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我还真是会未卜先知。比如我就知道你姓段名誉,是大理镇南王府的唯一的世子,你父亲是段正淳,你伯父是大理国的保定帝段正明,你母亲是刀白凤。你最喜欢的一株茶花是‘十八学士’,你最喜欢读的书是《易经》,这些可都对?对了还有,你刚从山崖掉落此处时是被一棵‘八丈夫’所救,我说的可对?”段明辉开口忽悠到,倒不全是为了取得段誉的信任,而是当初极爱看《天龙八部》,翻了无数遍,对其中的情节烂熟于心,现在忍不住拿出来显摆而已。
“前面说的那些只要有心,总能查到;可后来说的这些,如不是府中跟我极熟的人又怎么会知道;特别是最后我落崖时的情景,当是上不接天,下不接地,断不会有第二人知道!难道你真是能掐会算的神人不成?”段誉惊疑不定,神色变幻,到最后倒是隐隐相信了几份。
“《象》曰:雷在地中,复;先王以至日闭关,商旅不行,后不省方。何解?”段誉虽“不谙世事,天真烂漫”,但毕竟久读诗书,不是那么容易就被人忽悠的,想了片刻,突然开口发问。
想考我?老子的《百家讲坛》不是白看的!
段明辉张嘴就来:“《象辞》说:《复卦》的卦象是震(雷)下坤(地)上,为雷在地中、阳气微弱地活动之表象,因而象征复归;从前的君主在阳气初生的冬至这一天关闭关口,使商人旅客停止活动,不外出经商、旅行,君主自己也不巡行视察四方。”
“《易经?系辞上》曰:‘一阴一阳之谓道,继之者善也,成之者性也。’西汉京房曰:‘二气相感而成体、不可执一为定象。’东汉王弼则曰:‘一阴一阳者,或谓之阴,或谓之阳,不可定名也。’晋韩康伯认为:‘阴阳虽殊无一以待之。在阴为无阴,阴以之生;在阳为无阳,阳以之成,故曰一阴一阳也。’今宋国易学大家程正叔公则曰:‘阴阳为气’。不知诸公论断,何为正,何为谬?”段誉不死心,继续问道。
我去!这么高深的问题让我这半挂子怎么回答?连问题都听不懂好不好?段明辉不由地在心中暗暗吐槽,嘴里却不能明说不会,急得眼睛乱瞄,突然看到东首一面斜置的铜镜反映光亮照向西南隅,石壁上似有一道缝,想起书中的情节,计上心头。
“你也不必考我,这些书本上的死物终是无用。不如我现在就为你算上一卦,你看灵不灵验,如何?”段明辉煞有介事道。
“也好,书上的东西只有能用才是真的,我读了那么多《易经》典籍,却还卜算一点不会。如果你真能算出我能不能顺利出得山谷,救得钟灵姑娘,就算你易学比我深!”段誉颇为认真地点了点道。
你这呆子,我要你承认我易学比你深干吗?而且我们先前好像争论的不是这问题吧?你跑楼了好不好?
