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朔苦笑着对母亲说道:“妈,我知道您不迷信,可老话不是说嘛,信则有不信则无,以前老韩头教过我一些老辈人的讲究,他如今刚过了头七,又常年是孤苦伶仃一个人居住,所以家里难免还留有他的气息,这时候您一个外人,又是女人,女性属阴,一是容易沾染阴气,二是,登门进屋的话对死去的人也有不敬的意思,所以我觉得,您进屋不合适,最好回避一下”
话是这么说,但温朔心里明白,其实母亲一直以来就像很多女性一样,对这些东西半信半疑。
果然,李琴露出一抹惊惧之色,道:“那,那咱们过几天再来。”
“我和刘大伯是男人,没事儿的。”温朔笑了笑,道:“再说了,老韩头过了头七,这家里也不能总是不沾生气,有人经常来往进出,阳气足了,脏东西才不会进来住。”
“哎呀,什么乱七八糟的,都是些封建迷信我先回去了,耽误上班!”李琴嘴上不满地唠叨着匆匆离开。
看着李琴的身影消失在院门外,温朔扭头若有深意地看了眼一脸疑惑和余悸之色的刘茂和,然后转身走进了光线昏暗的屋内,将小小的窗户打开通风透气,一边打量着屋里的环境堂屋正对着房门的北墙上,挂着一副老旧的,一米五左右高,宽八十公分的画,画中的远方有云雾缭绕,山峦起伏,朝阳初升,山峦下小河蜿蜒流淌;一位颇有古风的老者,着青色长衫,长发盘髻裹青巾,几缕长髯和衣袂在风中飘飘,右手持一卷书,左手拿一面巴掌大的阴阳八卦镜,更显得仙风道骨,在山间小路上神色从容地缓步慢行,身旁是怪石嶙峋,片片郁葱植被间有星点野花,有彩蝶翩翩,身后路弯处一株挺拔老松探身悬空,有仙鹤停落松下,有仙鹤正遨游而来
整幅画,透着令人心旷神怡的通幽意境。
挂画的下方,贴墙置放了石质长条几,一张正方形老旧堂桌,长条几上有一个小香炉和两座小烛台,堂桌两侧摆放着老旧的太师椅。
除此之外,堂屋里没有别的家具。
地上铺着红砖,年久的缘故,红砖地面已经发黑发亮。
堂屋和西屋、东屋,都有门相通,所以三间房屋没有偏门,只有堂屋对外开着正门。
刘茂和在门口犹豫了许久,才擦着额头上的汗珠小心翼翼地走了进去,一进屋就觉得凉意侵体,他打了个寒颤,忍不住问道:“朔,你刚才和你妈说的那些话,是真的?”
温朔扭头看着刘茂和,几秒钟后,才苦笑着摇摇头,答非所问地说道:“你以前,到底和老韩头有多大的仇怨?”
“什么?”刘茂和一脸困惑。
“或者,你们以前有什么过节?”温朔叹了口气,百思不得其解般嘟哝道:“人鬼殊途,鬼和人不一样啊,生前再怎么大度的人,化做了鬼都会小肚鸡肠,他怎么就唉。”
刘茂和战战兢兢地说道:“朔,你,你别说半截话啊,到底怎么了?”
06章 纸鹤衔信
“昨天我作法把他从你家里请走了,但没想到老鬼这脾气够犟的”温朔皱了皱眉,神色间流露出怜悯和同情之色,用宽慰的语气劝道:“其实吧,这种事儿想开了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刘大伯,我了解您这人胆子大,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所以,就算是老韩头铁了心要害您,也不用害怕,您火气、阳气足,鬼都该怕您的。再说了,他真把您害死了,您到时候也变成鬼了,能饶得了他么?您这么想的话,心里就应该更踏实,胆气更足了!”
刘茂和一听,还真是这么回事儿,心里感激温朔的同时,也有些飘飘然。
谁不知道老子胆大,心狠手辣?
在刘家营,谁敢跟老子作对?!
