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闻一个悸动,回头朝来声处望去。只见远处正有两人把臂而来。一人是自己曾易容过的神目天王,另一人,羽扇纶巾,一袭儒衫,腮下三缕黑须随风飘舞,好生潇洒。多闻凝神卓立,嗔道:“老夫有甚急态,干你们何事?当真如妇人,聒噪得很。”他见到大敌前来,顿时恢复常态,虽然身形矮小,尖嘴猴腮,这么傲然屹立,却也渊停岳峙,气派非凡。
神目天王对边上哪人道:“广智老弟,适才不知是谁?像个妇人一样尽显急色。时下却又来说咱们。呵呵……反咬一口的狗,不过如此。”这话说的委实无理,多闻气极道:“神目,休要猖狂,待圣子出来,老夫再与你理论。哼……”
神目又道:“噢,老夫差点忘了,你倒已经寻了一个天大的后台。只是这寻后台的经过,倘若老夫说将出来,未免显得你太过无耻。唉……多闻啊!多闻,你为了能掌控圣教,却也煞费苦心。只是你若当真全为了圣教着想,老夫与广智老弟即便在你手下摇旗呐喊倒也甘愿。可是你野心勃勃,咱们知道你定有私心,是以这圣教是万不能给你掌握。否则,我圣教的数万弟子岂非尽沦你手?”
多闻被他这么当面揭皮露骨,饶是厚颜,却也恼羞成怒:“放屁、放你的狗屁。老夫对圣教忠心耿耿,惟天可表。平生行事更是俯仰无愧,有何私心可谈。你们二人在圣宗的闭关铁屋前这样辱骂老夫,意欲何为?”
神目笑道:“没什么,只想乘圣子未出前,先铲除圣教的一颗毒瘤。省去日后的大乱而已。”
多闻大惊:“你们想背叛圣教?”
神目哈哈大笑:“除掉你,就是背叛圣教?你何时已可代表圣教?呵呵……狼子野心,狼子野心啊!只是几句话,就露出你的真实心思。看来……”说到这里,向旁边哪人道:“广智老弟,咱们不动手是不行了。原想探探他的心意,可这话实属大逆不道啊!”
广智“嗯”了一声,手上羽扇轻挥,笑道:“就是不知多闻兄可以撑过咱们联手的几招?”神目道:“管他几招,反正制服了再说。”
多闻愕然,没料二人居然敢在圣宗的铁屋前公然行凶,而且还大言不惭的要灭了自己。想他数十年纵横天下,傲视武林,不能说未逢对手,但与他打成平手的,却也寥若晨星。像今日这样被人欺到头上,别说见过,固然是想都没想过。气怒交加下,也不管是否是其对手,斥道:“要老夫性命,你们尽管上来,瞧老夫会否骇惧。哼……”
“那再加上我呢?”便在双方剑拔弩张之时,一人如鬼魅般出现在场中。
神目瞧清来人,诧道:“咦,通臂?你怎地也来了?”
通臂嘿嘿道:“全拜多闻所赐,他居然易容成你,娘的……不说了,说出来着实丢脸。反正这口气,我通臂是无论如何要出的。”
广智天王在后轻摇羽扇,一副老神在在,胸有成竹的模样。
而多闻见的通臂突到,先是一惊,继而豁出去地道:“任你们人多,纵是再翻上个数倍,老夫也不惧你们。”他这话说的着实豪气,其实是念着这里毕竟在圣宗眼前,倘若他们当真想诛杀自己,莫非就不怕圣宗怪罪?是而,这声音委实响亮,每字每句均是蕴着浑厚的劲道。别说是一区区铁屋,纵是千山万水,他相信也能传到圣宗的耳内。
杨修清瞧着气氛紧张,却也不上前劝阻。心想,你们斗吧!最好斗个你死我活。反正到时自有圣宗出面,倒也怪不到我头上。
通臂素来高傲,生平可说未遇那日的耻辱。自回到摩天峰晓得自己上了多闻的大当,便如万剑穿心般的难受。四大天王在天罗教的地位是除了圣宗外的至高名位。而四人在教中所负责的事情也是各有所司,互不干扰。原本若这么下去,倒也没甚可斗。但自”通灵镜“显示有圣子降世,这四人的关系便陡然紧张了起来。
