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翠兰使劲儿扯扯丁丰收的衣摆,死老头子,胡说什么?闺女正是需要白面的时候,现在吃高粱面这不是雪上加霜吗?还想让闺女的嗓子好不好了。
以后一副破锣嗓子,可咋办啊?
丁丰收回头瞪了一眼自家婆娘,压低声音道,“我能不知道这是为了杏儿好,可是咱真不能欠人家这么多人情,还不起啊!还有以后咋办?不是金枝玉叶的命,就老老实实的吃糠咽菜。”
章翠兰依旧拉着丁丰收的衣角,死活不依,“现在是虱子多了不痒、债多了不愁。你就答应吧!杏儿她爸,最多咱回家了,把麦子磨了给他寄过来。”家里的仅有的麦子是等着换粗粮的。
此时丁海杏幽幽转醒,听到他们的对话,手里比划着从兜里掏钱的动作,朝战常胜比比手势。
章翠兰心领神会道,“杏儿她爸,咱们给他钱,咱们现在兜里有钱也没资格买饭。”着急地看着丁丰收道,“杏儿她爸,不会这样你还不同意吧!”抠门的老头子,紧紧这些钱还是挤得出来的。
“你醒啦!杏儿。”丁丰收看着醒来的丁海杏高兴地说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的,我们现在在医院有什么跟医生说。”眼角的余波朝自家婆娘使使眼色。
章翠兰嗔怪地瞥了眼丁丰收,死老头子,俺还真以为你不管闺女了。
章翠兰满脸感激地直接看向战常胜道,“解放军同志,俺们给你钱中不中,俺知道给你钱也弥补不了你,粮贵。”爽利地又道,“总之俺谢谢你了,这钱你拿着。”说着从兜里掏钱,这一摸,兜里空空如也,“哎呀!俺的钱呢?”把兜都翻出来了,目光看向丁丰收道,“杏儿她爸,咱钱没了,俺把钱给弄丢了。”急得满头大汗,眼眶都红了。
丁海杏想起来,钱都在派出所呢?扯扯章翠兰的衣角。
“完了,完了,她爸,俺咋恁笨呢!把钱给丢了。”章翠兰呜呜……的哭了起来。
“不可能丢啊!咱也没买东西,能丢哪儿去?”丁丰收琢磨道。
章翠兰抓着丁海杏扯着自己衣角的手道,“杏儿,妈对不起你,妈把钱给丢了。”
“派……出……所”丁海杏张着大嘴,无声地说道,这会儿嗓子正火烧火燎的,说话那个费劲儿。
战常胜看着都替丁海杏难受,“钱在派出所。”看着他们俩又道,“你们忘了,钱让公安同志检查了。”
丁丰收经他这么一提醒,想了起来,看向章翠兰道,“快别哭了,被你这么咋咋呼呼的,吓了俺一身冷汗,还真以为钱丢了。”
章翠兰抬起手擦擦眼角的泪,又哭又笑地叫道,“俺这不是一着急,忘了这茬了。”目光转向战常胜道,“等俺去派出所把钱拿回来,再给你钱。”
“老乡,不用,不用,这几碗白面疙瘩汤,吃不穷俺的。”战常胜拒绝道。
“这怎么能行,我不能把你的好心,当做理所当然,这钱俺一定给你。”丁丰收看着他道,“这钱你要是不收,俺们就不接受了。”
战常胜很欣赏有骨气的人,“那好,这钱我收下,不过不需要这么多。一碗白面疙瘩汤你给五分钱好了。”
第39章 泡病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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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丁丰收应道,为了闺女的身体,现在不是抠搜的时候,皱着眉头道,“可咋恁便宜呢!跟野菜粥差不多的。”挠挠头看向战常胜道,“解放军同志,这是不是算错了。”
“没错!”战常胜手挡在嘴边压低声音道,“我这是内部价。”
“这怎么好意思?”丁丰收羞赧地说道。
“没什么?治病要紧。”战常胜摆摆手浑不在意道。
章翠兰的脸上露出了笑容,抬眼看了一下病房的环境,偌大的房间只有一张病床,“这咋只俺们杏儿一个住?这得要多少钱啊!”说着看向郑医生道,“医生,这能不能换到昨儿的病房。”
郑医生为难道,“昨儿那样的病房没床位了。”冬日里患病的多,医院里塞满了来就治的病患。
“那……”丁丰收看看杏儿,又看看郑医生,心里纠结着,这单间病房得要多少钱啊?
