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老爷,你尽管放心,我已经想好了一切,一会你跟常盛少爷说,等开堂,不管我们什么,你让他尽管回答是就行。”
吴世举在常乾易耳旁耳语一番,常乾易听后,称赞了一声好,随后便快速离开后堂,从偏门绕回到了大堂之上,走到常盛身边,轻声耳语道:“盛儿,你先不要说话,听我说,一会公堂上面会出来一个胖胖的县太爷,一会不管他问你什么话,你都直接回答说是就行了。明白了吗?只用说是!”
“是。明白了。”
片刻功夫,县老爷大人终于从后堂走来出来,正式升堂。
县老爷坐在方桌后,不等罗家讼棍诉说,罗家所状告之人和缘由经过,他便摆了摆手,挪动了一下肉球一样的身体,望着身下众人,一拍惊堂木,开口说道:“事情经过,我已了解过了,你等不必多言。常盛我问你,昨天下午时分,你是否在本草堂买过药材,而且见到了罗家的罗禁,就是担架上这个人。”
“是。”常盛咧着嘴,很是诚实的点点头。
县老爷看到常盛老实回答,心中很是满意,常乾易教的还不错,他点点头继续说道:“我听说,当天,有几个恶行累累的恶霸惯犯当时也在本草堂,你有看见吗?”
罗家讼棍听到县老爷这句话,就暗道一声不好,急忙开口道:“大人,当时没有惯犯,那天……”
“住口!”县老爷重重的一拍惊堂木,呵斥道:“本老爷询问,哪有你插口的分,你这是质疑本大人吗?”
“小人不敢。”罗家讼棍无奈,只能退到一旁,等待常盛的回答,他完全看出来了,县老爷明显的偏向常盛,他都说有恶霸惯犯了,常盛只要顺着回答说看到了,那么罗禁少爷就不是被常盛打而是那些恶霸了,因为他们是惯犯!
“怪不得让我一直说是,这是要把我的罪名推到不存在的恶霸身上,真是好手段。”常盛心中暗自思考。
“自己昨天打的人当中还有一个是守城将军林远治的儿子,而一开始想害死我的人应该就是林远治,想来林远治的儿子就这样被我打了,我不信他今天会无动于衷,那么我就把他们逼出来先见见这个人,看看他的本事。”
常盛想到这,一脸疑惑的望着县老爷:“恶霸?长什么样子?”
“常盛怎么不按台词回答了?”县老爷一阵头疼,他都暗示成这样了,这常盛顺着说下去不就好了,问什么恶霸的模样,那恶霸本就没有,是他编出来的,他怎么知道恶霸什么样子。难道是刚才罗家的讼棍一打岔,常盛一下迷糊了?
想了想,县老爷只得开口,进一步暗示道:“常盛,你好好想想,当时是不是有人跟罗家的罗禁撞了一下,我说的恶霸就是那个人!”话都说道这份上了,只要常盛点点头,说声是,那么就没他什么事了,一切会有不存在的恶霸背黑锅。
常盛一旁,看常盛刚才错了一次,生怕常盛再错,常乾易不得不伸腿,隐蔽的踢了常盛一脚,还小声的提醒一声:“是,是,是。”
常盛低着头想了一会,在众人期待的目光中,抬起头,很是肯定的说道:“没有,昨天没有人和那个罗禁那个讨厌鬼撞在一起,就只有我把他打了一顿!”
“这……”县老爷疯了,自己都那样暗示了,就差一口一句教常盛说,是恶霸撞倒了罗禁,然后两人有了冲突,罗禁被打,他是去拉架的。可是这个常盛,哪有他这样的,他竟然自己主动招供了!
“这傻子!”县老爷心中大骂一声,没办法,还得继续纠正道:“常盛,你再好好想想,昨天是你看到恶霸在打罗禁,然后你去帮罗禁,其实你打的是恶霸,不是罗禁,是不是?”
县老爷已经被逼的没办法,直接手把手的现场教起了常盛。
“吴世举,台下这么多老百姓看着,你这个县老爷就是这样为民做主的?你就是这么当青天大老爷的?你这样做,对得起你头顶上‘明镜高悬’那四个大字!”
