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断后 六合奇闻录

  “兄弟，你看见啥了？”邡巢急忙问道。

  “有一个木偶，位于所有木偶的中间，它的胸口镶嵌了一块非常微小的红色晶石，应该那个木偶就是机关所在。”唐尧说道。

  一旁的散媓听见了这句话，走了两步然后蹲在了唐尧的身边笑道：“看不出来，你还挺厉害的嘛，你的眼睛是放大镜吗？”

  唐尧没理睬她，缓过劲来后开始思考如何能从木偶群的中央破坏那个特殊的木偶，此时房门已经被砸出来七八个洞，上面的门锁也已经发出了“哐啷……”的响声，似乎快要被震掉了。

  他转头看向邡巢问道：“你之前用过的那种能放出黑烟的东西还有吗？”

  “有啊，还有俩，咋了？”邡巢问道。

  “你给我一个。”唐尧伸手来要。

  邡巢立刻递了一个过去同时说道：“上面有个拉环，你拉开后就能放出黑烟，大概能持续喷出四五秒的黑烟。”

  唐尧点了点头然后捏着黑色如同鸡蛋般的物件重新爬到了窗户边上，接着一下脱掉了身上的t恤，没曾想一旁的散媓却笑着说：“看不出来，你身材还挺好。”

  邡巢没搭理她，将t恤包裹在拳头上，然后一下砸开了玻璃窗，下一刻一把将拉环拔了出来，顺势将手上之物丢了出去，没多久门外面的走廊上便被黑烟笼罩，几乎所有的木偶都被笼罩在了黑烟之中。

  唐尧没说话，目光如炬，他在做一个实验，如果效果如他预期，那或许他真能制服这群可怕的木偶怪物。

  二十几个木偶拥挤在走廊上，黑烟迅速扩散开来，很快所有木偶全都淹没在了黑烟之中，如果它们是真正的人类，那现在只怕什么都看不见了。

  唐尧从高处俯瞰，静静等待自己想要的结果，没多久淹没在黑烟中的木偶开始停止行动，一个接一个，最终所有木偶全都变成了静止状态，仿佛失去了生命力。

  唐尧似乎看见了自己想要的结果，脸上露出了一丝笑意，过了一会儿黑烟的完全消散，所有木偶再次恢复了行动，并且开始疯狂攻击房门。

  邡巢在下方等的焦急，同时脸上也满是疑惑之色，因为在刚刚门外突然没了动静，停了几分钟后才恢复过来，见唐尧落回地面便急忙问道：“咋回事啊？”

  唐尧笑着说道：“我有办法了，死骨堂的面试官通过其中一个特殊木偶来操控其他木偶，而我释放黑烟之后，所有木偶便完全被笼罩起来，其中也包括死骨堂面试官操控的特殊木偶，我想或许是因为黑烟阻挡了视线的关系，使他暂时失去了操控其他木偶的能力，换而言之，如果我们利用剩下的这颗能制造黑烟的器物，来一次如法炮制，便能剥夺外面木偶几分钟的活动能力，等它们完全不动弹后，我们就冲出去，趁这几分钟的时间找到那个特殊的木偶，将其完全摧毁。”

  计划和盘托出，邡巢却有不同意见，他想了想后说道：“我们倒不如趁着木偶没办法行动的时候冲出去，至少能甩开它们，然后找出镜中幻的破解之法，毕竟只有几分钟时间未必能够将特殊的木偶摧毁，再者我们已经找到了‘宝物’，没必要再冒风险。”

  两个人似乎产生了分歧，唐尧紧皱着眉头仔细思考起来，房间内的气氛越发凝重，房门摇摇欲坠，木偶的脑袋开始通过砸开的大洞往里面钻，邡巢捏着拉环脸色焦急，就在这时候唐尧似是下定了决心，口气坚定地说道：“你我都没有把握能够破解镜中幻，要是到时候找不到破解之法，岂不是还要受这些木偶的追击，咱们不能留下后患。”

  邡巢张了张嘴还想再说什么，可话到嘴边最终咽了回去，只是点头道：“这回我听你的。”

  邡巢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就那么相信唐尧，在遇见唐尧之前他觉得那种无缘无故的信任尤其可笑，可在遇见唐尧之后，他知道他成了曾经自己嘲笑的人群其中之一。

  房门被打的千疮百孔，最终轰然倒地，就在大量木偶准备冲入房间内的刹那，邡巢扯下了拉环并且迅速将手里黑色的物体丢了出去，几秒钟后，房间内外都被黑烟笼罩，木偶们的行动也再次停止。

  唐尧大喊一声：“咱们分头行动，找胸口有红色晶石的木偶。”

