瞳瞳小声说:“不困,我在火车上睡了一天多了。”
安铁看了看瞳瞳,又说:“你去卫生间洗个澡,我先去睡一会,下午我带你到派出所报案。”
简单告诉了一下瞳瞳如何开关洗澡的水龙头,安铁倒在床上就开始做梦,一会梦到一只老虎变成了一朵桃花,一会又梦到太阳掉进了一口古井里,甚至梦到一座古老的村庄,在村庄前的空地上,母亲独自一人坐在那里织布。安铁还梦见一个美丽的女尸,生动得跟睡着了一样,感觉这个女尸就躺在他旁边,女尸美丽动人的胸口突然冒出一只血淋淋的匕首,安铁告诉自己是在睡觉,告诉自己这是做梦。
一个又一个梦魇纠缠着安铁。
终于,一阵手机铃声把安铁从梦魇中叫醒,接起来一听是白飞飞。
“这几天跑哪去了?又被哪只狐狸精勾到哪个洞穴去了?”白飞飞一副老婆样。
“去北京采访了,忘了告诉你,你干吗呢现在?”安铁还没有完全清醒。
“我说呢,原来是被李小娜勾到北京去了,你怎么了?是不是在阴曹地府啊你,说话声音呜里呜噜的。”白飞飞还在那里罗嗦:“我闲着呗,正无聊呐,今天也没活可干。”
白飞飞在一家影楼做摄影师,比安铁大3岁,那一年,白飞飞28,有时候装老,有时候装嫩,十分难对付。
“我正在睡觉,回头再给你电话。”安铁说完就把手机关了。
等安铁从床上爬起来的时候,已经是傍晚5点,他睡了一整天,到客厅一看,瞳瞳正坐在沙发上对着窗外发愣。夕阳从窗户外面照进来,照在瞳瞳身上,安铁发现,洗完澡后的瞳瞳完全换了一个人,皮肤细嫩光滑,凝脂似的脸和脖子与她那身脏兮兮的衣服形成极大的反差。
餐桌上饭菜已经做好了,居然是安铁爱吃的辣口味的菜。
看见安铁出来,瞳瞳惊了似的往沙发里缩了缩,安铁看着餐桌问,“这是你做的?你还会用煤气啊?你家真在贵州?”
瞳瞳点点头:“恩,在哪个阿姨家学会的。”
安铁在餐桌前,想起瞳瞳4前刚来的样子,心里想,也许瞳瞳应该回家了,不管怎么样,应该和瞳瞳家联系上。
安铁把思绪收回来,问瞳瞳,“作业写完了?”
“嗯,写完了,刚才我还上网了,在你常看的诗歌论坛里看诗歌呢!”瞳瞳说。
“以后少到那些地方去,那里的人都很复杂。”安铁说:“对了,你晚上没作业,一会吃完饭你收拾一下,换个衣服,我们出去逛逛。”
“嗯,好。”吃完饭,瞳瞳转身就进了她的房间,好半天才出来。
安铁一看瞳瞳还是那身校服,“怎么没换衣服啊,大半天都干什么了。”
瞳瞳说,“我还是穿这个吧,这个穿在身上舒服。”
安铁领着瞳瞳来到中山广场附近的过客酒吧,酒吧开在地下,由一间废仓库改装而成。装修风格看似随意,其实是酒吧老板李海军精心设计的。李海军大学学的是艺术设计,不知为什么大学没读完就退了学,退学后这家伙在西藏呆了两年,从西藏回来后,李海军经营起了这间酒吧。
酒吧到处挂满了唐卡,一些过去年代的日用品随处可见。最有意思的是,这里专门有一间很小的屋子,这间屋子墙上挂满了陈旧的毛主席像,点着的老油灯,屋子中间放着一个纺车,旁边还养着一头小白猪。
瞳瞳一进酒吧显得很兴奋,看到在吧台里忙碌的李海军,甜甜地叫了一声“李叔叔。”。
李海军看见瞳瞳眉开眼笑地说:“我们的小美人来了,小白想死你了。”
小白就是那间屋子里养的小白猪,瞳瞳非常喜欢那只猪,猪的名字还是瞳瞳给起的。每次来,瞳瞳都不会老老实实地在桌子边坐着,总是围着那只猪转来转去。有时候把小猪牵出来,在酒吧里到处转,一个漂亮的小女孩领着个小白猪成了这个酒吧特有的景象。