突然,一声暴喝从大堂下面响起。
堂下,一个身着一身青鳞锁甲,腰胯精钢大刀,头戴羽灵铜冠,身材高大,面色俊冷的中年人迈步走出,一步步走到大堂上面,他的步伐非常沉重,每踏一步,大堂内都要传出一声闷响。
身后,一个跟中年人有几分相像的年轻人,仅仅跟在一侧,再后面却是清一色的十个身穿牛皮铠甲,背负大弓的精壮士兵,他们行走间,步伐完全一致,显然都是军中的精锐士卒。
“守城将军林将军。”
县衙大堂下面,围观的人群发出一阵惊呼。
每次县衙有案件审理,底下总是少不了围观的民众,常盛听着底下民众的呼声,抬起头,向林将军望了过去,原来他就是林远治,传闻中,林远治是风都城第一高手,不知道现在的自己跟他究竟谁更厉害!
林远治走到大堂上面,向身后士兵吩咐道:“左右,给我搬张桌椅来,今天本将军就在这里看看,看看咱们的县官老爷是怎么审案子的。”
“嚣张,实在太嚣张了!”吴世举看着下面大马金刀的坐在手底下士兵搬来的椅子上的林远治,心中暗骂个不停“这个混蛋林远治,平时就仗着握有兵权一点也不卖我面子。他没钱没粮了向上面报告一声,就要从我这里分走钱粮,反过来,老子找他派兵剿匪,他又百般应付,找各种理由拒绝出兵。现在他带兵前来,还像是一个上级官员一样审视我审案件,真是嚣张,他欺人太甚了。”
林远治等手下士兵搬来桌子,他便大手用力在上面一拍,他虽然没有惊堂木,但是常年习武,运气之下他一拍之下的声音比吴世举用惊堂木还要响的多。
“县老爷,刚才在下面我听着常盛已经认罪,怎么,你还不赶快判罪?”
罗家一边,讼棍看到有林将军出来撑腰,胆子顿时一壮,大步走了出来,朗声道:“没错,常盛行凶殴打我家少爷和管家,我们人证物证聚在,刚才常盛自己也认罪了,县老爷还请给常盛定罪。”
吴世举现在很为难,林远治出现,他没法再像刚才那样明显偏袒常盛了,他要再想个办法,帮常盛脱罪。
这时,自从吴世举出现后,就一直沉默的郭奉突然走了出来,大声说道:“没错,常盛是认罪了。”
郭奉的话让众人一下全部愣住。
“我就说,这么年轻的讼棍靠不住,他果然靠不住!”常乾易心中大声咒骂着。
“怎么回事?常家自己请的讼棍变节了?”众人心中一样满是疑问。
郭奉面对众人的疑问,不紧不慢的向前走了一步,“刷”的一声甩开手中纸扇,轻摇一下,笑道:“常盛认罪了又怎么样?常盛他是一个憨人,按照我大齐王朝律例第六百七十五条之规定,憨人打人只需要赔偿相应的药费便可。”
“憨人?憨人是什么意思?”公堂下面,有人轻声问道。
“你连憨人都不知道?憨人就是傻子的意思。”
“哦,原来这样,可是上面那个讼棍年龄看起来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他怎么能熟记我大齐律例,而且还知道具体是哪一条,他不会是瞎编的吧。”
“你问我,我问谁,我又不知道大齐律例。”
底下,众人议论纷纷。
公堂上,罗家的讼棍恨不得赶紧找来大齐律例,翻开看看,里面的第六百七十五条是不是有这个规定,他帮别人打官司这么久,这还是第一次碰见对方是傻子的情况,他真不知道有这条律例。
第20章 杀人
“第六百七十五条之规定真的跟他说的一样!”人群中,突然传出一声惊呼,一个像是讼棍学徒模样的人双手捧着一本书,高声惊呼道:“真的没错,而且他说的字都一个也没错,简直一模一样。”
“天啊,是真的,这个小讼棍才多小,竟然这么厉害!”
“别看常家的讼棍年纪小,可明显的,他比罗家的讼棍厉害多了。”
林远治听着堂下的议论声,脸色越来越难看,大齐律例竟然还有这样一条,真是失算!还有罗家也是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他们如果早把常家请的这个小讼棍请走,那不就好了!
“哈哈哈!”
常乾易一听到郭奉的话,顿时发出一串长笑声,怪不得这个小小讼棍一直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原来原因在这里。
常乾易从怀中掏出一枚铜钱,随手一抛,铜钱准确的落在罗家二管家担架旁的地上,发出“叮”的一声脆响,然后弹起,落到二管家的脸上。
“他,你们罗家养的一条狗而已,他的医药费,一个铜板足够了。”说着,常乾易大步走到担架上的罗禁前,从怀中掏出一大把银票,直接砸到罗禁身上:“这些钱,赔罗禁的医药费也足够了,不就是钱吗?我们常家不缺钱!”