  黑烟内，唐尧一边捂着口鼻一边迅速移动，对于他来说此刻的能见度也非常低，只能在木偶身上摸索，低着头努力凝望每个木偶的胸口，一个个筛选，二十几个木偶看似不多但在当下这个情况中，每排除一个都要花上不少功夫。

  眼看黑烟已经逐渐散去，要不了多久木偶们的行动会再次恢复，唐尧与邡巢再度面临选择，到底是赶快逃走还是继续留下来搏那一丝微弱的希望。

  第十七章，断后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根本不足以让唐尧和邡巢找到那具隐藏在黑烟中的特殊木偶，眼看黑烟就要散去，木偶们一旦恢复行动力必然会疯狂攻击二人，眼下只有两个选择，是走还是留。

  “邡巢，你带着散媓快走。”唐尧大声喊道。

  站在黑烟内另一边的邡巢听见声音顿时一怔，随后开口喊道：“少扯淡，要走一起走，要留一起留。”

  “我没时间和你磨叽，你带着散媓走，或许还有机会冲出镜中幻并且通过面试，而我留下来如果能找到特殊木偶自然是好，如果找不到或许还能阻挡一段时间，你能通过面试的机会比我大的多，没必要一起失败。”唐尧给出的理由异乎寻常的冷静。

  从很早以前开始，唐尧身边的人或多或少都能感觉到他异常的冷静，遥想当初在餐馆打工时经常遇到难对付的客人，但无论客人如何刁难，唐尧从没红过脸也没露出过愤怒的表情，曾有一位比较欣赏唐尧的茶室老板这么评价唐尧，说他有着远超过同龄人的心理素质。

  邡巢是一百个不愿意就这么走了，倒也不是和唐尧的交情有那么深，而是因为他觉得自己就这么走了太不够意思，可唐尧接下去的一句话却改变了他的想法。

  “你之前说过，如果我们中有任何一人能够通过面试，那将来就要想办法拉另一个人一把，现在你能成功的机会比我大，我把这个机会让给你，将来你要拉我一把，听见没？”唐尧大声地问。

  黑烟中的邡巢捏了捏拳头，牙齿紧紧咬着，最终还是下了决心一把抓住了散媓的胳膊，然后疯了一般朝黑烟外面狂奔，一边跑还一边喊道：“我说到做到，将来我一定帮你在死骨堂站稳脚跟。”

  唐尧探头看去，在渐渐稀薄的黑烟中依稀看到向前狂奔的邡巢，这一刻他年轻的脸上露出了一丝淡笑。

  下一秒黑烟中的木偶逐渐开始恢复活动，唐尧迅速收起脸上的笑容，伴随黑烟的散去，借助微弱的光芒，他快速扫过每个木偶的身体。

  第一遍还是没找到那具特殊的木偶，紧接着第二遍，依然没有……

  黑烟已经几乎完全散去，恢复过来的木偶迅速朝唐尧发起攻击，唐尧立马弯下腰连滚带爬地躲避，木偶们的手指虽说是木头制成但依然非常尖锐，就算没有直接刺中唐尧的身体，可光是击打以及划伤就足以让唐尧狼狈不堪。

  二十多具木偶同时攻击唐尧一个人，不消片刻，唐尧就伤痕累累。

  他尽量抱着脑袋蜷缩在地面，心中盘算着时间，此刻能为邡巢争取多一分钟就等于让他多了一分破幻的希望。

  就在他抱着脑袋苦不堪言之际，其余光却似乎瞥见了什么，好像是那具特殊的木偶。

  有所发现后，他努力扭动身子好让自己能看的更清楚一些，终于发现了那具特殊的木偶，一点微弱的红色光芒扫过了唐尧的眼睛。

  他深吸一口气，与其在这里被动挨打，倒不如冲出去搏一把。

  虽然浑身是伤，但唐尧还是奋力站了起来，如同不要命一般冲向眼睛中唯一的红色光芒，这一刻的他不像是个纤细瘦弱的少年，更像是一头奋力一搏的野兽。

  那具特殊的木偶距离唐尧不过五步距离，但这五步却让唐尧身上多出数不清的伤口，那短短的几米，却像是隔着千山万水。

  “我不能白挨那么多的打！”他如同被惹急的恶犬，不顾一切地撞开挡在面前的所有木偶，利用自己的身高和体重猛地扑了过去，狠狠将那具特殊的木偶撞在了墙上。

  二者接触的一刹那，唐尧没有盲目地攻击，而是首先低头确认这具木偶是不是胸口镶嵌红色晶石，果不其然，他看见了那颗只有米粒大小的红色晶石，下一秒特殊木偶的重拳狠狠捶在了唐尧的脑门上，后方其他的木偶更是对他发起残酷的群殴。

