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人圆脸大头,脑满肠肥,一对青蛙眼,一看就是精明人!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看见他的头上似乎一直蒙着一层黑云,双眼中也透着一股子飘忽不定的光!
奶奶疑惑道:“我便是罗婆婆,你是”
那人瞬间恍若见了大罗神仙,扑通一声跪下了,哭诉道:“罗婆婆,我叫田宇森,是镇上田家沟的,都说您道行很高,你快救救我吧!”说着,就要给奶奶磕头
奶奶舒了一口气,语气平淡道:“好说,好说,老太我要是能出手,一定不会袖手旁观,说罢,你怎么了?”
田宇森瘪了瘪嘴,看了看奶奶和我,缓缓将自己的袖子挽了上去,没想到,他的左手腕上,竟然有一个棋子大小的窟窿,血肉模糊,手掌微微一抖,血窟窿里便爬出一根根线状的白虫,恶心极了
第四章 老鼠咬人
看见眼前之景,我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气,继而喉咙发痒,差点吐出来!
奶奶只是皱了皱眉头,好似司空见惯一般!
“说说吧,你这是怎么弄的!”奶奶伸了伸手,示意来人坐了下来!
田宇森面色蜡黄,低声道:“罗婆婆,你可要救我啊,多少钱我都不在乎!”
“呵呵,钱算什么?有多少人家财万贯,却买不来一个日出!”奶奶淡淡地说道:“还是说说情况吧,老婆子我也好给你出出主意!”
“是是,罗婆婆你说的是!”田宇森连忙点头称是!
据田宇森自己讲,自己的伤口是一只老鼠咬的!
那天他收拾家里的库房,本来是想将自己早年收购的一张虎皮翻出来晒一晒。可没想到,等他好不容易在箱底翻到虎皮的时候,上面竟然堂而皇之躺着一只肥硕的大老鼠,足有一尺多长,比普通的猫还要大!
更可气的是,那老鼠见了他,并没有逃走的意思,而是继续卧在虎皮上,瞪着一双溜溜的眼睛和他对视起来!
田宇森又惊又气,心道这张虎皮老子珍惜这么多年都没舍得用,竟然被你一个脏了吧唧的老鼠给玷污了,气急败坏之余,从一旁拎起一把扳手,朝着那老鼠就砸了过去!
没想到的是,那胖嘟嘟的大耗子竟然灵活极了,直接来了个旱地拔葱,跳到了田宇森的胳膊上!
老鼠没打成,反到惹鼠上身,最主要的是,这大耗子尖牙利齿,吱吱狂叫着朝田宇森示威!
田宇森吓坏了,抬起右手朝着那耗子就是一巴掌。大概是自己受了惊吓,这一巴掌力道大了些,直接将那耗子打的口鼻酿血!
那大老鼠吃了亏,嗷嗷尖叫,朝着田宇森的左手腕就是一口!顿时,鲜血直流。
田宇森吓坏了,也顾不上耗子了,拔腿跑了出去,后来才发现,一大块皮肉竟然被这耗子吞了!
本来以为这事就这样过去了,可谁知道第二天自己被咬的地方就开始腐烂!去了医院查了又查也没查到毛病,打了半个月的吊瓶非但没有减轻,反而开始流脓生蛆了,自己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
昨天傍晚听别人说,黑水潭村的罗婆婆很有神通,自己也顾不上天黑便急急忙忙赶来了!
听完田宇森的话,奶奶微微一笑道:“哪有什么神通,不过都是大家捧我,谣传而已!”
田宇森忙不迭道:“罗婆您看起来就精神矍铄,器宇不凡,一定有办法,对不对?”
奶奶停顿了一下,开口道:“不瞒你说,比较麻烦!如果我没猜错,那只硕鼠已经有了道行。按照我们奉仙人的说法,得了道行凡人老鼠都叫灰仙。刚才你一进院子,我便感觉有邪祟来了,没想到是你。这说明,那老鼠精正缠着你,你走到哪,它的戾气就跟到哪!”
田宇森打了一哆嗦,开口道:“罗婆救我啊,您的意思是”
“灰仙性情残暴,但是也不是不通情理!”奶奶看了一眼屋里三大仙牌位,开口道:“我的意思是,同是地散仙,我的黄白柳三仙不好出面解决此事,所以,我能为你做的不多,只能是给你开副中药驱邪杀毒。至于获取那只大老鼠的原谅,还得你自己办!”