安铁和李海军是最好的朋友,安铁刚到大连的时候就是李海军收留了他。那时,安铁从大学退学,在北京火车站不知道往哪里走的时候,看到火车站旁边的广告牌上有大连的大幅广告,于是买了一张火车票就到了大连,到大连后,还是不知道去哪里,于是上了一辆出租车,让司机找一间酒吧,于是安铁就到了过客酒吧。
刚进酒吧大门,墙上的一张普通的白纸上写着几行字:“无论你在寂寞无人的山野/还是在古老静谧的村口/无论你在华灯初上的城市/还是在灯火阑珊的街头/我们都是这尘世的过客/如果你看到一个疲惫孤独的旅人/请你照顾一下他/并且通知我一声/他是我迷了路的兄弟”
看着这普普通通的几行字,安铁差点哭出来。那天晚上,安铁醉得不省人事,睡在了酒吧。此后,他就与李海军成了朋友,在一年多的时间里,安铁吃住都在过客酒吧,直到他去报社上班。
安铁在墙角的位置坐下,要了几瓶科罗娜,给瞳瞳要了瓶苏打水。安铁认为这种饮料十分难喝,但瞳瞳却很喜欢,瞳瞳让安铁尝了一口,刚喝到嘴里,安铁就吐了。
不久,瞳瞳就坐不住了,又跑去看她的小猪。
这时候,安铁一回头,发现白飞飞在前面不远的位置和一个长头发的男人一起。
第六章 妖女白飞飞
隔着好几张桌子,白飞飞笑声还是清晰地传了过来。她的笑声清脆而尖锐,很容易在鼎沸的人声里传播。这丫头现在安静多了,笑得不那么放肆了,安铁放心了很多。
李海军拎着一瓶百威走了过来,在安铁对面坐下:“大忙人,有日子没看见你了,干吗啊最近?”
“还不是那些破事,想办法让企业掏钱呗,脑子都成糨糊了,昨天老马又开会骂人了,广告任务完不成,不去琢磨办报的原因,把责任全推到广告部头上,一个多小时,只听见他在大吼‘搞活动搞活动,动脑子动脑子’,这脑子还有个动啊,都动得神经错乱了。”
安铁直抱怨:“一个人口不到300万的城市,电视5个频道,电台6个频道,省里还插进一个频道,4份主流报纸,3分非主流报纸,还有那么多的直投杂志和网站。搞评选就一窝蜂搞,全评十大,光厨师就有好几家媒体在评,年度十大厨师已经评出了好几十个,质量监督局和美食协会的人现在见到我们就头疼,走路都躲着我们,这人还有个活嘛。”
李海军哈哈大笑:“防火、防盗、防记者,看来人民的眼睛是雪亮的,你还抱屈,那些被你们骚扰的人不得自杀啊,不过,我相信你小子,忽悠人民的事情你最拿手。不说那些了,咱说点隐私,喝酒!”
“最近没对哪个姑娘动心思?秦枫那么忙也看不住你”李海军拿着酒瓶仰头喝了口酒,一副天塌下来也不关他事的样子。
“她要是有心看我就好了,天天乐此不疲地半夜和睡不着的人民聊天哪。”安铁还在抱怨。
李海军看了看安铁:“你没事吧,好像情绪不太好啊?”
“没事。有事情就好了还,日复一日,天天一样,一样乱套。”安铁说。
“你不对啊,你看白飞飞,她一天到晚就什么事都没有,无论什么事都会轻松拿下,这不,又一个艺术家即将在白大侠的九阴白骨爪下献身,你看到她没有?她在那边,不去打个招呼啊?”李海军看了白飞飞的位置一眼,对着安铁暧昧地笑着。
“看到了,一会她会过来的,就她那眼神这个酒吧一个苍蝇都逃不了”,说到白飞飞安铁终于开心地笑了。
过了一会,白飞飞果然万种风情地走了过来了。32岁的白飞飞猛看上去最多也就23岁,见过她的人都说她长得很像章子怡,跟她约会的男人,第一句话都会说,“你太像章子怡了”。
白飞飞对总说这话的男人非常反感,但她总是妩媚回答“我有章子怡那么老吗?”,白飞飞也不怕别人问自己的年龄,每次她总是据实回答,别人都不信,她也就故意把局搅浑,“真的!你不信啊?那你就不信好了!”