“好,我算你一定能出得这山谷,并有一番天大的奇遇!而且我还算定这天大的奇遇就在西南方的那块石壁后!”段明辉笃定地说道。
第十一章 彪哥的胆战心惊 救人的凌波微步
“北冥神功系引世人之内力而为我有。北冥大水,非由自生。语云:百川汇海,大海之水以容百川而得。汪洋巨浸,端在积聚。此‘手太阴肺经’为北冥神功之第一课。”
“世人练功,皆自云门而至少商,我逍遥派则反其道而行之,自少商而至云门,拇指与人相接,彼之内力即入我身,贮于云门等诸穴。然敌之内力若胜于我,则海水倒灌而入江河,凶险莫甚,慎之,慎之。本派旁支,未窥要道,惟能消敌内力,不能引而为我用,犹日取千金而复弃之于地,暴殄珍物,殊可哂也。”
从梦中醒来,段明辉回忆起梦中所记的《北冥神功》,竟然历历在目!还有尽是《易经》术语,繁杂莫名,更配无数运功路线画像的“凌波微步”,竟然也清晰可忆,如在眼前。
“怪了,自己的记忆力什么时候这么好了?只不过才看了一遍而已,这么多的内容居然就过目不忘地记住了?咦,这次居然也如同《新白娘子传奇》一样,只是经历了一遍就结束了,难道以后所有的梦境都会如此?这样倒也不错,省得一遍遍地重复,烦都烦死人了。”他如此想到。
他是被昨晚定下的闹钟吵醒的,看看时间,早上六点半。一夜没活,等于白赚了三十块。这是替达叔守夜赚的钱,算是达叔私人付他的。他跟医院定下的搬运协议是每出动一次给一百块。有活出工给钱,没活不出工一分钱都没。与其实说是医院的员工,不如更准确地说是医院临时招来的临时工。
起来到医院的厕所搞了下个人卫生,将太平间简单收拾了下,快七点时,达叔过来接班了。虽然也是临时工,但达叔还挂着太平间负责人的身份,所以白天的时候他本人还得呆在太平间以应付医院领导偶尔的巡查。
出医院大楼门时正好碰到了同楼巡查的彪哥,他也是昨晚的班,因为保安是早上八点半交的得班,所以他现在等于还在班上。达叔曾跟他介绍过段明辉,当时人高马达,满脸横肉的他只是轻蔑地看了段明辉一眼,嘴里随意地哼哼了两声,但现在膘肥体肉,目中无人的他却表现的像是只受了惊的老鼠,佝偻着背,目光躲闪,如果不是身上那身保安的制服,倒是个标准的小偷的形象。
看到正要从楼里出去的段明辉,彪哥一把抓住了后者,将其拉到一旁,左右看了下没人,这才小声地问道:“哎,那谁,昨晚你是不是替老达头值班,呆在太平间?”
段明辉点了点头,有点莫名其妙,胳膊被攥的发疼,心中颇为不悦。但做为一个新来的临时工,还是隐忍为上,只是扭了扭身子,挣脱了对方的钳制。
对段明辉的小动作,彪哥倒没在乎,而是神情紧张地问道:“那你昨晚有没有。。。。。。?”
“有没有什么?”段明辉不解地问道。
彪哥又四处看了下,将段明辉拉到了更偏僻的角落,这才压低声音问道:“你昨晚有没看到或听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他特意将最后几个字咬的极重。
“不寻常的东西?”段明辉有些茫然,昨晚睡得那么死,一觉到天亮,连起夜都没,哪有看到或听到什么不寻常的东西?于是摇了摇头,道:“什么都没看到,也没听到。”
“怎么会?昨晚明明闹腾的那么厉害,我在外面走廊都看到了几次,你怎么可能什么都没碰见?”彪哥不解地直挠自己的大光头。
“彪哥,你昨晚看到啥了?”段明辉想起了达叔说过的话,若有所悟地问道。
“不可能啊,难道你跟老达头一样,属于百邪不侵的那种人?怪了,老达头哪找来你这样奇葩的货?”彪哥也不回答段明辉的问话,自顾自地说道,说完又用看怪胎的眼神上下仔细瞅了瞅段明辉,转身走了。
