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盛一边跟古天魔交流着,一边跟随常乾易和缥缈走出常府,向着县衙走去。
常盛一行人走进县衙,大厅内,两队衙役早已并排站好,一旁,两个脸上缠着纱布,身上绑满了绷带的男子躺在两个担架上。
“这两人应该是罗家的二管家和罗禁了,他旁边的是风都城有名的只给有钱人打官司的讼棍,除了这两个人,剩下的都是罗家的下人,他们家主竟然没来。”
缥缈看着看着担架上的人,声音刚落,身旁,常盛突然冲了出去,直冲着躺在担架上的人而去。
“常盛你要干什么!”
常盛这一举动,顿时把常家所有人吓住,看他那样子,似乎想要动手。
常乾易身影一闪,一把拉住常盛,“盛儿,不要乱动,这里是衙门,你想干什么?”
“打坏人”常盛边挣扎着,边理所当然的回答道:“我可是听家里的仆人说了,衙门里面整天打人,那么衙门就是打人的地方,我为什么不能打人?”
常乾易一脸的黑线,听到常盛的话,他总算明白当时常盛听到来衙门,为什么不仅没有害怕,还露出好玩的神情,感情他把衙门当成打人的地方了,这要是让他在衙门打了人,这事情就真的麻烦了。
常盛的举动着实让众人吓了一跳,躺在担架上的罗禁旁边,罗家讼棍身子不自觉的就往一边躲了过去,看到常盛被止住,这才挺起胸膛,大步往前一迈,喝道:“刁民就是刁民,公堂之上,竟然还妄想动手打人,像你这样的刁民就应该被压入大牢,发配三千里边疆。”
“哼,你一个讼棍,竟然开口闭口就叫别人刁民,你这是在侮辱别人,这是一个讼棍应该说的话吗?我很是怀疑你的讼棍资格。”
常家这边,郭奉听到对方侮辱自己的恩人常盛,毫不示弱出口反击。
在两个讼棍在还未开堂便开始唇枪舌剑开始争斗的时候,县老爷的师爷从一旁的侧门偷偷走了出来,走到常乾易身边,小声说道:“常家主,我家老爷有事找您商量一下。”
“恩。”常乾易点了点头,他也料到县老爷会找他,他没有说话,跟在师爷之后走向后堂。
县衙后堂,师爷把常乾易领到县老爷所在的房间,不用县老爷吩咐,他自己便关好门退了出去。
“常老爷。”一直站在房中,等待常乾易的县老爷看到常乾易出现,一拱手,当先说道:“实在对不住,打扰常老爷亲自来这里一趟,只是这次的事情,不只是罗家送来讼状,连守城将军林将军那里都递来了条子,我实在没办法,只能麻烦常老爷亲自来一趟了。”
第019章 憨人
常乾易看着吴世举却连手都懒得拱一下,直接开口问道:“哦,按照吴大人话中的意思,您要顾及罗家和林将军,所以就不把我常家放在眼里了?”
说着,常乾易不等吴世举回答,声音突然转冷,厉声道:“吴大人真当我常家好欺负,你不要忘记,常盛的父亲是谁!”
吴世举头上,一滴冷汗浮现,他怎么敢小看常家,他跟不会不知道常盛的父亲是谁。
“常老爷,您误会了,我并没有那个意思。”吴世举面朝京城方向,双手握起,朝着天上一拱手,用崇敬的语气开口道:“当年我乡试中举人时候的恩师如今在朝中官居三品,他便是受到宰相大人的看重提拔。”
说着,吴世举收回手,声音压低几分,说道:“常老爷,说到底,我们都是一家人,我自然要帮自家人,不然我怎么会请常老爷你来此处密谈呢。”
常乾易很是明白地点了点头,虽然不在朝中为官,但是他也知道,朝中的官员也都是一群一群的分帮结派,有的因来自同一地域而抱团成为一派,有的因为有相同的政见成为一党,还有的就是像吴世举这样,跟中举时他的考官划到一块,称呼考官为恩师,以这样类似师徒的关系组成一派,如此一来,常盛的父亲就是他恩师的恩师,他跟常家自然就是一家人了。
“常老爷,你尽管放心,我已经想好了一切,一会你跟常盛少爷说,等开堂,不管我们什么,你让他尽管回答是就行。”
吴世举在常乾易耳旁耳语一番,常乾易听后,称赞了一声好,随后便快速离开后堂,从偏门绕回到了大堂之上,走到常盛身边,轻声耳语道:“盛儿,你先不要说话,听我说,一会公堂上面会出来一个胖胖的县太爷,一会不管他问你什么话,你都直接回答说是就行了。明白了吗?只用说是!”