可转念一想,刘茂和浑身冷汗直冒,也顾不上自己的形象了,哆哆嗦嗦地说道:“朔,大伯可不想做鬼啊,再说了,就算是我不怕死,可,可是老韩头要祸害我家里人”
“这”温朔也发愁了,使劲挠头:“按理说,他不该这么小气,这宅子您已经给我了啊。”
“可不是嘛,哎”刘茂和忽然想到了什么,一拍脑门紧张万分地说道:“朔,明人面前不说暗话,大伯就跟你说实话吧,二十年前大伯经常带人批斗老韩头,也确实把他折腾得不轻,可当时就那个政治风气,我也有难言之隐啊,再说了,那时候年轻不懂事,你跟老韩头说说,有什么条件可以谈嘛。”
“原来如此。”温朔点点头,旋即一脸惊恐地四处打量一番,神情愈发紧张,并带着焦虑之色地急迫说道:“刘大伯,这处老宅给您吧,我不要了,就当是补偿您的辛苦钱。至于您和老韩头之间的事儿,我管不了,也不敢管。”
言罢,温朔把钥匙不由分说地塞到了愣神儿的刘茂和手里,扭头快步往外走去。
刘茂和骇得赶紧一把攥住了温朔的胳膊:“哎,别走!”
“我真管不了。”温朔哭丧着脸说道。
“怎么就管不了了?昨天你在我家里还说事情已经办妥了,你骗我?!”刘茂和又惊又怒,着急忙慌地说道:“这件事,你必须管到底,你,你不管了,我怎么办?这破宅子谁他妈爱要谁要去,我不稀罕,我也不敢要啊!朔,你绝不能撒手不管,你说,要多少钱,我给你钱,你他妈敢不管,老子跟你没完!老子如果真被老韩头害死,也要拉你做垫背的,还有你妈,啊不,你别误会,朔啊,你无论如何也得帮我一把我那什么,我给老韩头把这处宅子修缮一下,我给他翻盖院墙,安装大门,我给他供牌位,给他修墓,立大碑,实在不行,老子在村里给他修一座庙,这总行了吧?”
刘茂和半威胁半哀求,语无伦次的一通说,似乎真是说动了,也吓到了温朔。
他停下脚步,哭丧着脸很是无辜和为难地说道:“刘大伯,您这不是让我作难吗?是,老韩头以前教过我该怎么处理这种事,可我一点儿起坛作法的经验都没有,而且解决老韩头化作的厉鬼,起坛作法稍有失误,就会要了我的命啊!即便是,我没失误,让老韩头魂飞魄散了,自己也会折寿的,我,我还很年轻,我图什么啊?刘大伯,您还是另寻高人吧,哦对了,我好心奉劝您一句,尽快去外地打听寻找真正的高人,仙人桥那几位压根儿做不到,您也别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了”
“我上哪儿找高人去?”刘茂和都快哭出来了,他当然知道,仙人桥上那些算命看相的,全都是些骗子。
“反正,该说的我都说了,您别为难我。”温朔转身快步走了出去。
刘茂和神情焦虑地大步追上,在院子里拉扯住温朔,看到外面有村民路过,急忙装出一副平静的模样,一边皱眉压低声音道:“朔,你刚才说了,能起坛作法,那就试试。如果你敢撒手不管,我就把你学了老韩头一身本事的真相宣扬出去,还会告诉所有人,你在我家里作法的过程,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老韩头的徒弟!你,你就是个小神棍,我还会告诉别人,老韩头害我的事”
“刘村长!”温朔神情慌乱,又有些生气地怒道:“你这不是毁我嘛,咱们无冤无仇的。”
“我这也是没办法啊!”刘茂和用哀求的语气威胁道:“朔,你知道我是什么人,这么多年都是别人求我,什么时候我求过别人?真把我逼得没办法了,我可什么事情都做得出来。所以这次,你务必救救我,我不会亏待你的!”