照圣教规矩,若哪位天王寻获圣子,便可在圣子即位后,辅政三年。这三年实是呼风唤雨的三年。倘若圣子被其他天王得去,而自己尚要听命于原先和自己一直并驾齐驱的人物。虽说他并没挟主号令全教的心思,但一想到有这茬,却也非他所愿。其中滋味,真如活吞蝎子般的难受。故而,他才会跟在律属神目天王手下的糊涂长老的身后,一路伺机想先行寻获圣子。
不想,原是十拿九稳的事,竟被多闻假冒神目欺骗自己,并且在糊涂两长老的面前,硬生生的把自己吓跑。这等耻辱,如果不去报复,那么以后在圣教也将被传为笑谈。他通臂也没颜面继续待在这天王之位。
通臂此来原就抱着雪耻的心思,听的多闻在那唧唧歪歪,罗哩八嗦,心下的火气愈发猛烈。当下不发一言,身形猛地跃起,双腿以连环踢出,便如在空中漫步,又好似踏波而行。而双腿交换的频率捷如电闪,且每一腿踢出的无形劲浪,也是刚猛已极。“啪啪啪……”接连踢了一十八脚,同时,多闻也连续退了一十八步。此间险恶,均是间不容发,稍有不慎,多闻便是肠穿肚烂的命运。
请继续期待《傻小子成帝记》续集
第16章 阴阳气息
瞧着通臂率先动手,多闻不禁气极。原以为通臂踢出十八脚后,势必无力继续,接下便轮到自己反击。不料,通臂当真对他恨极,十八脚之后,居然在半空一个翻折,本是以腿相对的,此刻竟是双手齐出,猛地里又是三十六掌。左掌甫出换过右掌,右掌初回,左掌再击。这么一连串的掌法,掌掌相连,恨意绵绵。一时间,但见漫天掌影,如花如絮,似轻又似重。轻时仿佛在弹落花瓣露珠,重时大有把多闻立毙当场的决心。
论到身法迅捷,多闻情知自己比不过通臂。尤其通臂的“幻骨大法”更是让人防不胜防。“幻骨大法”的最高境界是练法之人已然无骨无常形,能变圆、变方、能随着当时情形需要,幻为天下间任何形状。虽不知通臂此时有几成火候,但凭他数十年的苦修,固然没臻大成,可七、八成还是该有的。
这刻,多闻心无旁骛,半点都不敢大意。打起十二份的精神,一边勉力抵御,一边凝神细看,就怕通臂骤然失了踪影,另外也是生怕神目与广智突然偷袭。二人斗了片刻,但闻“噼噼啪啪”的交掌声,每一掌击便带起一阵无形气浪,吹的周边的花草凋零萎落。
又是斗了许久,虽然通臂的攻势依然如故,未减半分,而且刁转古怪,阴狠狡毒,但多闻瞧着神目与广智并没立时出手,心下顿感稍定。毕竟,单是通臂一人,决不会对自己造成多大的威胁。而此时,通臂也有些气乏,由于连续的急斗,妄想一举击毙多闻,未免有些过犹不及。当下手脚渐缓,开始寻隙抵足、觑机伸拳。
发现通臂没有原先的勇猛,多闻心下更安,双手一边挥挡,一边劝道:“通臂老弟,凭你单人独力就想伤我?你不觉这想法荒谬了些?还有,你我二人斗了忒久,另两个却在旁边看着好戏。嘿嘿……若咱们两败俱伤,他们势必抚手相庆。你不觉大大的吃亏么?”
通臂嘴上未答,心下却是极为赞同多闻的话语,当下手脚更慢,渐如寻常切磋,已没先前的凶猛。
广智莞尔道:“神目兄,看来你我再不出手。通臂老弟就要被多闻骗去俯首称臣了。”
神目一笑道:“通臂老弟,老哥来帮你!”
多闻没料自己的一番劝解,居然引得一直在旁观望的二人想以众凌寡,气恼道:“你们二人恁地无耻!老夫不服。”
神目冷笑数声:“不服?不服也得服!呵呵……”笑罢,正待想出手。便见得铁屋的大门忽地开启,从里面走出一人。
多闻与通臂虽在相斗,但对周围的任何动静仍是留心。察觉到铁屋内走出人来,登时收手罢斗,毕竟两人谁也不想被另两个捡了便宜去。
铁屋内出来的人正是小石头。他初见外面的激烈打斗,立时想起屋内的壁画人像,直让他欣羡打斗中的二人,竟有偌大的本事。这时见他们住手,诧问道:“两位前辈怎地不斗了?”
