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说,这个组织教导所有训练生都要去信仰的树神,地位也够奇怪的。既没有敬称,只被称作“树神”,枝叶显化出来的灵仆还要听从他人命令。
这叶平舒提起树神,语气更是称不上虔诚。
说到底——树神的地位,就一个宗教神明而言,真的不高!
但这事水馨心中有那么几分计较,得到了灵仆的解释,也就对这个古怪放开了。现在更令她介意的是……
水馨有些僵硬的控制自己不要回头看,因为她已经注意到,兵魂似乎对别人注视自己的视线所包含的情绪异常敏感。但她还是咬牙。
——这个叫叶平舒的家伙,给她的感觉真是和其他单纯的木组训练生迥异!
之前就有些感觉了,这会更是。她分明觉得,这道注视着她的视线含着许多的好奇。
“谢谢。”水馨答得也有些僵硬。
后面的人应得愉快,“不客气,以后都是队友么。”
水馨在心底干笑两声,没再搭话。木组训练生们很随意的排着队,也快轮到她了。
很快,水馨就再次确认了一次——尽管木妍说她是“数百年来唯一成功的一例”,且还是直接从无资质被改造成了天才资质,但组织并不把这个百年一例放在心上。
教官随手拔了一把剑给她,目光冷漠,似乎完全不觉得她有什么不同。
甚至水馨觉得,就是整个木组,不管有多少高品兵魂,在组织的眼里,都不算什么。
一干年纪不过十三四的少年,经过树神赐福,也依然是淬体层。再训练一个月的时间,就要去和妖魔死战。五年之后,才能得到资格离开地下去为组织做别的事——这能是什么地位?
不过,对目前的她来说,被忽略应该算是好事。
实力才是当务之急。
水馨见领了剑的训练生们,连着木妍在内,都在兴致勃勃的打量自己的剑,似乎领到的全都是独一无二的珍品,不由得在心下暗笑了片刻,也打量起手中的武器来。
——要说“财侣法地”一向是修行类小说的四大注水要素,独修一剑的剑修在这方面真是一点优势没有!但若这剑真有魂引,倒也不至于就这么一直朴素下去,真是有可能变得独一无二的。
当然,最大的前提条件是,主人能活下去。
总之,手上的这柄剑,剑鞘不知道是什么东西制成,黑沉沉的,看着相当光滑。剑和护手样式都简单异常,剑柄上缠绕着木质纤维一般的丝线,看来是防止打滑。剑鞘上也有绑绳,水馨揣摩着剑长,就知道这是考虑到了木组训练生现在的平均身高,让他们背在背后用的。
水馨正打量着,耳边却传来讨论声。
“……也就是比训练剑重了点啊。魂引,完全感觉不到嘛。”
“当然感觉不到!现在连兵魂都感应不到,何况是微弱的魂引!”
“而且是重了很多而不是重了一点。”
重了很多?
水馨拿着属于自己的那柄剑,却只觉得轻飘飘的没有什么分量。不由微微挑眉,伸手一拔。只听极轻的一声响,剑就出了鞘,可在同时,水馨的右手果然猛地一沉。若非事先有了准备,只怕都能半掉下去!
然而,虽然出乎预料的沉重,这剑看来却是平平无奇。
以剑脊为中心,双锋对称,剑身薄透,如一汪秋水,双锋反射寒光——这样的外表,也就是剑身能比得上水馨前生所见。
——很难想象这么一柄剑里会有魂引啊!
水馨忍不住的这么想。
只是,不等她进一步的打量,也不等木妍重新记起自己的职责,教官就已经分完了所有剑,依然用淡漠的语气开口了,“训练开始。所有人到我面前来。”
音量似乎不大,却传遍了整个大厅。而这大厅又不知道经过了什么处理,虽然是半圆形,却并没有回声。
看得出,木组的训练生们还是很习惯听从命令的。
此话一出,交好的训练生们的私语顿时全部消失,目前还基本一样的长剑几乎同时归鞘。
幸而,水馨左右望望,现训练生们到底不至于像军队那样军规严密。虽然一喊就到,却也没有严整排队的意思,她就跟在木妍身后混了过去。
心底还叹了口气
——从这会儿开始,她得打心底的去做好一个剑修才行!
