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怕两岁上山以后,什么都怕,整日大喊大哭大叫,惹得众人很是厌烦,自然没人喜欢他愿意和他说话。长大些以后,被掌门直接发配到万兽洞看门,大家一起眼不见耳不听心不烦。
天雷神功是入门道法,弟子们是否有悟性有天赋,全看天雷神功修习的如何,一般来说,十五岁之前修到炼气中阶,就算是杰出弟子,可以入紫光阁修行。张怕十三岁时便已经修到,叫许多人吃惊不已,师傅们虽然讨厌他的胆小怕事,却不得不承认他有些天分。要知道别人修行都有师傅师兄指点,张怕因为倒霉性格,没人愿意和他说话,男人活的不像男人,窝囊丢人,自然就不可能有人给他解释如何修炼。
张怕完全凭借一个人的胡思乱想勤学苦练修练到如此境界,当然叫人吃惊不已。紫光阁十三修士商定,待他炼气稍有成果,便传他静心决,固心明志,也算为天雷山培养个人才。
可这些,张怕都不知道,他只知道没人愿意和他说话,他只知道藏经阁的书可以随便看,他只知道,真心喜欢自己的只有三只小狗。
被传功弟子教育一通,张怕有些黯然,提不起兴趣练功,转到泉水旁给三只小狗准备食物。正忙着,天色转阴,开始起风。张怕脸色一变,仔细看看天,暗叫不好,飞快窜回茅屋,拿棉被蒙住自己和三只小狗,又紧捂双耳,口中不停诵念经文。
外面天越来越阴,风越来越大,原本晴朗天空瞬间阴云密布,接着一道闪电划过,半空中传出隆隆巨响,打雷,下雨了。
茅屋虽小,结实的很,外面雷电交加狂风骤雨,茅屋依然屹立不倒。只是它挡得了风雨,却挡不住雷声轰鸣。屋内棉被下的张怕瑟瑟发抖,外面雷响一次,张怕就剧烈哆嗦一下。一刻钟后,雷势居然变大,雷声越发的响,终于,张怕再也忍不住,诵念的经文也被打断,猛的锨开棉被,狂叫起来。
凄惨的声音和着雷声在山间不断悠传,足足煎熬一个时辰,雨势慢慢转小,雷声隐去。这时的张怕已经不能动了,面色煞白躺在床上,手脚发软浑身无力满头大汗,偶尔还会抽搐几下。
几里外的天雷山主峰,有弟子窃窃私语,“那废物又该叫了。”“窝囊废,打雷都怕,死了算了。”也有好心的,“他没事吧。”“能有什么事?十几年如一日的这个德行,什么都怕,还不如死了的好,早死早解脱,就不用怕了。”
紫光阁,大修士真天道人飞在空中,周身雾气蒸腾,不远处凭空立着把巨剑,剑身光亮,不时有电芒闪烁。真天道人手中掐着法诀,打向巨剑,巨剑开始变小,电芒开始变少,直到巨剑缩小到三尺长,剑上电芒消失不见,变成把普通铁剑,真天道人心念一动,铁剑瞬间回到鞘中,真天道人才长吐口气,向下落去。
紫光阁一楼大厅,有位素袍道士在品茶,真天道人还没进屋就感觉到他的存在,扬声道:“掌门师兄倒有这个雅兴,来我这喝茶。”素袍道人呵呵一笑:“天雷神功可以这样练,吸收雷威电能,也就师弟你有这本事。”
真天道人微有得色,口中却谦虚道:“又拿师弟打趣,我这是笨人有笨法。”话头一转,问素袍道士:“真如师兄,下雨天来我这儿,不是光为说我好话吧。”
真如掌门呵呵一笑,看往万兽洞方向:“说起来,也怪可怜的,他该怎么办?”真天道人知道他说的是谁,叹气道:“传功弟子说还是炼气中阶,唉,倒是法术运用巧妙。”
“中阶?静心诀是没法练了,再等两年看看,实在不行只好动用逆天宝鉴,送他下山,过个快活人生。”真如掌门道。
真天道人惊道:“逆天宝鉴?你想抹去他记忆?”