众人见他从屋里出来,已然认他为圣子。若他身份虚假,势必无法从圣宗的手上出来。眼下听他这么一讲,只道他是着恼四大天王在内讧。一时尽皆赧颜,甚至惶惶。
杨秀清身负守护圣宗和圣子的重任,大步上前,首先躬身一礼,朗声道:“属下天罗侍卫长杨秀清见过圣子。”
小石头记忆中只有自己对人行礼,何曾有人对他这般恭谨,蓦地手足无措,在那骇然无语,只知呆呆地望着杨修清。过了余裕,见他依旧毫无反应,杨秀清不禁心慌,以为他是气恼自己任天王内讧,不做劝解,是故淡漠。当下浑身一颤,请罪道:“属下、属下罪大莫及,请圣子责罚!”
小石头更是茫然,不知该怎生回答,只得向多闻望去,盼他能施以援手。
他满面的懵懂迷惘,除了俯首的杨秀清,其他人俱是人老成精的人物,自是了然于胸,知他缺乏教导,更无上位人应有的心机。适才的问话,想来确属无心,多半是由于好奇。只是另三位天王见他单单向多闻求救,心下着实失望,寻思着,从此后,咱们难道就该瞧着多闻的神色做事?
多闻原想拉拢杨秀清,此刻有此机会,顿时大喜,暗道一声:“天助老夫也!”上前道:“圣子,杨侍卫长身系守护圣宗的大任,咱们这些天王在切磋的时候,他是目不斜视,心不转念。像他这样,实在应作嘉奖,而不该责罚。望圣子斟酌。”
小石头心下实无主见,听他如此说法,随口应道:“嗯,嘉奖,嘉奖……”
他是随便说说,杨秀清却是心下稍安,但未听见要他起身,一时也不敢擅自。多闻倒是领教过小石头的脾性,知他自己不起身,小石头多半不会主动提起。忙道:“杨侍卫长,既然圣子赦你无罪,尚说要褒奖,你怎地仍不起身?”
杨秀清着实感激,站起身来,道:“是!”退向一旁后,眼角余光朝着多闻微瞥,眼含谢意。
这幕借机拉拢的画面均是落在神目等人的眼内。瞧见下,直觉揪心。
这当儿,由于多闻与通臂不复适才的激烈打斗,身形停住。小石头发现与多闻争斗的原是害死掌柜的凶手。忍不住欺近,朝着通臂怒目而视。念及当日掌柜的惨死,双眼直欲喷火。
通臂被他瞪得暗感心惊,垂首下,不敢回目。心道,娘的,这小子的眼光怎地如此凌厉,居然有心寒的感觉。他不知小石头已然受了闻人圣宗的百年修为,这一瞪仅是稍露厉害,若是他懂得如何使用自己的功力,只怕单这一瞪就能让通臂心神遭伤。
广智与神目察觉到二人的不合,对于通臂不禁心下祈祷,暗忖,通臂老弟,你何时得罪过圣子啊?日后,单有多闻这老鬼私下作祟,我等已然如履薄冰,而你……嘿嘿,还得罪了圣子,唉……咱们先为你“庆幸”了。竟是受到如此的重视。一时间,二人均有一种幸灾乐祸的心理。
过了半晌,小石头在通臂的周围绕了数圈。虽立时就想动手,但念及自身功力不足,又不知自己是否是其的对手。倘然失败,自己丢了性命事小,若不能再为掌柜报仇,让仇人逍遥,却非心愿。他脑子素来愚钝,按理这番计较,若在往日那是决然思索不到。也不知为何,骤然起了这个念头?
