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升龙飞天 修心录

  “……，是！”

  三个时辰之后，萧勉才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的小院，当然还有不少元虚赐下的大补之物，照元虚的意思，萧勉如今才开始修道已经算是晚的了，此前十多年里过多的服食了凡间俗物，在体内淤积了不少阿堵物，必须将之先引导出来，转而以这些大补之物填充进去，才能弥补萧勉的不足。

  想起方才引气冲关时或温热、或清凉、或酸麻、或胀痛的种种异感，萧勉感觉自己仿佛把人世间所有的酷刑都承受了一遍，再一想到元虚运气完功时苍白的脸色，萧勉又不由得一阵感动。

  此前他虽然也很感激元虚带他上五行山，却总是多少有些审慎之心，直到此刻，萧勉才打从心底将元虚当成自己的长辈一般来尊敬。

  想到师父为了自己这个资质低下的弟子，不仅拿出了压箱底的秘籍，更是亲身施法帮助自己，感动之余，萧勉强忍着疲惫吃了口饭，便再次端正身体，入定静坐。

  因为元虚说过，此后三天，对他的修炼至关重要。

  三天之后，萧勉幽然醒转。

  那原本被元虚道人浑厚的真气强行打通的穴窍再度封闭，唯有靠近下腹丹田的三个穴窍并没有立刻封闭，在萧勉那弱小到甚至不能称之为真气的气流不断冲击之下，虽然还是有两处穴窍最终闭合，但离丹田最近的一处穴窍却到底还是稳定了下来，成为萧勉靠自己实力打通的第一个关卡。

  此后萧勉要做的，便是不断壮大自身体内的真气，以之冲开周身穴窍，打通周身经脉。

  这便是练气期修士最主要的修炼手段，不断得在丹田中温养自身真气，使其壮大，而后冲击未知的经脉和穴窍。

  人体有十二正经，修士每打通一条经脉，将其上所有穴窍尽数打通，便算是修为增进一层，是故练气期分成十二层。

  等修士打通十二正经，串联全身三百六十五处穴窍，便是打通了大小周天，亦即练气期大圆满境界。

  届时，便可开始准备筑基了。

  当日被吕承风击退的皇甫英，便是此境界。

  当然这些对于现在的萧勉来说还都太过遥远，萧勉如今只打通一个穴窍，要做的就是不断地温养真气，不断地冲击，不断地失败，再不断地重头再来。而要想温养真气，便只能静坐入定，于是萧勉只能不断地入定，闭门不出。

  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一晃，三年已过。

  “人神好清，而心扰之；人心好静，而欲牵之。常能遣其欲，而心自静；澄其心，而神自清；自然六欲不生，三毒消灭。”

  萧勉双目微闭，嘴唇轻启，无意识地念着《太清无为经》，体内真气从丹田出发，一路横冲直撞，攻城拔寨，终于冲过这条经脉最后的一个穴窍。

  一时间，萧勉浑身颤抖，眉头紧锁下更是下意识地发出一声呻吟，而后将真气驻扎在那穴窍之上，不停地巩固根基。

  睁开双目，萧勉无喜无悲的一声轻叹。

  此时的萧勉已经是十五岁的少年郎了，因为长期闭门不出，静坐入定的关系，他原本有些黝黑的皮肤也渐渐转白，在元虚送来的诸多灵药恶补之下身量更是整个拔高，足可与成人相提并论。

  只是与此相比，在修炼上萧勉的进步却是微乎其微，因为今天打通的这条经脉是他三年来打通的第一条经脉——这还是在元虚亲自指点和大量灵药栽培下的结果。

  照这么算下来，萧勉要修炼到练气期大圆满境界最起码需要——三十六年！

  三十六年，一想到这个数字，即便是少年老成的萧勉，也不由得暗自苦笑。

  “不管怎么说，总算是打通了一条经脉，好歹算是个好消息，且先去告诉师父再说。”

  收拾一番心情，萧勉走出自己的小院，朝着炎柱峰上元虚的洞府行去。

  炎柱峰上，元虚洞府。

  “终于打通了一条经脉？”听到萧勉的喜讯，元虚的神情却并无半分欣喜之色，反倒是更见凝重，眼见萧勉颇有些忐忑，元虚这才好生安慰：“你也不必太过心急，有进步总比毫无进展来得要好。”

  “可是……可是照弟子这般进度，若是要修炼到练气期大圆满岂非要三十六年？”说这话时，萧勉自己都觉得这实在是有些丢脸。元虚却好似没有听到他的话，自顾自地说着：“三十六年？亏你敢想！就算你等得起，为师还等不起呢！为师身为五行门第一炼丹师，手头掌握的灵丹妙药不计其数，之前你无法打通任何一条经脉，才不能服食灵丹。”