白飞飞走到安铁身边,李海军赶紧笑着准备站起来:“白大侠来了,小的赶紧走。”
“坐下。”白飞飞一把按住李海军:“是不是和安铁在说我坏话啊!”
“谁敢啊,白大侠怎么让艺术家溜了,太便宜那厮了!”李海军继续跟白飞飞开玩笑。
“被瞳瞳的猪吓跑了,艺术家都怕猪!同类相残啊。”白飞飞动人的笑声又响了起来。
安铁回头一看,瞳瞳果然牵着猪四处溜达。
“气色不是很好啊?怎么了?”李海军借口走了,白飞飞盯着安铁问。
“没事!刚才那长头发是谁啊?还不放过艺术家啊?”
“一个画画的,自己有老婆,还三天两头给我打电话,今天正好闲着,就和他一起来坐坐,算是照顾李海军生意。”白飞飞轻描淡写地说:“你公司怎么样现在?”
“不怎么样,大强最近总跟我抱怨,说是报社每月的任务压得太高,时尚的几个行业广告主的广告投入一年比一年低。也是的,像婚纱影楼吧,你做这个你知道,以前这些婚纱影楼利润大,广告投入也多,现在影楼越来越多,利润薄了,他们现在都选择在人流集中的大商场,搞直接看到效果的现场宣传。服装这个行业吧,搞了那么多年还叫服装城,本地也没出几个大品牌,几个中不溜的,还觉得在自己的城市名声够大,一心想拓展外地市场,把广告费用都放到外地去和搞卖场促销去了。”
大强是安铁的朋友,学的是服装设计,大学毕业后一直在广告公司干,后来和安铁一起干了这个天道文化传播公司。他们公司拿了安铁报社时尚这个行业的代理权,公司对外一直是大强出面,报社里谁也不知道这个公司和安铁有什么关系。正好,安铁还负责时尚周刊的策划,广告部下属的几个周刊,每个周刊覆盖一个行业,也算是公私兼顾了一把。因此,安铁平时和天道公司的密切联络谁也不会想到别的地方。
“是吗?”白飞飞也显得忧心忡忡,好像比安铁还急:“那你有什么想法?”
“我准备策划一个选秀活动,就叫‘浪漫之都’形象小姐大赛,搞大一点。时尚周刊每周用一个整版刊登选手的照片,摄影、形象设计、服装、场景全部商业运作,这样每周就等于是一个小型活动,活动连续半年,半年里搞两次大型的现场初赛和复赛,最后总决赛。初赛、复赛和总决赛电视台和电台、网站全部现场直播。再利用短信和电话热线投票,中间开几次新闻发布会,每周各家媒体找一些哥们轮番报道赛事花絮,这样时尚这个行业也大致全都可以带动起来,你觉得怎么样?”
安铁有事情喜欢和白飞飞讨论,白飞飞是艺术大学摄影系毕业的,对广告这个行业不陌生,而且她和朋友合作的影楼正好和安铁要做的活动有关系,除了这个原因外,他可以和白飞飞讨论一个事情的所有细节,白飞飞总是兴趣盎然地听,从来没有不耐烦的时候,而秦枫就没有这份耐心,秦枫总是提纲撷领地抓出要领,比如她说,你这个活动最重要的事就是把总冠名赞助落实下来,其他就全好搞定。至于活动细节她就没有更多的兴趣和安铁讨论,一个是她相信安铁可以搞定这些事,另外她也很忙,她更喜欢回味她那些半夜的都市情感故事。
白飞飞果然眼睛一亮,她拿起一杯酒,和安铁碰了一下,慢悠悠地说:“有点意思!太有点意思了。”
白飞飞总是能让安铁心里亮堂起来,安铁一激动伸出手盖在白飞飞的左手上,高兴地说:“那就干!”
