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走火入魔 修仙琐录

  寻易轻松下来，道：“那太师祖就安心吧，弟子的判断不会错。”

  苏婉从他话语中猜出了些许端倪，心念微动，装作漫不经心的问道：“你那兄弟西阳在哪里修行？”

  寻易泪眼带笑道：“那我就说他是在……太元宗吧。”

  苏婉为之气结，无奈的叹了口气，寻易说出的这五个门派不仅是天南地北相隔遥远，而且大多与玄方派没什么往来，就算查出西阳在哪里，她也不便找上门去盘问人家的弟子，心中不免暗恨这小滑头心思太缜密了。

  寻易此刻心情大好，抹干了眼泪道：“太师祖，定颜丹是不是真有永驻容颜的神效？”

  “不能说是永驻，但三四千年还是可以的，这么长的岁月，资质好的有望飞升，此后自可保容颜不老，资质差的寿元早已耗尽，这么说来，说其能永驻容颜也未尝不可。”

  寻易露出讨好的神情，道：“那太师祖有了定颜丹就不需冰花丹了吧，可否赐弟子一粒？”

  “过几年再说吧，你不会是想把这稚嫩脸孔保持百年吧？”苏婉此刻真没心思跟他纠缠这些。

  寻易不甘心道：“弟子是为别人讨要的，答应人家明天就给回话的。”

  苏婉俏脸一沉，道：“这个人是谁也是不能告诉我的吧。”

  寻易咧嘴道：“太师祖若一定要问，弟子不敢不答，不过以后却成了个无信之人。”

  苏婉话有所指道：“不管让你来讨药之人对你许诺了什么，你都被骗了，你认识的那些人根本拿不出与冰花丹价值相当的东西跟你交换。”

  寻易又露出讨好的笑容，道：“所需即所值，弟子是甘心受骗的。”

  “慷他人之慨你当然不知心疼。”苏婉没好气的看了他一眼，取出一个小瓶，道：“你不知炼制这么一颗丹药有多难，我也只有这么一颗了，你既把定颜丹给了我，我是想把这颗冰花丹留给你的，要不要用这么珍贵的东西去上一次当你自己再想想吧，炼制此药的两样稀有灵草已用尽，以后我不会再炼制了。”说完把小瓶扔给他。

  寻易收起小瓶，一副浑不在意的样子，笑道：“无妨，想来太师祖不会吝于传授弟子丹方的，到时我自己去寻灵草自己炼制就行了。”

  苏婉气道：“你想的可真容易，就算你能寻得灵草，你当有了丹方就能炼出来吗？派中知晓此丹方的不下五人，可是只有我一人能炼出来的，你对炼丹还一无所知，跟你说这些也是无用。反正你若能在三百年之内炼出就可算是炼丹奇才了，想想三百年后你已经老成什么样子了吧，那时再服这药还有何用。”

  “老就老吧，我本来这两天就该死去的，太师祖赐我活命，我心里很知足了，就算服了这颗冰花丹也不过是百年之效，三百年后炼出丹药也两百岁了，左右都是个老态龙钟，所以弟子还是拿它去上一回当吧。”他算是把这位太师祖心慈面软的性情吃的死死的了，坚信她不会白拿自己的定颜丹。

  苏婉猜出了他的心态，面色微沉道：“主药冰花可遇不可求，即便有幸得到，以我的造诣也只有三成把握可炼成，我说的是真话，这颗冰花丹你还是留下自己用吧，多出百年就多出了机会，那人许诺给你什么东西了，说出来我或许能给你。”

  寻易老实的答道：“隐身符，能瞒过结丹修士的隐身符。”

  苏婉轻皱了下秀眉，她虽擅隐匿之术，却不擅制符，手头也没有这类东西。

  寻易大大咧咧道：“太师祖不必为我发愁，定颜丹我还有一粒。”

  “你还有一粒？”苏婉难以置信的看着他。

  寻易憨傻的笑。

  “果真？”苏婉追问。

  “是真的，不信我回头可以拿来给您看。”寻易神色有些自得的说。

  既然他还有一粒，那方才显然是在戏耍自己了，苏婉不悦的瞪了他一眼，拂袖而去。

  寻易过了一会才明白过味来，心中不由叫苦，他说出还有一粒完全是为了不让对方为自己发愁，那一粒是留给西阳的，他绝不会自己服用，刚才说话时没多想，现在可是觉出不妥了，他想追上去解释一下，可被关闭的石门怎么也打不开，显然是被下了禁制，他只得懊悔的坐回蒲团上。