  “师父的意思是？”

  “如今你既然已经打通了一条经脉，能够控制部分真气了，自然可以开始服用丹药，化解药力，来辅助修炼。”

  说着，元虚随手一拂面前的茶几，大袖过后，一排三个长颈小瓷瓶安安静静的站在那里。

  如今的萧勉自然知道这些瓷瓶并不是元虚凭空变出来的，而是从元虚的储物袋里翻出来的，只是元虚这招隔空取物做的如此行云流水，显得自然之极。

  不过很快，萧勉的注意力就被那三个小瓷瓶所吸引，一水儿的三寸瓷瓶上贴着小小的红色纸条，上边分别写着：补气丹、益气丹、养气丹。

  “有此三种丹药相助，相信你的修炼速度会提升不少。”

  元虚真人简要的解释了三种灵丹的功效，这才示意萧勉将之收入怀中。

  “敢问师父，吕师兄当年修炼到练气期大圆满境界，用了几年？”

  “承风？七年！”

  萧勉还想再问，元虚却并不愿在这个问题上多说什么，在替萧勉解答了几个修炼上的问题之后，便打发萧勉回去继续修行，毕竟萧勉现在的境界太低，练气修炼又完全是水磨工夫，元虚就算想传授诸多修炼法门和诀窍也于事无补。

  等到萧勉走出洞府，吕承风的身影显现出来。

  “爷爷可真是偏心啊！当初孙儿苦苦求您赐下一些丹药，您却总是不肯，如今可是连我都有些妒忌这萧师弟了。”才一现身，吕承风就颇有些玩味的抱怨，元虚连眼皮都不抬，轻声说道：“你应该知道我当初为什么不让你服食丹药！”

  “是！是！是！还不是怕丹毒郁结？孙儿岂会不知爷爷您对我的爱护之情？不过——他问我的事情干吗？”

  “年轻气盛，也不全是坏事！”

  “哼！难道他还想和我比？”说这话时，吕承风满脸的不屑神色，哪里还有当日兄弟相称的豁达。元虚真人也不在意，自顾自的说道：“承风！我欲在炎柱峰举行‘升龙斗’！”

  “升龙斗？那不是外门弟子进入内门的一条捷径吗？”

  “不错！参加升龙斗的双方，一方是内门弟子，一方是外门弟子，若外门弟子可战胜内门弟子，则可取而代之。”

  “这……爷爷您贵为炎柱峰首座，固然可以在炎柱峰举行升龙斗，可是无缘无故的，宗门会同意吗？再说要那些粗鄙的外门弟子与精锐的内门弟子比斗，恐怕……”

  才一说到这里，吕承风的脸色突然一顿。

  “等等！莫非爷爷您是想让他也参加？”

  “他的资质确实废材！好在毅力颇坚，花费一年之功，生生打通了一条经脉，这才可以服食丹药——只要他能够坚持下来，在本座大量灵丹妙药的辅助之下，要顺利筑基，也并非不可能之事。不过修行唯艰，单有内在的坚持是远远不够的，总要有些外部的刺激，才能让人发挥出最大的潜能！”

  “您打算几时举行升龙斗？”

  “一年之后吧！”

  “一年？会否太仓促了？就算爷爷您赐下的灵丹妙药再怎么神异，但那小子的基础和资质实在太差，我恐怕……”

  “无妨！本座已经为他备好了‘三阳冲气丹’、‘六合运气丹’和‘九阴熔脉丹’！”

  “这……爷爷好大的手笔！这可是清一色的三品灵丹啊！哼哼！那小子消受的了吗？”

  “受不受得了，可就听天由命了！我又岂能由着他按部就班？”

  “就算有这诸般灵药，一年之功，我恐怕那小子也不过才练气七八层的样子，如何能抵挡外门那些高阶弟子？”

  “无妨！须知‘知耻近乎勇’，若能妥善引导，一番奇耻大辱，比一粒灵丹妙药有用得多呢……”

  “承风知道该怎么做了！”

  “嗯！”

  第五章 升龙飞天

  修真无岁月，转眼之间，一年之期已过。

  此时的萧勉，已然十六岁了，在诸般灵药的辅助之下，萧勉刚刚打通了第四条经脉。

  睁开眼睛，萧勉心中一动。

  练气四层？那岂不是说自己已经可以御使法器了？

  这个念头才一出现，便迅速霸占了萧勉的整个脑海。

  将什么储物袋、青锋剑、五行袍之类的东西一股脑的拿出来之后，萧勉深吸口气，这才拿起那几近蒙尘的储物袋，集中意念从丹田内驱使出一股真气，将之顺着自己刚刚打通的一条经脉传送到手臂上，而后缓缓地注入到储物袋中。