说这番话的同时,刘茂和渐渐露出了狠戾之色,同时不由分说地将钥匙塞进了温朔的裤兜。
见火候差不多了,温朔便低下头愁眉苦脸战战兢兢地思忖一番,继而抬头注视着刘茂和,咬牙切齿地说道:“刘村长,你可真是行,我怕了你了!但咱有一说一,八千块钱,我豁出去为了钱也给你办成。另外,通过这件事,我可算看清楚你是什么人了,从现在开始,咱们之间刚结下的这点儿交情,算是完啦!”
话都说到这份儿上了,事情又如此凶险紧急,刘茂和哪儿还会在意和温朔有没有交情?他一咬牙说道:“行,我现在就去取钱,还有什么需要你赶紧说,别让老子一趟趟的跑!”
“三年以上的老公鸡一只,蓝衣纸十八张,黄衣纸三十六张,红蜡烛两支,小的就行,细香十八支,还有大米、小米各半斤,再去中药店买两钱辰砂,一瓶墨汁”温朔顿了顿,摇头道:“我先看看老韩头家里面有没有留存,有的话,辰砂、毛笔、黄裱纸就不用买了,我得多画几张符,对了,再来半斤糯米。”
“还有别的吗?”刘茂和皱眉道:“在哪儿起坛作法?”
“就在这儿!老韩头在自家宅子里作法留了根,很难清除。”温朔看了看身后,又道:“你买了公鸡后先回自己家,在堂屋门口杀掉,门内外洒些鸡血,千万别擦洗,等我起坛作法,不论成功与否,过七天再清洗。记得洒完鸡血就赶紧把死公鸡拿来,我还得用鸡血、辰砂、墨汁掺和到一起画符用。哦对了,你尽快,往家里养一条狗,最好是黑色的土狗,公的。”
“还有需要的吗?”
温朔摇摇头,转身往屋里走去。
“别找了,我全买齐了给你拿来!”刘茂和转身跑了出去,很快,摩托车引擎的轰鸣声响起。
已然进屋的温朔露出一抹浅笑,轻声哼起了小调。
他先来到西屋,这里是做饭的厨房,蜂窝煤炉子早已熄灭,满是油腻脏兮兮的窗户,半开着左侧的一扇,灰土土的窗台上,有几个盛放了油盐酱醋的瓶子,炉灶旁边的一张旧单人床上摆放着大面板,里侧放了大大小小几个碗,墙上挂着菜刀、炒勺,一口大水缸上盖着高粱秆拼制的盖子,葫芦做成的水瓢放在盖子的一侧。
西屋北头,用废砖垒起两个几十公分高,间距一米五左右的支柱,几根旧椽木搭在砖上,离地防潮,上面堆着几袋粮食。
温朔摇摇头,转身又去了东屋。
东屋是卧室,一张单人床,上面连被单都没有,稻草垫子和苇席铺在上面。窗边,贴着东墙角放了一张陈旧的桌子,左侧两个抽屉中间用了老式的铁制圆形锁板,如此就能一把锁锁住两个抽屉,右侧的抽屉没上锁,不知被谁打开了约十公分,露出里面几张符箓。
温朔把右侧抽屉完全拉开,拿出几张符箓随意看了看,便放了回去。
拿钥匙打开锁,取下圆锁板,将两个抽屉全部拉开如他所料,里面果然有砚台、毛笔、装有辰砂的塑料袋,以及一沓裁剪好,但还未书符的黄裱纸。
还有一只巴掌大小,用黄裱纸折成的纸鹤。
温朔拿起纸鹤皱眉打量了几眼,忽而想到了什么,就用右手食指蘸了些唾液,在纸鹤的双眼部位涂抹,同时轻轻吟诵了几句法咒纸鹤上,立刻露出了隐约的字迹。
韩克虎曾经对温朔讲过“纸鹤衔信”,用鸽子血调制辰砂和施法者的两滴血,烧“冥气符”,施法念咒,在黄裱纸上书信,字迹干了之后寻常人根本看不到,唯有懂行的玄士,以己身唾液沁润纸鹤眼部,明其眸,以法咒唤冥气,字迹就出来了。
打开纸鹤,一封字体为红色的信展露在了温朔的眼前:
小胖子,当你打开这封信的时候,我的头七应该已经过了。现在,相信我教你的那些玄法了吧?