“是。明白了。”
片刻功夫,县老爷大人终于从后堂走来出来,正式升堂。
县老爷坐在方桌后,不等罗家讼棍诉说,罗家所状告之人和缘由经过,他便摆了摆手,挪动了一下肉球一样的身体,望着身下众人,一拍惊堂木,开口说道:“事情经过,我已了解过了,你等不必多言。常盛我问你,昨天下午时分,你是否在本草堂买过药材,而且见到了罗家的罗禁,就是担架上这个人。”
“是。”常盛咧着嘴,很是诚实地点点头。
县老爷看到常盛老实回答,心中很是满意,常乾易教的还不错,他点点头继续说道:“我听说,当天,有几个恶行累累的恶霸惯犯当时也在本草堂,你有看见吗?”
罗家讼棍听到县老爷这句话,就暗道一声不好,急忙开口道:“大人,当时没有惯犯,那天……”
“住口!”县老爷重重的一拍惊堂木,呵斥道:“本老爷询问,哪有你插口的分,你这是质疑本大人吗?”
“小人不敢。”罗家讼棍无奈,只能退到一旁,等待常盛的回答,他完全看出来了,县老爷明显的偏向常盛,他都说有恶霸惯犯了,常盛只要顺着回答说看到了,那么罗禁少爷就不是被常盛打而是那些恶霸了,因为他们是惯犯!
“怪不得让我一直说是,这是要把我的罪名推到不存在的恶霸身上,真是好手段。”常盛心中暗自思考。
“自己昨天打的人当中还有一个是守城将军林远治的儿子,而一开始想害死我的人应该就是林远治,想来林远治的儿子就这样被我打了,我不信他今天会无动于衷,那么我就把他们逼出来先见见这个人,看看他的本事。”
常盛想到这,一脸疑惑地望着县老爷:“恶霸?长什么样子?”
“常盛怎么不按台词回答了?”县老爷一阵头疼,他都暗示成这样了,这常盛顺着说下去不就好了,问什么恶霸的模样,那恶霸本就没有,是他编出来的,他怎么知道恶霸什么样子。难道是刚才罗家的讼棍一打岔,常盛一下迷糊了?
想了想,县老爷只得开口,进一步暗示道:“常盛,你好好想想,当时是不是有人跟罗家的罗禁撞了一下,我说的恶霸就是那个人!”话都说道这份上了,只要常盛点点头,说声是,那么就没他什么事了,一切会有不存在的恶霸背黑锅。
常盛一旁,看常盛刚才错了一次,生怕常盛再错,常乾易不得不伸腿,隐蔽的踢了常盛一脚,还小声的提醒一声:“是,是,是。”
常盛低着头想了一会,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抬起头,很是肯定地说道:“没有,昨天没有人和那个罗禁那个讨厌鬼撞在一起,就只有我把他打了一顿!”
“这……”县老爷疯了,自己都那样暗示了,就差一口一句教常盛说,是恶霸撞倒了罗禁,然后两人有了冲突,罗禁被打,他是去拉架的。可是这个常盛,哪有他这样的,他竟然自己主动招供了!
“这傻子!”县老爷心中大骂一声,没办法,还得继续纠正道:“常盛,你再好好想想,昨天是你看到恶霸在打罗禁,然后你去帮罗禁,其实你打的是恶霸,不是罗禁,是不是?”
县老爷已经被逼的没办法,直接手把手的现场教起了常盛。
“吴世举,台下这么多老百姓看着,你这个县老爷就是这样为民做主的?你就是这么当青天大老爷的?你这样做,对得起你头顶上‘明镜高悬’那四个大字!”