  回味了一下这次豪赌的经历，寻易心有余悸，总体来看，他应该是赢了，想讨要冰花丹到手了，能无所顾忌的服用丹药修炼了，最重要的是把定颜丹送给太师祖了，可以让她不再变老了。损失也是不小的，想得到固灵丹可能会变得比先前更艰难，还有就是太师祖表达了赶他离开玄方派的意思，他请求游历就是想避开太师祖，可那是给自己留了后路的，随时可以回来，这下想再回来太师祖就不一定同意了。想过多时，他收拾情怀开始打坐。

  第二天中午，苏婉来了，她把食盒放在洞府门口，打开了禁制，用神念传语道：“你需要出去吗？”

  以寻易此刻修为已不用过多进食，但吃喝拉撒还是难免的，见太师祖都懒得跟自己开口说话了，他急忙施礼解释道：“太师祖容禀，其实……”

  他刚开口，苏婉就飞身而起，挥手打出一道禁制封在了崖壁凹陷处，然后脚下红光一闪人就不见了。

  寻易急的朝那层阻隔他的禁制挥拳连击，可却毫无作用，他并不罢手，因为他知道，此地距太师祖的小院如此之近，她可以感觉到自己下的禁制受到的攻击。

  第二十八章 走火入魔

  苏婉的确能感觉到，也用神识看到了寻易那咬牙发狠的样子，可她很快就收回了神识并断开了与禁制间的感应，寻易昨天的做法让她很生气，说好听了那是开玩笑，说难听了那已近乎调戏了，这让她大觉难堪，心里很不舒服，所以她决定要扳一扳这孩子胆大妄为蹬鼻子上脸的毛病，否则照此下去自己很快就会对他生厌。

  寻易自然不知道苏婉这边的状态，傻傻的一连打了一个多时辰才气喘吁吁的停下来，然后机智边吃东西边一遍遍的絮叨另一颗丹药是留给西阳的，要是苏婉没有收回神识，他这一手的确算机智，现在只能算是好笑了。

  吃完饭寻易继续攻击禁制同时口中不停的絮叨，累了就打坐，恢复点体力后继续折腾。

  两天后苏婉再来时，寻易已经一丝灵力都没有了，不停的絮叨加上上火嗓子都肿了，苏婉看到他委顿在石门边的样子大吃一惊。

  寻易看到太师祖终于来了，挣扎着坐起来，口中急切的解释，可黯哑的声音断断续续苏婉一时不知他说的是什么。她打开禁制走到石门边，问道：“你怎么了？难道是一直在跟这禁制拼命？”

  寻易可怜兮兮的点头，他不知太师祖这么问是故意戏耍还是这两天外出了根本察觉不到自己都作了些什么。

  苏婉耐心细听之下总算听明白了他要表达的意思，心中满是歉意。

  寻易读懂了她的眼神，松了口气，尴尬的指指肚子又指了指外面，苏婉收了这么多徒弟还是第一次送弟子去方便，而且还是个男弟子。

  寻易在一块大石后方便完，抱着一大抱枯草回来。

  苏婉好奇的问：“你这是作什么？”

  寻易又费了好大劲才让苏婉听明白，他不敢用太师祖的锦榻，所以一直睡在地上，干草是用来铺地的。

  苏婉心中有种难言的滋味，挥手打掉他怀中的干草，提着他回到石室，然后直接把他放在锦榻上，语气平静道：“你要真对我这太师祖心存敬意，就专心修炼吧，不必在这些小事上徒费心思。”

  寻易点点头，看着太师祖离去后，他坐到蒲团上轻轻叹了口气，然后闭上眼开始了打坐。

  这次苏婉可不敢放松对他的监视了，隔几个时辰就用神识扫视一下，一连十多天见到他一直在乖乖打坐，这才放下了心，取消了洞口的禁制。

  这日，她拿出盛放定颜丹的瓶子，俏脸不由露出古怪神情，在得知寻易还有一粒定颜丹后，她就把这粒丹药服下了，占弟子的便宜虽有些难为情，可定颜丹对女人的诱惑太大了，不想另一粒定颜丹竟是留个西阳的，她对寻易的了解已经不算少了，那颗定颜丹他是一定会给西阳留着的，如此一来，他送自己这颗定颜丹的意义就更显重大了。

