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铁军再狠再凶也不过是个被家中大人宠坏了的十三岁少年,一见血就怂了,鬼哭狼嚎起来。
沈家宜和张玉梅都被此刻狠厉的沈娇惊住了,什么时候胆小如鼠只会哭着找爷爷的沈娇连人都敢杀了?
“娇娇,铁军同你闹着玩呢,快把刀子收起来,别伤了自己的手!”沈家宜尽管怕得要死,可还是柔声哄沈娇。
沈娇冷冷道:“石铁军刚才说要弄死爷爷,抢我的食物,还要打死我!”
她极快地移动了匕首,来到了死胖子的脖颈处,石铁军感受到森森的寒意,身子一颤,一股骚臭味冲得沈娇作呕。
原来是石铁军吓得失禁了!
“妈,快来救我,我不想死!”石铁军哭得鼻涕眼泪糊了一脸,恶心之极。
沈家宜一个劲地冲沈娇说软话:“娇娇,快松手,这回是你铁军哥哥不对,姑婆回去就打他,好不好?”
沈娇并不理她,紧闭着嘴唇,她身上其实一点力气都没有了,全凭一股气撑着,所以她根本就不能开口,只要一开口就会泄了这股气。
而且她一点都不相信这个沈家宜,话说得越好听,心却越狠,就同她的那位好母亲一样,骗她顶替姐姐嫁给总督大人作第九房小妾时,便是这样的慈眉善目,温言细语。
其实却是送她走上不归路的鸩酒!
沈家宜好话说尽,只是沈娇却一点都不配合她,匕首握得死死的。
她再好的耐性火气也上来了,看了眼沈娇颤抖的小手,知道这个侄孙女已经力竭了,便想着上前去夺下匕首,把继子救下来。
沈娇力气虽没了,可却一直注意着这个女人,见到她的动作,立马警觉地动了动匕首,冲她警告地瞪了眼。
“娇娇,开水滚了,给爷爷拿个热水壶来。”沈家兴的声音响了起来。
他扫完大街回来便见到院子里的茶壶扑扑地冒着白气,还以为孙女怕烫不敢灌热水壶,便在外面喊了起来。
沈娇听到沈家兴的声音,心头一松,可还是不敢松手,与沈家宜僵持着。
沈家宜的心也松了,忙冲外面嚷道:“二哥,你快来管管娇娇,都要出人命了呀!”
沈家兴一听到沈家宜的声音,心头一紧,也顾不上开水了,忙冲了进来,生怕石铁军那个死胖子欺负娇娇。
只是他才一冲进客厅就傻眼了,这是咋回事?
风水轮流转了?
“二哥,你怎么把刀子拿给娇娇玩?把我家铁军的手戳了个大洞,你瞧瞧,流了多少血!”沈家宜埋怨道。
沈家兴一看自家孙女儿没有吃亏,心就松了,至于死胖子流了多少血关他屁事,死了才好呢!
“娇娇要是没刀子还不得让你这个儿子欺负死了?屁点血有啥好叫的?死不了!”沈家兴冷笑。
沈家宜胸口堵得厉害,心里更是有些涩,不知何时,那个最疼她的二哥变成了现在这样。
都是这个小贱人,自从有了沈娇后,二哥便待她不如从前了!
沈家宜恨恨地盯着沈娇,眼神恶毒,似吐着蛇信的毒蛇。
013爷爷去哪我就去哪
沈家兴走上前小声地哄道:“娇娇不怕,爷爷回来了,把刀子给爷爷。”
沈娇抬眸看着沈家兴,长长地吐了口气,心放了下去,那口气也泄了,眼前一黑便软倒在地,她可是再也撑不住了。
沈家兴吓了一大跳,还以为沈娇伤着哪了,顾不上管地上要死要活的石铁军,为沈娇检查了一番,见没有伤处,呼吸也平稳,冷汗这才收了回去,将沈娇抱到了沙发上。
却见孙女儿的手里还抓着匕首,沈家兴心中一酸,娇娇平时看见刀子都害怕的人,如今却被逼得拿刀刺人了,可见这个小胖子有多可恶了。
恨恨地朝地上的石铁军瞪了眼,心里虽想狠狠揍这小胖子一顿,可他不能,他那个好妹夫现在正得势着呢,且心眼还极小,以他现在的特殊身份,只能避其锋芒了。
沈家兴想要掰开沈娇的手,把那匕首拿下来,可沈娇的手指却紧紧地扣着匕首,他掰了好几下都没能掰开,可见沈娇当时用的力气有多大了。
眼睛顿时就雾了,沈家兴只觉得嘴里发苦,是他没用,护不住娇娇啊!