  果然可行！

  一见事情可行，萧勉一鼓作气的将丹田内的全部真气运转起来，源源不绝的注入到储物袋中，直到萧勉丹田里的真气剩下不足一半时，储物袋才不再吸收萧勉的真气，这也意味着萧勉已经顺利得祭炼了这个储物袋，日后要用时只要意念一动，沟通储存于储物袋内的真气，便可以自由使用了。

  当然这也是因为萧勉手头的储物袋是最低级的下品储物袋，萧勉才能如此轻易地将之祭炼，若是要祭炼更高级的法器甚至是法宝，就是把萧勉榨成人干也不可能成功。

  也正因此，萧勉这个储物袋内部空间不过三尺见方。

  但对于此时的萧勉而言，这已经是了不得的空间了！

  将手上的储物袋翻来覆去的欣赏片刻，萧勉意念一动，放在桌子上的青锋剑和五行袍就不翼而飞，心神朝储物袋内探去，果然就见到这两样东西安静的悬浮着。

  使用储物袋是需要消耗真气的，虽然不多，但萧勉的真气总量本就很少，祭炼储物袋时又用去一大半，这才感到真气不济。

  不片刻后，萧勉便恢复了体内的真气。

  将目光扫过始终放在桌子上的那块黝黑而毫不起眼的圆盘，萧勉的思绪仿佛又回到了四年前。

  那日在元虚洞府，师父将此混元石赐给自己，可叹一直到四年之后的今天，自己才有机会真正的掌握它。

  想到这里萧勉神色刚毅，静心敛息，屏气凝神，而后意念一动，刚刚恢复到全盛时期的真气便仿佛不要钱一般朝着手上的混元石灌注进去。

  一成真气，两成真气，三成真气……

  一直到体内真气消耗过半那混元石还是犹如顽石一般毫无反应，萧勉也是早有预料，毕竟混元石是中阶法器，祭炼所需的真气自然比祭炼低阶法器的储物袋要多。

  只是萧勉显然低估了混元石的品阶，当他的真气足足消耗了七成之后那混元石还是毫无反应，这不由得让萧勉进退维谷：若是继续祭炼下去，也不知道萧勉真气耗尽之前能否启动混元石，可若是就此罢手萧勉又有些不甘心——那意味着萧勉在短期内都无法成功祭炼混元石！

  情急之下，一个堪称大胆的想法从萧勉脑海中冒出来，一冒出来便再也无法压制下去——既然是因为真气不够才无法完成祭炼，那是不是可以通过打坐恢复来补充真气呢？

  萧勉天性审慎，少年老成，但也有其年少轻狂、初生牛犊不怕虎的一面。

  想到就做，萧勉一边维持着真气源源不断的注入混元石，同时又分出一部分心神按照平日修炼《太清经》的运行路线开始运转真气。

  只是这一心二用说说容易，真要做起来却困难重重，好几次萧勉不光体内真气差点乱窜，手上的混元石都险些掉到地上。

  总算萧勉无知无畏，加上他确实颇有些悟性，失手几次之后终于给他找到了一个平衡点。

  这之后萧勉每运转一个周天形成的真气，刚好能和这段时间内祭炼混元石消耗的真气持平。

  渐渐地，物我两忘，萧勉进入到一种玄之又玄的境地。

  也不知过了多久，静室中毫无声息。

  混元石，载浮载沉，悬于萧勉面前；萧勉，盘膝静坐，双目紧闭，神情安详。

  突然混元石整个一震，从空中跌落下来，萧勉也是浑身一震，摊开手掌，正好接住混元石。

  黝黑的圆盘一如既往的黝黑，但是混元石才一入手，萧勉却生出一股与之血肉相连的错觉来。

  混元石虽然不过是中阶法器，他却已经很知足了。

  毕竟以萧勉的了解，五行门内门弟子除了门派分发的一剑一袍一袋一佩之外，是不会有其他法器的——除非是自己机缘所得，或是像吕承风这样有元虚长老庇佑的亲传弟子。

  萧勉才这么想着，吕承风已然不请自来。

  “萧师弟还真是勤奋有加啊！前番愚兄也不是没来找过你，却都被下人告知你在闭关。今儿倒是凑巧！来！让愚兄看看：你的修为是否大有精进！练气四层？不错！不错！”

  嘴角一勾，吕承风暗自腹诽：真是个废柴！

  以吕承风的估计，在元虚真人大量丹药辅助之下，一年之后，萧勉的修为当在练气期七八层左右。

  毕竟那三阳冲气丹、六合运气丹和九阴熔脉丹都非凡品，却不想萧勉竟然还只是练气四层的修为。

  “吕师兄可是有事找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