  苏婉很发愁，只能以后想办法再炼些冰花丹补偿他了，她实在不愿欠这种债，真恨不得能把那颗定颜丹吐出来还给他。

  想了一会，她收起空瓶，下意识的用神识朝石室扫了一下，发现寻易并不在里面后，她皱起了眉，急忙散开神识查找起来，很快就看到寻易正在女弟子居住的蕴玉崖下焦急等待，不一会，穆蕙就疾飞而来。

  寻易不等她落下，就把冰花丹抛给她，狂喜的穆蕙还想查验一下，寻易做贼心虚的眼望峰顶，催促道：“回去再看吧，快把隐身符给我，说不准太师祖什么时候就会用神识察视我呢。”

  苏婉恨的牙根发痒，穆蕙是个爽利人，闻言立刻把隐身符交给他，教授了使用法决，然后二人慌慌忙忙的作鸟兽散，穆蕙飞在半空就把冰花丹给吃了，显然打的是把生米先做成熟饭的主意，苏婉素知这弟子行事胆大果断，不禁暗叹一声，从她身上把神识收回，再去看寻易时，竟寻不到他的踪迹了，这让苏婉暗自惊讶，随即明白过来，他肯定是在使用那隐身符，苏婉心中不觉好笑，难怪他俩能做成交易，这两个弟子可真是同路中人。

  她把神识聚敛至小院四周，打开了屋门，明眸中泛出少有的争胜光芒，玉手掐了几个法决，身形顿时从原地消失了，她知道，寻易使用隐身符肯定是想验证一下效果，自己无疑就是那块最适合的试金石。

  过了差不多有一盏茶功夫，隐身在屋外的苏婉隐隐察觉到了院中有轻微的灵力波动，运起修为凝神看去，一个淡淡的身影显现出来，她嘴角不由露出一丝得意的微笑。

  寻易走到屋门口，看到里面根本没人，掉头就跃出了院墙，跑出一段后收了隐身符，放出飞剑疾驰而去，苏婉看到了他那一脸的沮丧与懊悔，强忍着才没笑出声。

  寻易回到石室后看着那隐身符心疼的直皱眉，一共才能使用三次，刚到手就白白浪费掉了一次，这让他没法不心疼。这时，一道神念传入脑中：“在对方没有防备下，这符确可瞒过结丹修士，不过你要再敢擅进我的院子，我绝不饶你。”

  寻易闻言大喜，趴在地上对着小院方向连连磕头，口中道：“弟子知罪了，绝不敢再有第二次了。”

  苏婉看了一眼地上铺的枯草，收回了神识。

  寻易在地上趴了一会，估计太师祖已收回神识了，这才爬起来，拿着那张隐身符喜滋滋的翻过来掉过去的看了好一会，才珍重的收了起来。

  自此，寻易踏实下来了，开始了新一轮的苦修，转眼半年过去了，他到了十一层。

  有灵丹、有安全的修炼之所，有修为高深的师父指点，换做别的修士肯定会喜难自禁，可对寻易这样一个缺少毅力的人来说枯燥的修炼无疑是件痛苦的事，先前的两年多苦修是有多种原因促使他坚持下来的，现有些不相同了，练到开融期就得离开，固灵丹多半是拿不到手了，通过这次豪赌，他对太师祖的感激与敬意上升到了极致，不愿再生一丝亵渎之念，虽然难以抹去那已被压制在心底的朦胧情感，但他能做到不让其泛起翻腾，以前坚持苦修的那股邪劲儿多半是来自苏婉的，现在这股邪劲没了，他的毅力也去了大半。

  现在的寻易是咬牙在坚持，不敢表现出一点的懈怠，他不想让太师祖认为自己是在故意拖延，修炼是讲求心境的，他的心却一直很乱，这种状态下，灵药也难以发挥出该有的效力了。打开的那瓶灵药已经用尽，同门送的那些丹药更是不知吃了有多少，还是没能进入第十二层，他越来越烦躁。

  又到了酷暑时节，到玄方派快三年了，石洞内虽很凉爽，但他的心却有仿若在蒸锅中的感觉，枯坐了一天的寻易再也坐不住了，来到崖壁下的一个小潭后，他一头扎了进去，清凉的潭水稍稍缓解了内心的烦躁，泡到月上中天，他才回到石室，取出正天君给的一个药瓶，狠狠心打开了，这里面只有三粒丹药，他倒出一粒服下了。