我猜,你小子肯定会想方设法赚刘茂和一笔钱!
只可惜你经验不足,眼界太低,做不到狮子大张口。也罢,就当便宜刘茂和了,这家伙可不是什么好人,所以你千万别心存一丝的内疚不安。而且,你不坑他一笔钱的话,以这家伙的心性,好了伤疤就会忘了疼,将来肯定会因为这处宅子而记恨你。
以前我曾想,言传身教口口相传,将本门玄法全部教给你,可你上了高中之后就开始刻意躲避着我,不再来仙人桥,我能理解,但玄法长时间不学不用,你难免生疏忘却,哪怕是我死后,以玄法凝魂一段时间,去和你见面,点醒你潜意识中一些快要忘却的记忆,为你渡入一缕真气暂时所用,也难以让你尽学本门玄法。
所以,这两年我倾尽心血,以笔著作,记载下本门所有玄法,留待你将来学习研究。笔记在厨房炉灶下面半尺多深的地方埋着,等将来你确信牢记了所有,就将笔记烧掉,本门玄法不能留下文字记录,这是门中的规矩。
把本门玄法全部学会了,即便是你将来不干这一行,起码,没什么坏处。
正所谓活到老学到老嘛。
小胖子,如果你在确认了玄法是真的前提下,还愤恨我教你这些,并在未经你同意的情况下把老宅留给你,那么,请可怜可怜我这个孤老头子,这么做只有一个目的这门玄法,得传承下去啊,不能在我手里彻底断了,否则,我死不瞑目。
07章 世间无鬼
温朔没有急于去挖老韩头付诸了所有心血的笔记本,心里还有些固执、有些忐忑的排斥,同时又觉得很有趣,很刺激!
如果这世上真的有邪孽异物、妖魔鬼怪的存在,而我学会了能够降妖除魔的玄法,那就是神话传说中的大师、仙人,将来为世人所知的话,那得多大的名声?而轻易就能从刘茂和这类地头蛇手中赚走八千元,老韩头信中还说我经验不足眼界太低做不到狮子大张口,岂不是说,事实上可以管刘茂和要更多的钱?
名利双收
这是古今多少人不辞辛劳苦难,甚至不惜身负骂名,不择手段,忘恩负义穷凶极恶,也要追求到手的生活目标,也是多少,如温朔这般将熟未熟的年轻人,热切向往的未来。
将抽屉锁好,温朔走出屋门,来到院子里,绕着三间房屋走了一圈,又贴着院墙来回踱步,一边细细观察着所有可疑之处,最终在院子的东北角停下,看向那里插着的几排树枝,中间围着几小块不规则的菜地,种着青菜、蒜苗,还有几株黄瓜苗、豆角苗,长势喜人地舒展着身姿攀爬上旁边插成排的树枝。
这些树枝,就像是很多家庭都会在院子的小菜地上围的栅栏,防止鸡鸭、猪狗之类的家禽牲口践踏,又像是菜园里搭起的供苗蔓攀爬开花结果的架子。
但玄法行家,却是能看出这些树枝插排,有一定的规律性,若是居高临下,便能看出树枝插排出了一个法阵形状。
温朔蹲下身仔细看了看,是槐树枝。
“果然世间无鬼啊!”温朔自嘲般苦笑着摇了摇头,在这些树枝插排的东西南北四个角,下方土中应该还埋了符箓,不过,这不需要再去挖开验证了。
事到如今,他已经可以确定,那天清晨自己在河堤上遇到已经去世的韩克虎,不是做梦,而是事实。但,那也不是韩克虎化作的鬼魂,当然,从某种意义上来讲,可以称之为“鬼”韩克虎死得很平静,而且自身死亡的时间,都被他安排的极为精确,所以才能在临死之前,从容地准备好足够的槐树枝,在自家院子里布下了这样一个“三界定魂阵”,如此,就有了韩克虎死后,灵魂在清晨时分,出现在河堤上与温朔的那番谈话情景。
这种法阵可以在大自然中维持半个月的时间,但也只能支持灵魂最多三次现形与常人交流,如果是面对多人,而且是在光天化日之下的话,那就得另说了,有时候连一次都无法完成。
温朔仔细打量着这些树枝的外皮,以及法阵中各类蔬菜的涨势外观,心里对法阵的状况有了大致的了解和判断:自己在河堤上和“老韩头”谈了一次,再后来,因为心有余悸所以这几天一直都没去河堤上。而老韩头生前在家里布下的“三界定魂阵”,目标指向,恰恰就是河堤上他每天清晨出现的地点,那天清晨法阵运转了一次之后,自己至今没有再去,所以法阵感应不到目标人物的出现,就没有再运转,时间过去一周多时间,法阵的效能虽然略有衰减,但足以支持灵魂再现一次,不过,企图完美呈现两次的话
够呛!