“晦气,一天清早就碰上这种浑人!”段明辉暗骂了一声,也不敢多说什么,灰溜溜地走了。
骑着破二八大杠走在县城车水马龙的街道上,完全无视周围人异样的目光。段明辉本想着回家送儿子上学的,但又想起今天是星期六,儿子可能还没起来。昨晚托邻居邢奶奶照顾时她也说了,今天她外甥、外甥女会过来,来了就让他们几个小孩子一起玩,让他不用操心家里。于是他又不急着回去了,想着干脆再在城里转转,最好能再找一份白天的工作,也好多挣一份薪水。
山南县是一个临山的小县城,地处偏僻,往北往东往西都是山,只有往南才是平地,有一条县级公路直通几十里外的平南市。
受大环境的影响,山南市最近几年发展的挺快,各种摩天大楼拔地而起,各色居民小区也如雨后春笋冒了出来。大型超市,各种卖场也是忽如一夜春风来,千树万树梨花开。不过好像得利的都是那些原本就有钱有势的,普通百姓的生活倒不见得有多大的改善。
段明辉骑着他那除了铃以外哪都不响的二八大杠,在小县城里转悠了半天,也没找到什么合适的活儿,不知不觉中倒是转到了城中花园区。
所谓的城中花园也只不过是一处有些树木、绿地的城中空闲区,原来是专门为了保护中间的一处古塔而建的公园,后来拆了院墙,经常有些闲人聚集,就成了所谓的城中花园区。
虽然也是在城中位置,但此地面积太小,地方也偏,加之城管管的又严,倒也没什么小商小贩来摆摊。也不是完全没有摆摊的,那些算卦的,看相的,摆象棋残局的倒是有不少,反正所有的道具也不过是一张破布或一幅棋,两个小板凳而已。城管来了就拾巴起来揣在怀里,就是被城管收走了,也不过几块钱的事,也不心疼。城管抓了多次也不见效果,也就不怎么上这来了。于是此地倒是渐渐成了江湖三教九流聚集之处,其热闹程度堪比城南关公庙,城北体育场。
顶着大热的太阳在城里转了半天,段明辉累的热的够呛,见此处凉快,闲人也多,也就动了在此歇会的念头。正要靠近停车,突见一辆歪歪扭扭的轿车冲了过来,倒是离他还远,撞他不着,但一位年轻的妇人推着婴儿车却是正在其前进的路上,且妇人似乎是被吓傻了,紧抓着婴儿车呆在原动,眼见就要被失控的轿车给撞到了。
附近的人都惊恐的大呼起来,却没有一个人上前去拉开那妇人。毕竟现实不是小说,真正见义勇为,舍己救人的人是少之又少的。
段明辉原以为自己也是不敢上去救人的,而且他离着那妇人还远,离着那妇人近得多的那么多人都没人去救,他就更不认为自己比那些人勇敢高尚到哪。
然而他听到婴儿车里婴儿响亮的啼哭声,却原来是被人群惊呼的声音吓着了。那稚嫩的声音一下揪住了段明辉的心。下一刻,等他反应过来时,发现自己已经冲到了那婴儿车和轿车的中间!
我擦,自己怎么变得这么快了?他大惊,然而情况紧急,不容他多想,轿车已经快撞上他们了!他脚下突然迈出玄妙的步法,双臂一舒一拉,再一个大挪移,在千钧一发之际抱着妇人,拉着婴儿车躲过了失控轿车的撞击!紧接着身后轰然一声巨响,却是那轿车撞到了路旁的石礅上了。
巨声如雷,黑烟滚滚。旁边的人群发出惊恐的尖叫声,四散而逃。场面一度失控混乱。
等警察匆匆起来终于控制住了局势后,人们这才发现最开始差点遇难的年轻妇人和她的婴儿车正好好地呆在不远处安全的地点,而救了她们的那个骑自行车的年轻人却不见了踪影。
第十二章 再遭抛弃的主角 似恶实善的奶奶
“那个,我的平板呢?”儿子紧绷着脸站在段明辉的面前,伸着脏兮兮的小手讨要道。
全身酸痛难耐的段明辉结束在床上盘坐的姿势,觍着脸笑道:“再缓两天,再缓两天爸爸一定给你买!”
