听见他问:“大伯母这是要干什么!”
“姐姐,”只见连芳清小声向连芳洲说道:“大伯母肯定又是来找婚书的!”
又是……
连芳洲微微冷笑,柔声向双胞胎道:“你们俩好好吃东西。”说着自己便也进去房间。
连芳清想要跟去,被连澈一把拉住:“听姐姐的,不要去。”
连芳清没办法,不高兴的嘟了嘟嘴,却仍然听话的坐了下来。
那边连芳洲听见那位大伯母果然扯开了嗓门气势汹汹的问道:“婚书呢?在哪儿!”
☆、5.第5章 退婚
连泽大怒,脸上隐忍的怒气如同暴风雨来临前夕那压得低低沉沉的云层。
可还没等到他发作,便听见连芳洲闲闲笑道:“大伯母您的婚书不在您自己家里吗?怎么找到我们这儿来了?瞧您这心急火燎的,急着找婚书想要改嫁吗?”
乔氏和连泽都是一怔,连泽随即忍俊不禁,咬咬唇扭头低咳了一声,乔氏则神色恼羞成怒,朝地上狠狠“呸”了一口,冷笑道:“怪道这两天传得沸沸扬扬说你变了个人似的,果然中了邪!你满嘴里胡说八道些什么!有你这么跟长辈说话的吗!也不怕闪了舌头!”
“长辈?”连芳洲冷笑道:“我差点还以为家里来了强盗呢!原来是长辈!我不怕闪了舌头倒怕您闪了腰!”
“你!”乔氏从未挨过她如此抢白,一时气得要说不出话来。片刻方哼道:“你少跟老娘装蒜,你跟杨家的婚书呢?快拿出来!”
连芳洲不由火了,气道:“凭什么!”
“凭什么?”乔氏双手叉腰,蹬蹬蹬来到她跟前凶道:“就凭我是你大伯母!你爹娘没了,我和你大伯就是长辈!这么重要的东西当然应该交给我们保管!”
“用不着!”连芳洲冷笑道:“我爹娘没了,如今这家里我就是长辈!我们家的事轮不到你们来管!”
“岂有此理!你这是什么话!”乔氏气急败坏。
“大伯母还是请回吧!我姐姐说的没错,如今她就是我们家一家之主,我们家的东西不用大伯母操心。”连泽也淡声说道。
乔氏找不到东西又遭抢白拒绝,心里正恼火着,不甘正想要说什么,却听得外头一个婆子叫道:“有人在吗?连芳洲呢?连芳洲你出来!我杨家来退亲了!”
连芳洲和连泽下意识交换了个眼神:难怪乔氏会过来找婚书!敢情是冲那十两银子!
连芳洲轻轻一哼,扬声答应“来了!”便走了出去。
连泽瞧了乔氏一眼,也走了出去。
连芳洲看了一眼高高瘦瘦甚是精明利落的杨婆子,淡淡道:“银子可带来了!”
杨婆子鄙夷的瞅了她一眼,从怀中翻出一张银票晃了晃:“十两,一个子儿也不少!不过,我要先见到婚书!”
“那是自然!”连芳洲坦然笑道:“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最公平不过!”
杨婆子哼了一声,不屑答她。
连芳洲转头看向尾随出来了的乔氏:“大伯母,这里似乎已经没有你的事了你请回吧!”
“慢着!”杨婆子傲然道:“你大伯母必须得留下来做个见证,省得万一有人说我们杨家人欺负你们几个没爹没娘的丫头小子!这话啊,可不好听!”
连泽脸色一变,冷冷瞥了她一眼。
连芳洲也不由暗怒,这婆子的嘴跟花家那个女人的一样臭,难怪她们要做亲家!
“听见没有?今儿我还就不走了!”乔氏得意洋洋,索性搬过一张凳子来,大模大样往上边一坐,瞟了连芳洲一眼,再瞟了瞟杨婆子手里那张银票,恨不得一下子抢过来。
连芳洲心里头斟酌着,她可不敢保证等会儿婚书拿来之后乔氏会不会抢银票。
这杨婆子定是对于原先的连芳洲数次不肯退亲之事怀恨在心,指不定藏着什么坏心眼儿呢,万一等会儿再使点儿坏,银票落入乔氏手中,她可哭都没地儿哭去!
“见证吗?说的也是!有个见证也省得有人说我们姐弟们耍赖!”
连芳洲一笑,便道:“不过大伯母做这个见证人并不太合适呢!她是我们连家人,得避嫌啊!阿泽,你去把张婶子请来,让张婶做这个见证人,最合适不过了!”
连泽瞅了乔氏一眼,点点头立刻就去了。
乔氏目瞪口呆,却说不出半个反驳的字来。
杨婆子冷眼瞅着,不由暗暗冷笑:果然是个又穷又刁的丫头!当初老头子真是瞎了眼才会做下这门亲事!
不一会儿张婶来了,见状暗暗叹气,乔氏充满敌意的瞅了张婶一眼,张婶只做没看见。
连芳洲一笑,这才进房间去拿婚书。
乔氏立刻起身想要跟进去,连泽猛然闪身挡在她面前:“大伯母既然要做见证,还是在外边等吧!”
连芳洲很快便拿了婚书出来。
只见乔氏眼睛一亮,不动声色蓄势待发,猛的朝连芳洲扑了过去想要抢她手里的婚书,连芳洲早防备着呢,闪身一避,乔氏倒差点摔上一跤。
“拿来我看看究竟是不是真的!”乔氏心中甚怒,索性绷着脸伸手向连芳洲道。
连芳洲“嗤”的一笑,冷冷道:“跟你有关系吗?又不是跟你家退婚!”
眼见连芳洲朝杨婆子走过去,这两人一手交钱一手交货之后可就没有她什么事儿了,这白花花的十两银子可就没她的份儿了!
乔氏不由发急,厉声叫道:“连芳洲!你这死丫头想要闹哪样?你一个姑娘家还要不要脸,竟然自己退亲!你不要脸,我们连家还要呢!识相的赶紧把婚书给我拿过来!这种事长辈出面才是正经!”
连芳洲目光冷冷盯向她,面色一沉,冷声道:“你少在我面前充什么长辈!说到底你不就是想要这十两银子吗?我告诉你,你趁早死了这条心吧!这是我自己的亲事我为什么不能自己退?杨婆子,你到底退是不退,若是不退就赶紧滚蛋,准备八抬大轿来抬姑奶奶过门!”
“你、你简直无耻,这是个姑娘家说的话吗!”乔氏恼羞成怒气得哆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