田宇森听完,眼中不禁闪过一丝失望,但还是耐住性子问道:“还请罗婆明示!”
奶奶回屋,以雄黄、雷印、神马配了药,然后转身对田宇森道:“此药治标,若是制本,你需要在那间仓库摆上三牲供台,给老鼠赔礼道歉,同时让出虎皮,若是老鼠原谅你了,那供香便会青烟直升,若是不肯原谅你,就会香身断裂,一切都看你的造化了”
田宇森脸色苍白的接过药,瑟瑟发抖!
自始至终,奶奶竟然都没提到他顶上黑云、眼中黑线的事,按理来说,奶奶不该看不见啊!
“奶奶,他的”我在一旁看得真切,忍不住要将自己的发现告诉奶奶!
可话说到一半,奶奶却白了我一眼,她虽没明说,但是显然是不想让我开口!
田宇森悻悻地拿上药,一通感谢,摇摇晃晃出了门!
奶奶这才奇怪地看着我道:“小卜,你能看见他的头上的异常?”
我点点头,将看到的黑云说了一遍!
奶奶若有所思,叹气道:“你这是开了阴阳眼了,看来以后你的日子不会那么平静了!”
我一愣,我开阴阳眼了?
我曾听人说过,开阴阳眼是修道之人才有的本事,之后就能看见鬼怪妖精,那我岂不以后什么脏东西都看得见?
奶奶淡淡一笑,拍了拍我的肩膀道:“不要怕,这是造化!不管你看见什么,你只要好好做人,行的正走的直,万祟不侵!”
我点点头,可还是疑惑道:“奶奶,既然你也看见了他头上的黑云,就说明他行为不端,你为什么还如此客气?”
奶奶看着夜色意味深长道:“人这一辈子,生老病死都是因果轮回!你说没错,这人看起来被老鼠精咬伤了很惨,可他眼中藏奸,唇薄鹰鼻,耳垂暗淡,这说明他做生意心术不正。我帮他驱鼠是尽了一个神婆的本分,至于他头顶上的黑云,正是他多行不义的因果,他只能自己承受着!”
正说着话,外面又叫叫嚷嚷起来!
奶奶若有所思道:“多事之秋啊,今年我也七十三了,人说七十三八十四,阎王不叫自己去,看来我是要走了!”
爷爷一乐道:“你走了我咋办?你要走,我陪你,我给你过去烧火做饭去!”
我正要劝慰奶奶,村长李大富带着几个村里的汉子急匆匆走了进来!看他的样子就知道,似乎老张头又严重了!
“怎么了?老张好了吗?”奶奶询问道!
李大富咂了咂牙花子,叹气道:“非但没好,还严重了,身上都是腥臭的粘液,已经长出了鱼斑,我看怕是要不行了。”
奶奶听闻此言,登时脸色一变,脱口道:“怎么可能?”
李大富伏过来朝奶奶低声道:“婶子,这水中怪物害人,要不咱们就请法师吧,加上您一起,咱们把它灭了!”
奶奶脸色一凛,大声道:“李大富,咱们住岸,人家住水,低头不见抬头见,不到迫不得已,咱们可不能下毒手!这些水中的玩意报复起人来可不简单!”
李大富便讪讪地点头道:“哎,其实我也是为了村里几百口子人着想!大虎那孩子是第一个,老张头恐怕就是第二个,谁知道第三个是谁?人心惶惶啊!”
奶奶脸色阴沉,冷声开口道:“不会的,真要是那样,我老婆子就和他拼命!”
说完,奶奶让李大富先将田宇森送出村,自己准备准备就去老张头家!
众人出了门,奶奶便又给黄白柳三仙上了香!
爷爷面色不悦道:“老婆子,你也上岁数了,有些事,该放也得放手,这么管下去什么时候是头啊!”
奶奶叹了口气,低声道:“算了,我去吧,一个村子住着,说来咱们还欠老张头一个人情,而且,有些话我还要问问他!我总觉得,黑水潭消停这么多年,突然闹起来不是那么简单!”
我在一旁忍不住问道:“奶奶,这老张头到底什么毛病啊,怎么反复不好呢?还有,李大富这个村长不是一向只贪便宜不管闲事的吗?怎么还为老光棍老张头操起心了!”
奶奶看着我意味深长道:“他和大虎一样,不过是一个死了,一个生不如死罢了!”
我心头一颤,和大虎一样?老张头莫非也招上了水中的邪祟?