“你们常家不缺钱,难道罗家就缺钱?”罗家讼棍低头看了眼地上的银票,一脸的不服气:“你们常家别以为赔几个钱就能了事,在风都城我们告不赢你们,那么我们就去郡府去省府,实在不行,我们就去告御状,早晚我们要让你们得到应有的责罚。难道你们说他是憨人,他就是憨人了?我还说他不是憨人呢!”
“告御状?是不也是就是去京城告状?”常盛左右看看,左后拉了拉小讼棍郭奉问道。
“是,告御状自然是要去京城,不然怎么能叫御状。”郭奉有些奇怪的看着常盛,常盛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一边,缥缈听到常盛的问话,突然感觉,这话似乎有些耳熟。
常盛得到郭奉肯定的回答,突然扭过头,一脸凶相的看着罗家讼棍:“你要去京城告状?是告我的状?”
“当然是你,不是你还会有别人吗?你这个暴徒。”罗家讼棍一点也不惧怕常盛,这可是在县衙之上,而且自己这边还有林将军做靠山,怕什么!
缥缈听到常盛说这句告状,终于想起这句话怎么耳熟了,当时常盛打罗家二管家的时候,不正是说了这句话吗?暗道一声不好,这可是府衙之上,常盛如果再把对方的讼棍打了,又是大麻烦。
缥缈伸出手,就要抓住常盛,可当她的手伸出的时候,耳边也响起了常盛说话的声音。
“让你去京城跟我爸爸告状,我先打的你不能去!”
一声话落下,常盛突然暴起,瞬间冲到罗家讼棍面前,一脚踹出,正踹在罗家讼棍小腹部位,同时一股真气也随之从常盛身上涌入讼棍体内。
“咚。”一声大响,罗家讼棍只是一个普通人,被常盛一脚踹中,瞬间他倒飞着向后飞了过去,飞去的方向正是首场将军林远治的所坐的方向。
“哼!就会偷袭。”林远治冷哼一声,宽大的手掌从木桌上提起,抓向被常盛踹飞过来的讼棍,看他不紧不慢的样子,手掌翻动间却是快若闪电。
“碰!”
林远治单手刚刚抓住罗家讼棍,一股暗劲便从罗家讼棍身上传出和他一抓之下的劲道正好碰撞在一起,瞬间,罗家讼棍的整个身体突然炸裂开来,爆出一团血色雾气,残尸、白骨四处飞落而下。
常盛一手掐着腰,直直伸出另一条胳膊,指向林远治:“你杀人!”
“你杀了人!”
随着常盛口中三个字落下,大堂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到了守城将军林远治身上。虽然罗家讼棍是常盛踹出去的,可也确确实实是林远治接到他后,他才死的。
林远治感受着周围众人怀疑的目光,接过身后儿子递过来的方巾,擦干净罗家讼棍死时溅了一脸的血迹,怒视着常盛,用力一拍身前的桌子。轰然一声,全部是由硬木制成的方桌,在林远治一掌之下,轰然碎裂。
“常盛,这人分明是你打死的。刚才在我一接那讼棍的瞬间,我所抓之处,一股含有真气的暗劲猛然冲出,所以他才身体炸裂而亡。其实在之前,你那一脚就已经把他踹死了!”
“你胡说。”常盛一脸愤怒的指着林远治:“分明是你打死的人,你为什么要冤枉是我杀死的。县老爷,他杀了人,快把他抓起来。”
“混张东西。”林远治一气之下,又想拍桌子,可举起手掌才发现桌子已经被他拍烂了,没有桌子可拍,于是一摆手,怒道:“我堂堂一个将军,跟那个小讼棍无冤无仇的,我为什么要杀死他,可你不一样,刚才他说去京城告御状,你以为他是要找你在京城的父亲告状,所以就出手杀了他,对不对!”林远治说道最后对不对那三个字时,猛然变成大喝,想要把常盛吓住,让他承认是他自己杀人。
“老混蛋,老子跟你也是无冤无仇,那么你还不是吩咐你的大管家,勾结我常家的三个恶家奴想要害死小爷!”