他没敢再掰,怕伤了沈娇的骨头,只得将那只手放得远一些,免得伤了自己。
深吸了口气,将眼里的苦涩收了回去,转身看着沈家宜,他的好妹妹!
沈家宜扶起了石铁军,正软声安慰他,石铁军号了几声后,胆子又肥了,冲沈家宜嚷道:“我要吃巧克力,你让那小贱人把巧克力拿出来!”
沈家宜面上讪讪的,不好意思地看向沈家兴,却见自家二哥的脸已经变得铁青了。
“沈家宜,谁允许你带这个小王八蛋上我家来的?你可真是我的好妹妹啊,任由这个小王八蛋骂自己亲侄孙女?你还记得自己姓什么吗?”沈家兴冷冷地说着。
沈家宜面色微变,辩解道:“二哥你别发火,铁军他不过是个孩子,他哪懂什么啊?没见刚才娇娇娇都拿刀刺人呢!”
言下之意就是你的孙女更不是好东西!
沈家兴冷哼道:“刺得好,这个小王八蛋满嘴喷粪,活该被人刺!”
“二哥?”沈家宜面露不悦,声音也提高了几度。
沈家兴却当没听见,不耐烦地甩手:“滚滚滚,以后别上我家!”
沈家宜一阵气结,可想到丈夫的任务,只得强忍郁气,挤出笑容道:“二哥,虽然你对我这个态度,可我还是顾念兄妹情的,现在你的形势很不妙,随时都有可能会被下放到边疆农场去改造。”
见沈家兴面色微变,沈家宜心里有些小得意,继续装出一脸担忧的模样说道:“边疆那是什么地方,没水没电没米饭吃,每天还要和牛一样卖死力,根本就不是人呆的地方,二哥你年纪也不小了,哪里还吃得消去那改造?”
沙发上的沈娇被边疆二字惊醒,悠悠醒转,身子还是没有力气,只得继续躺着,听沈家宜打什么坏主意。
沈家兴冷笑一声:“你到底想说什么?有屁就快放,没屁就滚蛋!”
他这个好妹妹就是个无利不起早的人,哪会真地担心他的死活,肯定又憋啥坏水呢!
沈家宜面色变了变,假装委屈道:“二哥你可真冤枉我了,我和大牛都是真心想着你好好的,大牛他正在想办法,看能不能把你弄到郊区的干校改造,虽然一样要干活,可总比去边疆农场要强多了。”
沈家兴突然笑了几声,盯着沈家宜看了几秒,看得她心里毛毛的,总觉得自家二哥似是看透了她同大牛的打算。
“说吧,石大牛有什么条件?”
沈家宜讪讪地笑道:“二哥你真是说笑,大牛是你妹夫,帮着你那是份内事,可他的权力有限,只能去上面找关系,大牛的领导挺喜欢收藏名人字画的,尤其是唐伯虎的观音图,然后另一位管事的领导喜欢玉器……”
沈家兴还没发飚呢,旁边的张玉梅就听不下去了,冲到沈家宜面前,双手叉腰破口大骂:“呸!你个臭不要脸的狐狸精,装模作样的十三点,敲竹杠敲到娘家来了,沈家宜你们两公婆还要不要脸了?滚,赶紧滚,沈家的东西轮不到你个外人打主意!”
张玉梅战斗力惊人,三言两语就将沈家宜骂得狗血喷头,连还嘴的机会都没有。
沈家宜气得要死,有心想骂回去,可她向来在外面是走温婉路线的,一时间还真拉不下这个脸来,只得冲沈家兴喊道:“二哥,东西是死的,人是活的,你好好考虑一下,别为了一点死物受活罪啊!”
“滚滚滚,沈家宜你别嘴上说得跟牡丹花一样的,不就是想打沈家财产的主意么?老娘告诉你,别做梦了,沈家的东西只有沈家人才有资格继承,你个泼出去的水就别做白日梦了!”张玉梅边说边推搡沈家宜,想要把她赶出去。
沈家兴冷冷出声道:“我哪来的东西?早就全部上交了,现在就剩下这一间房子,连吃饭都成问题,你们别在我家里乱说!”
张玉梅急了:“爸,怎么能没了呢?沈家那么多宝贝,怎么可能只有那么点?”
沈家宜也不相信,她比张玉梅更清楚沈家的家底,小时候父亲还总说要给她八十八抬嫁妆呢,可结果却连一抬都没有,那些东西都去哪了?
肯定是二哥藏起来了!
沈家兴懒得同他们废话,拿起扫帚一顿抹:“滚,老子说了没有就没有了,都给老子滚,老子就是去边疆也同你们无关!”
沈家宜提醒他:“二哥话可别说死了,你是不怕去边疆吃苦,可娇娇呢?她从小娇生惯养的,能受得了边疆的风沙之苦?”