“哼,又说话不算话,难怪妈妈要离开你!”儿子暄暄噘起小嘴,气呼呼道。
“不准再提那个女人!”段明辉直觉心中最痛的伤口再次被深深戳到了,不由地勃然大怒,厉声喝道。
“你就会凶我,有本事你别让妈妈走啊!哇——”儿子也是随他,明明已经被吓到了,却偏要犟着说完反击的话,这才哇哇大哭起来。
住在隔壁的邢奶奶寻声找来,见段明辉脸色铁青举着巴掌,而暄暄坐在地上哇哇大哭,以为他打了孩子,不由抢上前来,将孩子护在身后,口中不住地埋怨:“孩子有什么错不能好好教育,非要打孩子?本来没有妈就已经够可怜了,你当爹又怎么能这样。。。。。。”
邢奶奶也是关心则乱,要不然也不会说出这么伤人的话,直把本就在气头上的段明辉火上烧油,差点气的一佛出世,二佛升天,胸口发闷,口中发腥。
还好邢奶奶的女儿女婿也闻声赶来,两人都是明白人,知道自己老娘说错话了,不住地向段明辉道歉。邢奶奶的女儿比段明辉大不了太多,两家紧挨着,两人虽说不上青梅竹马,但也是一块从小长大的。之所以称邢奶奶为奶奶,那是农村的辈份所在,论年龄,邢奶奶比段明辉已经去世的父母大不了太多。
见儿时仰慕的大姐姐轻声安慰,又不愿在同龄人面前失了脸面,段明辉虽然内心压抑苦闷,也只好强忍了不好再对儿子多加呵斥。
“过来!看你手上脏成啥样了,还不过来洗洗!”段明辉见儿子只是躲在邢奶奶怀中啼哭,看都不看自己,心中又是烦闷,虽已经尽量压低了声调,但仍虽严厉地呵斥道。
“不,我偏不!爸爸坏!我再不要跟你生活在一起了!”儿子哽咽却语气坚定地说道。
“你不跟我生活在一起,还能跟谁生活在一起?邢奶奶又不是你真的亲奶奶!”段明辉怒极出口,话一出口就后悔了,果然抱着孩子的邢奶奶脸色一下子变得很是难看。
邢姐和她女婿也觉得尴尬,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邢奶奶沉吟了好一会儿,似是下定了决心,不顾她女儿不停地给她打眼色,开口道:“明子啊,你说的对,我到底不是暄暄的亲奶奶。按说我一外人的身份,不该对你们段家的事多加干涉的,但暄暄这孩子我从小看着长大,比亲孙子还亲!你呢,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如今你父母又都不在了,我就倚老卖老,强行替你做回主,不知道明子你同不同意?”
被邢奶奶目光灼灼地盯着,段明辉再有气,也只好压制,低下了头,低声道:“邢奶奶您从小对我就很好,这半年来暄暄又多亏您照顾,您说吧,不论什么事,我都答应您!”
“那好吧,那我就做回恶人!为了暄暄这可怜的孩子,我也不怕明子你恨上邢奶奶!明子,暄暄刚才说的对,我也认为他现在也不再适合跟你生活在一起了!”邢奶奶语气坚定地说道,旁边不停打眼色阻止的邢姐见老娘终是说出了口,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
“您老在说什么啊?暄暄不跟我这个当爹的生活在一起,还能跟谁生活在一起?”段明辉直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声地反问道。
“跟他妈一起!明子我直给你说吧,暄暄他妈,你媳妇一直都跟我有联系!你上班不在家时,她还经常来看暄暄,如果不是怕你接受不了,好多次都想直接将暄暄带走跟她过!”邢奶奶终于将隐藏的秘密说出了口,像是放下了包袱一样,长舒了口气。
“她居然还敢回来?!她居然还有脸回来?!她居然还想将儿子从我身边抢走?!而你,邢奶奶,居然还向着她?!”段明辉闻言被胸中怒火烧的直欲发狂,目眦欲裂,瞳孔发红!
“明子,你也别急,听我妈好好说。我妈这么多年一直这么照顾你,不会害你的——”邢姐赶紧上前,拉住了直欲暴走的段明辉。她女婿也欲上前帮忙拉人,被她狠狠地瞪了回去。
段明辉平复了下心情,稍稍恢复了点理智,知道自己这是犯浑了,给邢奶奶道了个歉,示意其说出她的理由。
儿子暄暄终是走了,跟她妈走的。当邢奶奶给她打电话后,她就直接赶过来接走了儿子。对了,她是开着车来的,虽然对车没研究,但段明辉也能觉察出车很不错,不是便宜货。
这让他更沮丧了:跟着自己时,自己连给她买辆电动车都买不起;才离开自己短短半年就开上了豪车。自己可真是失败啊,离开的好,离开的对啊!
