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冥修看着她:“那意思是住下了。”
乔薇一怔,她有这么说吗?
“你刚刚没有反对。”
她只是没来得及反对。
姬冥修望向门口道:“绿竹,准备房间。”
一名穿绿色比甲的丫鬟轻轻应下:“是。”
住宿的问题就这么稀里糊涂地定下了,乔薇与孩子们住东厢,罗永年住对面的西厢。
虽然乔薇的内心是拒绝的,却也不得不承认,这儿比客栈的环境更适合孩子们养病,客栈鱼目混珠,她一个女人带孩子,万一被人盯上就不妙了。
姬冥修去厨房看药好了没,走到门口了,又突然顿住脚步:“确定不用叫孩子父亲过来?”
乔薇摇头。
她根本都不清楚孩子父亲是谁,怎么叫?上哪儿叫?她甚至连他是死是活都不知道。
“对了,公子,有件事要和你说。”她看向姬冥修。
姬冥修就道:“如果是恩伯府千金的事,就不必说了,我已经知道了。”
乔薇定定地望着他:“我是不是给你惹麻烦了?”
姬冥修看着她睁大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如小鹿一般懵懂的模样,再想到早先她镇上撕扯恶霸时的彪悍劲头,忽然有些忍俊不禁:“算不上。”
他的容颜被面具挡了大半,但那微弯的眸子,微勾的唇角,都让人感受到他的笑意。
他笑得并不夸张,浅浅的弧度,一点声音都没有,但就是能让人感受到那种明媚,整个世界都跟着亮了起来。
乔薇不明白他在笑什么,只觉他笑起来实在好看。
恩伯府千金的事就这么翻篇了,乔薇没刻意打听对方与十七的关系,院子里的下人也没谁凑到她跟前多嘴,但瞧她对十七很是客气的样子,似乎很想讨好十七。
十七有什么值得恩伯府千金讨好的?恐怕她真正想讨好的还是这位公子。
这位公子的身份,看来不会太平庸,至少,是在恩伯府之上。
张太医的药方非常对症,孩子们喝下之后,立即发了一身汗,高热退了些,也能开始吃东西了。
厨子在熬药时便一并熬了一锅红糖小米粥,乔薇给孩子们喂了些,景云病得比较重,吃完又睡了,望舒滴溜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珠,在屋子里左看右看。
绿珠捧着衣衫走了进来:“夫人,我见您没带换洗的衣裳,不介意的话,就穿奴婢的吧,这套是新的,奴婢没有穿过。”
乔薇走得急,只给孩子们带了衣裳,自己却是没有。她没与绿珠说,不想绿珠自己细心地发现了。
折腾了一天一夜,她里里外外都汗湿透了,的确需要换身衣裳。
“谢谢你,绿珠。”她接过衣裳。
绿珠笑道:“主子不常住这边,没做什么准备,下午才去买菜,这会子还在加紧做,夫人要不要先沐浴?”
“好。”乔薇与望舒交代了几句,让她别乱跑,之后随绿竹去了后院的浴房。
望舒躺在床上,无聊地转动着眼珠子:“十七哥哥。”
十七冒雪去给她买糖葫芦了。
“小舅舅。”
小舅舅去厨房帮忙了。
望舒掀开被子,缓缓爬下了床,她找不到自己鞋子,索性有地暖,一点都不冷。
她光着小脚丫,哒哒哒哒地来到门口,踮起脚尖,打开了房门。
姬冥修正要回丞相府,从门口路过,就看到一个小包子从房间里走出来了,她个子小小的,脸蛋红扑扑的,眼睛又大又亮,像个精致的陶瓷娃娃。
小包子把脚丫子踩到了门外的地上,外头可没地暖,冰得她连忙缩回了脚。
她只穿着一件单薄的里衣,冷风夹着雪花,兜头兜脸朝她打来。
“阿嚏!”
她冻得打了个喷嚏。
人长得漂亮,打起喷嚏来也可爱得要命。
姬冥修看着冷得直哆嗦的小家伙,心口的某根弦就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拨了一下,他鬼使神差地伸出手,把她抱入怀中,裹上了他的斗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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望舒:唔,好暖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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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脸红
望舒的小身子一下暖和了,好奇地看着把她抱起来的男人:“咦?”