沈家兴身子一震,沈家宜的话说中了他的软肋,是啊,他是不怕吃苦,可娇娇咋办?
他下意识地看向张玉梅,这女人扭头看向别处,躲躲闪闪的,明显就是不想接这个话茬。
沈家兴不由气结,就张玉梅这个刁钻德性,他也不放心把娇娇托付给她,还不知会怎么虐待娇娇呢!
“我吃得了苦,爷爷去哪我就跟去哪,别说是边疆了,就是沙漠我也跟着!”脆生生的声音响起,是沙发上的沈娇。
014不能上交
沈家兴惊喜地回头,却见沈娇下了沙发走到了他的身旁,再度坚定地看向沈家宜,道:“我什么苦都能吃,谁欺负我,我就用刀子刺他!”
说着她举起了匕首,冷冷地看向沈家宜,沈家宜被她森冷的眼神竟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
石铁军看见那把刀子便头皮发麻,手也疼得紧,哭喊着就要回家去,沈家宜闹不过他,只得将带来的东西留下,说道:“二哥你好好想想,现在可不是置气的时候,留在海市大牛还能看顾着点,真要去了边疆的话……”
沈家宜停顿了一下,没把话接着说下去,只是其中的意思谁都能听出来,不外乎就是说沈家兴去了边疆生死不定了嘛!
沈家兴面色阴沉,沈家宜暗中得意,再道:“二哥你可得早作决定,时间可不多了,隔壁的徐家明天可就要下放到煤矿里去了,你这还是大牛强顶着压力拖着的呢!”
“滚!”沈家兴森冷地吐出这个字。
石大牛哪会有那么好心,还不是想打沈家那些宝贝的主意!
沈家宜悻悻地拖着石铁军走了,跨过门槛时还是不死心地让沈家兴再好好想想,别一时冲动做下后悔的事,只是没人理她。
沈家兴冲张玉梅看了过去,没理她,自卫生间拿出了拖把,将地板上那滩小便拖干净了,沈娇已经缓过劲来了,跑到外面将开水给灌到了热水壶里,再继续灌了壶冷水加上去。
“你怎么还不滚?”沈家兴瞪眼看着张玉梅。
张玉梅赔笑道:“瞧爸您这话说的,我来看看您和娇娇还不成吗?”
沈家兴想到刚才孙女儿一人拿着刀子对付石铁军,心头火就冲了上来,抓起扫帚就抡了过去:“来看我和娇娇?你个蛇蝎心肠的女人,刚才娇娇被人欺负时,你在干什么?娇娇她白叫你九年姆妈了,你给我滚!”
张玉梅被抹了好几下,吃痛下叫道:“娇娇连人都敢杀了,哪里用得着我帮忙?唉哟,爸您别乱打了,要出人命哉!”
沈家兴被她气得更是青烟直冒,就没见过这么不要脸的女人,他这是造了哪辈子的孽,子孙除了娇娇就没一个好东西,到底是他沈家兴的错,还是这个时代的错!
“滚!别让老子看见你,滚出我家!”
扫帚抡得更是虎虎生风,张玉梅吃痛之下只得退到了门外,喊道:“好,我走,不过爸您把这个月的生活费拿给我啊,一家人等着这钱买米下锅呢!”
沈家兴气极反笑:“你们还有脸来问我要生活费?你们不是与我断绝关系了?还要不要脸了?”
张玉梅嘟嚷:“那时不是没办法,您一人弄倒总比我们一家人倒了要好,难道我们一家人都遭殃了,您才高兴?”
沈家兴即算是对子女真寒心了,可还是被这些恬不知耻的话气得剧烈咳嗽起来,沈娇忙倒了杯水让他喝,并不停替他顺背,沈家兴这才缓了下来,铁青着脸指着门外。
“滚!”
“爸,家里人要饿死了呀!”张玉梅急了。
“沈思之每个月还有四十来块工资,老子现在定息停了,一分钱收入都没有,老子和娇娇饿死了谁来管?”沈家兴冷笑。
张玉梅含含糊糊道:“您以前那么多定息哪用得完?”
老头子以前一月光是定息都有六七百,每个月只肯拿出二十块帮补两个儿子,拿了十几年定息,加起来都有好几万了呢!
就他和娇娇一老一小哪花得完!
沈家兴心里更是寒凉一片,对儿子儿媳也彻底死心了,拿起扫帚将张玉梅扫出了门外,外头大儿媳朱碧月竟也匆匆地赶了过来,见到狼狈地跄出门外的张玉梅,不由得愣了愣。
“滚,都给老子滚,老子都要饿死了,竟还有脸来问老子要钱?滚,你们这些个丧良心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