破败的院子里空荡荡的,原本邢姐是想留下来陪陪段明辉的,但被他客气却坚决地赶走了:“没事的,我不会想不开的,儿子虽然不在我身边了,但我答应给他买的平板电脑还没买呢。我只想一个人静静——”
段明辉呆站在空荡荡的院子里,脑海里不住回响起几个小时前邢奶奶说过的话:“明子,奶奶知道你想对暄暄好,可是你一个大男人真的照顾不好一个几岁大的孩子的!你自己说说,暄暄自从跟着你,这半年来吃过几次好饭,又瘦了多少斤?”
“。。。。。。还有暄暄的学业,你要上班,根本就没时间接送他上下学。是,平明奶奶可以帮你接送,可奶奶毕竟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了。。。。。。。最近你邢姐一直劝我去她那儿的大医院好好休养下,可奶奶就是放心不下暄暄这个可怜的孩子,才一直拒绝的呀。可奶奶这老寒腿啊,是越来越不行了。。。。。。”
“。。。。。。暄暄他妈当初是做的不地道,但大人的事,对错怎么也不该由孩子来承担。。。。。。孩子还小,跟着他妈怎么也比跟着你一个单身的男人好。。。。。。如果你实在不放心的话,平时也可以去看看儿子——他妈都跟我承诺过了,允许你随时去看。。。。。。”
“。。。。。。彩云,你先将孩子拉去我们院玩。。。。。。明子,说句实在话,邢奶奶这样做也是为你好,你一个单身大龄男带着个孩子,想再找个荏,不是那么容易。。。。。。”
是啊,失败了就要有失败者的觉悟,自己不成,又怎么能强求别人跟着自己受苦呢?可是为什么自己的心会如此的痛?如此地不甘呢?
第十三章 想自杀的张无忌 活不如死的主角
天萧地杀,秋意廖索。山风凛冽,枯草败绝。
段明辉伫立山头,只觉万物凋敝,人生无趣。看得久了,只觉得人生如此无趣,活着如此疲累,不如一步跨出,一了百了。
“扑踏——扑踏——”然而还不等他有所动作,却听到山壁转角处传来一阵沉重的脚步声。他本能地不欲让外人看到自己的脆弱面,下意识地闪到了一巨石后,想着等来人走了后自己再跳崖寻短见也不迟。
不想那沉重的脚步声竟越走越近,走走停停,伴随着呼呼地喘息声和不时的咳嗽声。许久,那声音才走到段明辉原先所在的位置,竟一屁股坐了下来,竟似是短时间内不走了。
段明辉愈发地烦躁,心中直叹人生倒霉起来真是喝凉水都塞牙,连想静静地跳个崖都有人来打扰!也不知道这是哪个讨厌家伙抢了自己好不容易选好的位置,难不成也想同自己一样,从那踏空的悬崖一跳而下,苦海解脱?
他正烦闷地如此想着,却不想对方在巨石的那边悒郁自语道:“已经八年了,每次寒毒发作都痛不欲生,全赖师公用深厚内力帮我压制,可是师公已是近百岁的高龄了,眉毛胡须都白了,还要时不时耗费大量心力为我续命。身为晚辈,不仅不能孝敬长上,反倒成为师公他老人家的拖累,如果不是因为经常为了替我压制寒毒损了内力,师公他老人家也许就不用一年到头都用来闭关了。这么多年来,师公将武当所有的武功都教导于我,我却体弱几乎一事无成!生不能报父母的血海深仇,又拖累师公他老人家百岁高龄仍为我辛劳,还不如从这跳下去,一了百了!”
然后段明辉就听到那边一阵窸窣之声。
不是吧,真是来插队跳崖的?我可真够衰的,连跳崖都被人抢位子。嗯,不对啊,寒毒,师公,百岁高龄,难道这位强行插队的家伙竟是张无忌?也不对啊,原著张无忌不是只中了四年的寒毒就练了《九阳神功》解了毒吗?他怎么说八年?而且原著中张无忌也只在武当山呆了两年而已。难道这是杰哥版的《倚天屠龙记之魔教教主》?不对呀,电影里张无忌可是跟小昭一起跳的崖,是被宋青书和周芷若逼的,现在怎么张无忌这小子一个人不声不响地就欲往下跳?