“入我山门,便是我山门弟子,总不能眼看他痛苦一生。”掌门有点儿口不对心。
真天道人叹气道:“十三岁便修到炼气中阶境界,还是无人指点独自修成,算是有天分,可惜,这三年竟无进展,真是可惜了。”
真如掌门饮口茶,换话头问道:“真一近来怎样?”
真天道人冷哼声:“怎样?和那大蛇玩呗,抓回来这一年,真一都快住万兽洞了,话说回来,那蛇也真厉害,在炼兽鼎中,受了伤,还有禁制,居然始终收不服。真一那笨蛋,三天两头受伤,把我的丹药都快吃光了。昨天又受内伤回来,被我打发挖药去了。”
真如掌门神情严肃:“这等神物能被我等擒住,已算运气万分,依着我看,早点用炼兽鼎收掉就是,万一这蛇哪天伤势痊愈,我都怀疑炼兽鼎能否困住它。”
真天道人点头:“恩,我再劝劝他。”
“你和他说,再给半月时间,结不成心约,便强行收服,那蛇掉几成神通总比毁掉天雷山要好的多。”
雨渐渐停下,三只小狗在挠门,想要出去玩。张怕还在床上躺着,缓了半天,勉强恢复些体力,起身打坐。三息间,九九八十一次功法运转全身,才算真的复原,下地给狗狗开门。心里却不住埋怨自己,为何如此窝囊,只是听得雷声就怕成这样?
张怕决定暂时放弃风神之翼,专修天雷神功,传功师兄说只要升到高阶就会传我静心诀,修炼静心诀以后便不会再胆小,不会什么都害怕。
从这天起,张怕专心苦练天雷功法,不觉间半个月过去,感觉好象摸到什么门道,也许是功法大进?心中高兴,想试下法术,这时,真一师叔来了。
真一师叔知道如何打开万兽洞禁制,所以平时张怕都是见礼后离开。今天真一师叔却要他一起进入万兽洞天。张怕不敢不从。
再次进到洞中洞,也就是万兽洞天。在三岔路口前,真一师叔带张怕走向左侧小路,这路比去神龛要远的多,足走出两里多地,才又见个山洞。
真一挥手解开禁制,让张怕同他一起进入,张怕畏手畏脚,有些不敢。真一师叔不悦:“怕什么?又不是要你去收怪,在洞门站着而已。”张怕只好跟他进山洞。
张怕知道这山洞是炼兽鼎所化,里面困着一条大蛇,大蛇凶猛无比。真一师叔想和大蛇结成生死心约。
小心翼翼进到山洞,真一师叔递给他一把伞,嘱咐道:“我说放,你就把伞丢出去,听到没?”张怕说记下了。
第三章 张怕与蛇
进洞后,洞居然不是洞,是个无比宽敞的大堂,在远远一角有七彩流光环绕。张怕仔细看,流光里盘着一条丈余长的白蛇,粗若水桶。大蛇本来垂头休息,见人来,阴冷目光往这扫来,正好与张怕打个对眼。张怕一个激灵,本能的向后就逃,被真一师叔一把抓住,骂道:“窝囊废,有什么可怕的?就在这站着,有禁制困着它出不来。”
张怕面色变白,哆嗦道:“我,我,我……”太过紧张竟说不全一句话。真一瞪他一眼:“你什么你?你手里拿的是天罗伞!还怕什么?听我喊放,就把伞丢出来。”
说完往大蛇走去,在七彩流光外站定,对大蛇说话:“我知道你懂人言,和我结心约是有些吃亏,但结约后法力不减,总好过你炼服后掉了法术,还被我驭使。”
大蛇没有任何动作,只是不屑眼神看真一,又扫视张怕及他手中的天罗伞。张怕被阴冷眼神扫到,直觉得毛骨悚然,惊怕万分,想离开却又不敢,不停念叨给自己壮胆:“我拿的是天罗伞,天罗伞。”
真一师叔继续道:“再不肯结心约,只好收掉你了。”说着话走进七彩流光。大蛇本盘着不动,见真一走进禁制,突然电闪而至,血口大张咬向真一。真一手掐法诀,蓦地从原地消失,出现在大蛇身后,祭起一串小铃铛,弹指间,铃铛撞击响动。张怕远在禁制外,都感到天摇地动,头昏眼花,禁制中的大蛇却好似没听见一般,尾巴横扫,将铃铛拍开,再扫向真一。