  自从感觉到自己状态不太对时，他就没舍得再服用正天君给的灵丹，他心里一直有个打算，希望把这三瓶适合聚气期服用的药给西阳省出一半来，前一段用了三粒才增长了一层修为，这让他心疼的同时更加烦躁。

  丹药入口，磅礴的药力立时让他浑身火热起来，他能感觉出这瓶药比先前的那瓶效力还要强，一定要突破到十二层，一定不能浪费了这粒灵药！他在内心不停的告诫自己。至此，除了躁心强修外，他终于又犯了另一项在服食丹药后不能犯的大忌——患得患失，从而创下了足以傲视修界的修炼三年就走火入魔的神奇纪录。

  寻易不知道，其实他几个月前就进入了望山期，这是修途上的第一道心障，大多数修士都会遇到，有近半修士就是倒在这道心障下而止步修途的，“望山”二字取的是望山跑死马之意，说的是随着修为的加深，修炼进展越来越艰难，目标看似不远，却怎么也无法接近，心志不坚者会慢慢垮下来，心浮气躁者会生出心魔。

  对于资质较差者，望山期多出现在修炼五六十年后，对于资质比较高的而言，则是多发生在开融期，当然这只是总体来讲的，不排除有个别性格极其急躁的奇葩很快就把自己弄进望山期的，不过三年就能有这成绩的放眼整个修界实属凤毛麟角，因为修为太低是没有走火入魔资格的。

  第二十九章 苦心

  寻易算不上什么奇葩，是种种因由凑在一起才把他挤兑成这样的，可以说在遇到苏婉的那一刻起，他的修炼就走上了躁进之路，珍稀灵药则加剧了这一进程。

  此时，寻易只觉体内如有无数火蛇乱窜，心头幻想丛生，意识到自己可能是走火入魔了，他惊慌的想大声呼喊，可一丝声音也发不出，想跑去找太师祖，可一根手指都动不得，体内的灼痛感越来越强，他竟然看到了一条条身体通红的小蛇在他体内钻来钻去，蛇鳞、蛇眼、甚至连吐出的芯子都看得一清二楚，火蛇爬过的地方不论是心肺还是经脉，一律留下了焦糊痕迹，尚还清明的一丝灵智告诉他这不过是幻想，可很快，这丝清明也被巨大的恐惧所抹杀，他绝望的尖叫，可这叫声却只能在他脑海中回荡。

  苏婉这些天一直在炼丹，只在空闲时才偶尔用神识查探一下寻易的状况，寻易的担心不是多余的，她现在已经开始怀疑寻易是在故意拖延修炼进度了。

  准备好明天炼丹要用的草药，苏婉在打坐前用神识查看一下寻易，那时寻易正泡在小潭中，历来夜深后她就不会再做探查了，可这晚一直在想该如何提点他一下，让他好好修炼，有了前几次的经历，她对这个敏感而又执拗的孩子不敢不倍加谨慎了，终于想好该如何说时，她随意的朝石室扫了一下，这一看不由花容失色。

  寻易从幻境中摆脱出来时，看到了神情疲倦却满脸喜色的的太师祖。

  苏婉长长舒了口气，收回点在他眉心的玉指，心有余悸道：“好险，幸亏我发现的及时，否则就算能保住你的命，以后也别想再修炼了。”说到这里她眼中有了明显的歉意，“我没想到你修炼这么短时日竟会惹出心障。”

  不知是不是心神未稳的缘故，听了她的话，寻易忽然觉得很委屈，眼泪不住在眼圈中打转，他伏身叩首道：“弟子辜负了太师祖期望，可弟子……弟子真的是在尽全力修炼了。”说完他呜呜哭泣起来。

  苏婉没有说什么，任他用泪水宣泄着内心的苦闷，过了好一会，才柔声道：“好了，再哭就伤神了，起来吧。”

  寻易直起身，擦了的泪水，脸上满是羞愧之色，低着头不敢抬起。

  苏婉抿了下樱唇，问道：“告诉我，是什么乱了你的心境引生了心魔。”问出这句话，她已经做好了承受难堪的准备。

  寻易依旧低着头，道：“是固灵丹，弟子来这里为的就是这丹药，我不知除此之外还有什么办法能救恩人之命，所以这些天一直处于焦躁愁苦中。”

