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路上,李卫国坐在车中闷闷不乐,想着心事。
旁边约翰也是过来人,知道李卫国念挂着心中的妻子,于是劝说道:“你也不用太担心,能够闯入天香阁那种地方拯救落难女子的人想来也不是不会是什么坏人,你妻子现在应该是安全的,我会跟江宁知府打声招呼,让他派人帮忙寻找,你应该很快就会和你妻子相见了。”
“谢谢你约翰。”李卫国感谢道,想起监狱中的父亲,他上了年纪恐怕这些日子会受苦,于是续道:“还请你见到江宁知府时顺便也打声招呼,让他关照一下狱中的父亲,虽然我暂时还无法救出父亲,但不想父亲在狱中受苦。”
“你是个孝子,我喜欢跟这样的人打交道,没问题,包在我身上了。”约翰微笑着说道,这不过是顺水人情,他乐意去做。
但对于李卫国来说,这却是大恩,当心怀感激。
“多谢!”李卫国再次感谢道,心中对约翰多了几分好感。
接下来几天时间,李卫国一直呆在教堂里没有外出,不过却时刻打探着外面的消息,主要还是关于傅善祥的行踪,以及父亲吃官司的事情。
约翰很讲信用,甚至他亲自去了一趟知府衙门,当面告知李卫国和他以及大英帝国的关系,要求知府派人寻找傅善祥的下落,以及善待在狱中的李严铭。江宁知府见英国人出面,自然不敢怠慢,一一照做自是不必细说。
李卫国暗中使人抓了天香阁的龟奴回来盘问,得知当晚有两伙人在天香阁打斗,一伙人要杀傅善祥,另一伙人将傅善祥救走。
根据龟奴描述,李卫国猜到傅善祥应该是被江湖人救走,约翰暂时没有跟江湖人打交道的关系网,因此暂时无法提供帮助。倒是约翰去知府衙门一行帮忙打探出一些关于李卫国父亲入狱的内幕消息,那江宁知府常年吃李家孝敬,的确没有理由这样对待李家,幕后黑手来自京城的一位大人物,跟李卫国的妻子傅善祥的娘家有关,牵扯着当年道光帝几个皇子间的权利斗争。傅善祥的父亲站错了队,同咸丰帝党一派争斗,焉能不败,累及家眷。
李卫国早有预感,但仍然吃了一惊,知道想要救出父亲很困难,还好他选择了向英国人借势,有希望成功。
但李卫国心中也明白,于英国人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不知道英国人会开出什么样的条件才能帮忙,但不论如何,李卫国心中笃定,不惜任何代价也要把父亲救出来。
上一辈子孤家寡人,这一世老天垂怜令他有了亲人,他决不允许自己的亲人再受到伤害。
母亲这几日吃住在教堂,有专人帮忙照料,气色也好了起来,尤其听说儿媳妇傅善祥已经被人救走,虽然还不知道下落,却也是大松一口气,儿子孝顺,为母求医问药,如今更是找到了一份安定的工作,因为工作的关系,在监狱中的丈夫也得到关照,所有的事情都在好转,自然令她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李卫国自称在英国接受了洗礼,所以不得不参加教堂的各种活动,英国在华的信徒多为传教士,没有神职,所以像李卫国这种被“洗”过的正牌信徒就格外重要了,菲丹牧师和其他教徒们天天邀请他一起共同探讨人生。
李卫国有苦自己知,只能打肿脸充胖子。好在他有整整一世人生的记忆,说起来有板有眼头头是道,倒是令菲丹牧师和其他教徒们大为受益,引为知己。
教堂外甬路上,李卫国静静的一个人在散步想事情,心中谋划着如何重操前世旧业,他要在这一世续写伪-钞帝国的辉煌,制定称霸世界的钱规则,不再只为了自己,而是要在列强的夹缝中求存为堂堂中华的伟大复兴找到一条可行的出路,为四万万袍泽不再受列强欺凌,不再给人做奴隶而谋一次大革命。
李卫国所图甚大,得仔细谋划,这时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娇喝。
“喂,前面那小子你站住!”
李卫国闻声停住脚步,转身看过去,却见一辆中西结合的四轮马车在身边停下来,当中坐着一名中年车夫和一白一绿两名女子。
白衣女子带着斗笠,面纱长垂,看不清长相,衣着华贵,看起来像是大家小姐。她旁边的绿衣女子穿着一般,约莫十二三岁模样,眼神凌厉,倒是像个丫鬟,出声的正是她。
“姑娘有事?”李卫国眉头微蹙,被人没礼貌的叫住自然不会好脸色。
那白衣女子没什么反应,倒是绿衣女子看到李卫国后双眼一亮,不怀好意的笑道:“果然是你!”
李卫国纳闷,试问道:“姑娘莫非认得我?”