白飞飞的脸突然红了,下意识缩了一下手,安铁又看到她的手腕上系着的红纱巾。
安铁看着白飞飞,感觉很温暖,同时又觉得痛惜,他仿佛看到了那条红纱巾掩盖下的那道暗红色的伤疤,很多时候,安铁觉得那道伤疤就像是自己的,甚至有时候他觉得白飞飞就像是安铁自己,一个另外的安铁。
“那么看着我干吗啊,对我还有点意思?走,我们换个地方喝酒,你哪个活动整得我有点兴奋了。”白飞飞提议。
安铁犹豫了一下,白飞飞说:“怎么,怕我强奸你啊?”
安铁说:“那,我先把瞳瞳送回去,她明天还上学呢。”
第七章 我还是处男
把瞳瞳送回家后,安铁和白飞飞来到一家川菜馆,要了一个小包间,11点了,人还是很多,大连人大都喜欢吃海鲜,还不喜欢吃辣的,一般饭店开的都要死不活的,奇怪的是还就川菜火,这两年川味饭店开一家火一家。
川菜馆的装修风格大都比较古典而喜庆,辣乎乎的川菜一上,热气腾腾的,安铁和白飞飞都喜欢这气氛。安铁要了白飞飞最爱吃的水煮鱼、两个小菜和几瓶黑狮王,安铁也很喜欢川菜,只要是川菜他都爱吃。本来晚上已经吃过了,又在酒吧喝了些酒,感觉已经吃不动了,但麻辣生香的水煮鱼一上,两人的食欲马上又被勾了上来。
“活动你准备什么时候开始?”趁上菜的功夫,白飞飞问。
“这两天就写方案,然后跟刘芳沟通一下,周三的报社例会上我就把这个方案拿出来讨论,如果没问题,下周就开始运作!”刘芳是时尚周刊的主编,安铁的直接领导,其实报纸的版面策划和经营策略一直是安铁协助刘芳搞定,安铁的想法刘芳很少有不支持的,这一点安铁有把握。刘芳是个时尚美丽的少妇,比安铁大三岁,和白飞飞一样大,一年前刚生完孩子,体形正在恢复中,平日关心体形比关心报纸还多,所以也乐得安铁去张罗。
“雷厉风行啊你,行,这样的活动我一定得参与啊,我干点什么好?”
安铁看了看白飞飞,心里还是那种感觉,很温暖,同时又很复杂。仔细想起来,这些年,白飞飞一直默默地站在安铁身边,在安铁遇到困难时,白飞飞总是小心翼翼地悄然出现,安铁的很多难关都是她帮着渡过来的,而且总是试图做得很不经意,怕有伤安铁的自尊心。
安铁一想,这个活动的宣传力度很大,平面媒体搞这样的活动,形象设计和摄影都非常重要,让白飞飞他们影楼首先开始为这个选秀做形象设计和摄影,对他们影楼也是个宣传,白飞飞的影楼也是在发展中,宣传对他们很必要。想到这里,安铁突然想到,应该安排一个活动现场的记者手记,对形象设计和摄影做一些详细点的描述,这样会对白飞飞的影楼宣传力度会更大一些,以后再找别的商家拿钱参与的时候也就好说多了。
安铁说:“那你们就帮我先做几期选手的形像设计和摄影,活动开始,这个很重要。”
白飞飞很兴奋:“你脑子转的快啊!这个报社应该要收广告费吧?”
安铁说,“我有收费的想法,但收费也得是以后,一谈钱就复杂了,开始的几期大家要看看这个活动会搞多大,宣传力度怎么样,活动要快点开始,头几期是谈不到钱的,你就帮个忙,当然不会收你们影楼的费用。只是,这个活动选手要在酒店啊,茶楼啊,风景区啊的,外景拍摄,会比较浪费时间,不耽误你们生意吗?”
“没问题,这应该是我们占了便宜啊!”白飞飞开心地说,突然,她眨眨眼,盯着安铁笑咪咪地说,“我一直就想占你便宜。”
“有胆放手过来。”安铁拿起酒杯,诡异地笑着,“干!”