也不知在法阵旁蹲了多久,直到刘茂和赶回来,温朔才起身迎过去,看着刘茂和手里拎着一只断了脖子,还在滴血的死公鸡,以及用一个破布兜装着,一应购买来的物事,温朔也没废话,招手示意刘茂和跟着进了堂屋,然后将门窗关上。
老式的房屋,门窗本来就小,关上后,屋内的光线立刻阴暗了许多。
刘茂和把东西递给温朔,一边畏惧又警惕地观察着光线昏暗的屋内环境,似乎生怕某个角落里会突然钻出来一个光头长须的老头儿。他声音有些颤抖地说道:“朔,我听你的,在家里的堂屋门口杀了公鸡,洒了鸡血,老韩头就不敢去了是吗?”
“没那么简单,只是多一层预防而已。”温朔皱眉道:“一会儿,你和老韩头见个面谈谈吧。”
“啊?!”刘茂和吓了一跳,满脸不可思议。
“能和谈最好,否则,万一我起坛作法没能降服老韩头,他会更暴戾的。”温朔轻轻叹了一口气,道:“你不用担心,有我在旁边,而且又是白天,绝对可以保证你的安全。”
刘茂和愈发惊惧:“真,真的能见到他?”
“应该可以。”
“算了算了,还是你,你和他谈吧,我什么条件都答应他”刘茂和犹豫着,惶恐不安地摇头说道。
温朔没有说话,翻看着破布兜里的一应物事做准备工作。
刘茂和尴尬讪笑道:“我倒不是怕,实在是担心和老韩头见了面,双方本来心里都有点儿仇恨,一言不合吵起来,到时候就更不好和解了,是吧?”
“人鬼殊途,你犯不上再去和他怄气,他说啥不中听的话了,也别和他一般见识,为了自己和家人的安全嘛,忍忍又何妨?”温朔拿出黄裱纸裁剪着,一边说道:“刘村长,我温朔有一说一,一来是希望你们能和谈,我也不必承担风险去和老韩头玩命,二来,见识了你的行事为人,我实在是担心,将来被找后账,我可惹不起你。所以,能让你和老韩头见个面,也证明我没有骗你”
“朔,大侄子啊,你这话就见外了,我怎么会找后账?”刘茂和愈发尴尬。
事实上,之前在买东西的路上,他心里还真咬牙切齿地犯狠了。
昨天在自家院子里,温朔施展了精妙神奇的手段,之后还颇为淡然地说事情办得差不多了,结果今天到了老韩头这处破宅里,温朔又改口说老韩头会没完没了的害人,把他狠狠唬了一跳之后,便狮子大张口要价八千块才肯出手解决问题。
八千块是个什么概念?
这年头,在偏远乡下“万元户”还很吃香呢,虽然对刘茂和来说,八千块算不得多大的开销,但也是一笔相当压手的金额。
所以他忿恨地认为,温朔这是抓住机会想诈他一笔钱!
不管老韩头化作厉鬼作祟一事是真是假,刘茂和心里都决定,等这件事彻底解决,老韩头魂飞湮灭了,那么,老子非得让温朔这小鳖犊子把钱给吐出来!
可刘茂和万万没想到,温朔要他和老韩头见面谈。
与一个早已死去,尸体都火化了的人谈话,怎么听都瘆得慌,更不要说,还能再见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