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凯和楚静姝十分恩爱,他们生下来的第一个孩子首先随楚静姝姓,就是一个最好的例证。
是人总会有偏心的时候,楚时寒是他和楚静姝第一个孩子,寄予的希望也会更多。当年楚时寒死,他亲手跟进调查结果,也亲手中途结束,没有追责任何一个人。
楚静姝不能接受这样的调查结果,状态一天比一天差,陷入了严重抑郁的状态,精神状况岌岌可危。
两年时间,好好的一个家分崩离析。
做出这样的选择,为此付出的代价不可谓不大。但是自始至终,傅凯没有对此进行任何解释。
傅凯说:“这件事你不要插手,你是时寒的亲弟弟,我是他的亲生父亲,你要相信,如果这案子背后有人操控,我会是第一个揪出他的人。但事实上是,这个案子中不存在任何嫌疑人,码头上的斗殴者已经伏法,再继续下去只是浪费资源。我要说的就是这么多。”
他警告性地看了一眼傅落银:“刚回星城,不要在七处惹乱子,我要回去开会了。”
傅落银没说话。
傅凯走之前,回头看了他一眼,语气仍然是命令式的:“瘦了,你感冒了?声音有点哑,回去加强锻炼。当兵的这么容易生病,像什么样子。”
傅落银才察觉到自己声音也有点哑,不知道是因为熬夜还是因为吹过风。也许是林水程传染的他。
回星城途中,傅落银也发起了烧。他给周衡打了个电话,约私人医生去他在七处分配的房子,他回去休息。
傅落银指尖发烫,一低头看见上头还有个浅浅的牙印,想起什么似的,问道:“林水程给你打电话了么?他也感冒了,药给他也送一份过去。”
周衡说:“还没呢,可能小林先生不好意思找我,我去联系吧。”
傅落银正要挂断电话,听见周衡在另一边说:“少爷最近常去小林先生那儿,先生上次定制的衣服需要照样往那边送一套吗?”
他拐弯抹角地试探他对林水程有多上心,好见机行事。
傅落银回想了一下,自己最近去林水程那儿多么?
他是看他一个人等得这么辛苦,用情这么深,挺可怜。
而自己有家不想回,也是找一个短暂的安心之所。
傅落银说:“你看着送。”
周衡电话打来的时候,林水程正家里在洗烧杯。
他把淡蓝色的溶液和丑丑的絮状沉淀都倒走了,重新配了一瓶,放在自己的实验台边。
首长跳上他的桌子,又被他抱了下来。电脑散热片嗡嗡运行着。
他带来的最值钱的东西就是这台电脑,是他用积攒下来的奖学金买的。
他歪头把电话夹在肩膀附近,双手擦拭烧瓶。
“小林先生吗?”
“是我,有什么事吗?”
“哦,是这样,傅先生感冒了,说您也感冒了,我来问问您是否还有不舒服,需要送药或者让私人医生上门来看一看吗?”
林水程继续擦着烧杯,想了想:“不用了,我可以自己买药。”
“真不用吗?傅先生现在发烧度数挺高,如果您也需要私人医生,我们派车来接您,您可以和傅先生一起看病。”
电话另一头,周衡快对林水程的不上道绝望了——他就没见过这么不上道的人,送上来给他照顾傅落银、增进感情的机会都不要!
更何况傅落银生病了,按照林水程对他那样要死要活的态度,不得立刻赶过来?赶过来后照顾一下,再滚个床单吃个饭,不得又升华一下感情了?傅落银现在回了星城,指不定哪天就心血来潮把他带回去见家长了。
这么漂亮一小数据师,没想到这么不解风情!
“不用。”林水程瞄了一眼电脑,把擦干净的烧杯放回原处,用另一只手挡着首长不让它再次跳上来。
电脑“滴滴”两下,弹出一个error警告:运算已终止,结果显示为无穷数。
林水程看了一眼屏幕,说:“我在学校实验室做项目,导师不让走人。”
“哦,原来是这样,那我也不打扰您了,您注意休息啊。”
电话挂断了。
林水程给手机调了静音,把首长拎出去,随后关上门。
阴沉的雨天,里面的小台灯远远没有走廊灯明亮,门一关,如同被黑暗吞没。
第5章 第 5 章
傅落银的病持续了两天,很快就康复如初。
私人医生说:“您是在江南分部呆久了,水土不服没调整过来,应该是这边水质问题引起的菌群失调,这几天注意一下慢慢调整一下食谱,注意饮食清淡,再就是不要过度劳累,适度休息。您的压力应该很大,但是一定要注意调整作息,规律作息是最重要的。”
傅落银说:“知道了。”
他要是抽得出时间休息,还用得着这样?
医生给他开了益生菌,傅落银喝完就去七处开会了。
七处是独立于联盟一切政治机构之外的机构,也不隶属于任何权力机构,负责的内容直接相关联盟国防和未来二十年的各领域走向。傅家手中的B4计划因为当年楚时寒的意外暂时终止,如今傅落银回到星城,进入七处,第一个议题仍然是让他重启B4。
“小傅,我实话跟你说一下,分析这中间的厉害,一个调查组不是不能重启,但是涉及到方方面面,就会变得很复杂。”七处处长肖绝是个温和的中年人,“还是上次说的,时寒这孩子去了已经两年了,你父亲亲自终止了调查结果,这个大家都是知道的。板上钉钉的事,现在再闹这一出,不仅外界会认为我们滥用资源,也会影响七处的公信力,我们现在把话讲开,B4这个项目,没有你,没有你们家的背后支持,是做不了的。我理解你当时事发在基地,没有和外界联系,错过了专项调查的时间。我也希望你不要因为个人情绪影响整个七处,这个事,我们会考虑,我们讨论了一下,还是按照两年前那样上报上去,但是专案组不可能再像当年那样人马齐备了。当时为了确认时寒手中的资料是否出问题,我们从萧氏请动了最优秀的量子分析师,通过海量的计算还原了当时的场景,确认了这大概率是一桩意外。但是现在,B4计划没有受阻的情况下,这样的人力可能……”
“我明白。”傅落银说,“我希望这个案子能从刑事方面调查,不用数据分析。具体的我自己会安排。”
两边各退一步,肖绝点了点头:“这样也好,你如果有自己的人手渠道也好,上边一旦批准,你也就放手去做吧,给家里老人一个交代也是应该的。”
七处里一堆老头子,最年轻的是傅落银,除此以外还有一个二十出头的实习生。
一个会开下来,傅落银只觉得头很痛,胃也有隐隐作痛的趋势。他的胃痛是老毛病了,熟悉他的人都知道,是还在部队里时落下的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