她眼珠又大又圆,像水汪汪的葡萄,充满了懵懂的神色。
来的路上,她一直在昏睡,住进这边后,又只在醒来时看到过十七,对于这个突然出现的男人,她毫不知情。
不过娘亲说了,不可以和陌生人说话,不可以让陌生人抱抱。
她要听娘亲的话。
望舒扭了扭小身子,就要下来。
姬冥修抬手抚了抚她脑袋,轻声道:“怎么跑出来了?”
他的手好暖、好舒服呀,她、她还是下次再听娘亲的话好了。
“我想尿尿。”望舒被裹在斗篷里的手捂住了小屁屁。
姬冥修牵了牵唇角,抱着她绕过回廊,进了恭房。
望舒看着比她山上的卧室还大、还漂亮的的“茅厕”,哇哇哇地张大了嘴。
姬冥修被她呆萌的样子逗乐了,解开斗篷,把她轻轻地放到地上:“自己会吗?”
望舒点点头。
姬冥修摸摸她小脑袋:“我在外面等你。”
言罢,转身走了出去。
望舒尿完,乖乖地洗了手,光着脚丫子走出来。
姬冥修已经解下了斗篷,见她出来,忙将她整个人裹住,抱回了东厢。
望舒躺在床上不肯睡,滴溜着一双乌黑发亮的眼睛,在姬冥修的身上看来看去。
姬冥修鲜少被人这么“观赏”,奇怪的是,他竟不觉得反感。
他看向床上的好奇宝宝,好奇宝宝也在看他,并冲他甜甜一笑,心都要化了。
她长得像她娘,鼻子、眼睛,几乎一模一样。
姬冥修又看向了床内侧熟睡的小男孩儿,长满疹子的缘故,无从辨认长相,只是龙凤胎一般都长得不像,女儿像娘,儿子就应该像爹了。
姬冥修从景云脸上收回视线,重新看向了不停盯着他发花痴的小望舒:“老看我,是想你爹爹了吗?”
望舒摇头。
“不想?”
“我没有爹爹。”
姬冥修错愕。
不待他从短暂的错愕中回过神来,望舒又指了指他的脸,“你戴的是什么?”
“面具。”姬冥修说道。
望舒眨巴着亮晶晶的眸子,好奇地问:“你为什么要戴面具?我可以戴吗?”
姬冥修顿了顿,抬起修长如玉的手指,缓缓摘下了面具。
望舒看着他的脸,惊讶地张大了嘴。
“夫人,这边。”
屋外,突然传来绿竹的声音。
姬冥修将食指放在唇瓣上,比了个噤声的手势。
望舒先是一怔,随即很努力地点了点头。
姬冥修重新戴上了面具。
乔薇披着齐腰的长发进了屋,她褪下了先前臃肿乡气的紫色长袄,换上了一件嫩黄色对襟枇杷扣短袄,内里一条白色碎花罗裙,纤细的腰肢不堪一握,本就白皙的肌肤,泛着沐浴过后的潮红,眼睛湿漉漉的,如同晨间的凝露,乌发如缎,光洁柔亮,明艳动人。
就是头上,感觉少了点什么东西。
“怎么没戴那支簪子?”姬冥修问。
“簪子?”乔薇就是一愣,很快反应过来他指的是那支价值百两的黄玉梅花簪,忙解释道:“我不知道会上京城,更不知道会遇见你,所以没带。”
姬冥修眉梢微挑:“你想戴给我看?”
乔薇不假思索道:“不带给你带给谁”
等等,带给他看?
短暂的惊愕后,乔薇终于意识到两个人牛头不对马嘴地讲了半天,根本说的不是一个“带”字。
乔薇好笑地摇了摇头:“你误会了,我是要带来还给你的。”
“还给我?”姬冥修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我是不小心落在你包袱的?”
乔薇下意识地道:“不是吗?”
他这么问,那肯定不是了。
姬冥修接下来的话证实了乔薇的猜测。
“我可没这么不小心。”姬冥修云淡风轻道:“是作为你帮我挑选首饰的谢礼,我祖母很喜欢。”
乔薇凝眸道:“可是,我帮你挑选礼物,原本就是想报答你的相救之恩。”
姬冥修看向她:“我说过,之前的事与你无关,我只是不喜被人冲撞,你不必觉得欠我。”
乔薇抿了抿唇:“那这次总该是真的欠了你人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