这时,白飞飞突然安静下来,安铁吃了一惊,不知道那里刺激了白飞飞。
“怎么了?”安铁小心翼翼地问。
“那些日子真好。”白飞飞低垂着眼说。
“哪些日子啊?你哪些日子不好啊,呵呵!”安铁故意岔开话题,他一直想白飞飞能开心一些,可他知道,白飞飞表面快乐而自由的生活里,一直有一根尖锐的刺扎在她隐藏的伤口上。
“你刚来大连的那些日子真好。”白飞飞自言自语地说,她有点醉了。
对安铁来说,刚来大连的那会,对他是一场噩梦,是一场彻底的自我放逐。而白飞飞就是那个经常将他从噩梦中喊醒的人。
在过客酒吧遇到李海军后,此后一年安铁一直吃住在过客酒吧。那时,李海军的酒吧也刚开始做不久,效益不是很好,下午3点开门,常常晚上12点以后就关门。李海军父母家都在本市,常常要回家,安铁正好可以帮着看酒吧。晚上人多的时候就帮服务员招呼一下客人。李海军要给安铁工资,安铁坚决不要,安铁说我也不是给你打工。我随时要出去找工作,一要你工资我就不自由了,你想做我的老板,门都没有,李海军也就没有坚持,只是在安铁缺钱的时候给安铁点钱,说是借,安铁那时候除了喝酒,就是给各种各样的报纸杂志写稿子,赚的稿费全部用来喝酒。
1999年年4月。
安铁来过客酒吧已经有一个月了,在这一个月里,安铁几乎没有出过酒吧大门。一天凌晨12点后,李海军回家了,安铁拿着简装的黑狮啤酒,一边喝一边看着李小娜的照片。安铁在他的房间床底下总是备着一箱简装啤酒。照片上的李小娜扎着两个小辫子,13岁的样子,纯洁美丽,跟小花似的,可爱极了。安铁不知道他为什么一直保留着李小娜的这张照片,大学时照的李小娜的单人照,以及和安铁的合影照,他在来大连之前全部烧掉了。
安铁一个人坐在酒吧的一个角落,在酒吧的那盏昏暗的红色灯光下,李小娜对安铁甜甜地笑着,醉眼朦胧的安铁也跟着笑,然后像怕别人发现似的,看看酒吧的四周,偌大的酒吧空无一人,巨大的黑暗笼罩着安铁置身的角落,暗红色的灯光就像一只冰冷的玻璃罩,将安铁照在里面。安铁就这样坐在那里一动不动。这些日子,白天刚刚暖和一些,暖气就停了,晚上还是很冷,安铁怕浪费李海军的电,把电暖气也关了,酒吧就更冷了,跟冬天一样冷。
不知道过了多久,安铁打了个喷嚏,他一下子清醒过来,他又盯着那张李小娜的照片看了一会,然后重新开了一瓶酒,一口气喝干,拿起外套,走了出去。
走出酒吧,安铁深深吸了口气,真的是春天了,外面的空气比酒吧清新了许多,远处的一片雪糕纸片被风轻轻地刮着,在街角不停地翻动,一丝春天的气息暖洋洋地在他脸上吹着。
安铁徒步在街上走着,越走越冷,4月深夜的春风让人发抖。
安铁来到体育场后面的一条街。安铁刚来大连的几天,就在酒吧听客人们说起过这条街的神秘,说穿了也没什么神秘的,就是野鸡一条街,白天这里只是一条很普通的街,但一到晚上,这里就像一个神秘的集市,很热闹。妓女和嫖客公然在街边讨价还价,声音还挺大。昏暗的路灯下,流莺飞舞,人影绰绰的,非常刺激。这里管妓女叫小姐,这条街的特点是小姐年纪大,价格便宜,看情况出价,50到200不等。偶尔也有年轻漂亮的,那得是奇遇。
一到这条街上,安铁的心就开始跳了起来,死灰一般的心被另外一种恐惧复活。
“我真的要做一个嫖客吗?”安铁问自己。
“我为什么就不能做一个嫖客?我为谁守节?”安铁回答自己。
安铁一走上这条街,心就控制不住地跳,他开始东张西望,他看的不是有没有小姐,而是有没有警察,看看有没有穿制服的人。由于紧张,安铁压根就没有注意别的,他努力压制自己平静下来,当他开始确认这里没有穿制服的出现时,他同时发现,这条街上根本没人,一个人影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