突然,一声暴喝从大堂下面响起。
堂下,一个身着一身青鳞锁甲,腰胯精钢大刀,头戴羽灵铜冠,身材高大,面色俊冷的中年人迈步走出,一步步走到大堂上面,他的步伐非常沉重,每踏一步,大堂内都要传出一声闷响。
身后,一个跟中年人有几分相像的年轻人,仅仅跟在一侧,再后面却是清一色的十个身穿牛皮铠甲,背负大弓的精壮士兵,他们行走间,步伐完全一致,显然都是军中的精锐士卒。
“守城将军林将军。”
县衙大堂下面,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每次县衙有案件审理,底下总是少不了围观的民众,常盛听着底下民众的呼声,抬起头,向林将军望了过去,原来他就是林远治,传闻中,林远治是风都城第一高手,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跟他究竟谁更厉害!
林远治走到大堂上面,向身后士兵吩咐道:“左右,给我搬张桌椅来,今天本将军就在这里看看,看看咱们的县官老爷是怎么审案子的。”
“嚣张,实在太嚣张了!”吴世举看着下面大马金刀的坐在手底下士兵搬来的椅子上的林远治,心中暗骂个不停“这个混蛋林远治,平时就仗着握有兵权一点也不卖我面子。他没钱没粮了向上面报告一声,就要从我这里分走钱粮,反过来,老子找他派兵剿匪,他又百般应付,找各种理由拒绝出兵。现在他带兵前来,还像是一个上级官员一样审视我审案件,真是嚣张,他欺人太甚了。”
林远治等手下士兵搬来桌子,他便大手用力在上面一拍,他虽然没有惊堂木,但是常年习武,运气之下他一拍之下的声音比吴世举用惊堂木还要响的多。
“县老爷,刚才在下面我听着常盛已经认罪,怎么,你还不赶快判罪?”
罗家一边,讼棍看到有林将军出来撑腰,胆子顿时一壮,大步走了出来,朗声道:“没错,常盛行凶殴打我家少爷和管家,我们人证物证聚在,刚才常盛自己也认罪了,县老爷还请给常盛定罪。”
吴世举现在很为难,林远治出现,他没法再像刚才那样明显偏袒常盛了,他要再想个办法,帮常盛脱罪。
这时,自从吴世举出现后,就一直沉默的郭奉突然走了出来,大声说道:“没错,常盛是认罪了。”
郭奉的话让众人一下全部愣住。
“我就说,这么年轻的讼棍靠不住,他果然靠不住!”常乾易心中大声咒骂着。
“怎么回事?常家自己请的讼棍变节了?”众人心中一样满是疑问。
郭奉面对众人的疑问,不紧不慢地向前走了一步,“刷”的一声甩开手中纸扇,轻摇一下,笑道:“常盛认罪了又怎么样?常盛他是一个憨人,按照我大齐王朝律例第六百七十五条之规定,憨人打人只需要赔偿相应的药费便可。”
“憨人?憨人是什么意思?”公堂下面,有人轻声问道。
“你连憨人都不知道?憨人就是傻子的意思。”
“哦,原来这样,可是上面那个讼棍年龄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他怎么能熟记我大齐律例,而且还知道具体是哪一条,他不会是瞎编的吧。”
“你问我,我问谁,我又不知道大齐律例。”
底下,众人议论纷纷。
公堂上,罗家的讼棍恨不得赶紧找来大齐律例,翻开看看,里面的第六百七十五条是不是有这个规定,他帮别人打官司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碰见对方是傻子的情况,他真不知道有这条律例。
第020章 杀人
“第六百七十五条之规定真的跟他说的一样!”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呼,一个像是讼棍学徒模样的人双手捧着一本书,高声惊呼道:“真的没错,而且他说的字都一个也没错,简直一模一样。”
“天啊,是真的,这个小讼棍才多小,竟然这么厉害!”
“别看常家的讼棍年纪小,可明显的,他比罗家的讼棍厉害多了。”
林远治听着堂下的议论声,脸色越来越难看,大齐律例竟然还有这样一条,真是失算!还有罗家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们如果早把常家请的这个小讼棍请走,那不就好了!
“哈哈哈!”