  唐尧双手死死拽着特殊木偶的脑袋，但也知道自己坚持不了太久，手上连一把像样的武器也没有，为今之计便是能拖延多久是多久。

  一秒也好，一分钟也罢，他这辈子没什么特长，或许唯一的特长就是他能忍常人所不能忍之痛。

  似乎有血从眼前流过，但眼前太黑了，什么都看不见，他的手渐渐没了力气，一点点滑落，最后手指按在了那块红色的晶石上。

  “我不行了，你丫……别让我失望。”唐尧如同梦呓般喃喃自语，他知道自己已经到了极限，随时可能昏过去。

  但下一刻他却做了一件任何人都想不到的事，在极限状态，在最后的时刻，他竟然用脑袋狠狠地撞在了那块红色的晶石上，血液四溅，染红了木偶的胸膛。

  唐尧终于支撑不住晕倒在地，他做了一切他能做的事，不管最终邡巢是否能面试成功，他都已经尽力了。

  而在他昏迷之后不久，面前的特殊木偶突然陷入混乱之中，四肢开始不协调地胡乱摆动，同时其胸口的红色晶石也似乎因为唐尧的撞击而产生了碎纹，片刻后从其胸口掉落下来，伴随红色晶石的脱落，不止这具特殊的木偶停止了动作，其他所有木偶全部归于平静，一个个矗立在昏迷的唐尧身边一动不动。

  小楼之中终于恢复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唐尧才逐渐从昏迷中清醒过来，缓了许久才终于能看清眼前的事物，这才发现自己正躺在医院里，摸索了一阵后发觉自己身上的伤口都已经包扎过了。

  此时一个护士正好经过，唐尧急忙开口将其叫住问道：“护士姐姐，我怎么在这里啊？”

  护士走过来看了看他的病历牌后开口说：“你是被人送过来的，身上有一些挫伤不过都已经包扎好了，但脑部受了撞击，医生让你留院观察几天。”

  “那医药费呢？”唐尧几乎下意识地问道，对他这么个穷小子而且没医保的人来说看病实在是太花钱了。

  “这你放心，送你过来的人已经交了一部分医药费，不用担心。”护士笑着说。

  唐尧这才稍稍宽下心来，想来应该是死骨堂发现自己昏迷后将自己送来医院救治，自然医药费也是死骨堂出的。

  “对了，我来了多久了？”唐尧看了一眼窗外明媚的太阳，知道面试肯定已经结束了。

  “你是今天凌晨送来看的急诊，现在是中午十一点半。”护士说道。

  唐尧点了点头没再多问什么，他知道自己一定没通过面试，不过似乎因为昏迷的关系，喑虫之毒的第一次毒发期也因此过去了，他倒是没感觉到太大的痛苦。

  “也不知道邡巢那小子有没有通过面试，要是失败的话，那我的付出不是白白浪费了。”唐尧虽然好奇，可自己也没有邡巢的手机号码，更没地方询问。

  等到了下午，唐尧迎来了访客，身上绑着绷带的邡巢走进了他的病房中，只是脸上没有半点笑容。

  “我也在这里治疗，刚听说你醒了，就过来看看，我伤的比你轻。”邡巢坐在唐尧的病床旁边先开口道。

  唐尧看了看他的脸色后问道：“你是不是面试失败了？”

  邡巢立马摇头道：“怎么会，我超常发挥，花了一晚上时间终于破开了镜中幻，然后带着散媓找地方躲了起来，到第二天一早才露面，如今我已经拿到了死骨堂的实习通知了。”

  “那你怎么一脸不高兴，这事儿该庆祝啊，你都不知道我当时为了帮你争取时间差点命都不要了，等我出院怎么也得让你请一顿大餐。”唐尧嚷嚷着要邡巢请客。

  邡巢却低下头说道：“你就算要吃鲍鱼海参都没问题，但我心里过意不去，这个机会本来应该是你的……”

  唐尧叹了口气，随后扬起笑容正想宽慰邡巢，就在此时，病房门口出现了一个高大的身影，待此人走进病房后，唐尧颇有些吃惊地喊了一声：“敖总经理怎么大驾光临了？”

  第十八章，清洁工

  敖天冲意外来访，唐尧多少有些意外，朝邡巢看了一眼，发现邡巢也是满面惊讶似乎并不知道敖天冲来此的用意。

  敖天冲走到床边，他整个人实在太魁梧，站在唐尧身旁就像是一座矗立着的大山，即便没有说话也给人巨大的压力。

  “你的伤，死骨堂会负责全部治疗费用，这一点你不用担心。”他开口道，声音低沉，唐尧没吭声，因为实在不知道该说点什么。

  “敖总，当时是唐尧先发现散媓，还有那些机关木偶也是他制服的，说实话，我就是捡了个便宜……我的那个实习职位应该让给唐尧。”邡巢一股脑将心里的话全吐了出来，他不是不珍惜这个得来不易的机会，而是他的性格不允许他此刻默不作声，其实今天一大早他就来偷偷看过唐尧好几次，见到唐尧满身伤痕的时候心中越发过意不去。