又想,铁屋内的老前辈说道,自己福缘深厚,业已受了他百年修为,若是苦修十年《不灭修罗神罡》必能大圆满。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未晚。不如就等十年,看这青衫人的相貌,十年后,定还活着。
见小石头对通臂怒目而视,多闻当真喜不自禁。日后三年辅政,其它琐事都不惧,就怕圣子与另三位天王眉来眼去,私交厚笃,如果要对付他们,圣子却在其中加以掣肘,委实难以尽兴。刻下瞧二人怨嫌甚大,寻思着,是否就从通臂开始?另两个情谊深厚,贸然出击,只怕力有不逮。不如杀鸡儆猴,先来个敲山镇虎。
刹那间,众人心思各异,想法更多。
通臂被小石头瞪地垂首,无疑又羞又恼。暗忖,老夫纵横天下时,这小子还不知在那?目下被个胎毛未干的小子在众目睽睽下瞪视,自己的威严何在?颜面何存?倘然传出,岂不教人笑掉大牙?想到这里,抬头向小石头望去,阴恻恻地道:“小子,你是谁?为何在我教圣地?是谁带你来的?”他无非想打着死不认帐的心理,先混淆视听故作不知小石头便是圣子。即便圣宗有所责骂,倒也怪不到他头上。
小石头听了,心想,好嘛,假装不认识我。哼……可任你化成灰,我也识得你。当即忿忿道:“我叫小石头,也就是你们的圣子。是这位老爷爷带我来的。”说罢,指了指多闻,又道:“你不认识我,可是你欠我的帐,我却记在心里,那是忘不掉了。日后慢慢地和你算。哼……”
他素来顿口拙腮,这番话偏是条理清楚,尤其口吻不善,内蕴怨恨,直教通臂惊悚。心道,若教这小子登了圣宗大位,那我通臂还有在圣教混地份么?他对老夫已是恨入骨髓,势必无法化解。固然可以,想来多闻老鬼也是不愿。嘿嘿,莫非老夫只能在你们的淫威下苟且?从此战战兢兢?与其偷生,毋宁拼个网破,让你们知晓得罪老夫的下场。
当下怪声怪气地道:“你说你是圣子,有何凭据?来来,先让老夫试试再说。看看你的《不灭修罗神罡》有了几成火候?”语声方一落下,双手诡异地伸出,“呼”地变长,当有丈许,迳向小石头击去。这乃是“幻骨大法”里的绝招,也正是他被称为通臂的原因。此刻,他存了歹心,自当以最为犀利之招取小石头性命。
原先意态悠闲,一直等看好戏的众人尽皆愕然,各自大叫道:“通臂住手……”
其间,尤以多闻最为吃惊,万没料到通臂居然敢大冒不讳地向圣子骤然出手。虽说圣子从铁屋出来,就表示他业已承受了圣宗三成《不灭修罗神罡》,可终究初用,万一有甚不测,岂不断了圣教香火?而自己也将竹篮打水?慌急里,聚得大半内力猛地朝通臂打去,只望能围魏救赵,让他有所顾忌,不能使出全力。
猝不及防下,小石头压根忘记还手,只知尽速向后退避。只是他从未习过轻功身法,仓促之余,未免踉踉跄跄,着实窘迫。
他原本离通臂足有三丈,该是一个安全的距离。没想通臂竟有如许诡谲的手法,非但一跃即至,而且手臂突长。那双手带起的劲风吹的他脸儿上的肤肉不断抽痉。这么一来,纵是小石头向后退跃,仍是在他的出击范围内。除非可以瞬移。何况他内力虽强,但论起身法迅捷,决非能和精擅《幻骨大法》的通臂来比较。
间不容发之际,小石头悚到极处,心道,莫非掌柜的仇就这么放弃了?自己也就被他打死了?值此一瞬,沉寂于十二正经六阴脉里的浑厚内力蓦地流转起来,起自阴跷脉终于阴维脉。《不灭修罗神罡》浩浩荡荡,奔涌汇散,顿时流转周身。而六阳脉内的焚阳刀息由于修罗阴息的刺激,骤然膨胀开来。经脉的空间一时容纳不下,竟从浑身的毛孔里嘶嘶喷出。一张脸也是半红半青,时黑时白,瞧来极是骇人。
瞧着古怪,通臂讶异,但手上未停,仍是双掌齐出。
只闻得“噗”的一声,如击败革。
就见他一击后,双臂齐肩而裂,露出白惨惨的骨骼。这一击,他迳取小石头的丹田穴。他知道《不灭修罗神罡》的厉害,也知道丹田穴是修炼《不灭修罗神罡》者浑身功力的胶结之处,故而《不灭修罗神罡》的最强处以及最弱处同样都是丹田穴。当练至高层,这最弱处就相应的变成了最强处。然小石头初练,至多也就堪堪承受了闻人圣宗的三成功力,这丹田穴必是他的最弱部位。