战常胜将他们脸上的表情看在眼里道,“你们安心的住着,这钱有人出。”
“谁出啊?”丁丰收满脸疑惑地看着战常胜道。
“公安!”战常胜信手拈来一本正经地胡说八道道,“你们看,人是在派出所,当着他们的面被伤的,他们不该负起责任吗?”
丁丰收和章翠兰闻言傻了眼,让派出所出住院费,想都不敢想的,丁丰收一个激灵道,“解放军同志,这可使不得,使不得,这医药费俺还掏的起。”他把心一横咬牙认下了。
“老乡,这事包在我身上。”战常胜大手一挥,拍板定案道。
丁丰收和章翠兰还想说什么?战常胜抢在他们之前说道,“不耽误你们休息了,折腾了一上午。”又看向郑医生道,“检查完了吧!”
“嗯!”郑医生点头道,“我写好药方,内服、外敷,一会儿让护士给你们送来,至于钱,等你们拿到钱,再去补交。”郑医生看着他们在说道。
“谢谢,真是太谢谢了。”丁丰收和章翠兰忙不迭地说道。
“好了,你们忙吧!”郑医生温和地看着他们道,“有什么事到办公室来找我。”
“好的,好的。”章翠兰忙不迭地说道。
战常胜看着他们一家三口说道,“不耽误你们了。”
“我送送你们。”丁丰收紧跟着说道。
“老乡,你还是赶紧去派出所一趟将钱拿回来。”战常胜看着他提醒道。
“好的,好的。”丁丰收只好作罢,匆匆忙忙出了病房,章翠兰留下陪着丁海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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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医生和战常胜一起出了病房,“你跟着我干嘛!”郑医生看着跟在自己身后的战常胜道。
战常胜厚实的大手搭在自己的额头,‘有气无力’,病歪歪地说道,“郑姐,我昨儿淋雨了,有些感冒发烧,我要求住院。”
“去!又想泡病号饭,你那身子壮的跟牛似的,也会生病。”郑医生还不了解这个被她和自家男人当做弟弟的男人道,“是不是又躲我们家老于呢!”
躲他也不能说是!那不是摆明被郑姐揍。
“我是真的病了,不信您给我量量体温。”战常胜心里却嘀咕,老子有的是办法让自己的体温飙升到发烧的温度。
接着又一本正经地说道,“这平常越不生病的人,生起病来可是来势汹汹的。”
郑医生的手搭在他的额头上道,“温度还真有点儿高,走我给你检查一下,开点儿药就好了。”
“郑姐,您让我住院好了。”战常胜要求道,最后死缠烂打的弄了间病房住了进去。
“你的手下战士知道你这赖皮地样子吗?”郑医生看着战常胜无赖地样子伸手拍着他的脑袋道。
“他们又看不见。”战常胜穿上病号服,歪在床上得意的一笑道。
“你这人不说话,那是一脸的威严,冷得能把人吓死。一开口,那简直就是无赖。”郑医生看着他无奈地摇摇头道,突然眼前一亮,垂头看着他道,“你不会为了那姑娘才住院的吧!”
“也算是吧?”战常胜点头道,“我住院了,她的病号饭和我一起做,这样也不算坏了规矩,您也不会为难,对我来说多一碗疙瘩汤的事。”
“就只是为了她吃饭。”郑姐有些失望道,不过想想也对,以他的身份地位,也不可能看上一个乡下丫头。
“不然还为了什么?”战常胜四仰八叉地躺在病床上,想起来又道,“对了他们住院的费也算在我身上好了,对我来说,也没几个钱。”
“哟!不让派出所掏了,刚才谁拍着胸脯说:包在我身上。”郑姐似笑非笑地看着他调侃道。
“我这话不是说给他们听的吗?不这么说,他们能安心地住着吗?”战常胜很随意地唏嘘道,“这好好的进城一趟,遭遇到这种糟心事,可真是够倒霉的。”
“也是,好在都过去了。”郑姐看着他都无精打采道。
战常胜抬眼看着病床前的郑姐,看着她失望的表情,“郑姐,你想什么呢?跟你家老于似的,做媒做上瘾了。”
郑医生笑了笑温柔地说道,“你放心那小姑娘的病号饭,我会通知食堂的,反正记在你的账上,你用不着赖在这里吧!”