“烧了你的皮我认得你的骨灰!”绿衣女子眼光不善的白了李卫国一眼,续道:“你不就是李家的少爷李卫国吗!”
“不用这么咒我吧,咱俩很熟吗?可我怎么不认得你?”李卫国苦笑道,对方竟然认得自己,可是自己为何对她没有任何印象,看对方凶巴巴的样子,难道得罪过她?
“小荷,不得无礼!”这时那位带着面纱的白衣女子突然说话了,只听她道:“对不起,是小女子眼盲不知道是遇见了李公子,小荷这奴婢平日里放纵惯了,适才对李公子出言不逊还望李公子莫怪。”
听白衣女子的声音犹如天籁,李卫国还以为对方是个极品美女,却原来是个瞎子,难怪会带着斗笠遮着面。
对方既然道歉了,他自然也不会计较,于是点头道:“无妨,这位小姐倒是客气了,我自不会与她一般见识。”
“与我一般见识?”那叫小荷的绿衣女子却是不高兴了,上下打量了李卫国一番,冷嘲道:“你还以为你还是以前的李家的大少爷,不过一个街头流浪的叫花子,连自己的妻子都能甘心自卖青楼也不愿意跟你在一起了,你也配做人,找棵树挂绳吊死算了!”
我圈圈你个叉叉的,老子什么时候得罪你了,要你这般污蔑。
李卫国脸色顿时沉了下来,龙有逆鳞,火冒而出,冷冷地道:“你怎么污蔑我都无所谓,男子汉大丈夫不跟你这小女人一般见识,但你不能污蔑我的妻子,她人格高洁,就算我是叫花子她亦不离不弃,若非我生病无钱医治命悬一线,她为了救我才答应给窦员外续弦,此事非她之过,况且窦员外深明大义,并没有迎娶善祥而是把她放了。善祥与我情谊深重,你若再敢胡说八道污蔑她的话,小心半夜有人把你装麻袋沉到江里喂鱼去。”
“你吓唬谁?以为本姑娘怕了你不成?”小荷被吓了一跳,顿时气短,但还是倔强的顶了一句嘴。
“不信你试试!”李卫国喝道,眼中杀气腾腾。
面对李卫国杀人一般的眼神,小荷感到后怕了,背后出了一身冷汗,她平日里被小姐宠惯了,有些势利眼,以为落魄了的李卫国好欺负。
“小荷你放肆!休得无礼!”白衣女子立即大声呵斥,同时对李卫国道:“小荷她道听途说口无遮拦冒犯了李公子,还望李公子莫与她一般见识。小女子目盲心不盲,能够感觉出来李公子所言非虚,你对善祥姐姐如此维护,倒也不枉她为你付出,小女子自愧不如,若是换做是小女子,恐怕只有掉眼泪的份了。”
“莫非这位小姐与我家善祥认识?”李卫国惊讶,看向那白衣女子,他感觉对方说话十分奇怪,称呼善祥姐姐显然跟傅善祥相熟认识,却又拿自己跟傅善祥相比,让人不解其意。
“我……”白衣女子欲言又止。
旁边的小荷却是突然插嘴道:“小姐,你别被他的鬼话骗了!他现在连菲丹牧师都敢欺骗,装假洋鬼子糊弄人,别人不知道,小姐您还不知道嘛,他哪里去过什么英国,怎么可能有真话?”
我……@#¥%……&**!!!
李卫国磨牙,强忍着想要破口大骂的冲动,恨得手痒痒的,真心想一巴掌将这个叫小荷的丫头拍飞,老子什么时候又变成假洋鬼子了?
见李卫国凶巴巴的瞪着小荷,小荷同样回瞪道:“怎么滴,我说错了吗?说你是假洋鬼子委屈你了?别告诉我你去过英国,母猪听了都会上树了!”
我日……
李卫国崩溃,险些一口老血喷出,同时内心惊骇,对方认识自己也就罢了,竟然对自己的底细一清二楚,这可不得了。
关键是人家对他的事情了如指掌,可他特么的压根儿就不认识对方,岂能不让他崩溃。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为何对我的事情知道这么多?”李卫国厉声道,若对方是自己的敌人,那他岂不是要挺着脖子等人家砍?
听出李卫国的语气不善,那白衣女子以为他生气了,显得有些紧张,急忙出言解释道:“李公子莫要多心,小女子名叫沈紫嫣,家父与令尊有生意来往,所以知道了些关于公子的事情,我们并无恶意。”
李卫国冷笑道:“区区生意上往来,沈小姐就对在下的事情如数家珍一般清楚,像是刻意调查过一般!”
“这……”白衣女子似乎很害怕李卫国的样子,说话总是吞吞吐吐,欲言又止。
倒是她旁边的丫鬟小荷满嘴跑火车,言辞犀利,有啥说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