奶奶背上黄口袋,随着李大富出了门!出门前,她用大仙香碗里的灰在屋门口撒了一张图,然后嘱咐爷爷,天不亮,谁来都别开门!
我总觉得奶奶今天话里话外似乎藏着什么秘密,奶奶走后,我缠着爷爷追问!爷爷要么一问三不知,要么就东拉西扯打哈哈
奶奶走后,开始的时候,还算安宁!可大概进了丑时以后,驴棚里的大黑不知道怎么连着打起了响鼻!大黑是自从十多年前大青马死后家里唯一的大牲畜,吃水拉磨种地全靠它。
一开始,爷爷也没在意!可足足有一刻钟,大黑还不消停!
爷爷和大黑有感情,半夜驴叫一般不是来贼就是有野兽来了,不能不管!
爷爷咬了咬牙,将杀猪刀递给我,自己拎了把斧子,交代道:“我出去看看,你千万别动,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只要你别出来,他也无奈和你!”
爷爷说完便拉开门缝闪了出去,还别说,爷爷出去没两分钟,大黑便消停了!
等了一会,爷爷回来了,但他没进屋,而是弓着身子背对着屋子在门口摆弄着什么!
“爷爷,大黑没事吧!”
爷爷没开口,而是朝我招了招手!
莫非他老人家发现什么东西了?我也没多想,爬起来晕晕乎乎朝门口凑了过去!
一边走,似乎闻到了一股冲鼻的腥味
爷爷低着头,身子一颤一颤,好像手里捧着什么东西吃!
“爷爷,你干什么呢?”
说着话,扶着门框,我探头一瞧,只见两个类似鱼鳍的巴掌中捧着一颗血迹斑斑的驴头,驴脸上的肉已经被啃的一干二净
与此同时,“爷爷”转过头来,出现在我面前的是一张惨白的鱼鳃女人脸
第五章 狐狸脸的女人
“爷”
我惊呼一声,“爷”字喊道一半,全身一软,差点跪在地上!
眼前的女人嘻嘻一声冷笑,忽然大嘴一咧,便又幻化成了鱼脸,猩红的鱼鳃噗噗发出两声闷响,一对蛋大的驴眼喷在了我的脸上,然后又掉在了地上,还弹了弹!
是大黑!大黑死了!
胃里一阵痉挛,我全身乱颤,几乎就要尿了,全凭最后一点意识狼狈往回爬!
可这鱼身女鬼猛地一转身,肥硕的鱼鳍抽着腥臭的风一巴掌拍在了我的后背上,我只感觉五脏六腑都颤了几颤,头一晕,趴在了地上!
后来的意识便变的模糊!
我只知道这怪物并没立刻杀我,而是用那湿漉漉、黏糊糊的鳍轻轻拍了拍我的脸,然后便口中咕噜咕噜吐着血泡将我裹在了身上,最后哗啦啦拖着我出了院子
这邪祟似走似爬,速度很快!
我虽然睁不开眼睛,可是我能感觉的到,出了家门便进了向西去的林子,我能闻见淡淡的洋槐的气息!
过了西边的树林,那就是黑水潭了。
看来我是死定了,也不知道爷爷怎么样了,会不会已经糟了毒手?
如果它已经杀了爷爷,那为什么不杀了我?难道是想带我回黑水潭再享用吗?
越想越怕,心口堵得喘不上气来!
我试着挣扎了一下,不要说手脚,连眼皮都睁不开!
虽然怕的厉害,不过这种束手无策的状态反倒让我有了一点思索的时间!我不明白,想要我命的不是大虎枉死的鬼魂吗,可这次分明就是一个的怪物啊!它们的目的是一样的吗?如果是,那为什么这个怪物不和大虎的鬼魂一起出手呢?
想着想着,便重新想到了死!不用说,这便是我的第三个半纪劫了!
一种怨天尤命的愤慨涌上心头,老天爷,你特么太不公,既然给了我性命,为什么又要让我比别人多长出一根指头?因为它,从小到大我受尽了白眼不说,连自己的家人都嫌弃厌恶!最可怜的是我的爷爷奶奶,将我拉扯大不容易,我还没给他们养老,反而连累了他们
越想越难受,肚子里翻江倒海,最可恨的是那根多余的该死的手指头这时候也偏偏不安生,不知为何出奇的痒,好像有无数根爬虫在我心头跳舞!
“啊”
我真想狂吼一声,可是嗓子一丝的音还没发出来,就听哗啦一声,周身冰凉,我已经全身浸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