  苏婉暗自松了口气，道：“不给你固灵丹不是因为不相信你，而是不相信你的见识，懂吗？”

  寻易默默的点了点头。

  “实话告诉你吧，为了防备万一，玄方派根本不存成品固灵丹，炼制的主要材料是由我师尊亲自保管的，因材料稀缺，就算我们相信你说的那些话，也不会为了个小狐仙而浪费这么宝贵的东西。”

  寻易抬起头，问道：“太师祖可否告知稀缺的是哪几种草药？”

  苏婉没有回答他的话，而恳切教诲道：“易儿，重情重义在尘世固然是值得称赞的品行，可你要想在修途上走的远些，就得学得淡薄些，我不是让你去做无情无义的人，但要学会看淡与把持，什么时候都不能乱了心境，我已经看出来了，你是个至情至性的人，这种性情是不适合修炼的，你要不能把性情改变过来，早晚还会有今日之祸。”

  寻易咧嘴笑了笑，道：“弟子谨记教诲，这次真是吓死我了，以后弟子再不敢躁进强修了。”

  苏婉心中暗叹一声，寻易的强颜欢笑让她心里有些难受，想了想道：“这样吧，炼制固灵丹有三种草药是不易寻找的，你达到开融期我告诉你第一种，到开融中期我告诉你第二种，结丹成功我告诉你最后一种，若能集齐五倍的材料，并把那狐仙带到这里来，我可去求师尊，看看能不能答应给你一颗丹药，这样可好？”有道是，江上易改，禀性难移，只能用这种因势利导的方法替寻易多争取些时间，她相信，艰苦漫长的修炼一定能让这孩子发生改变。

  寻易大喜过望，能有希望他就很知足了，何况还多出了再见太师祖的机会，他兴奋的连连叩头称谢。

  苏婉拦住他道：“丑话要说在前面，就算你集齐了草药，师尊也未必能答应，到时你可不能心生怨恨。”

  寻易急忙道：“弟子懂得，弟子懂得，太上师祖就算不答应，弟子也绝不会有怨言，怨只能怨我那恩人的命太薄了。”

  苏婉指了指地上的一个小玉瓶，道：“这瓶清心丹你留着吧，今晚就不要再打坐了，你服用的那颗药的药效短时不会消散，好好调理一下心境吧。”

  恭恭敬敬的把太师祖送走后，寻易只稍稍平静了一会就开始打坐吸收体内的药力，他清楚自己的事，有了目标他的心就不会乱了。

  秋风起时，寻易到了十三层，朔风起时，到了十四层，苏婉在他达到十二层时不得不施法术帮他隐藏了修为。来到石室修炼，只前两个月是苏婉在给他送食物，寻易心里很过意不去，一再坚持要自己去红石谷进食，苏婉最后同意了，这种情况下，如果不为他隐藏修为，如此惊人的进展说不定连闭关多年的师尊都会惊动。寻易自己也很谨慎，除了红石谷哪里也不去，以他的性情与年纪，能长期忍受这种枯燥的生活算是很不容易了。

  年底时，寻易突破了十四层，这让他疲惫的身心得到了振奋，再突破一层就是大境界的提升了，满怀期待与兴奋的他全力以赴的开始了最后的冲刺。

  这天黄昏时分，苏婉唤他去小院。

  一进屋寻易就主意到太师祖面带愁容，施礼后，他跪坐在太师祖对面的蒲团上，故作惶恐道：“不是弟子又惹您生气了吧。”

  苏婉勉强一笑，明眸有了怜爱之色，道：“你这一段很好，我看用不了多久就可进入开融期了，算起来从你入门到现在也不过仅仅四年而已，这样的弟子别说我玉华峰，就是整个玄方派也是屈指可数的，易儿，你资质与悟性都属上乘，但毅力欠佳，以后可不要懈怠了。”

  寻易应诺着，眨着眼睛看着她。

  苏婉继续道：“我最不放心的还是你的性情，你是聪明的孩子，可太任性了，有些事不是你想不明白，是你不愿去想去权衡，若不多加惕戒，这性情轻则阻你修为，重则会要了你的命，别妄赌来世，那是很难预料的。”

  寻易眉头皱了起来，心慌道：“太师祖说过要等我修炼至开融期才赶我走的，弟子这一段并无过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