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沈氏醒来,卿琬琰忙握住沈氏的手,惊喜地道:“娘亲!您醒啦!娘亲您放心,等爹派人来寻咱们,咱们就会得救的!”
听女儿提到安平侯,沈氏眼前突然闪过今早离开侯府的时候,余光撇到陆姨娘那嘴角诡异的一笑。
突然,一切沈氏都想通了,原来,她只不过是来亲眼看着自己赴死路的!
沈氏看着自己这一双还年幼的儿女,不禁心中一痛,原本,她想好好保护他们长大,可身上慢慢消失的力气在告诉她,如今已经别无选择了。
“琬琰,你听娘说,你回府后,记得让周福传信给你三舅舅,让他一定要来侯府一趟!待他来的时候,你和隽儿,便跟着他走!”
“娘亲?”
看着女儿清澈迷茫的眼神,沈氏狠下心肠,道:“琬琰,这次的事怕是和陆姨娘脱不了关系,你和隽儿还小,不是她的对手,必须离开侯府!”
“陆姨娘?”卿琬琰瞪大了双眼,“娘亲是说是陆姨娘在害咱们?那我回去要告诉爹和祖母,让……”
“琬琰!”沈氏打断卿琬琰的话,深吸了一口气,“琬琰,陆姨娘既然敢这么做,她一定想好了退路,更何况你爹和祖母一向偏袒于她,仅仅凭你一个小孩子说的话根本没用!你还记得娘给你说过,在你知道自己不能赢过对手的时候,要怎么做吗?”
琬琰看着沈氏,强忍着泪水,缓缓道:“那就要忍,要养精蓄锐,待对方放松警惕之时,一击即中!”
“没错,我的琬琰果然聪慧,你要答应娘亲,要照顾好自己,照顾好弟弟,只有你们俩都好好的,才有可能做其他事情,知道吗?”
“琬琰答应娘亲!娘亲也答应琬琰,不要离开琬琰和隽儿好吗?”
“娘亲……会在天上一直看着你们的……”沈氏看着一双儿女,唇角漾着一抹柔和的笑,缓缓的,闭上眼睛。
“娘亲,娘亲!”
这回,任凭卿琬琰兄妹再怎么呼唤,沈氏都再也没有睁开眼睛,这时,卿琬琰看着沈氏脑后鲜红的血液蔓延出来,眼泪终于忍不住,如同断了线的珠子喷涌而出,趴到沈氏还有余温的身上,哭喊出声。
“娘亲!”
“这是怎么回事?”
沉稳的声音响起,卿琬琰愣愣地抬起头,入眼便看到一个骑着黑色骏马的玄衣男子。
他一头墨发由玉冠束起,五官如雕刻般俊美,只那双眼睛似乎夹杂着寒冰,让人觉得幽冷。
但是此时她却没工夫注意这些,只把眼前的人当做救命稻草,忙对着他磕头,道:“求公子救救我娘亲,还有陶嬷嬷,求求您!”
琬琰原本额头上就有伤,现如今这么磕头,伤口处便流出了刺目的鲜血,但她却不感觉痛,只是不停地磕头。
这副情景让男子身边的一个随从看着不忍,但还是等着主子的吩咐,见玄衣男子抬手示意,他才下马走到沈氏和陶嬷嬷身边查看。
然而此时两人早已没了心跳,看着琬琰和卿隽那期望明亮的眼神,随从只能无奈的摇摇头。
琬琰见此,那双眸子仿佛染上了尘土的珍珠,没了一丝光亮,只能麻木地听着卿隽的哭泣。
玄衣男子看着一地狼藉,又抬头看着那陡峭的山坡,大约猜到发生了什么事,示意那个随从查看一番,便翻身下马,蹲下来,看着眼前的小姑娘,见她不哭不闹,一脸怔楞,利落的剑眉微微挑起,道:“你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我使人去通知你的家人过来。”
闻言,琬琰双眸终于有了一丝波动,她抬眼看了看他,又对他郑重的磕了一头,道:“小女名唤卿琬琰,父亲是安平侯卿恒,麻烦公子使人去安平侯府说一声,此恩,琬琰必会报答!”