常盛心中暗骂一声,指着林远治大声喊道:“是你,是你,就是你。我不管反正就是你杀死的人。”
一边叫着,常盛身子就地一倒,趴在上翻滚起来,一边翻滚还指着林远治,撒泼道:“你赖皮,就是你打死的人,你还说是我,你赖皮,不要脸。”
林远治看着倒在地上,开始撒泼打滚的常盛,心中肺都要气炸了,人分明就是常盛打死的,那傻子竟然还说是他打死的,现在更是开始撒泼了,可常盛是一个傻子,他却是堂堂一个将军,怎么能学常盛一样撒泼打滚!
常乾易看着林远治不知如何是好的模样,心中大是痛快,不过他心中也清楚,真正打死那讼棍的应该就是常盛,再闹下去也没好处。
“林将军,不知道你杀了人是要偿命呢还是要赔钱?如果赔钱的话,我们常家可以帮你支付一半的钱。”
“常乾易,你不要血口喷人,林某没有杀人就是没有杀,而且,这罪名也不是你能定下的。”
林远治虎目一凝,抬起头,望向坐在台上的吴世举。
吴世举早已不爽林远治,可林远治可不归他统管,而是属于军方,就凭借眼下之事想要上报军方定林远治的罪名,显然是不可能的。
“咳咳。”
吴世举咳嗽一声,重新吸引众人的目光后,开口说道:“关于罗家讼棍的死,事发突然,案件复杂,杀死讼棍的真凶是谁,本官还需慢慢调查。”
“明摆着的事,还需要调查?林某今天是领教吴大人的查案手段了,开始偏袒常盛,现在常盛当庭杀人,你又说要调查。林某虽然不是文官,但今天林某回去后,一定也要往上参你一本。”
林远治挥手一摆,转过身就要离开。看到这,常盛一下从地上站了起来,拦住林远治的去路,愤愤不平道:“你杀了人这就想走,你不用挨打吗?”
说着,常盛的目光从林远治身上移开,落到林远治身后的儿子身上。
“咦,你这个人看着好眼熟。啊……我想起来了,昨天我一共打了三个人,除了架子上的那两个人,还有一个人张的跟你好像。”常盛绕着林远治的儿子转了一圈,一边转,一边叹道:“真的好像,他会不会是你兄弟?对了,好像那个人也姓林,就是叫什么名字我就不知道了,师姐,你知道昨天那个讨厌鬼叫什么吗?”
缥缈听到常盛的问话,莞尔一笑,故意说道:“那人叫林宪,他和你眼前的这个人都是这位林将军的儿子。”缥缈看的出来,林将军也想找常家的麻烦,既然这样,那就没有必要给林将军留面子了,他不是想削常家的面子吗,那就先削了他的面子。
“什么,原来昨天林将军的儿子也被常盛打了!”
“怪不得林将军今天来衙门听审,我还以为他大公无私呢,原来是他自己的儿子被打,但是害怕丢人,所以借助罗家,想给常盛定下罪名。”
大堂之下,人们议论纷纷,一瞬间,林远治从为名做主的将军,一下变一个为了自己的利益才出现的伪君子、小人。
林远治听着下面众人的议论,脸色变得铁青,他之所以不亲自出面,今天也没有带深受重伤的儿子林宪,只带了二子林迪,就是怕丢人。想他一个将军,风都城的第一高手的儿子,竟然让一个傻子给打了一顿,说出去,他这张脸实在挂不住。可没想到,今天这个傻子还是揭了他的伤疤,还是当着众人的面揭的。
“哦,原来他们两个人都是你的儿子啊。”常盛看着林远治,疑惑的问道:“癞皮狗,你儿子也被我打了,是不是我也要赔钱啊?”
第21章 和我斗没门
“你混蛋,叫谁癞皮狗!”林远治身后,林迪被常盛的一句癞皮狗,彻底点燃了心中的怒火。这个傻子又说他父亲杀人,又叫他父亲癞皮狗的,他这个当儿子怎么能忍受!
林迪蹭的一下从林远治身后窜到前面,只一个呼吸的时间,他的手已经抓着常盛的衣服,把常盛举离地面:“傻小子,你骂谁!你再敢说一声,你信不信我打死你。”林迪的另一只手握紧拳头,高高举起正对常盛的脑袋。这个动作他在风都城不知道用过多少次了,谁如果敢不顺了他的心意,我就用拳头狠狠的教训对方。
“你想打我?”常盛瞪大双眼,看着距离自己不到一尺远的硕大拳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