管他呢,反正他是主角,跳下也不会死,反而会练得神功,一统江湖,成为人上之人。比我这个穷逼风光多了。
段明辉心中如此想到,也就不想理会对方了。又想起了现实中的种种不顺心之事,愈想愈烦,反正梦境中也不会真死,最后心一横,不管不顾紧冲两步,直接从山崖上跳了下去。
临空之时仿佛听到一石之隔的张无忌迟疑地大喝:“谁?谁在那?”然后就是剧烈的坠空产生的风声,以及撕心裂肺的惨叫声。
“妈的,谁说梦里受伤不疼了?!”
段明辉从晕迷中悠悠醒来,然后立马希望自己能再昏迷过去。实在是身上他妈的太疼了!浑身上下的衣服被山壁上伸出的树枝和尖石划成了乞丐装,整个人成为了一个血葫芦!更严重的伤是最后坠落崖底时与地面撞击产生的撞伤,现在他整个身体都动弹不得,也不知道是不是撞成了全身瘫痪。生活在和平年代的他还从没受过这么重的伤,侥幸或者说不幸的是,受了这么重的伤,流了这么多的血,他居然还没死?!
他不知道他在梦里死去会不会在现实里醒来,或者是梦里死了,现实中也随之死去,或变成了植物人?他不知道,就像是他以前从未在梦境中受过如此重的伤,承受过如此痛的疼一样。原本以为只是yy的梦境突然变得陌生起来。现在如果不是清楚地记得现实中的事情的话,他都怀疑自己是穿越到了异世界!
疼,锥心刺骨的疼;眼前一片血红,不知道是因为从眼眶冒出的血的缘故,还是视神经周围的血管破裂的原因。除了疼以外,他的身体再无感觉。不要说动下四肢了,他连睁开眼皮都做不到。
这样活着还真不如死了呢?他这样想道。可就是死不了!他连自杀都做不道,只能默默地承受着无休无止的痛苦,期待着最后的解脱的到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段明辉再次从昏迷中醒来,眼睛还是睁不开,视线里一片血红。一个低沉的声音突然传进了他的耳中:“可叹我苦等了二十年,好不容易等到了一个到达此处的人却是一个废人!难道老天注定我火工头陀报仇无望吗?”
段明辉努力地想说句话,喉间翻滚,却只是发了一阵几不可闻的含混声。他原本都绝望了,不想那火工头陀却着实了得,居然就听到了!
段明辉原到身上一震,然后一股热流涌进小腹,迅速游走一番,然后逆流而上,经腹胸直冲喉间。“哇——”一口污血从他喉间喷出,喉咙一阵爽利,等污血吐尽,他发现自己居然能说出声了!虽然声音仍小的可怜。
“请给我个痛快,谢谢!”他微声道。
“我为什么要帮你?当初我求了那么多次佛祖,他老人家怎么都没帮过我?连救苦救难、普渡众生佛祖都不随便帮人,我又为什么要帮你?当年我从山崖坠落,全身瘫痪,就像你现在一样,躺在崖底任风刮雨淋,虫咬蚁啃,整整一个多月,我倒要看看你小子能坚持多久?能不能破了我的记录!”那疯癫的声音颠三倒四地说了一通,然后伴随着一阵石碾压地的轰隆声扬长而去。
“果然,我遭的罪还不够啊,临死前还得被人戏弄,像实验品一样被人观察,消遣!”段明辉心里叹道,然后只能老老实实地躺在那等死。
“叮铃铃——”一阵闹铃声将段明辉吵醒。睁开眼的瞬间他立刻泪流满面!第一次,他发觉以前无数次深恶痛绝的闹铃声竟是如此好听!
试着抬了下四肢,虽然仍阵阵酸痛,那是上午突然暴发救人后留下的后遗症,但确实随心所欲地动了起来。他慢慢地从床上爬起来,感动的热泪盈眶!
等他推着自己的二八大杠从院子里出来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虽然经历了如此大的变故,但惯性地还是觉得自己得去工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