第四章 训练
水馨不知道该不该觉得不出预料。
教官似乎完全没想到木组里还有个才知道了一点点东西的新人,等包括水馨在内的九十八个训练生都聚集到了自己面前后,就简单开口,“现在,你们改了训练场。但你们应该也知道了,最多一个月的适应期。训练内容基本没变,上午基础训练,下午对战训练,晚上你们会学一套煞气锻炼法,不过你们也该明白,在感应到兵魂之前,那种锻炼法几乎没有任何用处……叶平舒,你能感应到兵魂了吗?”
最后,教官倒是点了另一个人的名字。
显然这叫叶平舒的少年,如今的淬体境界出旁人。
叶平舒撇撇嘴,神情不怎么恭敬的答道,“我的大贯通境界也是被强行提升的,教官。”
教官也就不再多问,颔道,“好了,各自找地方基础练习!”
这时候他才喊了水馨,“水组转来的那个,你连基础也没有。但我要说的是,你的准备时间,不会比其他人更长!出来和我学基础,但你也只有一个上午的时间来掌握这些!”
这样对待一个天才……
如果确实是天才的话……
水馨再次觉得在这个组织,整个剑修群体都处境堪忧。但这大概确实是比穿越的事情暴露要好?水馨对此也还真是忐忑的。
一个连修仙资质都能改造的世界,甚至可能是一个连灵魂都能直接改造的世界……
一个身体里的芯子换了,难道会无人能够认出?
幸好,就算是能认出来,应该也是修行灵气的道修和玄修吧。
水馨按下忐忑,面瘫着走出了队列。
教官甚至似乎没有管她什么表情,随意的看了她两眼,果然就开始教导起来。
但是,惊讶接踵而来!
教官向水馨演示的东西,与其说是基础剑术,还不如说是基础剑术动作。
劈、砍、崩、撩、格、截、刺、搅、挂、压……一下又一下,在更换动作前必然收势,完全没有贯连的现象,就别说“剑法”了。
虽然这些基础动作,教官显然也是做了千次万次,熟极而流,即使是简单的动作,看来竟也有几分协调的美感。但是……
--就练这种东西真的没关系吗?就算是没有“剑法树”这种东西,让人一步步的点技能点,可最多一个月就要上战场了好不好!
水馨实在是没能忍住,再次在心底疯狂吐槽起来。
可惜,这不能改变教官的做法。教官演示了一遍、解说了一下各个动作的要点之后,就指着她,让她自己练习了。
而且,水馨的眼角余光注意到,即使是一早就在木组的其他训练生,此刻也一样是在做这样枯燥、单调的剑术动作训练!
出剑,收剑;出剑,收剑;出剑……如此循环反复。
她也不是不知道基础训练的重要性,但联想到木组将要面临的东西,却还是莫名的心中一沉。且以她身为穿越女的心思,如果不能选择兵器,自然是希望,能练习实用的剑法。
——不过好吧,至少,“水馨”是个彻彻底底的新人,不是吗?
水馨当然知道基础训练的重要。何况,就算免不了走捷径的心思,在所有训练生都老老实实打基础的情况下,她也没那个特立独行的勇气。
腹诽过后,水馨也就挑了个位置,认认真真的练习起来。
并没有人多关注她。
劈、砍、崩、撩、格、截、刺、搅、挂、压……
似乎这具身体本来就适合练剑,不过是短短的练习,她也就练得有模有样。何况教官也没来纠正她的姿势,似乎只要她愿意,什么角度,什么姿势都可以。
只是没过多久,她就开始觉得手上的剑越来越重,右臂开始酸软疲劳,极限感一阵一阵的涌来,身上也开始冒汗。
可是,她依然能感觉到,周围的训练生,没有一个停手休息。
最基础的东西,一干至少训练了好几年的少年少女都不敢懈怠,难道她能这么做?