  敖天冲摆了摆手示意邡巢不要再说下去，目光依然落在了唐尧身上开口说：“公司有公司的规定，通过面试的唯一要求便是在今早六点，将公司藏匿起来的宝物带出面试场地，我所看见的是邡巢最后带着散媓冲出面试场地，所以他获得了本公司实习的机会。”

  唐尧点了点头并没有反驳，邡巢却实在是憋不住说道：“既然如此，那我愿意把自己实习的机会让给唐尧，如果我自愿退出，那这个空缺的位置正好可以让唐尧填补。”

  唐尧很意外，活了这么多年还从没见过这么讲义气的人，心中竟然涌出了丝丝暖意，他看的出来邡巢并不是在敖天冲面前摆姿态装样子，这家伙说这番话的时候面色通红，脖子上青筋暴起，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

  “规定就是规定，即便你辞职，这个职位也不会落到唐尧身上，我们死骨堂不缺人，我觉得你还是出去冷静一下为好。”敖天冲似乎有些不悦，这一点唐尧很理解，常年在外兼职打工的时候见过各种各样的领导，其中大部分都不喜欢自己的部下自说自话或者做事冲动。

  邡巢张了张嘴还想再说点什么，但看见唐尧冲自己摇了摇头后，他叹了口气退出了病房。

  此时在唐尧的病床边只剩下了敖天冲一人，他拉动椅子更靠近唐尧，似乎准备说一些比较重要的话。

  “散媓对你的评价还不错。”敖天冲开口道。

  “哦？她说我什么？”

  “她说你这个人很穷，不爱干净，身上满是市井小人物的气质，将来未必能做大事。”

  “我靠，这也算评价不错？”唐尧有些激动地说道。

  敖天冲话锋一变说道：“但她也说你遇事冷静，在面对危险的时候有搏命的勇气，而且虽然你并未学习幻术，但似乎身怀某种特殊异能，而且你已经答应让她住到你家。”

  “可我面试失败，只怕自己的小命都保不住，更照顾不了她这位虫女了。”唐尧摊了摊手，语气里颇为无奈。

  敖天冲似乎有些惊讶问道：“你知道她的身份了？”

  “她说她是虫女，但并未说是哪家哪族的，我只知道这么多。”唐尧如实相告。

  这一番对话好像打乱了敖天冲原本的计划，他沉默起来，而唐尧也不敢胡乱开口搭话，敖天冲巨大的气场在此时完全镇住了唐尧，不仅因为他的年纪和身材，更因为唐尧仿佛能在敖天冲身上感受到似古代将相般的气场。

  好一会儿后敖天冲才终于再次开口说：“散媓的身份很特殊，我希望你不要将关于她的任何事透露出去，因为一旦她的行踪在幻师圈里暴露，很可能会引起大麻烦，甚至会威胁到你的生命安全，当然作为交换条件，我可以为你提供一个死骨堂工作的职位。”

  明明已经快要关上的大门此刻又打开了一条缝，唐尧指望着敖天冲手里的药材来救自己的命，当即点头道：“做什么都行，你放心，我口风特别严。”

  “我们死骨堂缺一个临时工，你可以来做办公室清洁工，每天下班后负责打扫办公室，时薪20，每天工作3个小时，做的多自然拿的多，另外答应给你的草药也会按时给你，但你必须负责散媓的日常生活，并且绝不能对外透露她的任何消息，我们之间会签保密协议，如果违反协议后果你自己掂量一下。”

  敖天冲说话的时候，尤其是提到临时工工资的时候，唐尧的脑子就立刻变成了一台计算器，一天干三个小时就是六十块，一个月三十天或者三十一天，那就是一千八百多块，距离大学开学还有两个月，到时候他不仅能将学费如数付清，还能结余不少钱做生活费。

  更重要的是，他的小命也能暂时保住。

  “喂，条件你答应吗？答应的话，出院后就来上班。”敖天冲的声音将唐尧的思绪拉了回来，他几乎没有犹豫立刻答应了下来。

  双方达成一致，敖天冲这才站起来对唐尧伸出手，两只手握在一起，敖天冲严肃地说道：“等你出院后就来死骨堂报道，签完保密协议就能上班，不过你也见识到我们圈子的残酷，虽然你只是基层员工，但也希望你有心理准备。”

  说完这番话敖天冲离开了病房，在外面已经等的有些焦急的邡巢见状急忙跑了进来问道：“咋样，敖总和你说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