男子闻言只觉得好笑,她一个小丫头片子,能报答什么?至于她那个父亲,他也不需要。不过还是差人去了一趟安平侯。
一个时辰以后,安平侯便带着人匆匆赶来,待看到玄衣男子后,面露惊讶,此人居然是康宁帝的第六子,宣王言穆清,于是忙行礼,道:“微臣拜见宣王殿下!此次真是多谢宣王殿下相助,微臣感激不尽!”
言穆清没有过多理会安平侯的感谢,见他把一切处理的差不多后,便推掉安平侯的邀约,上马离开。
离了一段距离后,言穆清才问身旁的随从,道:“可查出什么了?”
“回王爷,属下查了那匹马,发现那匹马身上有被利器刺伤的痕迹,怕是因此才会惊马,导致马车跌落山坡。”顿了顿,又道:“王爷,要不要属下派人去说一下?”
“这件事不用插手,若那卿恒愿意费心查,自然查得到,若没有,本王说了也无用。”
“属下遵命!”
第三章 不速之客
安平侯夫人沈氏之死在洛安城引起了不小的风波,不少人都在猜测原因,可最后经查,却是车夫赵明所为,原因则是之前沈氏命赵明驾车去城郊的庄子,而正巧赵明的母亲突然病重离世,赵明觉得是沈氏让自己无缘见亡母最后一面,遂起杀心,而赵明在认罪之后便咬舌自尽,沈氏遇害一案便就此了结。
可怜沈氏一双儿女尚小,便没了母亲,一时间,众人不胜唏嘘。
因沈氏生前为人和善,在洛安城中与之交好的人不少,再加上其身份尊贵,故而这些日子,前往安平侯吊唁的宾客倒是不少。
这会宾客刚走,灵堂一下安静了不少,只剩下一些抽泣声,然而,卿琬琰看着陆姨娘哭得伤心不已的样子,只恨不得上前将陆氏那虚伪的嘴脸撕碎!可想到沈氏生前的嘱咐,卿琬琰不得不忍着。
只是卿琬琰能忍,卿隽却不能!
卿隽早慧,沈氏生前的话他虽然有点懵懂,却也明白了大概,知道陆姨娘是害死自己母亲的坏人!虽然卿琬琰一直让他忍着,但是到底年龄小,终究没有忍住,只一眨眼的功夫,就见他冲上前去,挥舞着小拳头捶打陆姨娘。
虽然卿隽用了不少劲,但是他一个小孩子的力气再大又怎能比得过陆姨娘?所以这些拳头打在陆姨娘身上,根本不觉得疼,只是当陆姨娘看到安平侯匆匆赶来的身影之时,便惊呼一声,接着便不胜柔弱地向后倒去,若不是身后的丫头扶着,怕是要摔倒在地。
而安平侯的二小姐卿安容见自己母亲被欺负,便气不过上前将卿隽推倒在地。
卿琬琰见此忙过去把卿隽扶起来。
这时安平侯也赶了过来,将陆姨娘揽过来,脸上遮不住的心疼,道:“玉婷,你没事吧。”
“侯爷放心,妾身没事。”
“什么没事啊!”卿安容有些不满,“爹爹方才没看到,弟弟有多凶,若不是后面的丫鬟及时扶住,姨娘定要摔伤呢。”
安平侯闻言便看着自己的嫡长子和嫡长女,对这一双儿女,他还是看重的,只是这两个孩子对他这个父亲一向不亲近,相反,卿安容经常对他撒娇亲近,再加上这是自己和心爱之人所生的,他自然更偏疼一些,如今看着卿隽一脸桀骜不驯的样子,让他想起了沈氏那冷漠的面孔,不禁烦躁起来。
“陆姨娘是你的长辈,你身为晚辈居然打她?你娘平日里都是这么教你的吗?”
“我就是要打她!是她害死了娘!”
陆姨娘闻言不禁委屈的哭起来,道:“妾身自进门以来,一直对夫人恭敬有加,怎敢加害夫人,老爷可要为妾身做主啊!”
安平侯见此忙安抚着陆姨娘,更是对着卿隽怒斥道:“小小年纪居然学会污蔑他人,还不向你姨娘道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