不料一击之下,与自己所思,全然不合。小杂种的《不灭修罗神罡》非但挡住了自己的全力一击,更且在阴柔气息里蕴涵着一股气势磅礴、勇往直前的阳刚之气。若非情急生智,抱着牺牲双臂的念头,只怕自己就被那股阳刚气息剖腹而死。
未待他多加思虑,多闻的一掌却已袭到。尽管出掌仓猝,但内蕴的掌劲决计不是肉身便能抵挡。
这一掌来势好不威猛,打的他直向后飞去,空中瞬时漫起一阵血雾。如此变生肘腋,众人无不骇然。尤其是天罗卫,压根就没想到地位尊崇的通臂天王会落得惨败。
可他毕竟是圣教的四大天王之一,遭到连续的重挫后,依旧未显颓势。整个身子在空中左摇右摆,原已失了平衡。就在即将落到地面之际,忽见他一个翻折,如道弧线在一处檐角轻点一下,猛地又是弹起,凄叫道:“老子今日反出天罗教,以后见谁杀谁。哈哈……”
语声甫毕,回头瞥了一眼当真怨毒无比,众人均感毛骨悚然。接着,通臂一阵大笑,几个纵跃失了踪影。只是笑声依旧由远处传来,其中充满着凄怆惨厉之意。直至笑声渐息,众人相顾骇然,都住足不前。
第17章 佳人冰清
小石头原道必死,怎料《不灭修罗神罡》自行运转,护身伤敌。非但护的本身未遭半点伤害,且由于焚阳刀息的骤然壮大,竟把通臂的双臂硬生生地震裂。其中奥妙,他全然不晓,只道是许一炒在天之灵保佑自己,连忙闭眼祷告,对许一炒那是千恩万谢,心想,掌柜的佑我不死,想必就是为了教我替他报仇!
瞧着通臂叛教远遁,大伙骇然之余,对小石头的威猛功力,不免思之费解。虽说《不灭修罗神罡》是门护体神功,臻至大圆满后,不仅拳掌难伤,而且不畏刀剑。可小石头终究才承受功力,无疑未到大圆满境界,是而通臂被他震伤,当真让众人疑云罩头,错愕难当。
神目眼露震骇地朝着广智望了一眼,意示询问。
广智微微摇头,旋即面带笑意,道:“呵呵……圣子果然好资质,《不灭修罗神罡》的传承,看来已远超前人。这样的表现,非但旷古,而且绝今。呵呵……当真是圣教之幸,我等之福啊!”
小石头依然处于万分震惊中,广智的话,他是半句都未听见。
这时,他体内的真气也在翻天覆地的变化着。常言道,十二经脉犹如江河的干道,而奇经八脉则是调节流量的湖泊。正经之脉若过隆过盛,则溢于奇经,好比天雨降下,沟渠溢满,流于湖泽。《焚阳刀诀》原是一门阴阳相济,刚柔合并的武道至极之术。不同于别家别门的刀法剑术,仅是以气驭剑或刀。若要修炼内力,终须静坐养神,先培养内息,方能有大神通驭使刀剑。
它却是以刀御气,以刀养息,一切修炼均在动态中完成。故而小石头三年砍柴,三年挥刀,体内早已孕就焚阳刀息。只是他刀息初成,仅在足三阳经脉而已。但在铁屋内一番误打误撞,盘膝打座中,一举突破手三阳经脉。只是静坐的修炼不符合《焚阳刀诀》的宗旨,再者他当时的胡思乱想,以致走火瘫痪。后来又因闻人离的输功,不仅治愈了他的瘫痪,更且让他的焚阳刀息打通阳跷脉和阳维脉。照理,那时的小石头可说已把《焚阳刀诀》练至小成。所需的就是修炼阴六经,和其余的奇经八脉。
不想,天罗教的传功仪式,让他的阴六经里骤然多了百年的真气修为。虽然这些修为不是源出《焚阳刀诀》而是出自《不灭修罗神罡》。只是这些真气在他的体内,却是不争的事实。当在通臂外力的刺激下,体内的焚阳刀息想行至阴脉,而阴脉内的修罗气息又想运达阳脉。如此一来,两种异源同归的气息,在小石头的经脉内就起了争执。这样的争执尽管震退了通臂,外人也是不知,他此刻却是疼痛不堪。
广智的话,小石头无暇回应,多闻倒是俨然以辅政天王自居,在旁笑道:“广智老弟的话说的不错,本座听的欢喜。”说到这里,神色蓦地一变,沉声道:“只是通臂天王反出圣教,须当禀明圣宗,请他老人家圣裁。”