除了咬牙坚持,她也别无选择!
也亏得她到底也不是忍不得苦的人,久而久之,极限感过去,竟也慢慢觉得适应起来。想来到底是如今的身体强度不比前世的关系。
再然后,她慢慢的也就没有多想了。只是跟着身体的感觉,一式一式的训练。
等到教官喊停的时候,她都有点儿茫然。
过了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腹诽——这见鬼的地底下全靠这些一成不变的照明珠照明,你用什么分辨上下午的!?
不管教官是凭什么确认时间的,唯一能让水馨感觉到中午时间到了的,是肚子里的饥肠辘辘。可这个地下世界里,显然没有餐厅这种东西。补给处目前也没有开张。就连那两个灵仆,都在推走了剑架之后,再没有出现了。
所有的训练生在稍事休息了一下以后,都做了同样的事--自然而然的从黑色制服腰带上的内袋里捞出了一个瓶子,然后倒药丸进嘴!
那可真是熟极而流……
水馨却真心不大能适应。
不说前生了,这身子的“前身”,既然是被当做扬州瘦马一流来训练的,厨艺自然必不可少,品尝美味,也是训练项目的一种。
不求精通,但好歹要达到能唬唬外人的程度。
辟谷丹什么的,还带点儿苦味,一口吞下去,苦味都能在喉咙那里留恋半晌,水馨哪能乐意吃啊?
但水馨小小的环顾一圈,不得不表示,就算是有山珍海味摆在自己面前,也是不敢吃的。
——这里是在拍电视剧吗?连个最简陋的厕所都没有是要闹哪样?而且照理说,比起食物,人类不是更需要水吗?这辟谷丹又不是夹心酒巧克力,整个都是固体,怎么补充水分的?
心里叹了口气,水馨还是拿出一颗辟谷丹,也吞了下去。
这会儿,木妍也又走到了她的身边,“有一个时辰的休息呢。到一边坐着去的好。你还是第一天训练,就要和我们一样,就更要恢复体力了。”
旁边跟着木妍的木昀继续嗤笑着嘲讽,“得了吧,休息好了又怎么样?现在她打得过谁?”
木妍皱眉,“木昀你是不是搞错了?我们训练的目的,又不是为了打败其他人。”
木昀瞪圆了眼,一时噎住,皱眉过了半晌才道,“但是那个,要是和她分到一起的话,谁都会被拖慢进度的吧?”
一个少年站在木昀身后,听见这话,立刻露出了便秘一般的表情。
叶平舒也又凑过来,笑道,“告诉你一件事,林水馨。对我们剑修来说,丹药不能用来提升修为,但至少能用来疗伤。辟谷丹是种挺万能的丹药,至少在淬体这个阶段,用来加快皮肉伤的愈合,还是挺有用的。”
站在木昀背后的少年闻言就“哈哈”笑起来。
这少年长得十分阳光,就算脸上一样是不见天日的苍白,也依然显得英气勃勃。以至于一看见他,水馨就毫不犹豫的将一度贴在叶平舒身上的“阳光少年”四字扯下来,贴到了他的身上。
可他这么一笑,顿时将水馨因为以貌取人得来的好感全部抹消掉了。
居然还是叶平舒仗义执言,“木融你笑什么?难道你实战训练就不会受伤?”
那少年的笑容僵在脸上。
“现在大家都控制不好,比以前更难留手。”叶平舒实事求是的说,“而且现在不拼命,以后就麻烦了。等到培训期一过,一上战场,就算是辟谷丹,也得要功勋来换了。”
“功勋?”水馨立马忘了对自己的“无口”要求,脱口问道。