真一继续掐法诀,身体再次消失,接着出现在大蛇身侧,还是祭起小铃铛,扰其心神。大蛇越发恼怒,张嘴吞向铃铛。
一人一蛇交手数次,真一知道大蛇无所不吃,法宝入腹也会化成腐水,忙收回铃铛。祭起飞剑钉向大蛇尾巴。大蛇并不躲,双目射出冰焰打向真一。
真一完全仗着快速闪躲来与大蛇缠斗,张怕在外面观看,觉得这功法真不错,比自己学的都要好,学来保命一定非常不错。
大蛇白色鳞片坚硬无比,真一的飞剑不能伤到半分,便再祭出夺魂铃铛,同时念动炼兽鼎咒语,只见七彩流光聚集收敛,往大蛇身上裹去,大蛇虽然神通不怕打杀,但被七彩流光缠住竟不能挣脱,身子不停翻动扭转,不住挣扎。
真一全力催动炼兽鼎禁制,与大蛇相抗,缠斗许久,眼看力要不支,低声说句:“对不住了。”随即大喊:“放。”
下意识地,张怕把手中伞一丢,只见那伞滴溜溜一转,竟自己打开,然后罩向流光中的巨蛇。大蛇本在挣扎,被天罗伞罩住后,力量开始减弱,慢慢地,七彩流光越缠越多越集越厚,将大蛇密实缠绕。
真一收回铃铛飞剑,凭空打坐,口中念叨不停,双手连掐法诀,周身开始放光,突然额头中一道光印射出,打到七彩流光上。流光开始变化,七彩慢慢消失,只剩一种赤红火焰,不停焚烧大蛇。
炼兽鼎的七彩流光结界越来越小,空中的天罗伞又牢牢锁住大蛇,使它力量大减,大蛇在火焰中无法逃脱,痛苦翻滚****。
真一始终咒语不停,法诀不断,身上开始出汗,面色也发红,知道是紧张关头,加倍小心。渐渐地,大蛇****声越来越低,不再翻滚,真一脸上现出喜悦神色,要成!
额头再一道光印打进不停焚烧的赤红火焰中,火焰开始变白,围绕巨大蛇首跳跃。空中又突然出现道光华,罩住蛇头,片刻间,光华中的蛇头顶处,隐约出现个光球,不停炼化过程中,光球慢慢变暗,形成实体,变成一颗米粒大小的圆珠。
张怕认识这东西,叫控灵珠,万兽洞中所有妖兽都有这么一颗,炼化后放在神龛中,只要掌握法诀,手握控灵珠就可以操纵妖兽。不过炼化过程倒是第一次见。这东西其实歹毒无比,用妖兽的元神炼制,炼成后珠在命在,珠毁命亡,其实就是妖兽的本命珠,不过人与兽、兽与人之间,也说不上什么歹毒不歹毒。唉,张怕暗自叹气,可怜这巨大神通的蛇了,从此受人制约操纵。
真一越来越紧张,蛇首顶处的圆珠越来越大。他现在在坚持,在等炼兽鼎给他提示,才可以收功。
眼看珠子慢慢变大,即将功成之时,大蛇却嚎叫一声,蛇头上的圆珠居然飞速窜进蛇头内,真一大惊,从腰间摸出颗丹药服下,然后再祭起夺魂铃铛,同时催动炼兽鼎禁制,重新焚烧炼珠。
珠子没入蛇头以后,半晌竟无动静,只是头顶的光华消失不见。真一感觉不对劲,念动口诀,白色火焰变回成七彩流光,依旧牢牢缠住大蛇,暂时放弃炼烧控灵珠。
又过了会儿,蛇首慢慢出现条小蛇,透明晶莹可爱,只是双眼放射出无比仇恨的目光,死死盯着真一。真一害怕了,竟有些结巴:“元神遁体?你,你,你想要干嘛?”脑中念头闪过,大喊道:“跑。”张怕本就胆小,又站在洞口处,眼见不好,师叔喊跑,嗖的窜到洞外,紧接着,山洞地动山摇,剧烈摇晃震动,片刻后,又复于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