众人颔首。神目与广智虽说不满多闻的跋扈,但他此话实属应当,当下也无异议,一干人等登时跪在铁屋前,由多闻带头向铁屋内的闻人圣宗禀告适才发生的事情。至于站着的小石头,由于他身为圣子,也就是未来的圣宗,并无人去呵斥他的无礼。
大伙在外喊了半晌,闻人离一直没有回音。直至此刻,众人方是留意到小石头的异常。惊骇已极里,多闻跳起,双手急速按在他后背大椎穴,神目迳取百会,广智在气海,杨修清则全力在檀中穴输送内力。四人堪堪触及他的内力,顿如遭雷轰电殛,直觉跌入狂怒的汪洋,差点被怒涛覆身。除了杨修清以外,原本私蓄实力的三人只得尽出全力。
片刻,在四大绝顶高手的合力相救下,小石头体内的异种真气方是乖乖退缩。四人缓缓收回内力,各自愕然相顾。这会儿,他们浑身湿漉,像是刚从河里捞起,均被新任圣子的强猛内力给骇住。对于三成的《不灭修罗神罡》就有偌大的威力,一时既怀疑又羡慕。
小石头方一回醒,多闻急忙询问铁屋内究竟发生何事?怎地闻人离总不出声。小石头当即一一叙述铁屋内的变故。只是他顿口拙腮,有时更是词不达意,过了良久,众人才完全听明白。
他的这番叙述,众人是几家欢喜几家忧,不过神态间尽显哀意,纵是心下欢喜者,脸上依旧作出一副不胜悲痛的样子。尤其多闻天王更是深得其中之三昧,直教小石头以为闻人离是他的亲爹。不过,多闻对他先前的内力修为,也是心有余悸。心下暗打主意,待小石头登位后,这武功是万万不能再让他练了。否则,只怕自己的大权未掌到,不定还要送上性命。
悲痛之余,至于如何让小石头登位,又是如何安排闻人圣宗的丧礼祭祀暂且不提。
再说,小石头自做了天罗教第十六代圣宗,在摩天峰上一待便已半年多。这半年里,他原想苦修《不灭修罗神罡》或是铁屋内的壁画人像。谁知,身为辅政的多闻天王非但用尽种种借口,阻止他继续修炼各种武学,更且把他的平常时间安排的严严密密,连砍柴的辰光都没有。
不是接见各位长老,就是要他勤学儒家礼仪或是诸家文史。小石头对这些素来不喜,尽管认真学习,实底里对多闻的安排却是不满已极。只是多闻的话说来也有道理,天罗教的圣宗岂能只是一个赳赳武夫,而不会半点文才。何况,他对闻人离的儒雅风范,也是心感钦仰。既然能有先生教文,自也随意了。
最紧要的便是,他的内力此刻居然只能防身,不能用之攻击。每每一动,两种异源同归的真气便纠结缠绕,你争我斗。若非他浑身经脉承受过空间能量的锤炼,势必早已被真气的膨胀给撕裂,变作废人。如此一来,虽然没有性命之虞,却也疼不堪言。久而久之,不须多闻关照,他也不敢偷练了。
这日功课结束,小石头信步到了一处花园。一路上,侍卫均是执礼恭谨。
他边走边忖,那日初见多闻直觉他威风凛凛,无有人比。不想,仅是数日工夫,我便享受到了与他同样的待遇。可这样的待遇,时间长了却也难受,简直与遭囚无甚不同。说话要如何说,走路要如何走,站又要如何样的站,这样的日子虽然锦衣玉食,但与我当日在一炒楼时的快活自由,无疑是天壤之别。
愈想愈觉得厌烦,闭眼皱眉,伫在花园中央,深深呼吸着鲜花的芬芳,直当自己是在虎丘山上,享受着片刻的宁静,聊以自慰。不一会,耳中脚步声响起。听着声音碎花小步,轻点轻挪,如一曲动听袅袅散散。他道是自己身边的侍女小香。蹙额寻思,怎地片刻安静都无?难道又要去学那如何作画或是弈棋?
便在这时,一个悦耳的犹如泉水丁冬的声音道:“你是谁?为何到我的花园里来?”
小石头听声音不是自己的侍女小香,登时睁眼打量,一见下,顿感惊诧。只见不远的花丛中站着一位年少姑娘,瞧来十五六岁,穿着一件翠绿镶黄边的衣衫。虽说深衣绕体层层缠起,广袖齐胸却是尽显庄严;而且衣领叠皱,高雅非凡,再看衣裙飘逸,更是流溢华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