常乾易一听到郭奉的话,顿时发出一串长笑声,怪不得这个小小讼棍一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原来原因在这里。
常乾易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随手一抛,铜钱准确的落在罗家二管家担架旁的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然后弹起,落到二管家的脸上。
“他,你们罗家养的一条狗而已,他的医药费,一个铜板足够了。”说着,常乾易大步走到担架上的罗禁前,从怀中掏出一大把银票,直接砸到罗禁身上:“这些钱,赔罗禁的医药费也足够了,不就是钱吗?我们常家不缺钱!”
“你们常家不缺钱,难道罗家就缺钱?”罗家讼棍低头看了眼地上的银票,一脸的不服气:“你们常家别以为赔几个钱就能了事,在风都城我们告不赢你们,那么我们就去郡府去省府,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告御状,早晚我们要让你们得到应有的责罚。难道你们说他是憨人,他就是憨人了?我还说他不是憨人呢!”
“告御状?是不也是就是去京城告状?”常盛左右看看,左后拉了拉小讼棍郭奉问道。
“是,告御状自然是要去京城,不然怎么能叫御状。”郭奉有些奇怪地看着常盛,常盛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一边,缥缈听到常盛的问话,突然感觉,这话似乎有些耳熟。
常盛得到郭奉肯定的回答,突然扭过头,一脸凶相的看着罗家讼棍:“你要去京城告状?是告我的状?”
“当然是你,不是你还会有别人吗?你这个暴徒。”罗家讼棍一点也不惧怕常盛,这可是在县衙之上,而且自己这边还有林将军做靠山,怕什么!
缥缈听到常盛说这句告状,终于想起这句话怎么耳熟了,当时常盛打罗家二管家的时候,不正是说了这句话吗?暗道一声不好,这可是府衙之上,常盛如果再把对方的讼棍打了,又是大麻烦。
缥缈伸出手,就要抓住常盛,可当她的手伸出的时候,耳边也响起了常盛说话的声音。
“让你去京城跟我爸爸告状,我先打的你不能去!”
一声话落下,常盛突然暴起,瞬间冲到罗家讼棍面前,一脚踹出,正踹在罗家讼棍小腹部位,同时一股真气也随之从常盛身上涌入讼棍体内。
“咚。”一声大响,罗家讼棍只是一个普通人,被常盛一脚踹中,瞬间他倒飞着向后飞了过去,飞去的方向正是首场将军林远治的所坐的方向。
“哼!就会偷袭。”林远治冷哼一声,宽大的手掌从木桌上提起,抓向被常盛踹飞过来的讼棍,看他不紧不慢的样子,手掌翻动间却是快若闪电。
“碰!”
林远治单手刚刚抓住罗家讼棍,一股暗劲便从罗家讼棍身上传出和他一抓之下的劲道正好碰撞在一起,瞬间,罗家讼棍的整个身体突然炸裂开来,爆出一团血色雾气,残尸、白骨四处飞落而下。
常盛一手掐着腰,直直伸出另一条胳膊,指向林远治:“你杀人!”
“你杀了人!”
随着常盛口中三个字落下,大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守城将军林远治身上。虽然罗家讼棍是常盛踹出去的,可也确确实实是林远治接到他后,他才死的。
林远治感受着周围众人怀疑的目光,接过身后儿子递过来的方巾,擦干净罗家讼棍死时溅了一脸的血迹,怒视着常盛,用力一拍身前的桌子。轰然一声,全部是由硬木制成的方桌,在林远治一掌之下,轰然碎裂。
“常盛,这人分明是你打死的。刚才在我一接那讼棍的瞬间,我所抓之处,一股含有真气的暗劲猛然冲出,所以他才身体炸裂而亡。其实在之前,你那一脚就已经把他踹死了!”
“你胡说。”常盛一脸愤怒的指着林远治:“分明是你打死的人,你为什么要冤枉是我杀死的。县老爷,他杀了人,快把他抓起来。”
“混张东西。”林远治一气之下,又想拍桌子,可举起手掌才发现桌子已经被他拍烂了,没有桌子可拍,于是一摆手,怒道:“我堂堂一个将军,跟那个小讼棍无冤无仇的,我为什么要杀死他,可你不一样,刚才他说去京城告御状,你以为他是要找你在京城的父亲告状,所以就出手杀了他,对不对!”林远治说道最后对不对那三个字时,猛然变成大喝,想要把常盛吓住,让他承认是他自己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