“郑姐,我是真的病了,你不能虐待病号吧!”战常胜掀开被子盖在身上,“好困啊!”
郑医生看着他耍赖皮地样子,心里嘀咕:我治不了你,有人治得了你。
“你好好休息,我走了。”郑医生退出了病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拨通了总机的电话,转到了他家老于那里,“常胜在我这里,有些着凉,所以住院了。”
“这个混球小子,竟然在这冬训关键时刻,敢给我泡病号。”于秋实暴脾气当场就发作了道。
“老于首长,也不算泡病号,却是病了。”郑姐替战常胜说好话道。
“行了,我知道了。”于秋实将电话撂下,双手叉腰瞪着电话道,“病了,狗屁,不就是躲老子吗?老子现在就去逮你个小兔崽子。”
于秋实一路飙到了医院,敲门进了郑医生的办公室,“郑芸,那小兔崽子在哪儿呢?”
郑芸站起来道,“你怎么这么快就来了。”
“我来抓……我来探望病号。”于秋实中途突然改口道。
夫妻这么多年还能不了解他的性子,郑芸走过来道,“跟我来吧!”
第40章 看把我给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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郑芸推开病房的门进去道,“常胜,你们领导来看你了。”
呲溜一下,战常胜从床上坐了起来看见来人敬礼道,“首长好。”
于秋实走了过来,站在病床前粗糙的大手摸了摸他的额头,“还真有些发热。”双手背着,弯腰看着他道,“怎么样?病号同志。”
“您不是说有些发热,这证明我真的病了。”战常胜盘腿坐在床上道。
于秋实脚勾出病床下的方凳,一屁股坐在上面斜眼看着他道,“就你这小病,卫生队的卫生员给你开点药就行了,你来这儿泡病号算怎么回事!你给老子解释解释。”
“卫生队那医术不行!还是郑姐妙手回春。”战常胜看一旁站着的郑芸吹捧道。
“他上回负过重伤,恢复的也不太好,这回正好再好好养一养。”郑芸就事论事地说道。
战常胜立马附和道,“就是我从参加革命到现在,就从来没有好好地休息过一天,现在革命成功了,所以我想好好休息、休息。”
“得得得,你少给我来这个里格楞。”于秋实朝他实力翻了个白眼道,“你那点小打小闹的小战术,你以为我看不出来啊?”
郑芸好奇地问道,“什么小战术?”
“你让他自己说。”于秋实扭头看着郑芸,朝战常胜努努嘴道。
“没有,绝对没有啊!”战常胜直起身子,坚决地反对道,打死也不能承认啊!
“没有你干嘛不回去啊?”于秋实看着他问道。
“这不病了,才住院的。”战常胜病恹恹地说道,说话一副中气不足地样子。
“我说,部队的工作千头万绪,你这个当头儿的临阵脱逃,躺在这里享清福,责任心跑哪儿去了。”于秋实指责他道。
“不过让我回去也可以。”战常胜深邃地双眸划过一抹清冷地幽光道。
于秋实轻哼一声,这就把你给诈出来了,小子,跟我耍心眼儿,你还嫩了点儿。
战常胜趁机说道,“你得当着全团上上下下的面,别再给我找这个,找那个的。”
“狐狸尾巴露出来吧!”于秋实鼻子哼哼道。
“找谁啊?”郑芸不明所以地问道,“你们俩在打什么哑谜?”
“相亲呗!”战常胜指着于秋实看着郑芸道,“郑姐,你也不管管你家老于,好好的师zhang不当,去抢人家媒婆的饭碗。”
郑芸抿嘴偷笑,战常胜可算是找到组织了,诉苦道,“郑姐,你是不知道从团长到政委,从参谋长到主任,个个领导是逮着我去见这个,见那个的。不去还不行,官大一级压死人,不去就骂我,批评我,还特么的让我写检查。这狗日的,这写什么狗屁检查。”
郑芸闻言真是憋笑憋的辛苦啊!五官都变形了。
战常胜继续又道,“郑姐,你别笑,这就是你家老于干的缺德事。他发动全团的人紧盯着我,你知道吗?最多一天,我特么的一口气见了二十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